和陸硯恆在一起的第二年,我查出懷孕。
眼前突然出現彈幕。
【女配的孩子來得不是時候,男主白月光要回國了。】
【男主現在就在機場接白月光,今晚兩人 7 個小雨傘警告,太好了!咱們有肉喫啦。】
【替身終究是替身,男主是不會讓她生下這個孩子的。】
爲了保住肚子裏的小孩,當晚我果斷辭職跑路。
【陸總,我的白月光要回國跟我訂婚,感謝這些年的照顧。】
一個月後,我陪我弟去看電影。
路過後排,突然被一隻大手拽進懷裏。
耳旁落下冷笑:「乖乖,他就是你說的白月光?」
「你猜待會兒他回頭找你時,我會不會停?」
-1-
眼前奇怪的彈幕還在刷屏。
耳邊撥出的電話,在下一秒被人接通。
陸硯恆的嗓音跟昨夜纏綿時一樣,低沉磁性,撩人耳廓。
「有事?」
那頭的背景音嘈雜。
隱約還能聽見航班的播報聲響。
彷彿在提醒着我,方纔彈幕裏的一切是真的。
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
我攥緊手裏的 B 超單。
嘴邊那句關於懷孕的話,卻始終說不出口。
「你現在是在機場嗎?」
陸硯恆沉沉應了聲,語氣坦然。
「嗯,來接個人。」
我忍住嗓底的澀意,笑問:「誰啊?這麼重要。」
按照行程,陸硯恆此刻本該在新品發佈會現場。
這場發佈會,從前期籌劃到後期造勢,他都投入了大量心血,甚至不惜爲它推遲別的項目。
可沒想到,最終還是因爲蔣舒讓步。
大概猜出我的顧慮。
陸硯恆安撫道:「放心,發佈會那邊安排好了。」
「這邊接的人確實挺重要,晚上再跟你說,先忙。」
電話應聲掛斷。
我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眼前有那麼一刻出現了恍惚……
果然,即便六年過去。
蔣舒依舊是他心底最重要的人。
更顯得我這六年的暗戀和陪伴。
像極了一個自欺欺人的笑話……
-2-
回到公司,前臺剛好撥來電話。
「蘇祕書,拍賣行把上次陸總拍的「天空之境」項鍊送過來,是拿上去給你嗎?」
那次的拍賣會,原本是爲了給陸老夫人拍一件壽辰賀禮。
但偏偏現場一款名叫「天空之境」的項鍊,引起一片讚歎。
我被那璀璨的琉璃光,吸引得移不開眼。
陸硯恆側眸望過來,抽了口雪茄,漫不經心地笑道。
「你們女生,都喜歡這東西?」
我愣住,反應過來他是在問我。
於是回:「確實挺漂亮的,切割和設計都很考究。」
陸硯恆若有所思地凝着我,黑霧般深邃的眸底暈開一絲笑意。
隨後舉起號碼牌,一錘定音。
「喜歡,那就拍!」
「蘇祕書……你在聽嗎?」
前臺的催促聲把我從回憶里拉出。
「讓他送上來吧。」
掛下電話,我正打算處理工作。
閨蜜曉雯的消息就轟炸過來。
【我靠,重大新聞!蔣舒回國了,你知道嗎?】
發過來的,還有一張朋友圈截圖。
截圖裏,只見蔣舒挽着一位男士的胳膊,笑得甜蜜嬌羞。
配文:【很幸運,離開再久,總有人在原地等你。】
照片裏的男生沒露臉。
但我還是可以通過那件熟似曾相識的外套,判斷出是陸硯恆。
果然,他是去接她了!
