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既要又要

我是個俗人，貪財好色。
學校裏的校草向我表白時，我意外看見彈幕。
【啊啊啊，好心疼男主，爲了刺激女主，和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前面的寶子別怕，男主只會和女配談柏拉圖式戀愛。】
【對呀，對呀，女配只是純純工具人，男主不會髒的。】
我：「能親？」
校草：「我想先跟你談一場精神上的，我能給你錢。」
我：「哦，那算了，原來是小樹配辣椒。」
校草急了。
當晚他就髒了。
酒足飯飽，我順走了他的黑卡。
「他失去的只是金錢，可我失去的可是愛情！」

-1-
便利店。
收銀員表情一臉古怪。
「有特小號、小號、中號、大號。
「你們要哪個？」
我瞥了眼江嶼。
「你不會是特小號的吧？」
男人漲紅了臉。
「給我特大號的！」
我嘴角微勾，拿過包裝袋。
「記得付錢。」

-2-
校草江嶼是霸榜某音的素人男神。
有人僅僅是無意間上傳了他的一張生活照。
那條視頻就點贊破百萬。
院裏不知道多少小饞貓盯着他。
就連星探也在大學門口連夜蹲守。
就是這樣的人。
今天不但主動送貨上門，還會爆金幣。
真香！

-3-
我哼着小曲，抽空看了眼彈幕。
【丸辣，丸辣，男主即將羊入虎口！】
【說好的雙潔呢？我只看到一個大饞丫頭！】
【我家女鵝一直在偷看，都快碎了！】
我扭過頭看向一處角落。
女主蘇瀟瀟眼睛通紅，絞着手帕，我見猶憐。
爲了避免夜長夢多。
我一把薅過江嶼的領帶，拖着他就朝酒店方向狂奔。
大門關上剎那。
彈幕在我眼前急速閃動。
【女鵝，不要偷聽牆角，這樣的髒黃瓜，我們不要就是！】
【只有我羨慕女配嗎？就男主這顏，她是喫得真好！】
我呵呵一笑，打開門，果然看見蘇瀟瀟欲言又止。
「能不能幫我撕下包裝？」
蘇瀟瀟下意識點頭照做。
我朝她感激一笑。
「別偷聽牆角哈，你這樣只會讓我更興奮！」
大門再次關上。
門外響起輕微的抽噎聲。
江嶼一臉疑惑。
「什麼聲音？」
我丈量了下手裏塑料套的長度。
「應該是隔壁熱水壺剛燒開。
「話說，這玩意你真戴得進去？」
江嶼一把搶過。
「誰戴不進去誰是狗！」
我眼放綠光。
江嶼無需自證。
在我眼裏他就是小奶狗！
我在彈幕滿屏的尖叫聲中，霸王硬上弓。
當晚，校草髒了。

-4-
我整理好衣服，隨手從桌上拿過一張黑卡。
黑卡的表面寫着一行字。
【自願贈與。】
落款是江嶼。
我慼慼地將卡揣進兜裏。
「他失去的只是金錢，可我失去的可是愛情！」
我捂着心口，可嘴角的弧度比 AK 還難壓。
彈幕久違的映入眼簾。
【誰拉閘了？】
【充錢的時候不是說我是尊貴的鹽選會員嗎？有什麼我不能看的？】
【好心疼女鵝，她聽了一天一夜的牆角！】
我撓了撓頭，拿起一包未開封的特大號，打開門。
「蘇瀟瀟，我幫你試驗過，江嶼確實能駕馭特大號。
「不愧是你看上的男人，顏值高，活也好！」
我豎起大拇哥，牙齒比黑人牙膏白。
女人呆若木雞，眼比核桃腫。
我拍了拍女人肩膀，瀟灑離去。

-5-
走了幾步路。
我就感覺腹部痛得難受。
江嶼這牲口，腰跟裝了永動機一樣。
雖然我生理性喜歡，但無奈我也是第一次。
我的腰差點斷掉！
「蘇瀟瀟，你的好日子在後頭。
「不像我，只是意外抽中大獎。」
我扶額嘆息，心情失落，走向商業街。
因爲實在太傷心。
我將奢侈品店的各式限量包包給盡數包圓。
店長帶頭對我點頭哈腰。
「蘇橙女士，歡迎下次再來！」
我擺了擺手，推着箱子離去，留給她們一個孤高的背影。
彈幕辣評。
【既要又要，瞧給這傷心丫頭爽的！】
回到家。
我毫不猶豫地將所有包包全都掛上某魚。
因爲我量大。
奢侈品店給了我相當不錯的優惠。
就這樣經過一番倒騰。
我的小金庫瞬間噌噌漲。
這可比我風雨無阻地做兼職，要強萬倍！
我心下感恩，默默祈願。
這樣的好事情一定要讓我蘇橙多遇見！
想着想着，淚水不自覺地從嘴角流出。
計算器不斷「吱呀吱呀」響。
我小手一算。
今日我蘇橙入賬 6 位數！

