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練鍼灸,路過的狗都得挨兩針。
沒幾天,方圓十米內看不到一個活物近我的身。
我只能坐在後山一棵百年銀杏樹下扎螞蟻,坐得久了,硌得屁股疼。
我扭頭一看,這棵樹下身腫脹,不圓潤,得治!
於是乎,我跪地鋪針,爲古樹鍼灸。
畢竟,醫者仁心。
不料,當天晚上我就夢到一棵樹罵我。
「當你的面也罵過了,怕你聽不懂,來夢裏用人話再罵你一遍。」
「斷人子孫,猶如掘人祖墳,你這個大傻叉,你往哪兒扎呢。」
這一夜,我感受到了什麼叫語言暴力。
天快亮時,這棵樹終於要走了。
我還沒來得及舒口氣。
他站在門口回頭瞪着我:「快他媽的去給我把針拔了,你這個庸醫!」
-1-
隨着房門被「咚」地一聲大力甩上,我從牀上嚇得彈坐起來。
心臟嚇得在胸腔裏直蹦迪。
跳得亂七八糟。
被樹罵了,離譜啊,這個夢。
起身準備倒水喝,我瞬間懵了,地板上鋪滿了黃色的銀杏葉。
像一塊厚重的地毯。
金燦燦的滿屋子都是。
我隨手撿起一片葉子想要看看是不是誰惡作劇弄的仿真葉。
可看清楚葉子上的字後,我嚇出了一聲土撥鼠的驚叫聲:「啊!!!」
「快點去拔針!」
「拔針!」
「拔拔拔…針針針!」
每一片葉子上都有字。
這……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自欺欺人這是夢了?
我慌亂地從葉子堆裏扒拉出我的拖鞋,然後隨便裹了件羽絨服就往外跑。
院子裏更離譜。
我直接傻眼。
一腳踏進去,葉子直接淹沒到我大腿。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得很是艱難。
這他喵的是讓不讓我拔針了?道阻且長啊。
好不容易走到後山,大霧四起,我瞬間腦補出一部聊齋大戲出來。
遠遠地就看到了那棵銀杏樹遮天蔽日地屹立在中間。
詭異的是,樹方圓十米內,一點霧氣都沒有,甚至還氤氳着金光。
別問我害不害怕。
老孃要嚇成鬼了好吧。
我連滾帶爬地跑到樹根跟前,跪下來搗蒜似的猛磕頭。
「神仙,對不起神仙,無意冒犯。」
「我真不是故意扎你的,您放過我好不好?」
「求求您了,我願意給您當牛做馬贖罪啊。」
……
我痛哭流涕,胡言亂語。
完全沒看到那樹幹抖了幾抖。
-2-
突然,一個輪胎那麼大的銀杏樹葉從樹上掉了下來。
就離譜。
離大譜。
直接把我砸流鼻血了。
看着鮮紅的鼻血跟水龍頭似的就往地上流。
那些血又全部滲進樹根。
我恍惚間好像還聽到了一個男人的悶哼聲。
那種舒服又饜足的感覺。
我絕對不會聽錯的。
但……我暈血啊。
能撐這麼久不暈,也是恐懼和奇蹟在強撐。
拜拜了這個世界,我要去遠航了。
暈過去的前一秒,我還在想,我雖心思惡毒天天詛咒前老闆猝死,學鍼灸也沒學好。
但罪不至死啊。
再次醒來,我還是躺在一大片銀杏樹葉上。
可抬頭,那棵銀杏樹哪兒去了?
我真的嚇得雞皮疙瘩毛都立起來了。
這棵樹可是在冊的保護古樹。
突然就這樣沒了,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就說這慎不慎人吧!
再說,上面誰查起來可怎麼辦啊。
我焦急地到處踱步。
卻不小心踢到了銀杏葉堆裏有個東西,我本想扒拉一下是什麼。
就看到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從黃色的銀杏葉堆裏站了起來。
-3-
我知道這種情況,我這樣目光炯炯地上下打量人家很不禮貌且沒素質。
但……我很想知道他小弟弟上扎的針是我的嗎?
這是我爸爲支持我學鍼灸,專門找人定製的針,針頭還是各種卡通人物的 mini 版。
我湊近仔細看了一下,好傢伙,真是我的針。
但……爲什麼會在這個男人的追追上?
「看夠了嗎?」冷冷的聲音從我頭頂傳出。
我抬頭,才驚覺這個男人好高。
但這不是重點,他比我追過的所有明星都帥。
咳咳,這個似乎也不是重點。
「快點給我拔針!!!」男人咬牙切齒。
我猶豫着往後退了幾步。
我有點害羞,這樣不太好吧?
第一次見面就這麼親密嗎?
「你是聾了嗎?庸醫!」
嗯?庸醫?