【聽說陸硯恆今天也在機場。】
【可蔣舒之前不是因爲別的男人拋棄過他嘛?】
【念念,你是他祕書,知不知道內幕?我快好奇死了。】
那頭曉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我卻盯着眼前那張親密照,心一點點沉入水底。
曉雯並不知道我和陸硯恆的關係。
事實上,我們也的確沒在一起。
我們的糾纏起源於一次荒唐的酒後,飲食男女,心照不宣。
他貪戀我的肉體。
而我,想成全自己青春年少時的暗戀。
那時我的想法很簡單。
這輩子追不到的人,睡到了也不虧。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做好有一天會離開的準備。
只是我沒想到,意外比準備來得更快。
我摸了摸還看不出跡象的小腹。
很難想象這裏已經躺着一條鮮活的小生命。
只可惜,他的父親並不期盼他的到來。
想到這,我澀聲回道。
「抱歉,雯雯,我幫不了你。」
「我跟陸硯恆……不熟。」
-3-
那一整天,陸硯恆都沒再給我發消息。
直到臨下班,一條定位發到我手機上。
陸硯恆:【龍闕 v88 房,過來接我。】
我望着那陌生的地址,眉心緊皺。
眼前彈幕再次出現。
【老天奶,激動人心的接風宴 play 就要來嗎?讓我喫口屎冷靜一下。】
【結婚男主發小必須坐主桌,要不是他把藥放在男主酒裏,還把他跟女主鎖在一起,兩人也沒這麼快冰釋前嫌。】
【誰懂?男主今晚失控到用光了一整盒小雨傘,醒來後發現,原來女配纔是索然無味的那個。】
捏住手機的指尖泛起一陣微涼。
跟平日裏的清冷禁慾的形象不同。
陸硯恆在牀事上,向來慾望很重。
每晚我總是被他折騰得厲害。
每次快承受不住,他一邊誘哄,動作卻一邊加速,彷彿恨不得將骨頭都融進我的身體裏。
偏偏陸硯恆還長了一雙深情眼。
我淪陷進他眼底的深邃。
誤以爲,我們也是正常的男女朋友關係。
加上陸硯恆對我一向大方。
該過的節日,從不缺席,該送的禮物,一件不少。
久而久之,我也曾幻想過。
他是不是有那麼一刻也喜歡我。
可如今看來,一切不過是我一廂情願……
-4-
抵達龍闕,接風宴已經進入尾聲。
我本不想來的。
但於公,我現在還是陸硯恆的祕書。
我透過玻璃門往裏面看去,沒找到陸硯恆。
剛要給他發消息。
裏面傳來對話聲:「尚哥,那藥不會出事吧?」
關尚咬着煙,不以爲意。
「能出什麼事,頂多今晚來多幾輪,正好給他們增進感情了。」
「可陸哥……不是跟他那個祕書走得很近嘛?」
關尚拿煙的手一頓,頓時嗤笑出聲。
「你小子他媽喝傻了吧?他那祕書連情人都算不上。」
「要不是長得有幾分像蔣舒,倒貼老陸都不睡她!」
話落,包廂裏一陣嘲笑。
我攥緊拳頭。
想起面試那天,陸硯恆表弟看見我,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隨後婉拒道:「抱歉蘇小姐,你的履歷很好,但可能不適合——」
「蘇念念?」
陸硯恆的目光流轉到我臉上,皺眉片刻後。
脣角漸漸勾起,一錘定音。
「行,就她了。」
那天過後,我成了陸硯恆的祕書。
搬到他辦公室對面,跟他一起辦公出差,有時還會處理一些私事。
直到有次他去北邊談生意,被人灌得酩酊大醉。
我扶他回酒店,開門時不小心嘴脣磕到他下巴。
兩人不約而ẗũ̂ₕ同頓住。
灼熱氣息裏,曖昧升級。
後續一切,也水到渠成……
只是我沒想過,陸硯恆對我感興趣,竟然也是因爲蔣舒。
胃裏開始有什麼翻湧而上。
我沒忍住,扶住一旁牆壁乾嘔起來,卻什麼也吐不出。
下一秒,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
「你不舒服?」
我抬頭。
只見陸硯恆不知時候站在身後,修長的腿站得筆直。
正皺眉打量我,面色微紅,但沒別的反應。
身後蔣舒也沒跟着。
【奇怪,男主怎麼沒事?】
【這是藥不起作用,還是完事了?】
【我知道,一定是男主見到女主太緊張,所以就不太行……】
我看着彈幕,嚥了口唾沫。
視線下移到陸硯恆的褲子上,脫口而出。
「你——結束了?」
陸硯恆反應幾秒,眸色沉甸甸地凝着我,臉上隱約帶着怒氣。
隨後上前一步,將我攔腰抱起。
-5-
我被帶回別墅。
門被一腳踹開,我發慌地拽住他的胳膊。
「蔣舒呢?她今天不是回國了嗎?」
陸硯恆身體一僵,垂眸不解地看着我:「你怎麼知道?」
他將我放坐到中島臺。
雙臂撐在我兩側:「方纔她喝了不乾淨的酒,讓人送去醫院了。」
我頓住。
所以那杯酒最終是蔣舒喝了?
怎麼劇情的發展跟彈幕不一樣?
