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劫歸來當天,師尊語氣從容的告知。
「我剛在三生石上,刻上了我與你師母的名字。她是我歷劫時娶的凡人。」
「你若無事,莫要來我這了。」
「你師母不喜我與異性有所往來。」
看到三生石上的名字,我人傻了。
這不是我歷劫時的名字嗎?!
我的粘人小夫君,怎麼搖身一變成清冷師尊了?!
-1-
師尊閒來無事要我們下凡歷劫。
下凡後,我們在修仙界的記憶都被暫時封印住了。
師尊門下大概有兩百多位弟子,輪了十幾年才全部歷劫結束。
大家回來後紛紛嘰嘰喳喳的交流心得。
大師兄苦着臉拍腿,「哎呦別提了,我渡的是金錢劫,我這一輩子都窮毀了。」
「最誇張的是麻繩專挑細處斷,我老孃生病了都沒錢抓藥,最後又經歷了一次生死劫。」
「啊?」二師兄笑了笑,「這麼說的話我比你好太多了。」
「我十三歲那邊就經歷了生死劫,所以早早的就回來了嗎。」
兄弟們互相問了個遍。
最後大家都齊刷刷地看向了我這個小師妹。
「阿鈺,你呢?」
我?
我的好像是,桃花劫?
下凡後我就遇到了一個書生,生的秀氣又文采卓然。
他的名字我現在都還記得,叫沈書。
在凡間的時候,我們倆相知相許,琴瑟和鳴。
除了日子清苦一點,好像也沒有什麼劫難了吧。
師兄們追着我講在凡間談戀愛的日子。
正想說的時候,師尊忽然隔空傳音叫我過去。
「師尊有何事吩咐?」
我這師尊一頭銀絲如謫仙一般。
多年來的修煉更是讓他擁有了常人無法比擬的威懾力。
正常情況下,你只要和那時候琥珀眼睛對視上,就能頓感壓力。
但這次,他卻一直背對着我。
「師尊,可是徒兒犯了什麼錯?」
師尊清冷孤傲,沒人能琢磨清楚他究竟在想什麼。
跪在地上的這一會,我都快要把自己歷劫時候犯的錯回想一遍了。
但哪知我這師尊卻淡淡開口。
「我剛在三生石上,刻上了我與你師母的名字。她是我歷劫時娶的凡人。」
「你若無事,莫要來我這了。」
「你師母不喜我與異性有所往來。」
看到三生石上的名字,我人傻了。
【江榕】
這不是我歷劫時的名字嗎?!
我的粘人小夫君,怎麼搖身一變成清冷師尊了?!
上一世和我同牀共枕了數十年的人,居然是我,師尊??
這不對啊!!
-2-
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我都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我那粘人愛哭,弱不禁風,半步都離不開我的小夫君沈書。
真的是我面前這位霸氣側漏的師尊?!
我怎麼想怎麼覺得離譜。
還好,還好在凡間的時候沈書比我先走一步。
師尊目前應該還不知道他的親親孃子隨他一起嗝屁了。
我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按照師尊目前這戀愛腦的樣子…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歷劫時,我是凡間一富商家的小姐,十五歲之前生活富足的很。
後來家道中落,我幾經輾轉被人牙子當街售賣。
就在即將要被一中年男子買去做小妾的時候,進京趕考的沈書出現了。
他用身上僅剩的銀兩買下了我。
後來,我倆順其自然的成了親。
我本以爲沈書胸懷大志,日後能做狀元夫人的。
但成親後,他突然無心詩書,整日整日的都要和我粘在一起。
我常常無奈,「相公,書中自有顏如玉,你該……」
話沒說完,沈書就在我懷裏蹭了蹭。
「娘子就在身邊,我何苦要去書中尋那顏如玉。」
我頓了頓,「那書中還有黃金屋呢……」
沈書滿臉嚴肅的看着我,眼尾像Ŧù⁾小ŧûₘ狗一樣耷拉着。
「和娘子在一起,喫糠咽菜我也不覺得苦。」
「娘子~」
「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辜負了這良辰美景。」
我都不敢想。
這樣粘人的小夫君真的是我清冷自持的師尊轉世?