我從美色中突然驚醒,這個聲音跟昨天晚上夢裏罵我一夜的,一模一樣。
難不成……我捂住嘴,瞪大了眼睛。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快給我拔針。」
我點頭去搗蒜,拔拔拔拔!
我跪在地上,直接就嗖嗖嗖地快速收針。
男人次哈地低頭盯着又紅又腫的小弟弟。
我半跪在地上抬頭也仔細查看着小弟弟的傷勢。
慘不忍睹不足以形容,得說這根黃瓜怕是要廢了。
再抬眼,男人看我的眼神滿是幽怨和恨不得擰死我的衝動。
我撒腿就是跑。
所以,老師說的是對的,庸醫害死人。
-4-
我甚至都不敢收拾行李,抱起正在撒尿的大黃就往車裏塞。
快跑吧。
有妖精。
還不是磨人的小妖精。
是可能要了我老命的老樹精。
回到市裏,我在網上預約了一大幫江湖奇人來我家。
擺陣的,貼符的,跳大神的。
我勢必要把我家打造成神魔不侵的銅牆鐵壁。
萬事俱備,只欠掃碼結賬時。
門鈴響了。
我收起手機讓大家稍等,起身去開門。
可看到一米八九的老樹精似笑非笑地站在門口,穿着西裝。
也不知道要來迷死誰。
我氣勢洶洶地走進屋內,對衆大師再沒有了恭敬。
「你們這羣騙子,趕緊走吧,連個樹疙瘩精都治不住,還要什麼錢。」
衆人一下子炸了。
七嘴八舌地上來圍攻我:「你憑什麼這樣貶低我們。」
「那樹精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都氣笑了:「死了怎麼還來找我?」
空氣一陣安靜後。
衆人又嗤笑起來:「小姑娘,想賴賬也不用睜眼說瞎話吧。」
「現在這年輕人啊,嘖嘖嘖真的是哦,沒素質沒人品。」
……
突然,屋子裏的燈突然炸了。
噼裏啪啦的,火花帶閃電。
銀杏樹男人手一揮,屋子裏瞬間塞滿了銀杏葉。
把這些人全給埋了。
隔着樹葉,求救聲此起彼伏。
驚恐、慌亂、懊悔。
銀杏男人不耐煩地又甩了下手,屋子裏的葉子就都像一陣灰一樣飄散不見。
彷彿這些葉子從未出現過。
衆人嚇得連滾帶爬地奪門而出。
有一個人因爲太慌亂撞上牆,撅着屁股愣是爬了出去。
男人矜貴地坐在沙發上,舉手投足間波瀾不驚,貴族氣質顯得我家寒酸得有點配不上他在這裏坐。
-5-
「你叫什麼名字ẗų₆?」
「幹……幹什麼?」我瞬間警惕,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他一副有些心虛的樣子,輕咳一聲。
「我可以滿足你三Ťű̂⁵個願望!」他目光深邃地盯着我。
一臉認真。
我忙擺手,帶着慌亂和不容置喙的拒絕:「不用了,不用了,謝邀,我人生圓滿,真沒什麼願望。」
男人氣噎,看我的眸色多了幾分凌厲和不耐煩。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我搖頭:「沒名字!」
眼神瞥到桌子上的我的包,我不由緊張起來。
這個老樹精應該不知道我們人類是有身份證這個東西的吧?
等我收回目光。
男人冷笑一聲,順着我的視線看過去,那個包已經到了他的手上。
東西呼呼啦啦倒了一地,他捏着身份證饒有興味地念出聲:「狂俏!狂——俏?」
我本來覺得我的名字沒什麼不好的,但經他的嘴這麼一說。
總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太對。
「我叫你三聲你敢答應嗎?」
我狂搖頭:「不敢,我不敢!」
求求你別喊我,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焦灼間,我直接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
他眉眼間溢出一抹笑。
我理解的是嗤笑,嘲笑。
但更爲震驚的是,他竟然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我的掌心。
咦~噁心死人了啦!
