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幽

入宮第一日,皇帝主動向我坦白:「朕有隱疾,愛妃替朕保密。」
半個月後,我被御醫診斷出懷有三個月身孕。
皇帝頭上綠油油,逼問我腹中骨肉是誰的。
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國師斷言:「幽貴妃懷上了鬼胎,若不將鬼胎燒死,將會影響墨國的國運。」
後宮妃嬪等着我被賜死,太后命人將我燒死在大火中。
可我懷的並非是鬼胎……

-1-
「恭喜陛下,幽貴妃有喜了!」
新來的張御醫話音落,整個殿內鴉雀無聲。
皇帝墨欽堯面色一沉,透露出一絲殺氣:「張御醫,你可診仔細了?」
張御醫抹着汗,再度替我把脈。
片刻後,他語氣篤定道:「陛下,貴妃娘娘的脈象確實是喜脈,不會有錯。」
「不會吧?」我微愣,別說墨欽堯覺得離譜,我本人也覺得很離譜。
我叫司幽,進宮第一日,墨欽堯宣我侍寢時,就向我坦白:「朕有隱疾,愛妃替朕保密。」
「哦哦,是。」我應道,以爲皇帝他不能人事。
誰知,那晚皇帝叫了五次水。
後來我才知道,他說的隱疾不是不能人事,而是極難懷上子嗣。
極難懷上,也不是不能懷上。
萬一有千分之一的概率呢?
可關鍵是,我進宮才半月。
如若我當真懷上了身孕,那我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等等,除了皇帝外,沒有別的男人碰過我。
墨欽堯的臉色由青轉白,深深看了我兩眼,問張御醫:「幽貴妃的身孕,有幾個月了?」
張御醫稟道:「回陛下,幽貴妃的孕肚,已有三月。」
我在風中凌亂。
墨欽堯朝張御醫厲喝出聲:「滾下去!」
「是是是,臣這就退下。」張御醫扛着藥箱,麻溜地退下。

-2-
張御醫退下後,墨欽堯朝我步步逼近。
我搖頭解釋:「陛下聽臣妾解釋,臣妾第一次給您侍寢時,還是完璧之身。」
「您……您不是親眼看見牀單上有落紅嘛……」
墨欽堯頭上綠油油:「那你倒是說說,你半月前仍是完璧之身,怎麼會懷上三個月的身孕?」
嗚嗚嗚,我自己都懵了好嗎?
「陛下,臣妾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委屈巴巴。
我也想不明白,我怎麼就懷孕了?
我到底懷了個啥玩意?
墨欽堯拽住我的手腕,逼問我:「告訴朕,你腹中骨肉,到底是誰的?」
陛下平日待我向來溫柔有加,此刻的他好恐怖,把我Ťŭ₋的手腕都拽疼了。
我舉起另外一隻手發誓:「陛下,除您之外,沒有第二個男人碰過臣妾,臣妾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一發誓,墨欽堯就信了。
他鬆開我,替我揉了揉發紅的手腕,聲音緩和下來:「朕信你,想來是張御醫診斷錯了,朕叫太醫院的太醫們挨個來替你把脈。」
「朕就不信,你還能無中生孕。」墨欽堯冷哼,說罷揚聲命人去將御醫全部召過來給我把脈。

-3-
一共來了二十餘位御醫。
跪滿了我的宮殿。
二十餘位御醫挨個替我把過脈後,齊刷刷地擦汗。
齊刷刷地稟道:「陛下,幽貴妃確實懷有三個月的身孕無疑。」
墨欽堯英俊的臉頰又染上了一層寒霜。 
我不等他發怒,先哭起來:「嗚嗚嗚,陛下,臣妾真沒有做過對不起您的事,要不臣妾再給您發一次毒誓?」
「不必了,朕說過信你,便會信到底。」墨欽堯被我哭得心軟了。
他遣退御醫:「都退下,此事密保,切不可被外人知曉,尤其是太后。」
御醫們連忙應聲告退:「是是是,臣等定不敢向外透露半字。」
御醫們撤退後,我和墨欽堯大眼瞪小眼,兩人都各懷心事。
墨欽堯待我極盡寵愛,我亦用一腔真心待他。
蒼天在上,我也不知我會無緣無故懷上別人的孩子啊。
到底是誰在本宮不知曉的情況下,碰過本宮?
本宮真是要瘋了!
墨欽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嘆氣:「罷了,有了就生,朕說是朕的,就是朕的。」
啊這……陛下,您確定嗎?

