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誤事,我和上司滾到了一起。
三個月後因爲一張 B 超單,許聞州被迫娶了我。
婚後我們一直相敬如賓,不曾越矩。
我明白他不愛我。
生下孩子後,我收起自己那點齷齪的小心思,打算離婚跑路。
一貫冷靜的男人紅着眼將我逼進洗手間:「暖暖,你不要我了嗎?」
-1-
「要不要早點決定,月份大了就沒法弄了。」
看着 B 超單上那個模糊的大豌豆,醫生的話縈繞在我耳邊。
我陷入了兩難。
事後清晨許聞州冷漠的眼神,那句冰冷的:「昨晚的事你敢告訴別人,我就開除你。」宛如昨天。
但仔細回想公司年會那個荒唐的夜晚已經是三個月之前了。
雖然之後我一直假裝正常工作,生活。
可就因爲我疏忽忘了喫藥,有了這條小生命。
我得對他負責。
公司肯定不能待了。
我提交了辭職報告,收拾東西打算離開 A 市。
正當我收拾時,董事長,董事長夫人笑容滿面地拎着垮起批臉的許聞州登門造訪。
「兒媳婦,走吧。」
「???」
我小心翼翼:「去哪?」
「民政局,我大孫子可不能流落在外。」
-2-
我稀裏糊塗把自己嫁了——領了證,沒辦婚禮。
許聞州說他很忙,沒有時間參加。
他確實很忙,甚至比以前更忙。
我留在許家老宅養胎,一個月除了例行的孕檢,我見許聞州的次數屈指可數。
最近一次還是剛剛在電視上看到他深夜出入美豔女星家的桃色緋聞。
他果然還是那個冷漠但多情的人。
「啪」電視被許母關了。
「兒媳婦你別聽這些狗仔胡說,他……」
「我知道了,媽媽。」我打斷她,微微扯出一個笑容,隨後緩緩起身回了房。
窗邊,我低頭輕撫着五個月的圓肚。
也對,他不過是受命娶我,是我失了分寸,貪心了。
當晚餐桌上我見到了真人。
他依舊冷着一張臉,緊挨的兩把椅子也被他偷偷挪開了一段距離。
「嫌凳子難坐,你就站着喫。」
許父重重將筷子拍在桌上:「許聞州你老子都還沒開訓呢,你倒是先給我垮起臉,給誰看呢?」
「我也不是很想回來。」
許聞州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離開了老宅。
「這這這……這個逆子……」
「你消消氣,我去給你拿降壓藥。」
許父的高血壓犯了,一時間家裏亂成一團。
我想幫忙,但被許母阻止了:「兒媳婦,你趕緊回去休息,這不用你。」
之後一週,許聞州再沒和家裏聯繫,哪怕一通電話。
轉眼又到檢查日了。
以往就算許聞州再不情願,也會準時在 10 點來接我去醫院。
今天已經十點半了,他還沒來。
「兒媳婦,那臭小子快到了沒?」許母邊照顧許父邊詢問道。
看着那對老夫妻。
我頓了頓,捏緊手裏的檢查資料回道:「媽媽,他說快到了。」
11 點了。
他不會來了。
在許母的第二次催促中,我撒了謊。
「媽媽,他說公司突然有點急事要趕回去,我打車去那裏找他。」
「兒媳婦……」
-3-
醫院長長的檢查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我站得腳有些發酸,打算撐牆堅持一會兒。
「包給我,靠我身上。」
我驚喜地抬頭。
時間彷彿靜止了兩秒。
我愣了一下,隨後嘴角帶着笑意。
下一秒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謝謝!」
「對不起!」
我不知他爲何道歉,所以沒回答,只輕輕靠在他的身上。
沒過多久,他電話響了。
掛斷後,又一個接一個。
想起之前的事,我心裏還是有些發酸,但我能控制。
貪心是逾矩的。
我側過身,他聲音很低但能聽出來火氣不小。
「你到底是幹什麼喫的?這點事都處理不了……」
應該是工作上的事。
「126 號,宋暖。」
輪到我了。
他還在講電話,我拿着資料獨自進了檢查室。
「這次你老公沒陪你來啊?」
檢查的醫生一邊熟練地檢查一邊和我講話,試圖讓我放鬆一些。
因爲她知道我對醫院有陰影。
「他在門口等呢。」
「你老公對你真好。」
我牽強地笑笑:「嗯。」
這次的檢查很順利。
平時十分鐘,這次五分鐘就搞定了。
我出檢查室,許聞州還在拐角處打電話。
反正他也在忙,我乾脆去趟洗手間。
說實話就算我們已經做了更親密的事,但這件事我始終羞於開口。
待我出來,許聞州不見了。
我想着打個電話,後知後覺發現我的手機還在他提的包裏。
樓梯口沒有,休息區也不在。
我不知道他去哪裏了?又去幹什麼?