-6-
早上起來，我神清氣爽。
往日不敢多喝的豆漿，我喝一杯倒一杯。
周圍的小孩哥看得瞠目結舌。
我得意一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等來到教室。
一隻大手攔住了我。
「蘇……蘇橙，你的蟹黃包。
「這是我繞了半個城區買的。」
江嶼偏過頭，面上是純情的模樣。
我哦豁一笑。
原來這不是一次性交易！
我狀若無意地勾了勾男人的手指。
「謝謝啊，我的男朋友。」
江嶼觸電似地收回手。
「你……你先喫，我……我還有事！」
身側響起了細微的抽泣。
我大口咬下蟹黃包，汁水四溢。
「好喫！」
那道若有若無的聲音霍地響亮起來。
我朝聲源處點了個贊。
「蘇瀟瀟，你喜歡的東西，味道是真不錯！」
蘇瀟瀟瞪了我一眼，哭噠噠地離去。
我再次咬了口麪包，瞥向彈幕。
【瞧把女配能的，心疼我家的女鵝。】
【女配肯定得意極了，以爲男主慘了她！】
【怎麼可能，真愛的話，男主昨晚就不會用酒精死命搓身體！】
我喫完最後一口餡，轉身回教室。
ṭų₉愛不愛的，who care？
臭妹妹才吵着要純愛。
姐姐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能拐一個是一個！

-7-
我被蘇瀟瀟約去天台。
天台的風很大。
我慶幸自己多穿了一條秋褲。
「你不冷嗎？」
我看着眼前的 JK 少女。
「要風度不要溫度？」
蘇瀟瀟面色一僵，又轉瞬梨花帶雨。
「蘇橙，我求你不要再玩弄江嶼的感情！
「身爲他的青梅，我不忍心看着他墮落下去！」
我指了指自己。
「我很髒嗎？
「那我走？」
彈幕被我無語笑了。
【女配，你是什麼樣子，心裏沒有一點數嗎？】
【又隨便又拜金女，不是爛人，難道是什麼好人？】
我聞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嚇得我看了眼手機餘額。
嗯，手機錢包躺着的六位數，讓我很心安。
而在先前，它還只有四位數……
「蘇橙，你要多少錢才能離開江嶼！」
蘇瀟瀟從包裏拿出一沓現金，甩到我臉上。
「這些夠不夠，不夠我再給！」
我笑開了花。
真好，遇到了散財童子！
我吭哧吭哧地撿着。
蘇瀟瀟吭哧吭哧地扔着。
彈幕看得目瞪口呆。
【女鵝，你這哪裏是在羞辱她，你這是在讓她爽！】
是的。
我確實爽到了！
等到女人倒乾淨包，分文不剩。
我舔着笑臉湊上前去。
「大小姐，您這包，還要嗎？」
蘇瀟瀟一時沒回過神，將包遞了過來。
我一把搶走，蹲下身子，又吭哧吭哧地裝着錢。
彈幕肉眼可見地溢出酸水。
【我次奧，連拿帶搶，女配你還要點臉嗎！】
【女配你出來，換我進去，老孃社畜 996，急需被錢侮辱！】
「蘇……蘇橙，你……你簡直沒臉沒皮！」
蘇瀟瀟跺了跺腳，掩面而去。
我拿起包，哼哼一笑。
「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
今日被人貼臉砸錢。
入賬 10W 元。
算上 20W 的包，總收益 30W。
對此我只有一個字——
「爽」！