「你前老闆不是天天剝削你嘛?說你腦子裏都是屎,還說你是沒進化好的原始人,還加班不給加班費,星期天讓你出差……」
痛苦的記憶開始瘋狂攻擊我。
「我能幫你修理他!」男人意味深長地補充。
我眸色亮了幾分。
他繼續說:「你不是老被暴露癖的那個醜男人騷擾麼?我還能讓他生不如死!」
……
如果這些都不能打動我……
「我能給你找到月薪五十萬,週末雙休,不加班,管喫管住的工作。」
我瘋狂心動:「你騙我怎麼辦?」
「你可以繼續扎我,拿針扎!」他瘋狂蠱惑着我。
也不是不可以。
-6-
自從那天老樹精叫我三聲答應了以後,我就神奇地成爲了他的血包。
每天都得喝我幾口血。
沒傷口一嘬就出血的那種吸血。
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查琛凌。」
原來山裏成了精的老樹疙瘩也能有這麼好聽的名字。
我以爲頂了天的叫個什麼銀杏葉或者銀黃之類的。
但這都不重要。
我雄赳赳氣昂昂地帶着查琛凌去找前老闆,想要親眼見證一下現世報。
想象中的畫面,應該是查琛凌彈指一揮間,我那周扒皮的老闆就會被修理得死去活來。
讓他再也不敢當剝削牛馬的殺千刀的壞老闆。
結果,到了地方。
查琛凌說的修理,就是他當場把我前老闆暴打一頓,然後我們倆齊齊被送進警局。
尋釁滋事,拘留五天,罰款一千元。
至於我爲什麼會一起進局子,因爲查琛凌差點打不過,我被迫加入。
「等我們出來,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失去自由前,這是我唯一能送給他的祝福。
什麼老樹精,他是大傻叉。
我也是大傻子。
白白給他喝那麼多血。
騙子,都是騙子。
連成了精的樹疙瘩都幹起了詐騙。
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值得相信的嗎?
-7-
從局子裏出來,查琛凌整個人就很不對勁。
每走一步都嘩啦啦地掉樹葉。
葉子的顏色也不對,黃中帶黑,黑中泛着紅。
「你怎麼了?」
出於禮貌,我也就多嘴這一問。
查琛凌直接就往我懷裏倒。
他一米八五。
我一米五八。
結果就是我們倆一起栽倒在馬路邊上,我差點被他壓死。
這個男人強撐着一口氣趴在我脖子上吸血,他是活過來了。
我看到他嘴邊鮮紅的血跡,又暈了過去。
這都什麼世道。
話說,怎麼樣才能擺脫這個一無是處、只會吸血的樹疙瘩精啊?
晚上醒過來的時候,查琛凌已經做好了一桌子飯菜等着我。
「你答應我的事究竟還有什麼是你可以獨立完成並做到的呢?」我有氣無力地喫着飯。
這次他吸血好像吸得有點多,我得多喫點補補。
「工作的事肯定沒問題!」他說得斬釘截鐵。
我信了,真的信了。
所以第二天被本市最大公司的人事請出來的時候,我一點也不想打死查琛凌。
我只是想拔針把他紮成篩子而已。
可他卻絲毫沒覺得對不起我:「我跟他們副總有點子交情的,昨天晚上本來想入夢告訴他今天給你開一下後門的。
不料他昨天晚上泡了一晚上妞,壓根沒睡覺。」
我不屑冷笑:「交情?什麼交情?在你頭上撒尿給你施肥的交情嗎?」
查琛凌黑了臉,直接拿起水壺往自己身上庫庫噴了幾下。
我繼續恥笑:「怎麼?老樹疙瘩精又幹巴了?」
他定定地盯了我一眼,然後仰頭無奈嘆氣:「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龍游淺灘被蝦戲啊!」
我對這個妖精沒了信任的同時連帶着對他的敬畏和懼怕也沒了。
-8-
當天晚上他又非得帶着我出去找那個暴露狂。
我站在冷風口淡淡地說:「我覺得你這樣強行要證明自己能力的行爲很沒必要。
我對你是廢物的這個事實已經有了很清晰地認知,你ẗû⁷真的大可不必再加深這個認知。」
查琛凌又一次深呼吸調整狀態:「狂俏,你真的很狂啊,我跟你說,現實世界裏,你連我的手指頭都碰不上。」
這都什麼瘋言瘋語。
我跳起來就開始要打他,老孃真的跟你拼了。
但一米五八的世界真的是我全部信仰崩塌的開始。
他憑什麼隨便伸出一隻胳膊就能阻擋我的靠近?
我不服!
說話間,巷子裏有男人嘿嘿地笑着靠近我們的身邊。
這猥瑣又嘶啞的笑聲,我可太熟悉了。
查琛凌也察覺到了我的異常,用眼神無聲詢問:人來了?
我猛點頭。
這黏膩得讓人作嘔的笑聲我不可能聽錯的。
之前也報過很多次警,但每次警察到的時候,暴露狂也消失了。
而且一點蹤跡也找不到,反覆很多次,警察甚至都在懷疑我是不是報假警。
怎麼可能會有這樣一個人能躲過城市裏複雜的監控呢?