難道連少了個人他都不知道嗎?
「哎……」
「啊,你誰啊?你進來幹什麼?」
「抱歉抱歉,我以爲是我老婆在裏面。」
聲音是從檢查室傳來的。
我扶着腰,趕緊往擁堵的檢查室門口走:「不好意思,請讓一下。」
被從檢查室趕出來的許聞州,紅着耳尖:「老婆,你去哪了?」
他在委屈。
二連震,讓我愣在原地。
因爲我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就連那晚都不曾。
更讓我震驚的是,他從沒叫過我「老婆」。
我如同一個聽話木偶被他牽着去診室,離開醫院。
他沒送我回老宅。
-4-
這是我第一次踏入他的房子。
單調的黑白灰,死板得就如同他這個人。
「今天太晚了,先在這裏將就一晚,明天ṱű⁵我再送你回去。」
晚上九點,再開一個小時車,那確實太晚了。
趁着許聞州在廚房忙活。
我拿出手機給許母報備一下。
她先詢問我檢查情況,我一一應答。
就在我以爲她要掛斷時,她話鋒突轉開始數落許聞州:「……那臭小子終於要開竅了。」
「什麼?」
許母輕笑了一聲,隨後才說道:「沒什麼,兒媳婦你安心住下吧。」
「喫飯了。」
「好的。」
掛斷電話,看着餐桌上滋滋冒油的牛排,我胃裏一陣翻騰。
也不知是不是我體質特殊,過了三個月還是孕吐。
見不得一點葷腥。
老宅的廚師是許母特意找的,知道我口味,但許聞州不知道。
「怎麼,不想喫?」
他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但繃着的臉能感覺出他不高興。
也對,任誰見到脅子上位的女人都不會有好臉色吧,更何況是許聞州這樣的人。
「不不,不是。」
我強壓下噁心,切下一小塊放進嘴裏。
不等細品,我當即衝進衛生間吐得天昏地暗。
「宋暖,你沒事吧?」門外許聞州一個勁兒敲門。
看着鏡子上汗溼的自己,我顧不上難堪:「我沒……嘔……」
下一秒,許聞州突然推門而入。
他愣了一下,隨後眉頭微擰問我。
「你要不要緊?」
他看到了!
我趕緊手忙腳亂衝水,不想錯擰開了花灑,冷水迎面下來。
冰冷,黏溼。
「啊!許聞州這這這這這……怎麼關?」
在我胡亂摸索中,水停了。
是許聞州關的。
-5-
「啪!」
浴室內暖燈亮起,周身的寒氣瞬間被驅散了。
「擦擦吧。」
看着眼前骨節分明的手遞過來的灰色毛巾,我抬頭,發現許聞州是側身背對着我的。
「謝謝。」
接過毛巾,低頭瞬間我由原先的ṭũ⁴疑惑變成害羞。
白裙子遇水變得有些透,還貼在身上。
我又羞又惱,趕緊扯開毛巾,將自己團團裹住。
這毛巾……
乾淨的,但一看就是許聞州的。上面有他衣服上的洗衣液味道。
我臉燙得更厲害,耳尖也熱:「謝謝,請問有沒有吹風機,我想……」
這裏沒有我的衣服,也不能一直穿着溼衣服。
借許聞州的?
不行,那太曖昧了。
綜合考量,我打算借用吹風機湊合一下。
男人頓了一下,扔下「等着」兩字,出去了。
我不知道他是高興還是生氣,也不知道剛剛的事情他會怎麼想我……眼下我也管不了。
我捋一捋半乾的頭髮,開始擦衣服,門被敲響了。
「開一點兒門。」
我裹緊毛巾打開一條縫。
看着手上的一套黑色睡衣,我臉頰剛退的熱再次爬上來。
「這……」
「你現在身體比較特殊,溼衣服不能穿,吹乾了也不行。」許聞州不容反駁說道。
我低頭看了一眼圓肚,笑了:「我運氣真好,沾你的光了。」
許聞州上身合體的睡衣罩在我身上,活脫脫一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怎麼看怎麼搞笑!