沒等我疑惑完。
下一秒,一隻大手壓住我後腦勺,灼熱的吻覆蓋而下。
帶着一絲伏特加的辛辣餘味,一點點渡進我的口腔。
我呼吸不過來,慌亂地推開他。
陸硯恆抵住我額頭,灼熱的氣息撩人:「你剛剛那句結束是什麼意思?」
「我多久你不知道?」
我啞語。
陸硯恆凝着我脣上的水光,眼底的慾念再次翻滾。
就在他將我抱到大牀上,準備下一步動作時。
我想起自己懷孕。
下意識推開他,扯了張被子裹在胸前。
「陸、陸硯恆,我今天不太舒服。」
被人打斷興致,陸硯恆眸底的光淡了一瞬。
隨後輕笑地揉上我腦袋:「好,那你先睡,我讓醫生過來看看。」
醫生?
我頓時慌了::「不用!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不用看醫生。」
如今蔣舒已經回國。
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懷孕了,不可以……
陸硯恆面色疑惑地打量着我,最終還是妥協地點頭。
「你今天怎麼了?乖乖。」
陸硯恆很少喊我乖乖,一般是情到濃時。
又或者,他心情不錯。
於是趁着這個機會。
我猶豫一會兒,還是問出口
「今天一個閨蜜打電話跟我說,她懷孕了。」
「嗯,然後呢?」
「但男方有個很喜歡的初戀,可能不想要這個孩子,她不知道怎麼辦。」
說到這,我抬起頭,仔細觀察陸硯恆的表情,試探性問。
「你呢?如果是你,會怎麼辦?」
話落,陸硯恆頓時陷入沉默,臉上神色不明。
好半晌,他才拍了拍我手背,凝重道。
「或許我的話並不合適。」
「但如果是我,會建議她不要這個小孩。」
-6-
心頭彷彿被錘子重重敲擊一下。
耳旁世界頓時陷入嗡鳴。
後續陸硯恆說了什麼,我有點聽不真切。
只覺得眼淚抑制不住地往上湧。
連心口的位置都是刀刮一樣疼。
我竭力控制住淚水,抓起被子矇頭躺下:「知道了,我會勸她的。」
「你出去吧,我想睡一會兒。」
陸硯恆欲言又止片刻。
只囑咐我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既然已經知道答案。
那一切就沒什麼可猶豫的了。
第二天,趁着陸硯恆出差。
我到公司打好了辭職信,發送到他郵箱。
【陸總,我的白月光要回國跟我訂婚,感謝這些年的照拂。】
之前爲了不讓陸硯恆察覺到我暗戀他。
我刻意編造自己一直有個喜歡的白月光在國外。
陸硯恆每次聽後都黑着臉,但也沒多問。
如今,這個理由,再合適不過。
收拾好一切時,剛好碰到另一名祕書過來找我拿「天空之境」。
我喊住她:「這是要送去?」
那名祕書神色閃爍,只低頭道。
「我也不知道,陸總只是給了我一個地址。」
「蘇祕書,你還是別問太多的好。」
說完,她拿着項鍊匆匆走了。
【女配這是在期待什麼?不會以爲項鍊是買給她的吧?】
【今天就是女主的生日,盲猜這項鍊是要送給女主。】
【女配這會兒鬧離職是要男主挽留嗎?這翻拍劇的劇情怎麼跟小說的不一樣?】
原來,是送給蔣舒的啊……
我苦笑一聲,眼角一滴淚水莫名滑落到嘴角。
真澀,真苦……
我將陸硯恆的聯繫方式拉進黑名單。
抱着紙箱,回身望向那空蕩蕩的辦公室。
陸硯恆平日工作時的側臉彷彿還在眼前浮現。
只是,再也不屬於我了。
再見了,陸硯恆。
再見了,這六年的年少時光……
-7-
這是我回到南方小城的第一個月。
我用積蓄開了一家寵物店。
客流量不算特別高,但生活過得很安逸。
唯一難受的便是我的孕吐反應,不光瘦了好幾斤,整個人還蔫兒下來不想動。
爸媽早年離婚,又各自組建了家庭。
原本的家,只有我跟我弟在一起住。
恰逢他從外地休假回家,爲了讓我動彈一下。
便將我拉去電影院看電影。
進到黑漆漆的影院時,我才發現小城看電影的人並不多。
這場電影幾乎成了包場,只有零星幾個人在觀看。
看到半途,我獨自去上廁所。
隱約覺得後邊座位上好像多了幾個人。