-8-
我剛下天台，就被人堵住去路。
是江嶼……
男人看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蘇橙，你很缺錢嗎？」
我睨了眼彈幕。
【哈哈哈，女鵝終於支棱起來了，原來她一早就把男主叫到天台外！】
【女配估計天都塌了，男主最討厭拜金的女人！】
我咂巴咂巴嘴，心中有些可惜。
到底還是小瞧了蘇瀟瀟。
也是，畢竟是女主。
怎麼可能只會是個又哭，又砸錢的「小甜點」？
我大方承認。
「沒有人會嫌錢少。」
結局已經預料，我又補了句。
「我就是個拜金女，我們……」
不等我說完。
一張銀行卡被塞進我的手裏。
江嶼眼睛發亮。
「給你，都給你！
「蘇瀟瀟去了我們家，那張黑卡已經被我爸媽凍結。
「現在這張是我這個月的零花錢，有 100 萬。
「你隨便用！」
我大受震撼，歪着頭，指着自己。
「我真的可以嗎？」
江嶼肯定點頭。
「當然可以。」
彈幕炸了。
【喂喂喂，六百六十六，演都不演了？男主你這是得多想追妻火葬場！】
【好傢伙，還在跟女主慪氣，男主你的嘴真是渾身上下第二硬！】
【男主看看女鵝吧，跪求你們別再擰巴，她真的快碎了！】
我接過卡，又聽到了熱水壺燒開的聲音。
唉，沒辦法。
我其實已經想見好就收。
但無奈金主他不同意呀！
我也只能勉爲其難咯。
今日再次入賬 100 萬元。
爽！

-9-
我還清了助學貸款。
出了教學樓後，我撥通了一個電話。
「院長媽媽，孤兒院是不是還缺錢？
「我現在給你轉點過去。」
沒有任何猶豫。
我將今天到手的 130 萬盡數轉過去。
我蘇橙是貪財沒錯，但是我更重義！
我幼時，父母意外去世。
家產被親戚瓜分。
若非院長媽媽收留，我已經餓死在大街上。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現在孤兒院還剩三百來萬的財政窟窿。
我得努力把它補上。
至於錢從何來。
還得在大少爺和大小姐的擰巴愛情遊戲中攫取。
畢竟，他們失去的只是金錢，可我失去的可是愛情！

-10-
日子不溫不火地過着。
我白天投身學業，努力賺取獎學金。
晚上和江嶼軋馬路，順帶摸一把腹肌過過手癮。
在睡前，爲了愉悅身心。
我總會在綠泡泡上「拍一拍」江嶼。
【在？男朋友。】
【你的甜心寶貝，今天心情不好，急需充電。】
江嶼一開始還會發個問號。
等習慣後，男人也不吝嗇。
胸肌照，腹肌照，手臂照，臀大ŧù⁰肌照……
各式制服，各種角度，看得我每晚在牀上翻滾。
宿友問我是不是有病？
我說我確實有病。
我得了春心蕩漾的病。
這病只有男妖精可解！
彈幕時不時出來湊熱鬧。
每次都是酸溜溜。
【女配別得意，男主只是把你當工具人，等着吧，到時有你好受的！】
【按照原劇情發展，到時男主母親會親自上門，甩上一張支票，讓你麻溜滾蛋！】
「還有這好事！」
眼淚又開始從嘴角流出。
我調出江嶼的照片，狠狠親了一口。
江嶼，你他爸的真是我的貴人！
當晚，我和江嶼開了一夜的視頻。
爲了報答我的金主。
我各種撒嬌賣萌，身上十八般武藝盡數使出。
等到了後半夜，他幾乎快被我哄成胎盤！

