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買奶茶的間隙,從門口衝進來一個小男孩。
他焦慮的視線掃過店裏的每一個人,跪在了我面前:「阿姨,求求你不要當小三,破壞樂樂的家庭!」
-1-
這會兒正是奶茶店的高峯期,很多人在排隊的同時刷着手機。
聽到小男孩這麼說,乾脆直接打開了錄像。
「陸阿姨,求求了,離開爸爸吧!爸爸會給你好多好多錢!」
「媽媽說了,陸阿姨你只是被愛情矇蔽了雙眼,她願意原諒你。」
陸阿姨,小三,媽媽。
我眯着眼睛打量着這個看起來還算水靈的男娃娃,問道:「小名是樂樂,對吧,剛纔聽到你說了。樂樂,你多大了?」
「樂樂今年五歲了。」
得到了我想要的回答,我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何瑞:「屎拉完了嗎,我在商場一樓的奶茶店。」
在等何瑞來的時候,我的奶茶也好了。
找服務員要了個一次性杯子,我把奶茶倒給了樂樂一杯。
看着樂樂稚嫩的臉龐,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那還真是要謝謝樂樂了。
「謝謝陸阿姨。」
樂樂似乎很是意外,從地上爬起來,接過奶茶後遞到嘴邊小心地喝了一口。
他砸吧砸吧嘴:「很好喝。」
周圍的人這會兒也拿不準到底是什麼情況,選擇了觀望。
畢竟網上這種反轉反轉再反轉的事情,發生了太多次了。
當樂樂準備再喝一口的時候,又衝進來了一個女人。
我尋思這奶茶店是球門嗎,衝一個,又進一個。
來人啪地打掉了樂樂手中的奶茶,尖聲道:「我不是告訴過你,這個女人的東西,不要碰嗎?」
我雙臂環胸,道:「這個女人,哪個女人?」
女人看了我一眼,帶着怨毒:「陸昭昭,我們樂樂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害他!」
我瞅了眼這會兒有些無助的小男孩:「一杯奶茶?」
「鬼知道你這個小三在奶茶裏放了什麼毒藥!」
服務員的臉黑了。
我臉色也沉了。
-2-
「潘琪,你發什麼瘋!」何瑞的怒斥傳來。
見他也想進奶茶店,我連忙出聲阻止:「哎,別進來影響人家賺錢,去外面。」
我可不擋人財路。
何瑞一口氣上不來又下不去,愣是臉憋紅了。
「說吧。」我吸溜了一口奶茶,指了指潘琪那對母子。
何瑞道:「昭昭,你在說什麼呀,我根本不認識他們。」
聽到何瑞這麼講,樂樂第一個急。
他掙脫了潘琪的懷抱,大聲哭叫着:「爸爸你在說什麼呀,你就是我爸爸,你就是我爸爸!」
何瑞從兜裏拿出幾個硬幣,走過去塞進了樂樂的手心:「別亂認爸爸,這個錢給你,走吧。」
「嗚哇,媽媽,爸爸不要我們了!」
潘琪也跟着樂樂開始哭,邊哭邊捶我:
「我每天晚上都聽到你跟我老公打電話,你就這麼飢不擇食嗎?」
「你做牛做馬我不管,可你做雞,做小三,還插足我跟我老公的婚姻!我們小孩都五歲了,馬上也快讀小學了,你這是要影響他的學業啊!」
「陸昭昭,你不得好死啊!」
我看着這出鬧劇,感覺都可以預見明天的微博頭條是什麼了。
#男子爲小三不認原配與兒子。
-3-
可我是陸昭昭啊,我有嘴。
我從包裏拿出了一個小蜜蜂,開機。
我衝那幾位還在錄製視頻的朋友們點頭微笑了一下:「記得把我拍好看哦,我還是有點偶像包袱的。」
清了清嗓子,我開始了我的表演。
「第一,你說我是小三,誰舉報誰舉證,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你敢不敢跟我去警局?」
「第二,我跟何瑞在六年前領證了,如果他也是你的合法老公,我是否可以認爲何瑞重婚?當然,其實我也不關心你們是不是合法的。」