就在我從廁所回來,路過後排通道。
突然,身邊一隻大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拽進懷裏。
我嚇得掙扎想驚呼,嘴巴卻被人捂住。
耳旁落下熟悉的嗓音。
低沉沙啞,帶着壓抑怒火後的冷笑。
彷彿將我拉回每個沉淪的夜晚。
「乖乖,他就是你說的白月光?」
耳闊上的氣息攀咬,身下的滾燙漸漸發生了變化。
我聽着陸硯恆久違的嗓音。
不知怎的,那聲突兀的「乖乖」讓我莫名有些害怕。
「陸硯恆……你怎麼會在這裏?」
「來找你啊乖乖。」
他嗤笑了聲,輕咬我的耳根。
「我們是不是沒在電影院試過?要不趁這機會試試?」
腰間的大手緊了緊。
就在陸硯恆吻上我頸側那一瞬,我渾身戰慄了一下。
剛想扇他巴掌,卻又擔心驚動到我弟。
大概留意到我的顧忌。
陸硯恆的目光順着我視線,落到前方還在看電影的人身上,冷笑道。
「不想讓他知道?」
他眸色一暗,掐住我的腰往ŧúₔ他身前帶。
「那你可要控制好音量。」țũₑ
「不然,你猜待會兒他回頭找你時,我會不會停?」
-8-
以往陸硯恆雖然在牀上也有狠厲的時候。
但從未這麼欺負過我。
如今,他卻刻意用羞辱的言語讓我難堪。
我望向這張曾經暗戀過六年的臉,沒忍住瞬間紅了眼眶。
淚水撲簌簌地落。
大概沒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陸硯恆面色僵硬了一瞬。
將我擁在懷裏,頭頂的嗓音帶着無措。
「怎麼還哭了?明明是你自己不要我的。」
「好啦,我嚇唬你的,別哭了行不行?」
「這麼哭,對寶寶不好……」
這話一出,我瞬間收了聲,猝然抬起頭。
只見陸硯恆看向我的目光明亮、平靜。
果然,他什麼都知道了……
從電影院出來,陸硯恆跟我弟喫了一頓飯。
之前我不想弟弟擔心,只跟他說男朋友在外地忙,婚期要延後。
所以這會兒見到陸硯恆。
我弟以爲見到姐夫,拉着他熱情地聊個不停。
偏偏陸硯恆各行各業都有所涉獵,兩人相聊甚歡。
直到末尾,我弟脫口來了一句。
「對了姐夫,你跟我姐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陸硯恆愣了一下。
空氣頓時陷入沉默。
我尷尬地攥緊桌面下的手指。
我跟陸硯恆連男女朋友都算不上,這個問題不過是自取其辱。
與其用一個謊言掩蓋另一個謊言,還不如趁着這個機會選擇坦誠。
想到這,我剛想說我們不結婚。
卻被陸硯恆打斷:「放心,會的。」
只見他握住我的手,側眸看過來。
眼底的笑意在頭頂的燈光下暈得暖黃。
一如大學時初見。
我因爲活動舉辦失誤被師姐批評得狗血淋頭。
身爲學生會主席的他路過,開口制止:「行了,別這麼嚴厲。」
暖色燈光照到他瞳孔裏,他朝我倦懶地笑。
「經驗不夠而已,總體來說,我覺得挺好。」
心臟莫名變得加速。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陸硯恆搪塞我弟的話。
畢竟像他這種在商場上遊刃有餘的人,最懂得逢場作戲。
-9-
當晚車上,陸硯恆要我跟他回深城。
我思慮片刻後,婉拒。
「我在這兒挺好的,也已經習慣了小城的生活節奏,就不回去了。」
陸硯恆垂眸盯着我半晌,嘴角彎起弧度,提醒道。
「念念,這也是我的孩子。」
像是突然被一瓢冷水澆灌下來。
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變得冰涼。
是啊,這也是陸硯恆的孩子。
以陸家的地位,不可能放任自家的骨血流落在外。
所以這纔是陸硯恆不遠萬里來找我的真實原因……
「我調查過,你的成長的軌跡你,並沒有所謂的白月光。」
「你辭職的理由是騙我的,對嗎?」
眼角莫名變得發酸發脹。
明明我已經逃走了。
明明不會再阻礙你跟蔣舒了。
爲什麼連唯一的小孩,你都要拿回去?