一次兩次三次…每次都毫無線索。
路燈下那個男人又解開了他的衣服,大喇喇地把他的醜陋再一次暴露在我面前。
帶着期待的眸光看着我。
準備再一次欣賞我的驚慌失措和恐懼。
查琛凌從後面的陰影處走了出來,拿出手機一頓咔咔地拍。
錄像加拍照。
完美。
「長得跟豆芽似的,你竟然還有勇氣暴露給人看?」
「我養的兔子都比你的大。」
「來,繼續啊,抖給我看啊,不是說每次你還要跳舞給小姑娘看的嗎?」
…
查琛凌越說越興奮,也靠那個變態男越來越近。
變態男的笑容逐漸不自信起來,到後面甚至是帶着祈求的目光看着查琛凌。
原來,變態也有怕的時候。
-9-
「狂俏,上,給我打他,狠狠地打。」
老樹精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來。
我也是毫不客氣地嗷一聲,隨手拎起腳邊的石塊就蹦了上去。
對着變態男的頭哐哐就是一頓砸。
查琛凌驚呼一聲,趕緊上來摁住我的手:「別用石頭啊,砸死了怎麼辦?」
我疑惑:「有你在,也不可以打死的嗎?你不是妖精嗎?事後直接把他喫掉不行嗎?」
男人一愣,眸中滿是疑惑的驚恐:「狂俏,說你膽大吧?你被他嚇得鬼哭狼嚎的;
說你膽小吧,你竟然想把他噶掉。
你是怎麼做到又剛又慫的?你不會有人格分裂吧?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話密了啊!」
變態男蹲在地上瑟瑟發抖:「我可以走了嗎?」
我上去啪啪就是幾個大耳光:「走你大爺,警察局待着吧!」
這件事的處理結果我還是挺滿意的,人證物證具在,變態男的牢飯是少不了要喫的。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好奇問查琛凌:「你說你一個妖精,怎麼比我這個人類還遵紀守法?」
他又露出一副無奈的衰樣:「大概是因爲這個世界同樣也不是無人區,更不是法外之地吧。」
這個世界?
「難不成你是外星人?」我挺討厭他這副故弄玄虛的樣子的。
他挑眉低頭認真看着我:「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我搖頭,並且伸手打了他一巴掌:「你不要這樣子跟我說話,會讓我懷疑自己是個精神病。」
他頂腮氣惱:「你難道不是嗎?」
我扭頭就走,拒絕繼續跟這個腦子不太正常的樹精交流。
「果然……冤大頭的世界只有我達成了。」他在我身後嘟嘟囔囔地抱怨,很是鬱悶。
但這不重要,誰在乎?
我現在只關注我的羊肉串什麼時候能烤好?
對了,大叔,微辣哈。
-10-
第二天一大早,查琛凌驚慌地跑進我的房間:「快帶我回你老家,把我埋土裏,我快蔫死了。」
我揉着眼睛定睛一眼,我去,他可真醜,怎麼皺巴得跟朽了一百年的爛木頭一樣。
我定定地看着他,紋絲不動。
男人瞬間慌亂:「我靠,狂俏,你不會是想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吧?」
我搖頭,滿臉的不贊同:「你用詞相當不準確,應該說我是要趁人之危,趁你大病,我要你命。」
說着我就伸手要去掰他身上長出來的枝丫。
查琛凌一邊躲一邊罵我:「你這個黑了心肝的蛇蠍女人,我要是沒命了,你就看你還能不能活就完了。」
我停下手,不解地問:「你什麼意思?」
他驚魂未定地離我遠遠的:「叫你三聲,你答應了,從那以後我們就是藤不離蔓,蔓不離枝了。」
我往牀上擺爛一躺:「既然如此,那就毀滅吧,你死我給你墊背,下輩子我們別再做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了。」
查琛凌懵了。
愣了好幾秒不說話。
「狂俏,我可以給你寫欠條,五百萬,只要你救我,我會給你五百萬現金。」
我搖頭:「老子不信你,除非你現在能拿出五塊錢給我。」
他再一次沉默了。
我把被子一卷,準備補個覺。
不料,男人直接跳到我的牀上。
「行啊,既然都是死,那死前我就對自己好點。
我仔細想了想,你長得還行,我閉着眼睛勉強也是可以下口的。」
我驚恐坐起身:「我去,我去埋你還不行嘛,求你趕緊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查琛凌意滿離,跳下牀去客廳等着我。
我剛穿好衣服出去,他就扯過我的胳膊用鋼筆在我胳膊上寫欠條:
本人查琛凌欠狂俏五百萬現金,擇日歸還。
我不屑嗤笑:「一看你就是沒文化,連欠條都不會寫,格式不對,連日期都沒有。」
他眉頭一挑,無語輕笑:「你確定讓我寫完整?」
我哈哈哈……大笑:「說的跟真的一樣,好像你有錢給我似的,一個老疙瘩樹精。」
查琛凌倔脾氣嗷一下就上來了,死死拽着我的胳膊,硬是把這個寫在我皮膚上的欠條給完善了。
不論是格式還是別的什麼,都無比完美。
五分鐘後,我站在水池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你他媽的竟然用我的考馬斯亮藍給我寫的字,你這個大傻叉,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是蛋白質染料,洗不掉的啊!」
他聳聳肩,笑得很殺千刀:「我知道啊,給豬肉蓋章就是這種染料嘛。」
我看着胳膊上那一大坨字,欲哭無淚。
一個樹精是怎麼知道這麼多壞招的啊,到底哪個王八蛋教他的?