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後,我慫了。
我那師尊要是知道了我就是他念念不忘的江榕……
他孤傲的形象豈不是碎了一地?他早已不能接受這件事怎麼辦?
畢竟我入宗門已經有幾年光景了。
師尊別說是對我有異樣的感情,就連用正眼看我的時候都很少。
萬一這件事被捅破ťůₙ了,師尊不把我趕出去就是好事。
-3-
爲了防止露出破綻,我決定採取逃避措施。
一連月餘我都沒在師尊面前露面。
但修煉之事還需有人指點。
無奈下,我去ŧů₌找了二位師兄。
「師兄,眼下宗門內屬我修爲最低,二位師兄可否傳授我一些修煉密法?」
我言辭誠懇,畢恭畢敬。
但兩位師兄說來說去,竟說一些沒用的屁……廢話。
「師兄……」
我表情幽怨,「我可是你們唯一的小師妹啊!!」
「萬一日後魔族來襲,我不能拖你們後腿的。」
兩位師兄相視一笑,一副我還是太年輕了的表情。
「與其擔心魔族,師妹還不如防着點咱們師尊。」
我張大了嘴,難不成師尊還有什麼其他身份。
下一瞬,大師兄的聲音在我的識海中響起。
「師尊修煉數千年,最是小心眼,和師尊相處務必謹言慎行!」
「據說之前一同門莽莽撞撞看到了師尊沐浴,當場就被挖出來了金丹!!」
啊?!!
我兩腿發軟坐到了地上。
師兄一左一右把我撈了起來,「別怕,以你的能力目前還不能近身伺候師尊。」
我哭了。
「就,就只是看到了沐浴嗎?」
看大師兄的表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徹底萎了。
上一世做夫妻,別說沐浴,就連……
那師尊豈不是要廢了我的修爲,然後再挖了我的雙眼?
我惶惶終日,痛定思痛後,我決定退出宗門。
不管了
在飛昇和做人中,我選擇先保命。
-4-
我去找大師兄詢問退出宗門的事。
本想悄悄退出的。
但他是個大嘴巴,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宗門!
半日後,我竟得師尊傳喚!
誠惶誠恐的推開門後,我埋頭跪在了地上。
「師尊有何吩咐?」
回答我的是一陣沉默。
師尊不在?
跪了良久後,我試探着緩緩抬頭。
看到就在自己眼前的師尊時,我的心嚇得一顫。
他負手而立,神情淡漠藐視一切。
「你很怕我?」
「不、不怕。」
師尊看着我,臉色越來越冷。
「撒謊成性之輩,退出我宗門也無妨!」
師尊發怒哪是我區區一個練氣級別的小趴菜能頂住的。
我被無形之力壓的彎下了身子。
快要撐不住時,師尊又冒出來了一句:「罷了。」
壓力頓時消失,我也捂着胸口喘粗氣。
這誰不跑誰是傻子!!!
「聽說你要退出宗門了。」
「你當我這裏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快哭了,「師尊,弟子入宗門數年才修到練氣,自覺真的不是這跟苗子啊。」
「爲了不給宗門丟人,還望師尊成全。」
師尊沉吟片刻後忽然鬆口。
「也罷」
我還來不及高興,他又緊接着一句:「但你要先陪我找到你那尚在凡間的師母纔行。」
?????
我那清冷師傅悵然的撫着三生石上的江榕二字。
「兩個月過去了,我竟然沒有感受到你師母的氣息。」
「莫非是壽數未盡?」
嗯……沈書嚥氣後我緊隨其後的。
那時候師尊剛剛回來,大概是術法尚未完全恢復,我這才逃過了一劫。
但讓我去陪他找,無異於我自己往虎口裏跳啊!