-4-
太醫院對我懷孕一事守口如瓶,不敢往外透露半個字。
可漸漸,我肚子顯懷了。
某日去御花園散步時,還出現了早孕反應,忍不住乾嘔反胃。
玉嬪和珠嬪恰好也在御花園散步。
玉嬪驚訝道:「幽貴妃,你不會是……懷上了吧?」
我否認:「沒有的事,是本宮午膳喫得太油膩,有點反胃。」
珠嬪掩面而笑:「也對,陛下他有隱疾,幽姐姐若是懷上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玉嬪和珠嬪交換了一個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嚯,她們也知道皇帝有隱疾?
我還以爲皇帝有隱疾的事情,只有我一人知道。
原來,整個後宮都知道。
玉嬪神祕兮兮地朝我使眼色,壓低聲音問:「幽姐姐,陛下不能人事,他夜夜宣你侍寢,你們都幹些什麼呀?」
珠嬪插話:「下棋,還是談天說地?」
等等,她們知道的隱疾和我知道的隱疾,好像有些偏差?
我微訝:「陛下不能人事?誰說的?」
珠嬪努努嘴:「整個後宮妃嬪都知道啊,陛下從不宣我們侍寢,太后施壓了他才挨個宣一遍,不是和我們下棋就是丟一卷書給我們看,無聊死了。」
額……墨欽堯這麼離譜?
可他第一次宣我侍寢,就差點兒把龍榻都……咳咳。

-5-
不出一日,我孕吐的事傳遍了整個後宮。
各宮妃嬪都派了丫鬟太監去太醫院打探,我懷孕的事。
太醫門三緘其口。
話傳到太后陸扶瀾耳裏,她炸了。
「什麼?幽貴妃有了三個月身孕?堯兒不能生育,她哪來的三個月身孕?」
「她進宮不是才半個多月嗎?」太后連午覺都沒心思睡了,擺駕我的幽影宮。
她來ţû₆勢洶洶,坐在主位上質問我:「幽貴妃,你腹中三個月大的胎兒,是怎麼回事?」
這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未解之謎。
我給婢女使眼色,讓她快去給皇帝報信來救我。
誰知,太后察覺出了我的意圖,命人將婢女攔下。
她冷聲道:「沒有哀家的准許,誰也休想走出這座寢宮!」
她說完,冷眸瞧着我,厲喝出聲:「幽貴妃,哀家看你是喫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揹着皇帝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母后,您聽臣妾解釋……」我百口莫辯。
「無需解釋了,哀家可以斷定,你腹中胎兒不是堯兒的。」
太后面露殺氣:「幽貴妃,你可知,這是死罪?」
我嘆氣:「母后,還是等陛下來了再定奪吧。」
「呵。」太后冷笑,眸光一厲:「哀家來之前,已經讓大臣將皇帝支出宮了,後宮之事,哀家便可做主。」
太后說罷,揚聲命道:「來人,將幽貴妃綁起來。另外,速速請國師入宮!」
「是。」宮人領旨退下。

-6-
我被太后下令綁起來。
國師陸鴻遠是太后的親弟弟,他進宮和太后密謀我腹中胎兒一事。
國師說要卜上一卦。
他作法卜卦,口裏念念由詞,像是在溝通神明。
片刻後,他睜開眼眸,大驚失色道:「不好,神明說,幽貴妃腹中懷的是鬼胎!」
「什麼?鬼胎?」太后驚出一身冷汗,追問:「什麼鬼胎?」
「陛下不能生育,她堅稱自己不曾與別的男人私通,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她被鬼魂臨幸了!」
「所以,她腹中所懷,乃是鬼胎!」
「若不將她腹中鬼胎燒死,將會影響墨國國運!」
國師一連串的話將我置於死地。
太后聞言,立刻命人架柴生火:「來人,將幽貴妃綁到柱子上,哀家要燒死她腹中的鬼胎!」
我被綁在木柱子上,四周堆滿了柴火。
整個後宮的妃嬪都來圍觀。
妃嬪們指着我的肚子竊竊私語:ţû₀「沒想到幽貴妃懷的是鬼胎啊?」
「我很好奇,被鬼臨幸,是什麼感覺?」
「嘖,看來長得太傾國傾城也不是好事,連鬼都惦記。」
「哎,陛下出宮了,這回幽貴妃恐怕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
太后看時辰差不多了,命道:「放火!」
宮人將火把丟進助燃草裏,火勢蔓延。
眼下雖還沒燒到綁在木柱中央的我,可要不了片刻功夫,就能燒到我。
我無助地掙扎着,陛下不在,後宮當屬太后最大,我確實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我求饒:「母后饒命,若您就這樣燒死臣妾,就不怕陛下回來與您產生嫌隙嗎?」
太后氣勢凌人道:「司幽,你身懷鬼胎,影響國勢,就算今日堯兒在此,哀家也要當着他的面,將你和你腹中鬼胎燒死!」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墨欽堯人還沒到,憤怒的聲音響徹半空:「朕倒要看看,誰敢動朕的幽貴妃!」