我忍住眼眶裏的淚水,跟他攤牌。
「對,從來沒有什麼白月光,Ţŭ⁵都是我杜撰的。」
「陸硯恆,我們之間本來就是一場意外,這個孩子更加是意外中的意外。」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利用他來跟你產生長遠的糾葛。」
「所以,希望你放過我。」
說完,我推開後車門下車。
卻被人扼住手腕拉了回來。
只見陸硯恆面色沉甸甸地望向我,眼底的暗色逼仄得可怕。
也是這一刻,我才後知後覺發現。
先前因爲暗戀的濾鏡,我一直覺得陸硯恆禁慾儒雅。
但實則這些年他在集團大刀闊斧改革,集團從開始的各股東實力盤踞,到如今他一家獨大。
陸硯恆,從來就不是什麼善良之輩。
「不想跟我有糾葛?」
他冷笑一聲,將我徑直拉坐到他腿上。
車內擋板不知什麼時候被無聲升起。
我吞嚥了下乾澀喉嚨,惶恐地看向他。
陸硯恆揉着我後頸的肉,鼻尖的呼吸一寸寸拂過最敏感的脖子。
激起一陣酥麻。
「乖乖,你現在激素不穩,我不跟你計較。」
「你還不知道,你弟這次回來實則是被裁員了吧?」
見我震驚得渾身僵硬了一下,他安撫道。
「放心,我能幫助他找更好的下家。」
「至於寵物店,你要是喜歡開,我們就在深城開最大的一家。」
「但以後這種話別再說了,好不好?」
脣角落下炙熱濡溼的吻。
陸硯恆的ẗū₍話明明帶着祈求,但我卻聽得內心發怵。
也深知這時跟他硬剛,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只能啞聲道:「好……」
-10-
再度回到熟悉的別墅。
爲了更好地照顧我的生活起居,陸硯恆特意給我配了保姆、司機和營養師。
每次我要出去,身邊總是黑壓壓跟着一羣人。
與其說是在保護我的安全。
不如說,更像是怕我逃走。
大概怕我無聊,陸硯恆給我籌備了一家寵物醫院。
從選址到裝潢,一一徵求我的意見。
「讓大師選了幾個良辰吉日,你看一下,想把開業時間定在哪一天?」
身後灼熱的體溫熨燙着我。
我翻看着平板上的時間,一個特殊的日子映入眼簾。
恰好是我跟陸硯恆第一次認識的日子。
「就這個吧。」我指着平板上的日期。
陸硯恆看了一眼,面色變得爲難起來。
「16 號?」
「這個時間不太行,換一個吧。」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同時。
眼前,久違的彈幕再度浮現。
【女配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16 號是男主向女主求婚的日子啊。】
【男主爲了這次求婚,可是準備了很久。真可惜,如果不是這孩子,他們本來可以毫無污點的。】
【女主現在還不知道這個孩子,後面知道了跟男主分手。男主爲了追回女主,還承諾一定不會讓這個孩子出生。】
拿着平板的手,頓時變得冰涼。
自打我回到小城後,這些彈幕就再也沒出現過。
我原本以爲它們已經消失。
但現在看來,只要我每次攪進蔣舒和陸硯恆的愛情裏。
它們就會出現,來警醒我遠離。
但我不能讓陸硯恆傷害這個孩子,堅決不能!