不過暖暖的,確實很舒服。
舒服到,我穿着許聞州的睡衣還霸佔了他的牀。而他一八八的身高,硬是被擠到沙發上,縮手縮腳睡了一晚。
不過是他說的:「老許家,沒有讓女人睡沙發的習慣。」
我本以爲會認牀,睜眼到天亮,但意外,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樓下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
-6-
陌生的房間,讓我有些懵。
等我收拾乾淨下樓,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碩大的客廳此時像一個收容站。
大包小包遍佈客廳,全是我在許宅常用的東西。
巨大的落地窗前,許聞州正背對我和別人講電話,語氣有些無奈。
「我求求你們二位祖宗,能不能別這樣搞我!」
對方的聲音我聽不到。
但不難猜出是許母,也就是我那名義上的婆婆。
爲何這麼說?
因爲許聞州對任何人,任何事都冷冰冰,只有兩個人例外。
一個是照片上的那位,另一位就是許母。
我不敢上前,有些侷促地站在客廳一角等他。
「我根本不會,再說……
「下午我就送她回去。」
「……」
「什麼?」
許聞州每句話都在拒絕,我覺得我越來越多餘。
甚至站在客廳的角落對他都是一種冒犯。
我心裏有些發酸。
「那個……那個不麻煩許先生了,我一會兒就會離開。」
突如其來的哭腔不止讓我一愣,也驚動了許聞州。
他握着電話,轉身直直地看着我,半晌才掛斷電話。
「你怎麼下來了?」
冰冷、責怪,還有點我讀懂的情緒。
我沒有說話,撥通了許母的電話,打算將情況說清楚,下午就回老宅。
「兒媳婦,是媽媽對不起你啊。事發突然,你爸爸昨晚突發情況,我們連夜來了 M 國。」
我心裏一緊,昨天我出門前醫生還說沒什麼大問題,怎麼就……
不過,世事無常。
我爸爸也是一個好好的人,突然就沒了。
許父許母對我很好,所以我很珍惜現在的生活。
我焦急地問:「媽媽,那爸爸要不要緊?」
許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媽媽?」
她吸了吸鼻子,慢悠悠道:「算是平穩了,但醫țŭ₀生說還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那我今晚去看你們……」
被打斷了。
「兒媳婦,你現在的身體不宜奔波,你就安心留在聞州那裏。
「等你爸狀態好些,我再跟你視頻。」
扭頭看着沙發上低着頭,眉頭緊蹙,不知在想什麼的許聞州,我陷入爲難。
「可媽媽……」
「兒媳婦,不用可是,我都交代好聞州了。」許母瞬間提高音量,很快又恢復啜泣聲線:「兒媳婦輪到你爸爸做檢查了,明天我再打給你啊!」
「嘟嘟」電話被掛斷了,我看了一眼同樣盯着我的男人,更侷促了。
這都是些什麼事!
就這樣我成了許聞州房間的常駐,而他夜夜宿書房。
之後一週我都沒接到許母的電話或者視頻。
第八天我不放心,主動打過去。
得到的是:「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
-7-
我心急如焚,反觀許聞州氣定神閒,還有心情在客廳打遊戲。
許聞州玩遊戲!
以前從來沒將這些與他扯上關係。
畢竟他在公司都是一副一天要工作 25 小時的架勢。
妥妥的工作狂一枚。
我握着手機挪步到他一側,正在措辭。
「想說什麼就說。」
我把心一橫:「爸媽的電話打不通……」
「滋!」
又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甚至手裏的手柄都沒有停一下。
倒是我多管閒事了。
我收回手機打算上樓。
身後低沉的聲音傳來:「他們很好,你不必擔心。」
漠不關心的語氣,讓我有些生氣。
面對生病的爸爸,他怎麼能做到如此冷血?