-7-
墨欽堯話音落,他的侍衛飛過來替我鬆綁,將我救出大火。
太后臉色鐵青,看着墨欽堯對我噓寒問暖:「司幽,讓朕看看,你可有受傷?」
我撲進墨欽堯懷裏傷心落淚,求安慰求抱抱:「嗚嗚,陛下,臣妾快被烤熟了。」
太后原本鐵青的臉,又更青了幾分。
我眼淚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可把墨欽堯心疼壞了。
他幫我擦眼淚,放低聲音溫柔地哄我:「別哭了好嗎?朕替你做主。」
妃嬪們都驚呆了,她們眼中的陛下和我眼中的陛下好像不是一個人。
對他們冷漠無比的高冷帝王,在我面前體貼到判若兩人。
我收住眼淚,頷首:「嗯。」
墨欽堯安撫完我後,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國師陸鴻遠。
他面色恢復一貫的冷漠:「朕可從未授意過國師可以插手朕的後宮之事,陸鴻遠,你可知錯?」
陸鴻遠辯駁:「陛下,臣奉太后之命入宮,爲墨國測國運,臣不知何錯之有。」
「呵,國運豈憑你一言之詞?」墨欽堯冷哼,將目光移向太后:「母后,你當初執意要封國舅爲國師,朕便持反對意見。」
「如今,你也該鬧夠了。」
「這國師之位,就此罷免。」
「來人,傳朕旨意:陸鴻遠妖言惑衆,即日起罷免國師之位!」
陸鴻遠臉色大變,向太后投去求助的目光。
太后在剋制怒火,勸諫道:「堯兒,幽貴妃腹中懷了鬼胎,你不賜死她,一回來就罷免鴻遠的國師之位,是不是顛倒了主次?」
墨欽堯面不改色道:「原來母后也知道主次之分?司幽是朕的愛妃,她腹中懷着朕的骨肉,您聽信妖言,妄圖越過朕,燒死朕的愛妃,您是不是顛倒了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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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倒吸一口涼氣,原來皇帝這是在借罷免國師,來打她的臉。
太后穩住心神,抓住重點:「堯兒,你是不是糊塗了?司幽進宮不過半月,她腹中胎兒已有三個月,怎麼可能是你的子嗣?」
「朕三個月前出過宮,和司幽早就私定終生。」墨欽堯語氣之篤定,差點連我這個當事人都信了。
我可以肯定,我進宮前確實沒見過他。
妃嬪們竊竊私語:「咳咳,原來陛下三個月前就和司幽在宮外私定終身了呀?」
「難怪陛下對她那麼偏愛。」
「所以,陛下他不是不行,也不是不能生育,他只是對我們這些妃嬪都不感興趣?」
「嗚嗚,姐妹們,扎心了啊。」
墨欽堯又反問太后:「母后可以抱皇孫了,不應該開心嗎?」
墨欽堯當着衆人的面說我腹中胎兒是他的,太后自知不能當衆反駁。
墨欽堯雖非太后親生,可他畢竟是一國之君。
太后還算是有些分寸,不敢駁了一國之君的面子。
她正色道:「堯兒,你袒護幽貴妃,哀家尚且能理解,可事關皇家血脈,不可有半點差池。」
「此事,你慎重考慮。」她說罷,將手搭在嬤嬤腕上,命道:「哀家乏了,擺駕回宮。」
太后走了後,各宮妃嬪也紛紛行禮告退。
墨欽堯抱着我離去,我目光望見跪在角落的陸鴻遠眼眸露出一絲鋒芒。

-9-
回到寢宮後。
我問墨欽堯怎麼會突然回來。
墨欽堯告訴我:「幽兒,母后今日讓大臣將朕支出宮,朕走到半路便覺得不對勁,怕母后爲難你,所以折回來了。」
「另外,朕今日出宮看見一位被稱爲藥神的女子在街上施藥,排了好長的隊,想來醫術了得。」
「朕已派人去將她請進宮,爲朕治療隱疾,順帶爲你把把脈。」
我頷首應道:「好呀,陛下做主便可。」
翌日,那位被百姓尊稱爲藥神的汐瑤姑娘進宮來替墨欽堯治療隱疾。
她身畔還跟了位年輕貌美的女子,汐瑤喚她棲月。
汐瑤給墨欽堯把過脈後,搖頭道:「回稟陛下,您的隱疾,無藥可醫。」
墨欽堯不死心:「這麼篤定?一點法子都沒有了嗎?」
「是,一點法子都沒有了。」汐瑤說得很篤定,她示意皇帝屏退左右。
殿內只剩下我們四人。
墨欽堯說:「汐瑤姑娘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嗎?爲何朕會難以生育?」
汐瑤答道:「不是極難生育,是無法生育,一點生育的可能都沒有。」
她語落,緩緩道:「這世間有一種種族,名叫石族,石族和人族無異,唯一的區別便是不能孕育自己的子嗣,陛下您就是石族。」
我震驚了。
陛下他不會是一塊石頭變的吧?難怪……脾氣那麼硬。
墨欽堯愣了好一會兒,才追問:「你的意思是,朕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難怪朕一直打探不到親生父母的下落。」
汐瑤普及道:「石族並非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有一種石頭名叫胎石,適齡女子靠近胎石睡一覺,就會懷上身孕,誕下的子嗣便是石族。」
我深色一亮,連忙將手腕伸向汐瑤:「汐瑤姑娘,那你幫本宮看看,本宮可是懷上了一位石胎?」
汐瑤姑娘爲我把脈,片刻後,她睜開眼眸搖頭道:「幽貴妃,你所懷並非石胎。」
我忐忑不安地問:「那不會是鬼胎吧?」
汐瑤笑了,她否認道:「貴妃娘娘的情況更特殊一些,不過並非鬼胎,而是真龍天子,有龍氣庇佑,乃墨國之福。」
「真龍天子?有龍氣庇佑?那本宮不會是被一條龍……」我聲音越來越低。
墨欽堯面上充滿了醋意:「司幽,你揹着朕和一條龍睡了?」