-11-
回到老宅的路很順暢。
我們倆難得的一個心情好不說話,一個心情不好也不說話。
查琛凌試圖安慰我:「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的良苦用心的,你放心,這五百萬妥妥的肯定會到你手上的。」
我抓起旁邊的雞蛋捏稀碎:「你再說話,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把他往土裏埋的時候,我把鐵鏟揮得虎虎生風。
揚起的土專門往他的臉上招呼。
我就問你刺不刺激,爽不爽吧。
你不是讓我給你埋土裏嗎,我肯定給你埋得死死的,透透的。
幹完活,看着隆起的大墳包,旁邊地上還有查琛凌給我提前準備的紅糖雞蛋水,還有各種補氣血的喫的喝點。
感動、愧疚、欣喜。
複雜的情緒籠上心頭,我甚至差點去把他刨出來看看死了沒?
還能不能再搶救一下。
可我轉念一想,我現在貧血不都是因爲他嗎?
他不吸我血,我用得着喫這些補氣血的東西嗎?
如此一想,我又用腳上ţū́₋去踩了踩,總得踩實了才能徹底放心。
大黃搖着尾巴瘋狂示意。
我摸着它的毛:「不可以。」
又對上它可憐兮兮的眼神,我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瞬間投降。
一個樹精而已,哪有我大黃重要。
得到我的同意後,大黃高興地翹起一隻腿,對着渣琛凌的墳包尿了一大泡。
怎麼說呢?
這一幕很治癒,我看得爽了。
-12-
回到老宅,我仔細回憶,我上次回來是幹嘛來着?
欸,我爸我媽呢?怎麼一直沒見到他們。
我帶着大黃下地就開始找,蘋果園沒有人,大棚菜園也沒人。
「媽,媽……你在哪兒呢?」
哎喲,不會是被我鍼灸出什麼毛病了吧。
也不對啊,我爸媽不是很早就死了嗎?
我怎麼又在找他們?
坐在石墩上一時間我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麼人格分裂症。
記憶太混亂了。
思索間,我媽提着一隻雞進來:「俏俏,晚上喫雞啊,雞湯用來給你煮小餛飩。」
腦子中瞬間浮現出一碗撒着青色小蔥的冒着香味的雞湯。
饞得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雞湯怎麼能不配上我烙的酥油餅呢!」爸爸擦着沾着麪粉的手進來,笑得寵溺。
我卻突然紅了眼眶,我真是腦子有病,爸爸媽媽這不是好好的嘛。
我爲什麼會覺得他們已經死了呢!
那天晚上我覺得心口空了很久的那個地方,終於被填滿了。
如果……查琛凌沒破土而出的話,這一切會更圓滿。
「不是,你每次變成人的時候,能不能先穿件衣服啊?」
渾身都是土,還這樣丟人現眼的不掛一個布絲兒的站在我們面前。
禮貌呢?
素質呢?
我媽也懵了:「這誰誰…誰啊?怎麼渾身往下掉樹葉啊?」
只有我爸的反應最敏捷,抄起大鐵鍁直接就往他身上招呼。
直喊:「哪裏來的變態,瘋子!」
查琛凌抱着頭東躲西藏,關鍵吧,他身上的泥巴掉得我家哪兒都是。
「狂俏,你就這麼看着是吧?你快管管他啊!」
嘿,神了奇的,一個妖精還會告狀呢。
不過,也真不能再打了,要不然屋子裏甩得到處都是泥巴,不好收拾啊。
我一出手,就把我爸攔下了。
他不可置信的眸光在我和查琛凌身上來回看:「俏俏,你別告訴我這是你給我找回來的男朋友。」
我爸很生氣,極爲不善地盯着查琛凌,他正狼狽地用手捂住這兒擋不住那兒的。
越看越嫌棄。
我爸委屈地轉頭問我:「俏俏,你喜歡他什麼啊?」
快哭了,真的。
我都懵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不是,他不是…真的不是…」我好慌,這樣的誤會可要不得。
「你們看不上,我也看不上他這樣的啊,再說……我男朋友至少得是個人才行啊。」
最後一句我說得很小聲,主要是怕老兩口歲數大,別再被樹精嚇出來個好歹來。
但……似乎沒有人要聽我說什麼。
我爸連拖帶拽地拖着查琛凌去洗浴房沖澡去了。
我愣了一下,樹精能洗熱水澡嗎?
但這不是重點啊,我是想說,有必要嗎?他晚點還得回土裏待着的啊!