我想衝過去質問他,是不是冷血動物?可惜話到嘴邊,我只能默默咽回去。
現在,我沒有立場。
我故意「啪塔」着拖鞋上樓,以噪音無效抗議。
那聲「喫什麼?」被巨大的關門聲弱化了。
關上門我就開始後悔了。
許聞州的廚藝很好,特別是菠蘿咕咾肉簡直一絕。
說着我已經開始饞了。
他之前總會讓我把第二晚想喫的東西寫在冰箱貼上。
昨晚我寫的就是菠蘿咕咾肉,看來今晚是喫不上了。
其實我平時脾氣挺好的,可剛剛也不知道怎麼了,情緒一下上來,根本控制不住。
算了。
我套上大衣,打算去樓下的小店對付一口。
客廳遊戲已經關了。
沙發上許聞州抱着筆記本,戴着耳機似乎在處理工作。
我輕手輕腳開門,他忽然眉心緊擰,耐着性子問:「去哪?」
「買菠蘿咕咾肉。」
「現在?」
「嗯。」
男人看了一眼窗外的瓢潑大雨,放下電腦,無奈道:「二十分鐘,等着。」
那夜很冷,但內心異常暖。
第二天我接到了許母的視頻。
-8-
視頻裏的許母並沒有想象中的憔悴,一如既往的熱情。
「兒媳婦,你和聞州這段時間怎麼樣?
「聞州沒欺負你吧?
「孩子沒有鬧你吧?」
……
一連串機關槍式發問,讓我難以招架。
面戴呼吸罩的許父一把扯下呼吸罩:「你倒是一個個問吶!」
這一聲中氣十足。
三臉懵逼,鴉雀無聲。
大概持續三十秒,許父緩緩拉上氧氣罩,虛弱道:「兒媳婦,你和孩子還好吧?」
剛剛因爲戴着呼吸罩沒看仔細。我發現許父除了變黑一些,狀態甚至比之前要好很多。
看來恢復得不錯。
我懸着的心也算落下來了:「爸爸媽媽,孩子很好,我也挺好,許……聞州對我也好。」
這不是假話。
這段時間的許聞州基本準點回家,做飯,打掃衛生,孕檢一次不落。
試問對一個沒有感情的陌生女人能做到這地步的有幾人?
人不能貪得無厭,於我該知足了。
當然這段時間,我也沒閒着。
我大部分時間在準備 CPA 考試。
之前一直想考來着,但迫於生計,邊上班邊考試,實在精力有限。
現在我有時間了,丟下的東西要追趕上來。
畢竟生下孩子,我就得和許聞州離婚,離開許家。
許母一臉欣慰:țű⁼「那就好。
「對了,衣服那些你就留着讓聞州洗。」
突然的關心讓我有些凌亂。
扭頭看着晾曬的衣服。
那個角度,那件衣服……好像是許聞州的內褲!
我臉頰燒得厲害。
因爲那是我洗的。
本來我和許聞州都默契地各洗各。
但前天早上因爲兩套睡衣都是黑色,我沒注意,洗了。
沒承想!
晾衣架下我風中凌亂,從頭粉到腳。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
晚上許聞州看着風中飄揚的內褲,玩世不恭來了一句:「怎麼樣?滿意那個尺寸嗎?」
我差點當場「熟」了。
ŧŭₒ
之後的幾天我都躲着他,就怕再想起那個場面。
我尷尬一笑,轉移話題。
「爸爸媽媽,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呃呃……」
畫面靜止。
「爸媽?」
難道是信號不好?
我滿家找信號,差點撞上回來的許聞州。
-9-
「小心。」
他一手護着我,一手擋住鞋櫃角,眼神中滿是擔憂。
我笑了。
「噗嗤。」
他笑了?是怔住了。
投懷送抱的姿勢足足維持了三秒鐘,我回神從許聞州懷裏撤出來。
下一秒,他斂去多餘表情,輕咳出聲:「家裏不要亂跑。」
「哦!」
他閃身進了廚房。
我飛快撿起地上已經被掛斷的手機,按着「怦怦」跳的心臟往樓上躲。
怎麼辦,怎麼辦?
他會不會聽到了?