-10-
「臣妾沒有。」我搖頭,我只是好奇我爲何會懷上真龍天子。
汐瑤忍住笑意:「陛下,天子是龍,您是天子,貴妃腹中胎兒是您的,你們安心等孩子出生便可,到時候鐵定會遺傳您和貴妃的容貌。」
我和墨欽堯更迷惑了。
不是說墨欽堯是石族,不能生育嗎?
我腹中的胎兒,怎麼又變成他的了?
快把本宮繞暈了。
「既然藥神都說貴妃腹中胎兒是朕的,那就是朕的。」墨欽堯被洗腦成功,他重重賞賜了汐瑤。
汐瑤臨走前,從她的藥箱中拿出一個火摺子遞給我:「在龍嗣出生後,恐怕還會有一劫,這個火摺子就當作是我和棲月送給你腹中胎兒的護身符,貴妃且收好。」
我第一次聽說送火摺子給新生兒當作護身符,不解問:「不知火摺子有何用處?」
棲月含笑道:「這枚火摺子不是普通的火摺子,裏面的火引是用四十九味草藥,加上凰鳥涅槃之火製作而成,能辟邪驅鬼。」
「待龍嗣出生後,若是遇到危險,用火摺子將胎兒的貼身衣物脫下來焚燒,便可保龍嗣平安無恙。」
「那就多謝汐瑤姑娘和棲月姑娘了。」我頷首接下火摺子。
後來我才知道,汐瑤是一隻藥獸,棲月是一隻凰鳥。
她們二人共同研製了這個火摺子。
送走汐瑤和棲月後。
我嘆氣:「陛下,如今太后拿混淆皇室血脈來做文章,您打算如何應對?」
墨欽堯又告訴了我一則宮廷祕聞:「司幽,實不相瞞,朕也不是皇室血脈,朕是父皇撿的,放在母后名下寄養。」
末了,他叮囑我:「愛妃請替朕保守祕密。」
我又又又被震驚了,皇帝也不是皇室血脈?這不是巧了嗎?
「哦哦哦。臣妾遵命。」我故作淡定,好奇問:「那先皇怎麼不和太后誕下自己的親生骨肉啊?」
「父皇和母后也不能生育,朕以前不明白爲何傾盡太醫院之力都治不好他們,如今朕算是明白了,想來他們也是石族。」
嚯,石族娶了個石族,婚後撿了個石族。
真是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本宮看,這墨國改成石國比較貼切。
墨欽堯輕舒一口氣,心中大石落下。
「幽兒,墨國江山能延續至今,已是奇蹟。你能無中生孕,對朕來說是好事,朕終於可以不用擔心將來皇位後繼無人了。」
看來墨欽堯是真不介意我腹中胎兒到底是誰的。
汐瑤說我的情況更復雜一些,可她又沒有說明白,到底是怎麼個複雜法?
看來得等到孩子生下那日才知道答案了。
可有些人不希望我腹中胎兒生出來。
那人便是陸鴻遠。
太后膝下無子,皇位由養子墨欽堯繼承。
陸鴻遠對此頗有微詞,他膝下育有兩子一女。
長子曾出生時,他就提議過,想將長子過繼到姐姐陸扶瀾名下撫養。
他的心思路人皆知,無非是想要讓先皇將皇位傳給他的長子。
可先皇卻對撿來的墨欽堯視同己出,陸鴻遠的籌謀化爲泡影。
今日皇帝罷免了他的官職,讓他重拾了想要奪權篡位的心思。