-13-
接下來的事情就越來越不受我的控制了。
我爸我媽一邊嫌棄查琛凌不修邊幅像個野人,一邊又碎碎唸的各種給他搗騰。
等查琛凌像個人似的體面地站在我們面前後。
老兩口對視一眼,無聲交流。
破案了,長得也太好看了。
怪不得能入我的眼。
反觀查琛凌,整個人都透露着淡淡的死感,要死不活地看着我。
大黃夾着尾巴從他腳邊路過,被他直接捏着後脖頸給提了起來。
「有事衝我來,別動我的狗。」我吞嚥着口水,硬着頭皮開口。
我是他的主人,關鍵時刻不能不義氣。
但我們確實不佔理。
大黃耷拉着眉眼,壓根不敢動,哼都不敢吭一聲。
我爸媽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一味的心疼大黃。
「你們倆是不是鬧矛盾了?」
「不是我說,都這麼大的人了,有什麼事就不能自己解決嗎?」
「非得拿狗撒氣,你們倆有什麼臉當他的主人?」
大黃被我爸抱進懷裏輕聲安慰,雞腿都分一隻給他。
查琛凌看了我一眼,眸中全是壓抑的委屈和憤怒。
我也很生氣好吧,那隻雞腿本來是我的。
這可是山裏正宗散養的土雞,給金子都不換的美味。
「你給我出來說話!」我扯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我媽還附和:「對對對,有事自己私下解決,別拿大黃撒氣。」
對上大黃嗚嗚咽咽委屈巴拉的眼神,我第一次用心機來形容一隻狗。
到底怎麼個事兒,它難道心裏沒點數嗎?
院子裏我和查琛凌面面相覷,一時間氣氛有些不知從何開口的尷尬。
「話說,你爲什麼老纏着我?」
聞言,他露出了更委屈的表情:「是我想纏着你的嗎?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把針扎到我……」
我趕忙蹦起來捂他嘴:「低聲些,難道光彩嗎?」
「那我道歉,你能離我遠點嗎?」
他搖頭:「不能。」
頓了頓道:「除非我能徹底變成人。」
「那你怎麼樣才能徹底變成人?」
他盯着我的脖子吞嚥着口水:「吸光你的血就可以。」
我驚恐後退:「好歹我救過你的命,把你埋土裏了。」
「所以我這不是慢慢吸嘛,一天吸一口,時間長了估計就行了,就能變成人了。」
該鬱悶的人是我,但他看起來似乎比我還惆悵。
-14-
「那爲什麼就非得吸我的血?」
「因爲是你的血讓我化了形,我本來在這地方清淨的待着,是你跑過來莫名其妙地用針扎我。
還把血弄到我身上,奇了怪的,你的血還那麼的好喝。」
我們倆的疑惑一樣的深。
都挺無奈的。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他又發出靈魂一問。
這次,我猶豫了。
「我該記得什麼嗎?或者說我們之前認識?」
他嫌棄地瞥我一眼:「不認識,不可能認識。」
「那你老問我這個問題幹嘛?」
「我就想確認一下我這種情況是不是個例。」他咬牙切齒地說着。
咱也不知道他在怨恨什麼。
大概活得久了,腦子真的有些不太正常。
老妖精的世界咱也不懂。
他吸完血就準備回土裏待着了,這次也不用我幫忙埋了,挺好的。
我不喜歡麻煩別人。
別人也別來麻煩我。
樹疙瘩精也不行。
我也回家跟爸爸媽媽待着了。
但說實話,他們今天很奇怪。
會忘記我不喫香菜,也忘記我喜歡大黃但從不讓它在我房間過夜。
更忘記了……我對牛奶過敏。
處處透露着詭異。
他們似乎沒有別的事情,一直圍着我在轉。
我去洗澡,他們也會在洗浴房門口等着我。
我享受着這份關愛的同時,內心又充滿了不安和驚恐。
還有,一隻雞怎麼可能有四隻雞腿?
大黃喫了一個。
媽媽竟然又從鍋裏夾了三個給我喫。
這也太驚悚了。
到了深夜,終於等到他們都睡着。
我躡手躡腳去了後山,我想問問查琛凌。
總覺得,他或許知道更多的信息。
-15-
老實講,我很多年沒見過這麼大這麼明亮的月亮了。
可爲什麼後山有月亮,我家就沒有?
我圍着樹轉了好幾圈。
「查琛凌!」
「查琛凌!」
「查琛凌!」
連喊三聲都不理我。
我只能跪地鋪針,上次扎的凸起是在哪兒來着?
樹身一陣顫抖,黃色的銀杏葉落了我一身,差點把我埋了。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我爸媽怎麼回事?」
「你爸媽你問我?」他抬頭看着月亮,一臉享受地享受着山間的靜謐。
「你不覺得這裏處處不對勁嗎?」我抬手指着頭頂:「月亮大得差點就貼我臉了,這正常嗎?」
他一臉贊同地看着我:「不正常啊!但你發現了這件事比月亮這麼大還不正常。」
什麼跟什麼啊?