事實證明,是我想太多。
晚飯餐桌上他又恢復了不冷不淡的樣子。
我主動開始話題:「剛剛媽媽給我打視頻了,爸爸氣色不錯,看來這次的治療很有效果。」
「能沒效果嗎。」許聞州小聲嘀咕了一句。
「什麼?」
「明天的檢查是幾點?」被岔開了。
「這次是兩點半。」
許聞州劃拉了一下一旁的平板,密密麻麻的行程。
「你明天要是有事,我自己去就行。」
他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撥通了助理的電話,將會議提前到兩點結束。
「不用,時間來得及。」
桌下我偷偷撫上圓肚,在心裏默默告訴孩子。
「寶寶,爸爸雖然不愛媽媽,但他是愛你的。Ţū́₋」
-10-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我坐在許聞州巨大的辦公室,有些無措。
我怎麼也沒想到,許聞州爲了合理規劃時間,直接帶着我來上班。
身臨其境,方知他辦公室確實很大——很寬,很亮,很舒服。
之前我是財務部小透明,根本沒有接觸許聞州的機會。
更別提出現在他辦公室。
也是,要不是我肚裏揣着許家的金疙瘩,頂層辦公室我爬一輩子都難以企及。
許聞州在處理工作,驚訝後我窩在沙發百無聊賴。
時不時陳助理進來送資料和咖啡。
「給他準備點孕婦零食和牛奶。」
這話不是對我說的。
「好的,許總。」
喫飽喝足想睡覺,我也不例外。
「裏間有牀。」
我藉口出門溜達,拒絕了。
都說工作的男人最帥。
我怕再多待一會兒,我會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近期我和許聞州的安全距離似乎搖搖欲墜。
公司格局變化很大。
我半天才逛到茶水間,不等進去。
「那個宋暖怎麼還有臉到公司來?」
「她不會真以爲可以母憑子貴,成爲總裁夫人吧?」
「切,就她?想得美,誰不知道許總有個心上人。」
「哈哈哈!」
……
看着裏面張張曾經熟悉的面孔,我突然覺得有些冷。
原來大家都是這樣想我的,不怪許聞州對我不帶正眼。
我想逃。
「老婆,原來你在這裏。」
許聞州的聲音不大,但足夠嚼舌根的人聽到。
他不顧面色迥異的喫瓜羣衆,旁若無人地攬着我出了公司。
「謝謝!」
謝謝他看在寶寶的面子上,替我撐腰。
「應該的。」
-11-
「預產期大概還有兩週,近期不要勞累,也可以適當做點運動。」
醫生口中的這個運動肯定不是那個。
那就是我看書,坐的時間太長了?
我心虛抬眼,正好對上許聞州狐疑的眼神,嚇得我趕緊低下頭。
「謝謝醫生。」
我像做錯事一樣,拽緊包帶跟在許聞州身後,等着他盤問。
「明天開始你就上孕婦體操課吧!」
「!??」
我哪敢有怨言。
「好。」
「一會兒咱們去一趟母嬰店吧。」
還買?
對了,雖然不知道寶寶的性別,但許母老早就把孩子一歲前的衣服備齊了。
果然是三代單傳!全家人重視得不得了,除了許聞州。
不過看着母嬰店內熟練挑衣服的背影。
血緣果然是個奇怪的東西。
等等!許聞州手上拿的是……
「宋暖,過來試試!」
店裏人目光齊聚,我臊得一把奪過他手上的衣服,鑽進了試衣間。
不得不說他眼光很好,奶黃色很襯我,也很合身
就連……也是我常穿的尺碼。
「就這套吧。」
許聞州拎起衣服就打算走。
對了,這是我的衣服,得我來買單。
「刷卡吧。」
「夫人,您的單已經買了。」
我看了眼門口四處張望的男人,小聲道:「他?」
「不是,她自稱是您媽媽。」
媽媽?
好遙遠但又好親切的字眼。
我媽生我時難產不在了,我也很多年沒喊過了,直到結婚遇到許母。
可她不是陪許父在國外休養?