-11-
壽寧宮。
陸鴻遠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阿姐,皇帝他壓根沒將你這個母后,我這個舅舅放在眼裏。」
「他今日輕而易舉就罷免了我的官職,改日就能將你送去行宮養老,你就甘心皇位讓那個不孝子坐?」
太后聲音裏透着一抹憤怒和無奈:「堯兒翅膀硬了,竟然爲了一個妃嬪頂撞哀家,不把哀家放在眼裏,着實是傷透了哀家的心。」
陸鴻遠添油加醋:「沒有血緣關係,終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阿姐,與其讓皇位落在他人之手,不如讓宸兒上位。」
「宸兒是你親外甥,姑母也是母,他必定會好好孝敬你,絕不會像欽堯那樣喫裏扒外。」
太后眉頭緊鎖,嘆氣:「先皇當初將堯兒立爲太子時,哀家不是沒有反對過,奈何他不聽。」
陸鴻遠步步緊逼:「你畢竟是太后,以皇帝不孝不敬的名頭廢了他,改扶宸兒登基,我和爹裏應外合,讓這江山改姓陸,如何?」
太后慎重思考過後,搖頭:「哀家倒也想讓這江山改姓陸,奈何先皇在世時,哀家的肚子不爭氣,才平白給了欽堯繼承皇位的機會。」
「以他不敬不孝的名義廢除他,恐怕行不通。衆人皆知他平日待哀家不差,今日雖爲了幽貴妃當衆讓哀家難堪,可僅憑今日之舉,還不足以扣上不敬不孝的帽子。」
「再者,如今朝中局勢被他一手掌握,我這個太后,恐怕沒有那麼大的權限廢除他。」
太后的言下之意是:【是哀家不想廢除他嗎?是哀家沒有這個能力。】
陸鴻遠深知太后所言非虛,他退一步:「那就只能阻止幽貴妃誕下腹中胎兒了。若皇帝無後,將來從太后母族中挑選能人繼位,就說得過去了。」
太后眸光一深,問:「你如何阻止幽貴妃誕下腹中胎兒?她的膳食都是堯兒親自把關,下毒這招恐怕行不通。」
「我自有旁的法子。」陸鴻遠嘴角勾起一抹邪惡之色,反問:「阿姐聽過鬼車嗎?」
太后搖頭:「什麼鬼車?」
陸鴻遠娓娓道來:「鬼車便是傳聞中的姑獲鳥,又稱夜行遊女,由死後怨婦執念所化,專偷人間的孩子撫養。」
「只要我們在幽貴妃生產之日,引來鬼車,她十月懷胎,孩子剛出生便被鬼車偷走,生了也等於白生。」
「沒了那個胎兒,將來皇位還是我們陸家的。」
太后咂舌:「竟還有這等聞所未聞之事?哀家長見識了,那就交給你去辦,只要你能引來鬼車,偷走幽貴妃的孩子,哀家就想辦法讓宸兒成爲儲君。」
陸鴻遠得到了太后的承諾,雙眸放光:「我們陸家能否一步登天,成敗在此一舉!」

-12-
這引來鬼車的方法有三種。
一種是在院中懸掛嬰兒的衣裳,若是鬼車經過,便會被嬰兒衣裳吸引,進院偷孩子。
第二種是用嬰兒的哭聲來吸引從上空經過的鬼車。
第三種最爲殘忍,用嬰兒的血引來鬼車。
轉眼到了我即將臨盆之日。
陸鴻遠暗中散播消息,夜晚只要將嬰兒掐哭,哭一個時辰可以得到一兩銀子的獎賞。
哭兩個時辰可以得到二兩銀子的獎賞,以此類推。
哭足一夜,可以領取十兩銀子的獎賞。
這世間多得是見錢眼開的人。
一時間,整個京城上空,嬰兒的啼哭聲不絕於耳。
此舉成功引來了鬼車。
鬼車名叫雲九,有九個腦袋,身上披着磷光閃閃的羽毛。
鬼車九個腦袋飄在夜空中,猶如駿馬的九個車輪,羽毛在狂風中亂舞,猶如馬車的簾子,因此叫鬼車。
鬼車可化作美豔婦人。
她經過墨國上空,成千上萬個嬰兒的啼哭聲讓她興奮不已。
鬼車自言自語:「好久沒來人間偷孩子了,今夜高低得偷一車孩子回去!」
「這麼多嬰兒啼哭,從哪裏開始偷好呢?」
嬰兒的啼哭聲讓鬼車產生了選擇困難症。
她目光移向墨國皇宮,呢喃道:「那裏最爲安靜,似乎有新生兒將要降臨。」
「墨國皇族的孩子,想來一個能頂十個,目標鎖定成功。」
寢宮裏。
我疼得要死要活,穩婆在給我接生。
墨欽堯在產房外來回渡步,焦急難耐,比他自己生孩子還要緊張。
殊不知,此刻,一隻九首鳥趴在殿頂,用她長而尖的爪子揭開瓦片,來偷窺屋內的情形。
「娘娘用力,頭快出來了——」
「再使把勁兒,很快就出來了——」
我拼盡全力,終於將胎兒生出來。
嬰兒的啼哭聲劃破夜空。
穩婆喜笑顏開:「出來了,是個皇子,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穩婆吩咐婢女:「快去給陛下報喜!」
不等婢女出去報喜,墨欽堯聞着聲音踏入屋內。
穩婆在給小皇子洗身子,墨欽堯瞧了小皇子一眼,匆匆走到牀畔握住我的手。
他爲我拭去額間的汗,聲音沙啞:「司幽,你辛苦了。」
「是很辛苦,不過都值得。」我牽起脣角一笑,命穩婆將小皇子抱過來給我。
我想瞧瞧小皇子長什麼模樣。
誰知ṱü₂,穩婆眸底忽然閃過一抹紅光,宛如被控制了一般。
她抱着襁褓裏的孩子就往屋外跑。
墨欽堯厲聲道:「快攔住她!」