繞口令呢擱這。
我的耐心一點點快要耗盡。
查琛凌盯着我:「你確定要知道?」
我點頭,快說吧,活爹。
「問就是,我們都是充錢玩家。」他抬頭看着天空,「姬老闆,你說句話啊。」
冷風吹過,我汗毛嗖地就炸了起來。
這裏有第三個人嗎?
還是說,還有第二隻妖精。
「查總,不好意思,時空商店剛開業,系統不夠完善,您多包涵。」
天空中出現一個虛影,一個扎着馬尾的少女就這樣像投影一樣出現。
「我什麼都記得也就算了,怎麼還跟狂俏出現在同一個地圖啊?她也花了一千萬嗎?」查琛凌很生氣。
什麼什麼?
我怎麼都聽不懂呢?
姬老闆朝我看過來:「雖然你是小客戶,也對你表示歉意呢,你父母這邊細節上不夠還原、不夠完美。」
看我一臉懵,姬老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不好意思,忘記你這邊還在時空世界,記憶是錯亂的。」
天空稀里嘩啦瞬間下起了大雨,我被澆了個透心涼。
整個人大夢一場一樣突然驚醒。
記憶如場景再現一樣在腦海中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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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媽媽和大黃,早在五年前就車禍一起去世了。
是我太想念他們,花了所有的積蓄Ţű̂ₕ在時空商店買了一段美好時光。
回到他們還沒死的那年,回到我們一家人整整齊齊、團團圓圓的時候。
現實世界裏我的抑鬱症非常嚴重,這世間再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提起我的興趣。
什麼似乎都不值得我再留戀。
我已經決定我的人生將進入生命的最後一程,但最後的最後。
還是想擁有一段圓滿的幸福。
時空商店可以滿足我的願望,雖然這個願望有些昂貴。
「可能是地圖重疊纔會出 bug,查總您提前醒了過來不說,記憶也沒清除掉。」
「狂俏小姐這邊也總是出現人物閃現,記憶錯亂。」
「都是我們小店的錯。」
「原本你們兩位都該從地圖出去後才能恢復記憶的,是我們沒做好纔出現如此重大的疏漏。」
姬老闆認真道歉。
我卻有個疑問:「你爲什麼稱呼他爲查總,卻叫我小姐?很難聽的您知道嗎?」
姬老闆托腮思考:「叫你狂總也不太好聽吧。」
…
感謝爸爸賜予我的偉大的姓氏。
「姬老闆,我這一千萬花的感覺跟被人詐騙了似的,我的要求是,冒險、奇幻、浪漫、孤獨。
我請問,我被人扎針又被狗尿了一頭之外,什麼事滿足了我的要求呢?」
我努力憋笑,怪不得他之前說冤大頭的世界只有他達成了。
這可不嘛,這一千萬花的確實……跟打水漂似的。
姬老闆清了清嗓子:「首先,冒險和奇幻,我讓您變成了一棵成了精的有意識的樹中貴族,這時空地圖裏,您在這片土地看盡滄海桑田的變化。
你就說夠不夠冒險,夠不夠奇幻吧?」
查琛凌冷笑道:「你是說看老虎交配?還是看一羣猴子互相偷屁股?
又或是村婦村夫在我面前苟且偷情?」
姬老闆訕訕地,笑容勉強:「至少孤獨這一項滿足了吧?」
「那浪漫呢?你別告訴我安排個這麼樣的女人進來是爲了湊浪漫的數。」
查琛凌這番話,讓我瞬間醍醐灌頂。
我真有可能就是被強行塞過來當 npc 的,憑什麼,老子也花錢了。
雖然沒查琛凌那大傻子花的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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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怎麼辦吧?」țŭ̀ₕ
我和查琛凌齊齊看向姬老闆,她壓力頗大地抹了把汗。
「你們只能硬着頭皮按照我給你們的劇情設定走,要不然走不出這地圖啊。」
我搖頭,表示拒絕。
查琛凌也拒絕,並一起瘋狂搖頭。
「根據八字合盤,你們倆可是天生一對,真不考慮趁機脫個單嗎?」
我和老樹精驚恐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嫌棄。
就差直接打起來了。
姬老闆攤了攤手:「祝你們好運吧,等查總徹底變成人,狂俏小姐治好自己的抑鬱症,你們就能從這裏出去了。
還有,不用擔心,外面的世界沒有你們也不會亂套的。」
說完,懸浮在空中的姬老闆的臉就消失不見。
任憑查琛凌如何氣急敗壞地呼叫,姬老闆都沒再露過面。
「我出去了一定告到他破產,奸商!無良奸商。」
我拍拍屁股準備回家睡覺了,這可是我花錢買的美夢。
跟查琛凌這自討苦喫的二貨可不一樣。
我是不能想象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以樹的姿態待了快百年的時間。
該是怎樣的腦子不正常和孤獨。
可人家就是來享受孤獨的,你說這是不是缺心眼吧。
我是凡人,反正我是不能理解。
回到家,我輕手輕腳地鑽進被窩。
隔壁房間是父母均勻的呼吸聲,久違了,這樣平淡的幸福。
我希望永遠不要出去纔好,這樣就能一直跟爸爸媽媽在一起。
雖然一切都是虛假的,但我心甘情願就這樣沉淪。
一直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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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終,我和查琛凌還是回到了現實世界。
好像睡了很長一覺,我伸着懶腰從牀上爬起來,手機日期顯示我的確只是睡了一晚上而已。
瞥見桌子上的藥,我把他們都掃到了垃圾桶。
耳邊還回想着分別時媽媽的那句話:「任何時候都要努力拯救自己好好活下去,不要放棄,永遠不要。」
手機鈴聲響起,是陌生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接聽。
「是狂俏嗎?今天上午十點鐘約的面試提醒您不要遲到哦。」
面試?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手機上的面試信息在此刻彈了出來。
天天向上科技有限公司?