「師、師尊,可您不能擅自……」
師尊輕飄飄的一個眼神,我被逼的咬着牙說了聲好。
罷了
以後再找機會跑吧。
-5-
師尊化成普通人的模樣和我下了山。
他一路上步履匆匆,帶着我直奔歷劫時我們的住處。
「師尊,弟子跟不上你……」
師尊回頭皺眉看我一眼,然後說:「你果真不是這個苗子。」
……
「耽誤了見你師母,小心我拿你是問。」
看着師尊挺拔的背影,我偷偷吐了吐舌頭。
你做我夫君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不過看他這樣惦記着我,我心裏倒是流過了一絲絲的暖意。
上一世沈書離世前還不放心的在我耳邊叮嚀着照顧好自己。
嚥下最後一口氣前,他說:「下輩子我們還做夫妻。」
我紅着眼和他說好,然後用盡最後的力氣安葬了他。
但誰能想到……
還沒回憶完,師尊忽然不冷不熱的叫了我一聲。
「沈鈺。」
一回頭,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跑到了師尊的前面。
「你認識路?」
啊?
抬頭一看,我們已經到了上一世住的村子附近了。
這條路我們常常走。
「不、不認識」
師尊擰眉看看我,讓我在後面不遠不近的跟着。
「要不是宗門裏只有你要退出,我纔不會跟你一起下山。」
「離遠點,你師母看到了要不高興的。」
嗯……
有沒有可能,我就是她師母,她師母就是我?
我沒說話,正好藉此機會和師尊拉開了距離。
兩個轉角後,熟悉的院子出現在了眼前,但院子裏早已落葉滿地,破敗不堪。
師尊身形一頓,來不及開門便用術法閃身進去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我轉身撒腿就跑,甚至使出來了喫奶的力氣。
但是下一秒,師尊忽然閃身到了我面前。
他的臉冷若冰霜,整個人散發着寒意。
「榕兒!」
我心尖都顫了。
-6-
師尊強行拉着我去了院子裏。
看着這破敗的一切,師尊雙眼通紅。
就在我扛不住想要招了的時候,他又說:「榕兒不在,你師母也去了!」
呼~我鬆了一口氣。
沈郎,原諒我真的不能和你再續前緣啊。
但看他這麼傷心,我也只能硬着頭皮安慰。
「師尊,人有生老病死,師孃她……」
師尊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不說話了。
看着他落寞的身影,我承認自己有那麼一絲絲的於心不忍。
但我不能拿自己的命打賭啊!!!
我抬頭看了一圈,這院子裏的一切都讓人觸動情腸。
「師尊,你……」
「滾遠點。」
我立馬閉上了嘴。
但我終究還是低估他了。
本以爲他碰壁了就會走的,誰能想到他一坐就是三天啊!!!!!
我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硬生生的陪着。
最後我實在餓的不行,乾脆扒了院子裏的野菜。
我記得死之前,家裏還有半塊豬油和一個雞蛋沒有用完。
見師尊不管,我直接去廚房做飯了。
本想喫獨食的,但我有這個心沒這個膽。
「師尊,咱們下山四天了,喫點東西吧?」
看着那碗野菜炒雞蛋,師尊晃了晃神,他順着菜抬眼看我,神情中帶着一絲恍惚。
不過只是一瞬,他又冷了臉。
「不喫。」
哎,那怎麼行?
「師尊,這都是用院子裏的東西做的,你就嚐嚐吧,這雞蛋好像還是師母沒有喫完的呢。」
我這麼說,師尊這才勉強動了一口筷子。
本以爲自己終於可以安心喫飯了。
但他細細咀嚼了一下,眉頭卻越皺越緊。
「沈鈺,你學過做飯?」
「不曾。」
「那你做的飯,爲什麼和你師母做的味道這麼相似?」
我啞然了半天。
師尊盯着我看了片刻,突然開口。
「大概是用的調味品都一樣。」
我重重點頭,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來了一點。
好險好險。
-7-
飯後,我多次嘗試終於鼓起了勇氣。
「師尊,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夠離開宗門啊?」
他想念江榕時失魂落魄的,但一和我說話立馬橫眉冷對,看起來精神十足。
「擅自離開,一律按照背叛宗門處理。」
哦哦,「那是怎麼處理的?」
面前男人的雙眸越來越冰冷。
他緩緩吐出幾個字,「挖金丹,祭天。」
我哭了。
以我的這點本事,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這麼說的話我豈不是沒有活路了?