-13-
屋外侍衛衝到門邊攔住穩婆。
侍衛統領在外高聲稟道:「不好!陛下,屋頂有隻九首鳥妖!是來偷小皇子的!」
墨欽堯命道:「全力保護小皇子!」
無數侍衛湧過來,守住寢宮各個入口,不讓鬼車進來。
穩婆被鬼車控制了,緊緊抱着孩子,在想辦法衝出去。
可這裏是皇帝寢宮,守衛森嚴,她沒那麼容易出去。
侍衛從她懷裏奪回孩子,抱進來交給墨欽堯。
殿外,鬼車盤旋在半空中,已經咬傷了幾位侍衛。
鬼車發了顛一般咆哮道:「孩子,我要孩子,給我孩子!」
「今夜若我偷不到孩子,你們都得死!吼~~」
我和墨欽堯神色凝重,對外面那隻鬼鳥充滿了恐懼。
生怕我剛纔拼了半條命生下來的孩子被搶去。
片刻後,弓箭手來了,無數支利箭對準鬼車。
弓箭手只等皇帝一聲令下,就會放箭。
墨欽堯正要下旨射殺鬼車,我攔住他。
鬼車是怨念極強的鬼鳥,睚眥必報。
若是能一舉射殺成功還好,若是被它逃走,待它捲土重來之際,墨國必將爲之付出慘痛代價。
還有沒有更好的法子?
我忽然想起一事。
汐瑤和棲月姑娘臨走前,曾預言我腹中胎兒將會有一劫。
她們還給我留下了一枚火摺子。
我連忙讓婢女從錦盒裏拿出那枚用四十九味草藥和鳳凰涅槃之火製作而成的火摺子。
我吩咐墨欽堯:「快把小皇子身上穿的衣衫脫下來。」
墨欽堯照做,我將火摺子遞給他,對他說:「你拿着火摺子,去外面將衣衫當着鬼車的麪點燃。」
「好。」墨欽堯照做。
外面鬼車和侍衛僵持不下。
墨欽堯拿着火摺子出去將嬰兒衣衫點燃時,鬼車不再進攻。
她盯着化成灰燼的衣衫說:「罷了,這孩子與我無緣,不偷也罷!」
「不偷了不偷了,去隔壁黎國再偷。」鬼車說罷撤退,展開翅膀飛上蒼穹,消失在夜空中。

-14-
鬼車離開後,御醫來給受傷的侍衛們施救。
小皇子已經換上了新的衣衫。
方纔那位穩婆清醒過來,她ťŭⁿ磕頭求饒:「陛下饒命,娘娘饒命,方纔奴婢中邪了,若不然借一萬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將小皇子抱走,奴婢知錯了,求陛下娘娘從輕發落。」
方纔穩婆是被鬼車控制,不是她自己的意願。
我和墨欽堯赦免了她的罪過。
墨欽堯命侍衛統領:「徹查京城嬰兒啼哭聲是誰在背後主使。」
「是,屬下這就吩咐下去。」侍衛統領領命退下。
墨欽堯其實已經猜到是陸鴻遠在背後搞鬼,現在還需要證據來印證這個猜測,以及要查出此事太后有無參與或是授意。
遣散衆人後,我和墨欽堯這纔有功夫仔細端詳剛出生的小皇子。
剛出生的孩子還沒長開,不過已經能從他的五官中看出幾分像我。
不知是不是錯覺,竟還有幾分神似墨欽堯。
墨欽堯對這個孩子很是喜愛,當即取名叫墨澈,並封爲太子。
太后尚未來得及看澈兒,就病倒了。
她這個時候病倒,病得很巧妙。
不知道是被氣得病倒,還是被嚇得病倒。
天亮後,百姓們都跑去張榜處領掐哭孩子的獎賞,可哪裏還找得到人?
背後主使昨夜得知計劃敗落,早已溜之大吉。
百姓們這才反應過來上當受騙了,一路罵罵咧咧。
皇帝派去調查幕後主使之人找到了,正是陸鴻遠。