-11-
蘇瀟瀟再次上門。
她又帶了一個鼓囊囊的包。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的 DNA 就動了。
我狗狗祟祟地伸出爪子。
還沒碰到包包，就被女人一把拍掉。
蘇瀟瀟死死抱着包。
「蘇橙，我這次絕對不會再被你欺騙！」
我攤開手。
「我其實不太想要，只是我的身體它有自己的想法！」
蘇瀟瀟不語，只是將揹包往後藏。
我遺憾地收回手。
女主她……不好騙了。
「蘇橙，我實話實說，江嶼之所以跟你在一起，只是爲了氣我。」
蘇瀟瀟滿臉自信。
「我和江嶼自小青梅竹馬，我們兩家門當戶對。
「而你蘇橙只不過是個孤兒。
「就連你能讀到大學，也是靠着社會的公益基金。」
我不語，視線掃向彈幕。
【啊啊啊，女鵝終於擺出大女主該有的架勢！】
【就是就是，自古門當戶對，女二跟男主之間本就天懸地隔！】
蘇瀟瀟勝券在握。Ṱůₖ
「你的存在，江家父母已經知曉。
「蘇橙，我警告你。
「不該染指的，你最好收好爪子，不要自誤！」
我靜默片刻，忽的輕佻一笑。
「蘇瀟瀟，看來你也不自信江嶼究竟愛不愛你。
「不然你又何必親自下場？」
這句話似是踩到女人的痛腳。
她放下狠話。
「蘇橙，我給過你機會！
「敬酒不喫喫罰酒，咱們走着瞧！」
蘇瀟瀟走了。
我呆坐在原地。
其實我應該高興的。
畢竟女人的這番行爲，就預示着一件事情。
那就是江嶼母親手中的支票，很快就會砸到我的臉上。
屆時，孤兒院的資金漏洞就能補上。
可不知爲什麼。
我的心裏卻有種難言的失落。
「蘇橙，不要陷進去，你只是他們有錢人 play 中的一環。
「他們玩得起，但你玩不起。」
這句話像是對空氣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12-
江嶼已經連續好幾天沒再來找我。
我想，這段工具人關係應該已經走到頭。
心裏不免有些遺憾。
畢竟顏值高，身材好，還會爆金幣的人確實太稀缺。
日子又過了幾天。
就在今天。
彈幕突然開始活躍起來。
【喂喂喂，男主你在幹什麼？】
【男主手上拿的布料，不會是女主的衣服吧？】
【死裝哥，真會憋，明明對女鵝喜歡的要命，還要裝作一副冷淡的樣子！】
我看着手裏的「研究生申請書」，下定了決心。
這是前陣子，江嶼落在我這裏的東西。
現在，也是時候物歸原主。
而我跟江嶼的工具人關係，也理當有個體面的「句號」。
江嶼其實待我不錯。
在跟他相處的過程中，我陸陸續續又拿到一百來萬。
距離孤兒院的資金還需要二百來萬。
這些錢，我自己再想想辦法。
總不能真一直逮着人家薅羊毛。
要知道。
江嶼的腹肌已經差不多給我摸禿嚕皮！
我嫺熟地輸入男人家裏的密碼。
密碼是蘇瀟瀟的生日。
這是第一次來江嶼家，彈幕告訴我的。
我有試着問過江嶼。
男人當時的表現支支吾吾。
那時我心中就瞭然。
想來也正如彈幕所言。
江嶼至始至終不過把我當做刺激蘇瀟瀟的工具。
他對我除了肉體上的界越，就從未動心。
我推開門，恰好與男人四目相對。
「江嶼，你腎不好，滿足不了我，分手吧。」
話音剛落。
男人雙眸猩紅，將我抵在牆上。
「蘇橙，這些天，你說你來了生理期。
「我強忍着不靠近你，怕控制不住自己。
「結果你說我不行。
「那就驗證看看，嗯？」

-13-
熾熱，霸道，瘋狂。
我如上岸的魚，幾欲窒息。
就在我以爲自己會昏死過去。
門外響起了拍打聲，以及電子鎖頻繁報錯的提示聲。
江嶼的身子出現一瞬的僵直。
趁此機會，我推開他就朝外跑。
「蘇橙，把我火氣引上來了，就想跑？」
一隻大手薅住我的衣領就朝後拖。
我眼神驚恐。
「外面有人！」
江嶼掐住我的腰。
「不是你說的嗎？
「有人聽牆角……那就更刺激！」
我心頭狂跳，看向彈幕。
【做！做！做！一做起來就發狠了！忘情了！沒命了！】
【樓上你有病吧，沒看見女鵝在外面哭唧唧？】
【八塊腹肌，公狗腰，面容硬朗，大饞丫頭，你就喫吧，一喫一個不吱聲！】
得嘞。
彈幕已經被上頭的淑女們攻佔。
外面響起開水壺燒開的聲音。
裏面狂風暴雨，我如一葉扁舟起起落落。
陽臺，地毯，落地窗，樓梯……
我數次想跑，卻被拽着腳踝拖回。
到了後面，我哭泣求饒。
男人發狠，放縱，置若罔聞。
「蘇橙，你不是嫌棄我不行？
「還想分手，嗯？」
他俯下身，咬着我的耳朵。
「現在知道……我行不行？」
在意識的最後，我看見彈幕在眼前瘋狂滾動。
【誰尼瑪又拉閘了！老孃可是充了錢！】
【差評，必須差評，我們缺那點流量錢嗎？不迎合消費者，官方簡直死路一條！】
【你們瘋了吧，女鵝在外面喉嚨都哭啞了，你們還有沒一點同理心？】