經過一晚上的思考,我決定給他洗腦。
「師尊,看樣子師母已經不在人世了。」
「你真的感受不到她的氣息嗎?」
師尊搖頭,這一瞬我又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小夫君沈書的影子。
哎,夫君,別怪娘子心狠啊。
我咬咬牙,「那師母死後,會不會是,沒入輪迴?」
師尊擰眉,院子裏也瞬間狂風大作。
我緊緊的抱着樹不敢鬆手。
「師尊,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要不然您再去找找,反正您有通天的本事,或者您儘快飛昇,等飛昇以後去問天上的司命不就知道了嗎。」
狂風驟停。
「再敢亂說,扒了你的舌頭。」
我捂住了嘴巴欲哭無淚。
早知道我當初自願去畜生道了。
這日子比山上的阿貓阿狗還難過。
-8-
但他好像真的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他離開了幾天,走之前還警告我不許離開這裏。
沒了壓力,我終於可以放鬆下來了。
來了這麼多天,這還是我第一次能好好的再看看自己的小院。
我坐在沈書曾經親手做的鞦韆上晃來晃去。
做凡人的時候,日日午後我倆都會我在這小院子裏消遣時光。
我坐在鞦韆上輕輕哼唱,沈書則跟着我的小調吟詩。
我倆無兒無女,一輩子就是這麼過來的。
想起之前的種種,我第一次惆悵的嘆氣。
如果可以,我何嘗不想跟他再續前緣呢。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站出來和沈書相認,還眼睜睜地看着他傷神了這麼多時日。
要是現在說出來,我怕是會死的更難看……
就是裝,我也要硬着頭皮裝到底。
沈書的不在的這幾日,我幾乎恢復了上一世的日子。
但好日子還沒有幾天呢,我那師尊就回來了。
我忐忑的問他:「師尊去哪裏了?可有找到關於師母的蹤跡?」
師尊抿着薄脣,盯着我看了片刻。
「可、可是我的臉上有髒東西?」
我的腿都要軟了。
「沒有。」
師尊別過了頭,「但有人說,我只需在此處耐心等待即可。」
?
說完,師尊就坐在屋子裏盤腿而坐閉上了眼。
我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9-
轉眼間我們已經下山半月了。
我也算是找到了和師尊的相處之道。
每天我做飯,他喫飯。
然後他帶着我一起繼續修煉。
說好的要退宗門,結果我卻在這裏突破了一直以來的瓶頸。
還是在師尊的幫助下突破的。
感覺着自己全身暖意湧動,我驚喜的看向師尊。
他淡淡的收回視線閉上眼,「區區練氣,丟我宗門的臉。」
爲了表示感謝,我決定今晚在廚房裏面大幹一場。
但是爲了防止又被某人喫出味道相似,這次我特意做的鹹了一些。
師尊喫着,眉頭越皺越緊。
最後竟然跑到了院子裏的那棵樹下。
「有這麼難喫嗎?」
不說我說完,師尊右手一翻,一個酒罈子便破土而出。
我微微張嘴,竟然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這是我和你師母一起釀的。」
我當然知道!!