不對,許聞州身旁的兩個店員不就是。
我快步上前,看着面露尷尬的兩人:「爸爸媽媽,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老夫妻霎時間語塞。
許聞州無語揭穿:「他們根本沒有離開過。」
短短一句話,差點把我 cpu 乾燒。
看着老宅裏那熟悉的病房,眼熟的氧氣罩,我什麼都清楚了。
他們有心,不過我要讓他們失望了。
許聞州還是沒有愛上我。
-12-
我堅持回了老宅,每天練操。
許聞州偶爾會被許母要求陪我一起練。
但他總刻意和我保持距離。
一個簡單的扶腰下蹲動作,他恨不得離我八丈遠。
「我自己可以,你有事就走吧。」
「我……」
沒等他說完,我戴上耳機將聲音調到最大。
良久他離開了。
晚上許母端着燕窩敲響了我的房門:「兒媳婦,你倆鬧彆扭了?」
鬧彆扭?
那是愛人,情侶纔有資格做的事,我們這樣算什麼?
我放下勺子,笑道:「沒有媽媽,是我喜歡一個人練。」
許母長嘆一聲,沒說話。
回想這段時間的種種,我躺牀上輾轉反側。
說不貪戀是假的。可它始終不屬於我,我也不想抱着虛無的期望過一生。
迷糊間,我肚子疼得厲害。
「許聞州……」
我忘了,這是在老宅,沒有許聞州。
他晚間和許父交談不過半小時,急吼吼出門了。
腹部的墜痛和逐漸加劇的陣痛讓我不敢怠慢。
我顧不上狼狽,敲開了許父許母的房門:「媽媽,我怕是要生了。」
晃盪的救護車,錯位的人影。目光所及之處,沒有許聞州。
我頭好暈。
「兒媳婦,你別睡啊,聞州馬上就來了。」許母的哭腔還歷久彌新。
潔白的病房內,多了一分生機。
是我死裏逃生,生下來的寶貝啊。
許母笑呵呵看着孩子:「兒媳婦,你看他多像聞州。」
眉眼確實挺像。
「你看你看,他笑了,那淺淺的梨渦簡直和你一模一樣。」
「嗯。」
許聞州還是不在。
直到我出院,他也就來了三次。
關於他的花邊新聞倒是聽了個全。
-13-
「許氏總裁許聞州夜會頂流女星陳菲菲,疑好事將近!」
一打開手機,鋪天蓋地的推送。
原來我生產那天,他是飛奔去見他的心上人了。
照片上的兩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是我該ƭũ₄離開了。
我隨即拿着離婚協議書按響了許聞州的門鈴。
其實我能直接指紋開鎖,可我不想。
「喲,說曹操曹操到。」
身材火辣,五官豔麗,那張熟悉的臉給人的衝擊不小。
這次直接帶家裏了!
我靜靜地看了兩秒,隨後淡淡跨了進去。
許聞州眉頭緊蹙,看到我後明顯愣了一下。
陳菲菲笑着朝許聞州眨眼:「我電話 24 小時開機,有需要隨時聯繫哦。」
她走了,門被關上。
那麼曖昧的對話,許聞州沒有厭惡,可見是真愛。
「怎麼突然想起來找我了?」
他起身給我倒了一杯茶。
「諾,你愛喝的蜂蜜柚子茶,七分甜。」
我沒有接,反而將離婚協議擺到檯面上:「許聞州,我們離婚吧!」
許聞州端着杯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半晌,他坐到我對面,冷冷地看着我:「理由呢?」
「我們之間沒有愛,這樣的關係是不正常的。」
「哈哈哈……」他笑得癲狂。
是開心,憤怒,或是別的,我不得而知,只是到門口時補了一句:「我已Ťű₎經簽字了。」
老宅,寶寶已經睡了。
我輕輕拍着:「寶寶,媽媽很想帶你一起走,可現在的媽媽還沒能力護你周全。
「你現在先和爸爸,爺爺奶奶生活,媽媽會盡快來接你的。」
粉雕玉琢的奶娃,越看越捨不得,可我必須當機立斷。
正當我收拾着爲數不多的衣服時,我的門被敲得嘎嘎響。
「宋暖,你開門!」
我怕驚醒老人和孩子,趕緊過去開門。
門口,許聞州紅着眼,風塵僕僕:「咱們談一下。」
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沒必要了。」
「你當真這麼狠心,要丟下我和孩子?」
許聞州字字誅心。
「我沒有不要孩子,是我根本帶不走他。」
洗手間門口,我聲嘶力竭,淚眼婆娑。