-14-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到了晚上。
我起身穿好衣服。
「江嶼，我們分手吧，我不喜歡陰暗Ṱū́ₛ潮溼男。」
我順着彈幕的指引，勾起一件內衣丟在男人臉上。
「在我剛進門時，我就已經看到。
「這是蘇瀟瀟的衣服吧？
「嘖，真噁心。」
江嶼眼神閃爍。
「這……這是你的衣服。」
我腳步一頓，驚愕回頭。ẗű̂₈
見瞞不住，男人索性破罐子破摔。
「江嶼，這是你的衣服！
「這是你酒店那次，走太匆忙，落下的！」
我臉色爆紅，咬牙看向彈幕。
【丸辣，丸辣，男主不會對女配動真格了吧！】
【說好的小甜文呢，這劇情簡直崩得不能看！】
【還男女主呢，你們不覺得男主和女配更好嗑嗎？跨階級 CP！】
「蘇橙，你到底把老子當做什麼？」
江嶼朝我逼近，堵在牆角。
「從第一天開始，我就感覺不對勁。
「你把老子當做鴨子？」
我心虛別過頭。
「也沒有啦，哪有這麼帥的鴨子。
「我頂多就當模子。」
「呵呵。」江嶼氣笑出聲。
「你在玩我？
「你從來沒有把我當做男朋友？」
我抿脣不語，不敢抬頭。
江嶼慘然一笑，後退兩步，手指向門外。
「蘇橙，你真是好樣的。
「我江嶼平生還是第一次被女生這樣當狗耍。
「滾，你給老子滾！
「就當老子從未遇到過你！」
我朝外快步急走，沒有理會愈來愈黯淡的眸光。
等出了門，我背靠牆壁，身體軟軟滑下。
「蘇橙，不要陷進去，你玩不起。」
我輕聲自語。
可是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我高估了自己。
原以爲自己是個灑脫的浪子。
可未曾想。
等再回頭，我已經深陷泥潭中。
好在。
我還陷的不深，能盡力抽身。
江嶼，就這樣吧。
我們呀，終究有緣無分。

-15-
在往後的日子裏。
江嶼與我成了兩條涇渭分明的線。
我們每次遇到。
男人總會目不斜視。
我也總會裝作不在意地經過。
可是每次等我回過神。
我都會發現自己正在同手同腳的走路。
日子沒過幾天。
蘇瀟瀟又約了我一次。
她開門見山。
「蘇橙，算你識趣。
「喏，這些錢給你，算作我對你的嘉獎。」
我望着推向我的包包。
「蘇瀟瀟，我如果繼續纏着江嶼，你猜江家會開多少錢讓我滾蛋？」
女人擰眉不語。
我將包推回，捂着眼睛。
「拿回去，拿回去，趁我還能控制住自己的身體。」
蘇瀟瀟嗤笑出聲。
「蘇橙，你裝什麼清高？
「你怕早就從江嶼身上撈夠本了吧。」
我橫眉冷豎。
「你這樣說，我就不樂意了，有種你寫個自願贈與！」
蘇瀟瀟氣性也大，大筆一揮。
「喏，我寫了，我賭你還要點臉！」
我一把搶過包，嘴角笑開了花。
「謝謝大小姐，那我就卻之不恭！」
蘇瀟瀟眼睛瞪得溜圓。
「蘇……蘇橙，你……你簡直沒有下限！」
我提包就走，丟給女人一個孤高的背影。
彈幕見此，炸開了鍋。
【我勒個燒缸，女鵝你簡直是超級散財童子！】
【家人們，我裂開了，我每天 996，命比黃連苦，結果工資一看 2500，可人家女配小嘴一巴拉，當日淨賺 6 位數！】
【跪求女配開班，這個女人太會了，教科書級空手套白狼！】
【+1】
……
【+999】
我傲嬌一笑，走出門。
這東西哪用學？
它不是成年後，就自然而然會的嗎？
我剛推開門，迎面撞上一個熟悉的人。
是江嶼……
他看着我的眼神很複雜。
我回頭望去，蘇瀟瀟正朝我輕挑眉梢。
顯然，這又是專門爲我設的局。
我低下頭，倉皇而逃，彷彿見不得光。

-16-
自那天以後。
江嶼和蘇瀟瀟開始成雙入對。
校園論壇裏也聚滿了兩個人的 CP 粉。
他們都說二人天造地設，金童玉女。
至於我，成了大衆口中的工具人。
一個促進二人再次走到一起的「耦合劑」。
一切好像都恢復到原劇情的走向。
男女主破鏡重圓。
而我這個惡毒女配也失去作用，淪爲了背景板。
不知出於什麼心態。
我在今天偷偷尾隨了二人。
大雨傾盆，路燈昏黃。
一男一女並肩而行。
他們的剪影分分合合，最終融做一團。
掉落的雨傘，密集的雨絲，交織在一起的黑白……
我忽的紅了眼，狼狽而逃。
彈幕罕見地安慰起我。
【我感覺男女主，好像工țúₔ業糖精，嗑起來沒滋沒味的。】
【同意樓上的，還得是男主和女配好嗑！】
【女配，快去搶男人，反正你本來就惡毒，老孃爬牆了，我站你們！】
【+1】
……
【+999】
我感動一笑，打起了電話。
「喂，是江、蘇 CP 粉頭子嗎？
「我拍到你們正主雨夜相擁的照片。
「哈，你說多少錢？
「1 萬塊，現在打？」
我看着屏幕上方彈出的到賬信息，嘴角比 AK 難壓。
再看彈幕。
上面已經沒有了文字，只有滿屏的「666」。
我收起手機，仰天長嘆。
「情愛本是一場空，心中無男人，拔刀自然神。
「今天再獎勵自己多喫一碗泡麪！」