已經在樹下很久了,可惜我倆到死都沒有喝上一口。
於是我二話不說就跑去拿了兩個酒盅。
酒罈打開的瞬間,酒香和花香味撲鼻而來。
我話不過腦直接脫口而出,「哇,不愧是三十多年的桂花酒。」
說完我就迫不及待地把酒盅推了過去。
「快給我倒些嚐嚐。」
師尊沒動,桂花酒也遲遲沒有進入酒盅裏。
我略有不耐的嘟囔,「快點呀。」
但抬頭看到師尊的視線中明顯帶着探尋之意時,我心裏一咯噔。
完蛋,說漏嘴了。
「你怎麼知道這是三十多年的桂花酒。」
呃……
我絞盡腦汁地給自己找藉口。
見我不說話,師尊還猛然拉住了我的手腕。
「沈鈺,你怎麼知道的?」
「我……我家中父親是個酒鬼!我從小就是在各種酒的味道中泡大的!」
師尊將信將疑地看着我,「是嗎?我從前怎麼不知道?」
別說你,就連我自己也是剛剛知道的啊!
「嗯……師尊,咱們宗門是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想進去的,我家境不好,不敢說。」
他盯着我看了一會,良久後才鬆開了手。
我偷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就誰都不說話了。
這桂花酒他只給我喝了一盅就說什麼都不給了。
他一個人守着酒罈子悶頭喝着,滿臉都是悵然。
這酒,是上一世我懷上第一個孩子時釀下的。
-10-
上一世我們琴瑟和鳴,成親後很快就有了身孕。
那時,我和沈鈺激動萬分,一起在樹下埋下了這罈子桂花酒。
我們約定好,要等到腹中孩兒長大成婚的那日再將其打開。
可我在臨盆時卻難產了,生了整整兩日。
聽沈書後來說,他在門外看着產婆一盆接着一盆的端出血水。
產婆們都說我怕是不好。
可最後孩子生下來了,只是因爲生產時間過長,渾身上下都是青紫色的。
我活了下來,孩子卻一出生就沒了氣。
我抱着那青紫的孩兒哭了兩日,也因此大傷了元氣。
郎中們都說,我再無生產的可能了。
所以,這罈子酒也算不得什麼美好的回憶。
沈書望着月亮獨飲,怎麼看怎麼落寞。
我默默的看着,只能一聲接着一聲的嘆氣。
半個時辰後,沈書呢喃了一聲。
「榕娘…」
我下意識地答應,答應完才發現自己又說漏了嘴。
但好在沈書醉了。
他眼神迷離的看着我,嘴裏一直在小聲嘟囔。
「娘子,你爲何不來找我。」
「我們說好的下輩子還要做夫妻。」
「這酒我一人獨飲了,娘子莫怪好不好。」
聽着他說醉話也不忘了江榕,我心裏一陣Ṭũ³酸澀。
但緊接着他又語出驚人,「榕娘,我想與你一起修合歡道。」
上一次的某些畫面猝不及防地湧入腦海,我鬧了個面紅耳赤。
把他扶進屋子裏後,我難得有機會能近距離的看他。
「沈書,原來你做了師尊酒量也還是那麼差勁啊。」
「都已經是化神級別了還會喝醉酒Ŧůₐ啊?」
我撞着膽子戳了戳他的臉頰。
但他大手一撈,竟然直接拉着我也躺在了牀榻上。
我瞪着眼睛驚呼了一聲。
「仙、仙尊?」
「醒醒啊……」
我欲哭無淚,推又推不動。
胳膊怎麼這麼重啊!!!!!