「至於這第三嗎……」我又吸溜了一口奶茶,打開了手機某音裏的一段視頻,內容正是剛剛發生在我身上的。
「視頻點贊收藏評論人數破萬,潘小姐,你火了。」我摁滅手機,柔聲道,「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我可以起訴你造謠了,被告小姐。」
潘琪的臉色突然變了。
我往前走一步,看着坐在地上的潘琪,低頭:「你以爲挑一個人多的地方,靠輿論,靠Ŧüₙ網暴,就可以上位嗎?」
「那麼恭喜你,成功了。」
這回輪到何瑞的臉色變了,他正要張口解Ṫū́₋釋,我一把手裏還沒喝完的奶茶潑到何瑞的身上,弄髒了我給他買的昂貴襯衣:
「離婚吧,何瑞,不要逼我也起訴你。」
-4-
何瑞是入贅陸家的。
六年前,父親意外去世,留下龐大的陸氏。
雖說父親早已手把手教過我處理事務,我也還是花了幾個月纔開始慢慢喫透。
好在母親特別支持我,緩解了我的焦慮。
何瑞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每天會做好便當放在我的辦公桌上,會細心提醒我喫胃藥。
真是一個,完美的「家庭主夫」啊。
我有點心動。
於是我主動約了何瑞,Ŧú⁽一紙協議遞給他。
「看看。」
何瑞苦笑:「陸總,我這算是賣身嗎?」
我雙手交叉托住下巴:「怎麼不算呢,你認真看哦,這份文件是會生效的。一旦你做出了違反我們結婚協議的內容,你可是會被淨身出戶的哦。」
男人陽光地笑了笑,充滿自信:「放心吧,陸總,我會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的。何況,我相信永遠不會有那一天。」
-5-
母親拿着手機來找我的時候,說不出的着急。
看樣子是也知道這個破事了。
「昭昭啊,這是怎麼回事,何瑞是不是做對不起你的事了?」
我安撫了母親後,思慮片刻後開口:「我會處理好的,媽你不要急。」
母親氣得在地上跺跺腳:「哎喲,之前看何瑞還是個乖乖孩子,還會拿錢去資助大學生……」
我沒好意思和母親解釋,其實資助大學生這個行爲,是我讓何瑞去做的,以公司的名義。
說白了,當初何瑞什麼都沒有,是我想着給他鍍點金,這樣母親可能更加願意接受。
我看着資助的人員清單,沒有看到潘琪的名字。
幸虧,他還沒有禽獸到那個地步。
我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我找了私家偵探:「我在收集我那法律名義的配偶的出軌證據,相信你肯定也能找到我想要的東西。」
「自然。」
結果很快到了我手裏。
潘琪,何瑞的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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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商場奶茶店鬧過一次後,何瑞躲了我一陣。
眼瞅着我沒有動靜,他又恢復了曾經爲了準備午飯的這類保姆行爲。
打開保溫盒,發現第一層放了一枚鑽石戒指ẗű²。
我挑眉看向他。
何瑞說:「昭昭,千錯萬錯我的錯,不要生氣了,好嗎?」
我說:「這戒指,不便宜吧?」
何瑞笑:「爲你花錢算得了什麼呢。」
我把戒指丟進了抽屜,沒看他。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我看向辦公室門口。
小祕眉頭緊皺:「陸總,樓下大廳有十幾個人來鬧事,保安趕也趕不走。」
鬧事?