-17-
校園網炸了。
我也是事後才知道。
江嶼和蘇瀟瀟，雖然炒作火熱Ţṻ₁，但是一張曖昧照片都沒流出。
而我手頭的照片恰恰就是唯一的一張！
當我得知事情原委。
我懊悔地直捶胸。
要知道那可是拿我傷感的少女心換的，結果竟然只賣出區區 1 萬塊！
我傷心地喫了兩碗泡麪，打了好幾聲飽嗝。
在回宿舍的路上。
蘇瀟瀟攔住了我。
「蘇橙，謝謝你。
「應援會那邊跟我說了，照片是你拍的。」
此時正值堂食高峯期。
無數喫瓜羣衆紛紛停下腳步。
他們竊竊私語。
「那件事我也聽說了，據說那照片被賣了 1 萬塊！」
「好羨慕呀，我怎麼就沒這麼好運！」
「你們說什麼呢？錢不錢的重要嗎？」
「就是就是，都多虧了這位叫蘇橙的同學，才把江、蘇 CP 的關係錘實！」
不知爲什麼，我感覺全身火辣辣的疼。
我尬笑幾聲，就想離開。
蘇瀟瀟拉住了我，從包裏掏出一沓現金塞進我手裏。
「蘇橙，不要回絕，這是你應得的。
「等到時，我和江嶼訂婚，我一定請你坐頭桌！」
我指尖發顫，頭有點暈。
明明周圍人都是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但不知爲什麼。
我卻感覺心裏堵得發慌。
「不必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不多收別人的錢。」
往日喜慶的毛爺爺，莫名有些刺眼。
我將其盡數塞回到蘇瀟瀟包裏，似在丟掉一塊燙手山芋。
蘇瀟瀟再次拉住我，嘴巴貼在我耳朵。
「蘇橙，看四點鐘的方向。
「做戲做全套，江嶼在看着我們呢。
「蘇橙，我承認你有手段，江嶼竟然對你餘情未了。
「他現在碰都不肯碰我。
「那天的雨夜是我強行倒貼的，他在抱完我後，居然回去用酒精搓了一夜的身體。
「不過你也別得意，因爲你，他爸媽最近對他很不滿。
「在豪門，哪裏有戀愛自由的權利。
「蘇橙，你也不想江嶼痛失繼承人的位置吧。」
我垂下眼眸，彈幕映入眼簾。
【這還是那個傻白甜女主？這手段夠狠呀。】
【樓上的，你看錯了吧，你沒發現女主是攻心的好手嗎？】
【細思極恐，那前面的委屈模樣，豈不是都是裝的？】
【未必，但是拿捏同理心這一塊，女主是有一手的。】
我點頭應承，收下了錢。
人羣散去。
我能看見一塊「礁石」立於退潮的人羣中巍然不動。
江嶼雙眸通紅，嘴巴張張合合。
【蘇橙，你好狠！】
眼前有人影晃動。
我好似看到了無數雙心碎的眼睛。
我摔倒在地。
視野的最後，我看見一道決絕的背影。