掙扎無果後,我放棄了。
算了,死就死吧。
看着旁邊熟睡的面孔,我色迷心竅的在哪薄脣上偷偷親了一口。
睡都睡了,反正明天也是要被罵的。
-11-
第二日醒來時,我一睜眼就對上了沈書那雙琥珀色的眸子。
我嚶嚀着伸懶腰的動作僵硬住了,瞬間就從牀上坐了起來。
「師尊,那個,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聽我解釋行嗎?昨天夜裏你喝醉了,我本來是想扶着你休息的,但是你拉着我就不放,我,我我實在掙脫不開。」
預想中鋪天蓋地的罵聲並沒有傳來。
師尊只是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淡淡的嗯了一聲就起來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陣陣的發愣。
當初不是還讓我離他遠點嗎。
這次都睡到一張牀榻上了,他居然沒把我的腦袋擰下來。
我懷着忐忑的心情觀察了一天。
一天下來,我更放心不下了。
沈書他,居然真的沒有生氣。
不僅如此,對我的態度竟然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比如,喫飯的時候他居然給我夾菜。
看着碗裏的肉片,我咀嚼的動作都停止了。
「師尊……還是你喫吧……」
沈書掀掀眼皮看我。
明明什麼都沒說,但卻勝過了千言萬語。
這片後我嚼了半天才敢嚥下去。
要知道,這可不比宗門裏。
我們倆要是繼續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恐怕就要扒草皮了。
喫完飯後,向來不管雜事的他居然還收拾起來了碗筷。
我看的誠惶誠恐。
雖然這是他上輩子經常乾的活,但他現在可是師尊啊!!!
我一度懷疑這是不是自己最後的斷頭飯。
萬般糾結中,我在門口轉來轉去,猶豫着要不要坦白從寬爭取寬大處理。
「有話想說?」
沈書坐在牀榻上看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覺得他的眼底泛着些亮晶晶的光。
「沒、沒有……」
他抿了抿脣後躺在了牀榻上,還拍了拍旁邊示意我過去。
我不敢不從,躺在牀榻上後兩隻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肚子上。
夜色漸濃,我卻清醒得很。
沈書忽然說:「明日我要回去宗門了。」
「啊?」
-12-
那我豈不是終於可以退出宗門了嗎。
他終於要回去了!
但是爲什麼這麼突然?
不過……
我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我咬着下脣,糾結片刻後狀似無意的追問:「師尊找到師母了?」
「找到了。」
轟的一聲,腦袋裏好像有什麼東西忽然炸開了。
我極力控制着自己纔沒有猛地坐起來。
夜色中,沈書好像轉過來看向了我。
我想擠出來一個笑臉恭喜他的,但是脣角卻有些顫抖。
「怎麼,師尊找到師母了,你不高興?」
我的右手掐着自己的肉才能勉強鎮定的玩笑。
「怎麼會。」
「弟子恭喜師尊還來不及呢。」
「不ṱų⁺過,師尊整日都在這院子裏,是從哪裏找到師母的?」
我聽到沈書輕輕笑了一聲。
這還是歷劫結束後,我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這樣輕柔。
「你大師兄傳來消息,說你師母去山上尋我了。」
怎麼可能?
我纔是江榕,是和他一起歷劫的江榕!
上山的人是假冒的,她別有居心!!
我想大聲告訴沈書,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隱瞞身份,逃離師尊,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
-13-
第二日一早,沈書就準備回去宗門了。
臨走前,他還特意和我說:「師母找到,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從此你與我宗門再無瓜葛,再會。」
說完,沈書便消失在了我眼前。
這一幕像極了上一世沈書撒手人寰,棄我而去的樣子。
我伸手抓了抓,卻空無一物。
眼淚不自覺地滑落,察覺到臉頰上一片冰涼時我自嘲一笑,然後抹乾了眼淚。
「沈鈺,這不就是你千方百計想要的?哭什麼哭!!!」
我一個人在院子裏住了兩天。
沒有所謂仙尊的壓迫,我的日子不知道有多痛快。
但兩日後,我還是偷偷地踏上了回去宗門的路。
那女子冒充江榕接近沈書,一定別有居心。
看我那戀愛腦的師尊前段時間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定不會對她設防的。
師尊死了是小,宗門到時候羣龍無首可不行!
進入宗門比我想象中的要容易了很多。
沈書好像並沒有把我已經退出宗門的事放出消息來,大家還都以爲我只是去陪師尊雲遊了。
我在人羣中隨手抓了一個不起眼的師兄。
「師兄,你有沒有看到咱們的師母啊?」
「那位師母究竟是什麼來頭。」
師兄對我也不設防,拉着我就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大堆。
「我只遠遠地見了師母一次,不愧是讓師尊念念不忘的人,光那氣質就是尋常人不能比的!師母上一世一定是個大家閨秀!」
呸!