大概我面色過於難看。
陸硯恆揉着我的後勁,擔憂地問:「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我反應過來,故作輕鬆地朝他笑了笑。
「沒事……」
「既然沒空,我們就換一天吧。」
-11-
自從回到深城後,陸硯恆就往我卡上打了一大筆錢。
最初我並不想要這樣一筆「補償」。
但現在,卻恰好作爲我離開的經費。
趁着陸硯恆回本家陪老夫人喫飯那晚,我支開了別墅裏僅有的保姆。
打了輛車匆匆趕往機場。
世界之大,陸家的手再怎麼伸,也不可能伸到每個國家。
我一路順利地值機、過安檢。
就在我坐進 VIP 室時,陸硯恆給我發來消息。
【乖乖,你現在在家嗎?】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
但還是緩兵之計地回道。
【出門買冰淇淋了,一會兒回去,怎麼了?】
只要拖到我坐上飛機,陸硯恆即便發現也晚了。
【是嗎?】
「什麼牌子冰淇淋,需要跑到國際航班的 VIP 室買?」
身後突如其來的嗓音把我下了一大跳。
我扭過頭。
只見陸硯恆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面色陰沉地盯着我。
臉上的怒氣一觸即發。
「我……」
我啞語片刻。
與此同時,我留意到站在他一旁的一男一女。
女人一身大牌高定。
疑惑地看着我:「阿恆,這位是?」
-12-
「老天派來專治我的!」
陸硯恆目光鎖定在我臉上,咬牙切齒地回覆。
一旁女生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我知道了,你就是之前阿恆那個離職的祕書,蘇念念吧?」
「阿恆跟我提起過你。你好,我是陸希芸。」
話落,我愣住。
陸希芸是陸硯恆姐姐,也是陸氏的大股東之一。
但早已經定居國外,很少回國。
我站起身,剛要回應陸希芸伸出的手。
卻被陸硯恆拽住手腕,拉到身前。
「乖乖,你還沒告訴我,買什麼冰淇淋需要到國際機場?」
「今天要不是剛好送我姐到機場,你就跑了是吧?」
握住我的手心溢出黏膩的汗。
陸硯恆頭頂上的聲音幾乎在顫抖。
「蘇念念,你就這麼厭惡我?」
眼角沒忍住被這句話逼出酸意。
我想用力掙脫,陸硯恆卻始終不放手。
最後還是陸希芸呵斥:「夠了,阿恆。你別嚇到念念。」
陸硯恆咬牙閉上眼,鬆開我的手。
深呼吸後,睜眼,看向我的眸底淬滿疲憊:「好。」
「念念,我哪裏做得不好,你告訴我可以嗎?我可以改。」
「但你,能不能不跑了?」
聽到這話,積蓄許久的委屈再也繃不住。
我紅着眼,朝他一字一頓:「陸硯恆,你是真不知道嗎?」
「不惜缺席發佈會也要去接蔣舒,一擲千金爲給她拍「天空之境」。」
「既然你由始至終只喜歡她,爲什麼還要來招惹我?」
淚水不爭氣滾落。
-13-
候機室裏一片寂靜。
與預想中不同,陸硯恆和陸希芸對視一眼,剛要開口。
卻被陸希芸先打斷。
「你說的是公司新品發佈會那天,阿恆來機場接機的事嗎?」
我吸了吸鼻子:「嗯。」
陸希芸無奈搖頭:「念念,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他來接的,是我。」
她挽住一旁一直沒說話的男人。
「準確來說,還有我的未婚夫,蔣奇。」
話落,我的視線落到蔣奇的臉上。
這張臉,長得跟蔣舒有幾分相似。
身上的西裝外套,更是跟陸硯恆當天那件一模一樣。
這時,我纔想起。
陸硯恆似乎說過,自己那條西裝,就是姐姐送的。
所以,陸硯恆去接的是陸希芸。
而蔣舒朋友圈挽着的那個人,實際上是蔣奇?
不對,有什麼地方一定錯了。
沒等我思考完。
陸硯恆像是被我的反應氣笑。
冷嗤一聲,上前將我打橫抱起。
隨口跟陸希芸告別後,徑直把我塞進車裏,帶了回去。
「所以,你這張嘴生來只是給我親,不是用來說話的是嗎?」
我微微一愣。
等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已經爲時已晚。
我被陸硯恆扛起放到大牀上。
濃重急切地吻落下。
他寬大的掌心分開我的五指,扣摁在牀榻上。
帶着隱忍的怒氣,不由分說地索取。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我喘不上氣。
陸硯恆才放開我,抵住我的額頭,眼底的漆黑彷彿將我吞噬。
「超過三個月沒?」
「還沒,還不行……」
陸硯恆淡淡地「嗯」了聲,指尖撥開我的劉海,抓住我的手往下延伸。
「乖乖,好喜歡你。」
「幫幫我,好不好?」
-14-
從陸硯恆的表情上看得出。
他是真爽,我的手也是真酸。
以至於結束後,我氣惱地一把推開他。
還沒開口,眼前彈幕又彈了出來。
【怎麼劇情發展和小說不一樣?電視劇改動這麼大嗎?】
【這次改編好像是邊播邊拍的吧,昨晚編劇還深夜在微博發瘋,她好像卡文了。】
【放心,劇情再怎麼改,也不可能換掉男女主,最後還是會迴歸主線的。】
【雖然但是,難道只有我一個想嗑男主女配的 CP 嗎?】
是啊,劇情最後都會迴歸到主線。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即便陸硯恆沒有去接蔣舒,即便他們現在還沒舊情復燃。
但隨着劇情發展,總有一天他會喜歡上真正的女主。
而那一天,他便會徹底厭惡我!