-18-
我進醫院了。
等我醒來，宿友立在我身前，眼中滿是不忍。
「蘇橙，你也別太拼，你最近總是早出晚歸，外出兼職。
「就是鐵打的身體，也禁不住你這樣造呀！」
我蠕了蠕脣，沒有吭聲。
算上我手頭的所有錢，還剩八十來萬，孤兒院就不會被拆遷。
我又怎麼能不急？
那裏幾乎相當於我第二個家。
見勸不動我，女人語氣哀求。
「蘇橙，放過自己好不好。
「我也不想孤兒院被拆遷。
「可是，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
「我知道你喜歡江嶼。
「你已經爲了孤兒院，做出過太多次違心的選擇。
「考慮一下自己，好不好？」
我望向自己孤兒院的玩伴。
「我知道的，宋梔，我不是小孩子，你先回去休息吧。」
宋梔嘆息一聲，神色難言。
「江嶼，他今天宣佈要向蘇瀟瀟求婚。
「就在明天的操場上。」
彈幕唉聲嘆氣。
【得嘞，看來劇情修正力還是不可阻擋，果然男女主就註定在一起。】
【抱抱女配，我們專心搞錢就行，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有的是！】
【喂喂喂，你們真是倒反天罡，不嗑男女主，去嗑男主和女配？】
我靜默良久，強扯出一個笑臉。
「他們本來就很登對呀。」
宋梔給了我一個擁抱，轉身離去。
偌大的病房空蕩蕩的，空的有些讓人難耐。
我捂着心口，輕聲自語。
「江嶼，你一定要幸福呀。
「還有，不要再遇到我這樣的爛人了吧。」

-19-
我是當天出的院。
我其實沒什麼事，只是有些營養不良，外加中暑。
出院當天是傍晚。
我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買了串冰糖葫蘆。
糖漿很甜，甜得發膩。
我如沒知覺般一點點舔舐。
「這冰糖怎麼這麼苦？」
淚水一滴滴滑落，又被我擦乾。
我喫掉最後一個山楂，仰頭吸了吸鼻子。
「蘇橙，不哭，你做的是對的。
「你自己爛在泥潭裏就算了，沒必要把人扯下來。」

-20-
我去了兼職的店。
老闆娘給了我今日份的日結工資。
她是個溫和的人，叫我別太辛苦。
我感激地朝她鞠了個躬。
當初我上大學時，舉目無親。
周圍的商店又嫌棄我是學生，工作時間不固定，不肯僱傭我。
只有這個老闆娘願意給我日結，讓我艱難求存。
就在我即將離開。
女人叫住了我，意有所指。
「蘇橙，你很棒，大膽追愛。
「阿姨，清楚你的性格，你配得上任何人！」
我內心苦澀，面上還是強擠笑容。
「謝謝您。」
路邊的燈很昏黃。
我站在燈下，恍惚間又看到那天的暴雨天。
我伸出手，想觸碰那個畫面，可是卻摸了個空。
「蘇橙，該回到你的世界了，飛鳥和魚終究不同路。」
我釋然一笑，手無力垂落。
「誰說飛鳥和魚不同路的？」
一隻大手抓住我的手腕。
江嶼定定地望着我的眼。
「蘇橙，我查過你的流水。
「你還需要八十萬。
「你們孤兒院所剩時間已經不多。
「若再籌不齊錢，就要面臨被拆遷。
「陪我一夜，我給你報酬。」
我該答應的。
畢竟我是個俗人，我貪財好色，沒有下限。
但是……
我推開了江嶼，朝遠處走，沒回頭。
「江嶼，我說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我粲然一笑。
「有些錢，拿多了，我心裏有愧。
「既然如此，我寧可孤兒院倒閉！」
男人呆立在原地，放聲大吼。
「蘇橙，你真是個傻子！」
是啊，我是個傻子。
明明無數個午夜夢迴的的目標就在眼前。
可是，我突然很怕。
我怕把那個萬衆矚目的明月拖下人間。
人間不好，它太苦。
所以江嶼，代我燦爛，永遠燦爛！