纔不是大家閨秀,就只是一個Ṱṻₕ普普通通的農婦而已!!
「那師母現在人呢?」
「我也想見識見識,一睹芳容!!」
「明日就是師尊和師母正式成親的日子,他們日後要結爲道侶了,明日你就能看到了!」
我的心沉了沉。
冒充我的女子到底是何居心。
沈書真的分辨不出來我嗎。
-14-
夜裏我想偷偷爬上沈書的屋頂。
但他的屋子附近忽然有了結界,我根本靠近不了半點。
我在外面氣的怒罵。
找到「娘子」果真是不一樣了,這屋子以前從來沒有過勞什子的結界的!!
想起沈書上一世的英勇,我在結節外面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鬼知道這兩個人在裏面搞些什麼。
多番嘗試無果後,我看着裏面燭火搖曳的窗冷笑了一聲。
然後掐訣,在結節外面丟了個火苗走人。
沒一會我就聽到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啦!!!」
遠遠的我看到沈書的屋子裏有兩道人影跑了出來。
彼時,我正坐在房頂上薅狗尾巴草。
要不是爲了宗門的安危,我纔不會來這裏!簡直長針眼!
沈書離開的時候還一直護着那女子,生怕她有半點磕碰。
呵呵,還真是亂了分寸了。
你可是化神級別的欸,隨便弄一場大雨就不行了?
哦,也是
大概是怕毀了明天的大婚吧?
我翻身隱入了夜色當中。
明日,我倒要看看那個女子是什麼人!
-15-
師兄們一邊忙着救火一邊操辦沈書的大婚。
第二日,大婚還是如期舉行了。
站在高臺上的沈書眉眼含笑,哪裏還有半點清冷的樣子。
至於那所謂的師母。
她從出來就蓋着紅蓋頭,一點都看不到。
我倒是有心想弄出來點狂風暴雨,但奈何我的修爲太低了。
若是我敢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事,沈書一定會當衆把我揪出來然後處死。
我越看越鬱悶,心口處像是堵了一大石頭。
但就在兩人準備割破手指,將指尖血融在一起的時候。
那女子的手向腰間摸了過去。
我頓時警惕起來,還冒着被發現的風險湊近了許多。
下一瞬,她果然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衝着沈書揮了過去。
「小心!!!!」
我驚呼一聲後來不及想太多,踩着前面幾人的肩膀就飛上去高臺。
「沈…師尊,這人不是師母!」
說完後我才意識到自己衝動了。
沈書應該是這裏最厲害的存在。
就算是她搞偷襲應該也不會得手。
我貿然上來好像並不能幫到什麼忙。
就像現在,那蓋着蓋頭的女子已經被沈書壓在手下了。
「沈鈺。」
沈書看着我,脣角微微上揚,眼底的笑意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你不是退出宗門了嗎?」
我支吾着說不出話來,只能指着那女子開刀。
「我是擔心師尊的安危。」
「師尊走後,我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所以就……」
沈書挑眉看着我,像是在等着我繼續往下編。
我極力想着說辭,沈書卻向我一步步走來。
「我該叫你沈鈺,還是榕娘?」
我虎軀一震
他什麼時候發現的?
-16-
後面穿着一身喜袍的女子扯下來了紅蓋頭。
大師兄的臉赫然出現時,我驚的瞪大了眼睛。
「小師妹,你早點承認多好,我何苦……」
沈書瞥了他一眼,大師兄立馬灰溜溜地跑了下去。
不光是他,臺下原本滿滿當當的人也都散盡了。
我這才意識到,這都是沈書的局!