眼見陸硯恆想傾身過來,我側身躲開了他。
「陸硯恆,不管你相不相信,你不會喜歡我的。」
話落,陸硯恆深深皺起眉頭。
「你爲什麼就是不願相信我?」
「我沒有去接蔣舒,也不會喜歡她。」
「還是你覺得,當初北方那一頓酒,真的能讓我酒後失去理智?」
腦海裏的那根弦像是瞬間崩斷。
我驚愕地抬起頭,望向陸硯恆。
卻對上他坦然的神色。
嗤笑道:「沒有酒後失態,那一晚我很清醒。」
「但我以爲你心裏有別人,怕跟你表明心意後反而換來疏遠,所以寧願一直維持着這樣的關係。」
「念念,我其實沒你想象中那麼……遊刃有餘。」
-15-
耳旁的話漸漸變得不真切起來。
我在陸硯恆嘴裏,聽到跟外界截然不同的故事。
比如,蔣舒當初因爲別的男人,跟家裏鬧掰出國。
陸硯恆礙於蔣叔叔面子,才前去勸她,但沒留住人。
結果最後這個事被傳成,陸硯恆被蔣舒傷害愛而不得。
他解釋過,卻被認爲是在故作堅強。
後來索性便不解釋。
又比如,陸硯恆面試那天之所以迅速選擇我。
並不是因爲我長得像誰,而是因爲他大學便留意到這個勤奮的小師妹。
也很意外我會參加那場面試。
我聽得將信將疑,彈幕也很震驚。
【怎麼回事,劇情怎麼完全反轉了?】
【編劇剛發微博說劇情不排除會改,因爲她發現,自己筆下人物似乎出現了自己的意志。】
【很難評,這ṱù₀劇情不像男人寫的,也不像女人寫的,像僞人寫的。】
【樓上說僞人的,你要不要反省下自己爲什麼看到現在?反正我開了會員,我支持男主跟女配鎖死!】
「念念,我已經把我的心意告訴你了。」
「現在呢?你信了嗎?」
耳Ṭů⁼旁陸硯恆的嗓音將我拉回現實。
我朝他苦笑一下,坦白道。
「陸硯恆,我沒有不信你。」
「但如果我說,我們不過是書裏的角色,而我能看見彈幕,蔣舒纔是這本書的真正的女主角呢?」
-16-
在我將這段日子以來,我看見彈幕的事情告訴陸硯恆後,他沉默了。
好半晌,才丟下一句。
「放心,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便轉身離開。
後續那幾天,陸硯恆沒有再回來,我也沒再看到彈幕。
就在我以爲劇情回到正軌。
一則陸氏將蔣家提出局的新聞橫空出世。
先前蔣家一直在陸氏持有股份,利益驅動下,兩家的關係很緊密。
但這一次的新聞,無疑讓雙方徹底撕破臉皮。
當晚,陸家本家大宅燈火通明。
陸硯恆把我帶到本家時,裏面吵得不可開交。
「老陸,你現在什麼意思?看看你家陸硯恆乾的好事!」
「要不是念在這些年兩家交情,蔣奇又跟阿芸親上加親,我說什麼都要鬧翻董事會!」
陸Ťŭ₈董:「稍安勿躁嘛老蔣,那小子正在回來路上,說什麼都會給你一個交代。」
話音剛落,陸家大門被重重推開。
陸硯恆牽住我的手,無視周圍怪異的目光,把我帶到陸老夫人和陸董面前。
還沒等所有人反應。
身後一個尖細嗓音頓時炸毛。
「硯恆哥,你怎麼把這個女人帶回來了?」
「她,她不要臉!」
【女配一個小三怎麼敢來本家的啊?】
【男主可能會被勾引,她當陸家其他人都是死的嗎?不可能讓她進門。】
【就算最後她真的生下孩子,充其量也就是外室,給錢打發。陸家這種家底還是注重門當戶對的。】
……
「這個女人?」
只見陸硯恆回過身,冷銳的目光一寸寸滑過蔣舒的臉。
「你知道她是誰?」
話落,蔣舒頓時啞語。
臉色青一片紅一片。
也就是在這時,我突然發現端倪。
明明上一次看見彈幕,裏面已經有觀衆開始偏向我跟陸硯恆的劇情。
但是蔣舒只要一出現,彈幕就像瘋了一樣刷屏。
而且無一例外,都是在造謠我的孩子最後會被流掉又或者被送人。
如果說彈幕都是由看電視劇的觀衆發出來的。
那這些不分青紅皁白,只是一味輸出情緒的言論,更像是——水軍!