我怎麼不記得我什麼時候給這家公司投過簡歷呢?
無論如何,我今天ţü₌都得出門了,開啓我充滿希望人生的第一天。
還得活下去,不是嗎?
畢竟所有的錢都花到時空商店了。
推開會議室的門,我Ṭù₄愣了。
查琛凌坐在面試席上,面前擺滿了各種食物。
他喫的有些快。
也是,當樹的時候他雖然變成了人,但喫東西是沒什麼味道的。
「怎麼是你?」我不客氣的抓了一個漢堡也喫起來。
我也還沒喫早飯呢。
「我不是答應過你要給你找——月薪五十萬, 週末雙休, 不加班, 管喫管住的工作嗎?」
我的眼睛瞬間瞪的比銅鈴還大。
撲通一聲, 我直接跪了。
搗蒜似的磕頭:「我敬愛的查總, 你就是我的天, 我的地,我的再生父母,請受我一拜。」
門口隔着玻璃瞬間圍過來好多喫瓜羣衆。
查琛凌一口雞蛋差點沒噎死過去, 臉漲得通紅。
「你非要讓我在公司也如此丟臉嗎?這裏已經是現實世界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擼起袖子看胳膊上的那個欠條。
痕跡淡了很多, 但依然能模糊的看到字跡。
「那這個呢?五百萬,也給我嗎?」我直接抱住了他的大腿。
查琛凌一邊把我往下扒拉,一邊慌亂地答應:「給給給,我給,都給你, 沒說不給,你快點給我撒開。」
我抱得更緊了。
「姬老闆說過,咱倆的八字絕配,天生一對,真不行, 我不嫌棄你, 咱倆湊合過一下?」
我承認我的目的不純,鬼知道他原來這麼有錢,這可是上市公司。
而這家公司都是他的。
或許我笑得太過於諂媚。
查琛凌嚇出了土撥鼠尖叫, 幾乎是帶着哭腔說:「狂俏,你放心,我絕對會給你養老的, 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意滿離。
拿着入職 offer 走出了房間。
外面的人都對我行起了注目禮, 人生高光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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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後,我又去找了一次姬老闆。
不對,是姬凡音姐姐, 爸爸生前最好的朋友。
「俏丫頭來啦。」她招呼我過去坐到她跟前。
「怎麼樣?新工作適應嗎?錢還夠花嗎?」她笑得意味深長。
我點頭,猛點, 這工作簡直太棒了, 最近養得我氣血老好了。
「萬一……哪天查琛凌發現了怎麼辦?知道一切都是你刻意爲我安排的,他會不會真的去告你?」
姬凡音不在意地笑:「怕什麼,大不了我再重新給他寫個劇本畫個圖給他丟進去玩一玩, 不收錢不就好了。」
我豎起大拇指。
這可太行了。
話說,你們倆真的不來電嗎?我尋思着你們倆萬一真成了呢?多好啊。」她滿臉的期待和八卦。
我嘿嘿一笑:「我正在努力中, 查琛凌昨天還誇我了呢。」
「誇你什麼?」
「他說我可真是癩蛤蟆跳腳背,不咬人、膈應人。」
姬凡音姐姐瞬間垮臉:「這叫夸人?」
我嘿嘿地笑:「姐姐, 你不懂, 他越這樣我就越喜歡。」
手機叮咚響了起來。
「路過十字街順便買的草莓蛋糕,你喫不喫?不喫我給樓下保安了。」
我揚了揚手機,是查琛凌。
姐姐長舒一口氣:「真有你的, 哈哈,行啊,我侄女有本事。」
現在沒感情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時間。
但真的沒感情嗎?
我只知道他今天去分公司開會的地方, 跟十字街可是相反的方向。
那家甜品店的草莓蛋糕是我的最愛。
人生啊,果真是充滿了奇遇。
要說神一般姬凡音姐姐的故事,下次再聊吧。
我要去見親愛的查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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