他早就懷疑我的真實身份了。
「你騙我!」
我氣呼呼的瞪着他,早已把他師尊的身份拋到了腦後。
沈書拉上了我的手,熟悉的感覺再次來襲。
「那娘子早就知道爲夫的身份了,爲何不說?」
「在那小院中, 我還以爲娘子變了心,真的想修無情道了。」
我本怒氣衝衝的。
但聽他這麼一說, 我剛剛起來的火就滅了下去。
想起他前段時間每天惆悵的樣子,我心虛的不敢和他對視。
「所以你就找一個假的來炸我?」
沈書拉着我的手晃了晃,「我不確定娘子是否變了心, 只能以此來斷定了。」
「眼下來看我賭對了,娘子心裏還有爲夫,是不是?」
「昨天莫名發生那場大火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所以今日,我並不着急。」
「我知道娘子定會來的。」
「那榕娘,你之前爲何屢屢隱瞞不直接告訴我?害得爲夫找你找的好苦!」
他這會神色幽怨像個小媳婦。
但是之前呢?!
冷若冰霜, 讓我沒事不要去他房裏, 和他保持距離!
冷冰冰的誰敢承認啊?
我撇撇嘴, 「不是某人讓我莫要靠近的時候了?」
沈書被我質問的不好意思, 環着我的腰就去了他的房裏。
不過我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究竟是哪裏露出了破綻?
沈書輕哼一聲, 眉眼間帶着幾分得意。
「你我上一世同牀共枕了數十年,彼此之間親密無間, 我自然能分辨出娘子。」
明明是正兒八經的話,可從他嘴裏說出來就莫名變了味道。
他看着我的目光逐漸熾熱了起來。
「娘子。」
沈書將我抱在了懷裏,下顎一直在我的脖頸處蹭個沒完。
-17-
清冷師尊又恢復了粘人小夫君的模式。
相認的第二天, 我們就正式結爲了道侶。
孤傲師尊當天夜裏就跑來了我的院子。
「娘子,我的院子被你一把大火燒光了…」
嗯……
那明明就是他隨手一個法訣就能解決的事!
他成了我的跟屁蟲, 我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
但宗門裏不比小院, 這裏的師兄弟們好多。
沈書一度喫醋,甚至還揚言以後本宗門只收女弟子。
起初他粘人的模樣被發現時還有些不好意思。
但時間一長, 沈書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好好的一個化神期師尊,現在竟然鮮少修煉了。
他時不時就跑去祕境或千里之外給我抓妖獸。
「娘子, 妖獸寶寶給你抓來了,你不是喜歡嗎, 就放在院子裏養着玩。」
「魔族的要不要?」
看着滿院子的小妖怪, 我頭皮發麻咬着牙質問。
「沈書!!」
「你能不能幹點正經事, 你可是宗門的師尊啊, 不好好修煉你還要不要飛昇?萬一哪日魔族的人打過來了怎麼辦?」
沈書玩鬧的神色斂了起來。
「娘子言之有理。」
說完他就拉着我往屋子裏走。
被他拉到牀榻上時, 我驚覺不對勁。
「你幹什麼?」
我想掙扎卻爲時已晚, 他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個縛仙繩。
「娘子,我們是道侶, 修的是合歡。」
啊……
院子裏還有那麼多妖獸呢!!
深夜, 我睡着睡着忽然想起來一重要的事。
於是我把沈書拍醒,「聽說之前有一同門看到了你沐浴, 你就把人家的金丹掏出來了,可有此事?」
還沒完全清醒的沈書有些茫然。
但很快,他面上就浮現出了一抹慍怒。
「誰與你說的此事?」
我守口如瓶, 自然是不能出賣了我的大師兄。
「那人故意在我的窗戶偷看, 實屬噁心下作!」
我挑眉看着他,沈書這才敗下陣似的咬着牙說了實話。
「那人是男子。」
噗。
深更半夜,我在牀榻上笑的前仰後合。
沈書又委屈又生氣, 白皙的臉頰憋得緋紅,最後直接把我壓進懷裏。
「看來娘子還有餘力,那我們繼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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