-15-
陸鴻遠半夜拖家帶口準備逃走,被皇家禁軍攔下,關押入獄。
皇權不可挑釁ṱűₕ,哪怕陸家是太后母族,這次徹底惹怒了墨欽堯,只有死路一條。
陸鴻遠做爲主謀,被下令斬首。
斬首前,他被關在囚車上,遊街示衆。
百姓們得知是他發佈懸賞,讓百姓掐哭孩子,答應的賞賜卻一分沒撈着。
百姓們大怒,紛紛從家裏拿來白菜和雞蛋,朝囚車裏的陸鴻遠砸去。
有些捨不得雞蛋的百姓,則撿了許許多多石子來代替。
才遊了半條街,囚車裏的陸鴻遠已經被砸得滿頭是血,身上狼藉一片。
陸家被抄家,其餘人被髮配邊疆。
至於太后,她醒來後,聽聞了陸鴻遠正被押送刑場,陸家落敗。
她連忙拖着病軀,讓婢女扶她來求見皇帝。
御書房裏。
太后向墨欽堯求情:「堯兒,你雖非哀家親生,卻勝似親生,求你看在哀家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上,饒鴻遠不死,放過陸家。」
墨欽堯面色凝重:「陸鴻遠上回慫恿您燒死幽貴妃時,朕就想殺了他。」
「這次他竟敢戲耍全城百姓,引來鬼車,差點搶走太子,還傷了無數侍衛,他死十次都不足以平息朕的怒火。」
「至於陸家,這些年仗着是皇親國戚,沒少欺壓百姓,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以前朕看在您的面子上沒有清算陸家,這一次是時候清算了。」
太后眼前一黑,險些暈倒,被婢女攙扶住。
她心知再爲陸鴻遠和陸家求情亦無濟於事。
眼下,最重要是要保住自己的地位。
「欽堯,你可怨恨哀家?不管如何,哀家都是你的養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墨欽堯目光如炬:「母后,別以爲朕不知道,您表面待朕客套,實則背地裏沒少動過要廢除朕的心思。」
「您年事已高,不適合待在皇宮,朕命人送您去行宮養老,沒有朕的允許,往後不可再出行宮半步。」
「欽堯,你不可這麼對母后……」太后眼前一黑,氣暈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已經被軟禁至行宮。
若不出意外,她將會在行宮終老,再也別妄想插手國事。