-21-
江嶼告白蘇瀟瀟的時間是今天下午 8 點。
我是下午 2 點來的圖書館。
我推掉了所有兼職。
老闆娘爲此詢問我，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我搖了搖頭，對女人說：「我想在圖書館裏，跟自己的青春做個告別。」
我坐在一處高位，朝外遠眺。
這裏視野極佳，幾乎能將整個操場一覽無遺。
我安安靜靜地在心裏數着數。
1，2，3，4……21599，21600。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滿天煙花在天空炸開。
底下人頭聳動，都在高喊着什麼。
我抬起頭，面上佈滿無數淚痕。
手機突然傳來震動。
一條訊息從頂部彈了下來。
【蘇橙你贏了，我蘇瀟瀟退出。】
我不明所以，看向彈幕。
【女配，女配，快看，天空上的是你名字耶！】
【我去，這劇情簡直崩得沒邊了，男女主居然走向 BE？不過我喜歡，跨階級 CP，我嗑死！】
我下意識看向天空。
上面的煙火赫然組成一個熟悉的名字——
蘇橙！
「你很震驚？」
身側椅子被拉開。
江嶼將一大捧狗尾巴草推到我身前。
「蘇橙，你知道狗尾巴草的花語嗎？
「是堅韌，是暗戀。單方面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只能服軟，低到塵埃，也開不出一束花朵。」
男人明眸含光。
「蘇橙，或者說，大姐頭，我很早就開始暗戀你。
「在你入學的第一天，我就認出了你。
「你問過我家的電子鎖密碼，那是我們曾經相遇的第一天。
「你還記得小時候的小胖墩嗎？」
記憶在迴流。
我怔怔地望着男人的輪廓，依稀分辨出熟悉的影子。
「你是，江小胖？」
江嶼羞赧一笑。
「那時我身體出了問題，不得不打激素，確實胖了點。」
我撓了撓頭。
「真是男大十八變，我還有事，先走了哈。」
我捂着臉，掩面而逃。
被曾經的小跟班目睹狼狽的模樣，實在有夠跌份的！
「嗯？」
江嶼扯過我的衣領，將我壓在桌子上。
「蘇橙，你想跑？」
我又羞又怒，扇了他一巴掌。
「叫老大！」
男人抓住我作怪的手，俯身咬住我的耳朵。
「老大, 求你，不要跑。
「跟以前一樣, 把我當做鴨子也行。」
我身體突然卸了力。
「江嶼，我不值得你喜歡。
「我拜金, 好色, 沒底線, 無恥……」
不等我說完, 我被一吻封緘。
江嶼與我額頭相抵, 眼神認真。
「只要是你……我都不在乎。」
那一刻, 全身每個細胞都在雀躍。
我知道。
我慘了, 我墜入愛河了。

-22-
在官宣的第一天。
我被男人連拉帶拽地往家方向拖。
我有些扭捏。
「要不改天吧，我緩緩。」
男人呵呵冷笑。
「改天？蘇橙，你不會以爲, 你在我這還有信譽吧？
「你素來最會變卦。
「小時候說要一直照着我, 結果突然就轉學。
「長大後, 口花花，說要陪我一生一世, 緊接着沒過多久就提分手。
「你讓我改天？」
我漲紅了臉, 無可辯駁。
彈幕這時也開始起鬨。
【還別說，女配是真渣啊。】
【辜負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次泥鰍刺身，女配, 你自己看着辦！】
【樓上的, 穿條苦茶子吧, 這裏是評論區，不是無人區！】
大門被推開。
我忐忑地走進屋內。
「臭小子, 追了那麼久, 現在才把人帶回來！
「要不是我和你媽給你出謀劃策，你沒準還灰溜溜地躲被窩偷哭！」
江父睨了江嶼一眼，轉而對我和顏悅色。
「小蘇呀，你放心, 以後這渾小子敢對不起你，我就打斷他的兩條狗腿！」
我羞赧一笑。
「要不第三根也打斷吧，不自愛的男人就是爛葉菜。」
江父怔愣片刻, 忽的哈哈大笑。
「素清，快來, 這丫頭混不吝的模樣, 簡直跟你年輕時一模一樣！」
女人捂嘴偷笑，款步走來。
看見她的第一眼, 我驚愕出聲。
「店長？」
江母朝我點了點頭。
「江嶼這小子怕你受欺負，叫我特意開的店。
「當然，我本身也想養養花。」
我猛然望向江嶼。
男人別過頭，耳尖通紅。
「我只是想你輕鬆點。」
等理清一切來龍去脈。
好傢伙。
蘇瀟瀟的話就沒有一句是真的。
江家哪有奪嫡的戲碼。
江嶼他是獨生子！
江家跟蘇家也沒有所謂的商業聯姻。
江、蘇兩家，不過曾經深度合作過幾次罷了，是在普通不過的商業夥伴！

-23-
在正式見過家長後。
江嶼說過要給我一個驚喜。
他矇住我的眼睛，將我帶上一輛車。
等下了車，眼罩被解開，映入眼簾的是嶄新的孤兒院。
我雙眼放光。
「它沒有被拆？」
江嶼眉眼柔和。
「當然沒有，畢竟我怎麼捨得你失望落空？」
男人從兜裏取出戒指。
「蘇橙，我們結婚吧。
「我可以擬一份協議。
「只要結婚，我就把名下所有資ťũ₂產都寫你頭上。」
我接過了戒指。
江嶼狂喜地將我抱起轉圈圈。
我望着男人喜笑顏開的面龐，由衷一笑。
沒辦法, 誰叫我是俗人呢？
貪財好色。
男人開出的條件，我根本拒絕不了, 也不想拒絕。
彈幕送上滿屏的祝福。
【蘇橙, 你一定要幸福，祝你幸福，還有……記得開個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