許聞州苦笑一聲,眼睛嘶紅對我步步緊逼:「所以暖暖不要的只有我,對嗎?」
「我要,你能給嗎?」
長久壓抑在心底的想法,在這一秒脫口吼出。
我整個人都輕鬆了,也開始後悔。
說好要將這點齷齪的小心思永遠埋藏於心底的。
怔了一下的許聞州忽然將我緊緊抱在懷裏,開懷大笑:「能啊,只要暖暖想要, 我什麼都能給。」
當晚我提着行李箱離開了老宅。
-14-
不過不是跑路,是被拐到了許聞州住處。
陳菲菲也在。
「嫂子你聽我解釋, 我真是許聞州如假包換的表妹。
「之前表哥讓我教他討女孩子歡心, 被拍到。他劈頭蓋臉給我一頓臭罵, 要不是隔得遠, 他大概會把我狗頭擰下來。
「第二次他愁苦不已,說你厭惡他,都不讓他近身了,找我支招。」
……
「不過你放心, 保證不會有下次。」
看着眼前耳尖通紅但還假裝鎮定削蘋果的男人,真是笨拙得可愛。
陳菲菲還在滔滔不絕。
許聞州起身趕人:「解釋清楚就趕緊滾,別打擾我和你嫂子的二人世界。」
「重色輕妹啊你!」
「嘭!」
終於安靜了。
許聞州彆彆扭扭挪到我身旁:「你別聽她胡說八道。」
我笑了。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他撓撓頭:「大概是見你的第一眼。」
「年會?」
他抬頭瞄了我一眼:「不是,是十二年前的醫院。」
「那個男孩子是你?」
「嗯。」
緣分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兜兜轉轉又繞回來了!
十二年前的一個下午, 爸爸發生車禍,聽說是一個男孩子幫忙送到醫院的。
對於當時僅十歲的我來說,看着滿身是血的爸爸。
震驚蓋過了我的害怕, 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那晚爸爸還是走了。
至此醫院成了我的噩夢,那個男孩也無從考證。
好在又回來了。
「謝謝你!」
「應該的。」
許聞州外表總是給人冷冰冰, 但心卻一直滾燙。
我哭了,也笑了。
許聞州無措得手忙腳亂。
我靜靜看着眼前笨拙替我擦眼淚的男人:「所以年會那晚……」
他頓了一下, 突然「撲通」單膝跪在我的面前,一臉認真:「暖暖,雖然步驟錯了, 但我會努力成爲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
「好呀。」
-15-
我們婚禮辦得很盛大, 賓客雲集。
我還好,有孩子做擋箭牌, 許聞州就沒那麼幸運。
酒一巡接一巡,紅白一杯接一杯。
其中許聞州的發小周行川更是,臨走前拉着許聞州聲淚俱下:「行啊許老狗,就你那情絲被拔的腦袋,我以爲你要打一輩子光棍。」
「哪承想,你竟然第一個結婚還有孩子了。」
「好樣的!」
又轉頭對着我笑道:「辛苦弟妹多擔待。」
許聞州笑着說:「我謝謝你,趕緊回去睡覺吧!」
他私下握了握我的手。
很溫暖。
賓客散盡, 寶寶也早早被爸媽抱走了。
許聞州倒在牀上, 看着手上的兩個紅本本癡笑。
「這下終於名正言順了。」
「什麼?」
「沒什麼,老婆我愛你。」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許聞州說愛我。
紅燭搖曳, 我心宛若跳動的火苗,悸動得厲害。
我主動湊上前, 蜻蜓點水式飛快親了一下許聞州:「許聞州,我也愛你。」
下一秒天旋地轉,男人原本迷離的眸子染上了重重色彩:「老婆,洞房花燭夜,我要把忍了這一年的份都補回來。」
這一夜我終於體會了什麼叫作「銀瓶乍破水漿迸, 鐵騎突出刀槍鳴」。
-16-
第二天中午睜眼, 看着似曾相識的畫面,我體內的惡作劇因子突發。
我故意板着臉:「許總,這次還要開除我嗎?」
許聞州難得臉爆紅,羞答答道:「第二次就不用了。」
「???」
看着站在窗邊, 眉眼溫柔逗孩子的男人。
半晌,我笑着倒回牀上,原來事後清晨他氣鼓鼓是因爲那個。
可誰還不是呢!
真是個彆扭又可愛的男人!
——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