-16-
沒了太后制約墨欽堯,他遣散了後宮非妃嬪,只留下了我一人。
被遣散的後宮妃嬪每人得到豐厚的賞賜,可保餘生衣食無憂,出宮後可自由婚配。
我被冊封爲皇后。
澈兒漸漸長大,眉眼越來越像墨欽堯。
外人看着太子,無一不在心底感嘆:「太子和陛下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看來是陛下親生的無疑。」
我和墨欽堯都很好奇,澈兒怎麼能那麼像他?
這若是說澈兒和欽堯沒有血緣關係,連我自己都不信。
一年後,汐瑤帶着棲月再度來墨國施藥。
我換上便裝出宮去見她們。
待她們施完藥後,我們約在一間茶樓見面。
「汐瑤,棲月,多謝你們上回送的火摺子,才讓澈兒逃過一劫,免去被鬼車偷走。」
「不必謝。」汐瑤和棲月答。
汐瑤面露愁色:「上回鬼車在墨國沒偷到孩子,去了隔壁黎國,將黎國皇后剛出生的小公主黎漩偷走了。」
「啊……」我驚訝出聲。
墨國和黎國相鄰,兩國是友好國。
在先皇那一輩便已定下,墨國和黎國將來要聯姻。
若黎國的公主沒有被鬼車偷走,澈兒極有可能會和公主黎漩聯姻。
棲月接話道:「黎漩被鬼車偷走後,黎國皇后思女心切,抱了農婦家的女兒進宮撫養。」
我嘆氣:「早知當初就應該將鬼車射殺了,免得它禍害人間。」
「噓——」汐瑤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隨後給我普及:「你該慶幸當初沒有下令射殺,若不然,現在墨國將會遍地哀鴻。」
「鬼車有九個腦袋,除非同時將它九個腦袋全部射穿,否則但凡其中一個腦袋沒有被射穿,它都能再活過來。」
「鬼車極爲記仇,射殺不成,就會被反撲,釀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聽完汐瑤的話,我反問:「那就沒有別的法子治鬼車了?她除了偷走黎國公主外,還偷走過多少孩子?」
「數不清了吧。」汐瑤意味深長望着我:「能降服鬼車的人,或許已經出生,就等他長大了。」
我問汐瑤:「誰?」
汐瑤半開玩笑道:「或許是澈兒。」
聊完此事,我又詢問道:「汐瑤姑娘,我還有一事相問。」
「你說。」
我說出心中疑惑:「澈兒和陛下長得越來越像,這是怎麼回事?」
汐瑤答:「這就要從你的身世說起了,答案其實已經藏在你的名字裏。」
我的名字是司幽,我從小無父無母,身世背景至今未知。
司幽這個名字是我自己隨意起的,這兩個字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汐瑤娓娓道來:「大荒中有司幽國,司幽族人繁衍的方式和凡人不同,用精神感應或眼神對視便可繁衍後代。」
「你乃司幽國後裔,司幽族人擅長御獸,在遇到極致的危險時,可覺醒御獸技能。」
「你在皇宮中安然無憂,尚未覺醒御獸技能也實屬正常。」
「若將來有機會,可讓澈兒出去闖蕩,或許他能制服鬼車。」
汐瑤說完,問我:「你懷孕那段時間,腦中可有想過孕育子嗣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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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頰泛紅,回想進宮前。
我進宮三個月前就得知自己即將進宮。
那時我在一位宮廷畫師的畫坊裏,偶然間看見過墨欽堯的帝王畫像。
那時我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此人是我未來的夫君,待我進宮後會成爲他的妃嬪,還會和他誕下子嗣……】
沒想到一個幻想的念頭,竟然讓我懷上了他的子嗣。
嘖……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17-
澈兒十歲那年,我懷上了二胎。
用意念感應懷孕的好處便是,生兒生女可以如我所願。
我的意念想要再生一個小公主,於是便懷了個小公主。
我和墨欽堯提前爲她取好了名字,叫墨潯。
生產那日,鬼車賊心不死,又來了墨國偷孩子。
她盯着墨國皇宮的方向,邪笑道:「嘿嘿嘿,等了十年,終於可以一雪前恥了,今夜不偷走墨國皇室血脈我誓不罷休!」
這次鬼車學聰明瞭,她沒有大張旗鼓,而是化作穩婆,將小公主接生下來抱着飛出窗外而逃。
澈兒攔住她,氣勢十足道:「大膽鬼鳥!把我妹妹放下,孤跟你回去。」
鬼車認出澈兒,冷笑道:「原來是你啊,十年前沒將你偷走,現在你倒是送上門來了。」
「行,上回我在黎國已經偷走了一位小公主,剛好需要一位小皇子,那就偷你罷。」
鬼車說完,將小公主放在草地上,扛着澈兒飛上半空中。
墨欽堯帶着弓箭手追上去,正要放箭射鬼車。
澈兒在半空中大喊道:「父皇,母后,你們別擔心兒臣,兒臣去救黎國小公主,順便炸了鬼車的老巢,等兒臣歸來!」
鬼車很欣賞澈兒:「你小子, 還想炸我老巢?我這二十年間偷了兩百多個孩子, 就你最有出息!」
澈兒被鬼車擄走。
我抱着小公主,哭得泣不成聲:「嗚嗚, 我的澈兒……」
墨欽堯命人去追鬼車。
可鬼車日行三千里,普通人哪裏追得上她的步伐?
墨欽堯爲我擦去眼淚, 安慰我:「幽兒, 身體要緊,澈兒是真龍天子,想必他能逢凶化吉。」
我想起汐瑤曾和我說過的話。
她說:「司幽族擅長御獸, 在遇到極致的危險時,會覺醒御獸技能。」
她還曾交代,若有機會,可讓澈兒去歷練歷練。
難不成, 澈兒被鬼車偷走,就是上天給他的歷練?
我在心中默默爲澈兒祈福。
希望澈兒能平安無事,早日覺醒御獸技能, 馴服鬼車,解救其他被偷走的孩子,從此讓人間的孩子不再擔驚受怕被鬼車偷走。
此後數年, 我和墨欽池從未放棄過尋找鬼車的下落。
八年後,澈兒帶着黎國公主炸了鬼車老巢, 將鬼車囚禁在深淵, 放出無數個曾被她偷走,並已經長大的孩子。
澈兒被鬼車劫走後, 覺醒了御獸技能, 如今已成長爲一位頂天立地的男子。
澈兒從鬼獄歸來,我們一家四口團圓,相擁而泣。
潯兒很崇拜她的這位兄長, 纏着澈兒給她講被鬼車擄走後的事。
澈兒在鬼獄的經歷驚心動魄, 我和墨欽堯聽得熱淚盈眶, 很心疼他。
澈兒卻說:「父皇母后, 有句古話說得好,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孩兒覺得被鬼車擄走的這段經歷,恰巧鍛鍊了我, 你們無須自責,這是最好的安排。」
我和墨欽堯相視一笑, 壓在心Ṱũ̂¹頭的大石終於落下。
澈兒平安回來, 往後我們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黎漩重回黎國,恰逢黎國內亂。
黎漩平定叛亂,於宮變中救下她的父皇母后。
當年抱養的假公主黎泱不幸慘死在大火中。
黎國皇帝拿劍指着黎漩:「哪來的妖怪,也敢冒充朕的女兒?」
黎國皇后將黎漩視爲仇人:「救本宮是你的本分,沒救下泱兒, 你是死罪。」
黎漩被她父皇母后當成妖怪斬首示衆。
黎國皇帝和皇后真是越來越昏庸了, 爲了一個假公主,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殺。
澈兒披上鎧甲,朝黎國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丟下一句:「父皇母后,兒臣去救漩兒!」
至於澈兒有沒有救下黎國公主,被囚禁在深淵的鬼車還會不會出來爲禍人間?
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 完 –
□ 曼蕪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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