「也對,讓關尚在我酒裏下藥,故意發那樣模棱兩可的朋友圈,卻只屏蔽我一個。」
「蔣舒,我可不記得,我們先前是什麼很好的關係。」
「所以,你到底要幹嘛?」
話落,蔣舒臉色頓時青得發黑。
一旁蔣董沒忍住維護道。
「陸硯恆,你別轉移話題,你這次把我們蔣家踢出董事會,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誰不給我老婆面子,我就不給誰面子。」
說完,他牽住我的手,跟陸家長輩介紹。
「奶奶,爸,今天帶她過來,是想正式給你們介紹。」
「這是你們未來的孫媳、兒媳,蘇念念。」
-17-
陸硯恆的介紹太過突然,沒有給我一點心理準備。
我愣在原地,反應好半晌,才勉強打了聲招呼。
陸董先前在公司見過我,此刻黑着臉一言不發。
倒是陸老夫人看了眼我輕微隆起的腹部。
瞬間笑得見牙不見眼。
當即吩咐人將傳家的手鐲拿過來給我。
「好,阿恆這小子眼光刁,看上的就是最好的。」
「念念,他心思重,不愛表露自己,以後你多擔待着點。」
這話一出,陸家的人面面相覷,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蔣家討不了好,負氣離開。
臨走前, 蔣舒瞪了我一眼。
剛要走, 我喊住了她。
「是系統嗎?」
蔣舒愣住,回頭激動地抓着我的手。
「你知道?那你有什麼方法更改攻略對象嗎?」
果然,大學時突然追隨別的男人出國。
回來後又毫無徵兆地「喜歡」上陸硯恆。
並且可以操縱彈幕水軍去影響我的決定和劇情走勢。
蔣舒的感情,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操控了一樣。
完全失去自己的意志。
「我不知道。」
我如實告知,蔣舒果不其然泄氣下來。
「但我很想問,如果你攻略不成功, 會死嗎?」
話落,她猛地抬頭盯着我。
而後又默默地搖頭:「不會, 但我可能會一直困在這裏,沒辦法回到我原來的世界。」
「在原來世界裏, 我是一個編劇。」
我思索一會兒。
將她拉到一旁, 拍上她肩膀:「雖然我不知道怎麼幫助你出去。」
「但是陸硯恆是因爲有了自己的意志, 所以改變了原來的劇情。」
「如果你在這個世界活出真正的自己,而不是一個被主宰的攻略者, 或許, 你也可以操縱劇情。」
說完,蔣舒似乎想起什麼, 眼底一亮。
「謝謝你念念,我想我會試試的。」
-18-
自從那天過後,我再也沒看到彈幕。
16 號那天, 陸硯恆確實籌備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求婚。
只不過求婚對象,是我。
那條「天空之境」連同它的同系列戒指,被捧到我面前。
陸硯恆單膝跪地:「之前,叫祕書拿走項鍊, 本來是想跟你表白。」
「沒想到後來發生這麼多變故。」
「念念,六年前的這一天, 我遇到見了你,餘生也有了期待。」
「嫁給我, 可以嗎?」
……
孩子出生那天, 陸硯恆手忙腳亂, 慌張得沒半分陸氏掌舵人的沉穩。
看到我跟小孩那刻,他抱住我淚人。
一旁助產士問:「爸爸要不要抱抱寶寶。」
陸硯恆:「拿走,我要抱我的寶寶。」
助產士:「……」
趁着陸硯恆出去簽名, 我剛想坐起身。
眼前, 許久沒見過的彈幕竟然又出現了。
【恭喜你啊念念。】
我疑惑片刻:「你是……蔣舒?」
【是的, 謝謝你, 我成功操控系統脫離這個世界。】
【今天一別就再見了。但我在系統裏發現了這個彈幕金手指, 可以預言未來。】
【抱歉, 之前我傷害過你。】
【作爲補償, 我將系統的金手指送給你,未來你有什麼疑惑,可以問它哦。】
【祝你幸福。】
還沒等我開口, 彈幕徹底消失。
與此同時,一旁陸硯恆接了個電話後。
神色有些怪異地看着我。
「怎麼了?」
陸硯恆思考片刻,說:「也沒什麼,就是剛剛我姐打電話來。」
「說蔣舒在國外發生交通意外, 去世了。」
我點頭,呢喃了一句:「是嗎?」
「那她,自由了。」
(全文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