我下意識看向了這個正在討好我的男人。
何瑞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是很快又堅定道:「肯定不是潘琪。」
「那可不一定。」
一出電梯,我就看到了被拉起的橫幅。
我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來,何瑞的臉也越來越青。
「賤人陸昭昭滾出來道歉,破壞他人家庭,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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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潘琪找來的人,身強體壯。
保安在他們面前都有點像是小雞仔。
我甚至還見到了一位熟人,一位穿着精緻的旗袍的老太太。
老太太此刻正逮着一個保安口吐芬芳。
我側頭看向何瑞,裝作不經意道:「喲,這不是,你媽嗎?這麼巧,他們也來組團參觀陸氏大廈?」
「我媽她……不是這個意思。」何瑞的聲音裏充滿了不自信,滿是心虛。
可是刺耳的謾罵聲穿過大廳,還是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
「何瑞,你媽這一波厲害啊,她這麼幹是決定已經不要你這個兒子了?」
我又刺了何瑞一句。
前臺小姐姐過來說道:「陸總,已經報警了。還有,這個是您的喇叭。」
我豎起大拇指。
其實我這個人向來斯文,不喜歡尖着嗓子講話。
但是如果別人吵到我耳朵了,我總也不能不反擊。
老太太比潘琪更早看到我,動作敏捷地從拎着的籃子裏掏出了一個雞蛋,衝我砸來。
開玩笑,我小時候可是躲避球遊戲的 No.1,被你砸中了豈不是很丟人?
「砰。」
挺意外的。
老太太看起來歲數大,可實際不僅臂力不錯,準頭居然也不錯。
狠狠砸中了她的乖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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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又往旁邊挪了一步。
蛋黃蛋清混成一灘,從何瑞的髮梢滑下,腥臭味讓他維持不住已有的形象。
「媽。」何瑞的聲音有些嘶啞,「你們這是,做什麼……」
可惜,何家老媽沒有聽到她兒子的呢喃。
我也有些遺憾,應該把我的喇叭借給何瑞的。
這會兒正是飯點,外出覓食的打工人本來就多。
也就是幾分鐘的時間,陸氏大廈外已經被人堆包圍了。
潘琪穿得很漂亮,正拉着樂樂發傳單:
「大家看一下啊,這個人就是插足我跟我老公的小三。這麼臭不要臉的人,居然還有臉在我老公的公司裏上班,每天在辦公室裏卿卿我我,真特麼噁心!
傳單被同事撈了一份給我。
你別說,這配的我的照片還挺好看。
我拿着傳單也給何瑞瞅了眼:「謝謝你的小青梅,就當幫我宣傳陸氏咯?」
何瑞本來沉默,聽到我說出「小青梅」三個字時,臉上浮現受傷的神色:「昭昭,你調查我。」
「難道不是有人,違反合約在先嗎?」我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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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何瑞回答,我已經拎着喇叭走到了門口。
我甚至看見了攝像機。
厲害啊,這波操作屬實是秀了。
老太太的雞蛋籃子已經被保安薅下來放在了一邊,見着我出來,大聲叫道:「陸昭昭你這個不長眼的小蹄子,居然讓人攔着不讓我進去!信不信我們何瑞不讓你進門!」
我似笑非笑:「不讓我進門?」
扭頭看了眼何瑞,正躲在大廳柱子後面,活像一個縮頭王八,根本不想面對這一切。
嘖。
我的正前方遞過來一支話筒,記者臉上帶着諷刺與興奮:「陸小姐,我們是守護家庭節目組的。潘女士爆料您不僅插足他們的婚姻,甚至還拿走了他們的財產,我想了解您是什麼樣的心態下做出這種道德敗壞的事情?」
他用放肆的視線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繼續刺耳道:「看您的穿着也不便宜,您花着這個當小三的錢,是怎麼可以這麼心安理得的?」
「他們的小孩都已經五歲了,可是父親一年到頭只有過年的那幾天可以陪着,孩子從小活在沒有父親的陰影裏,多可憐,您就不心痛嗎?」
「怎麼不心痛呢?」我敷衍了一下。
記者趁勢追擊:「這麼說,您是完全知道後果,卻還是故意這麼做了,是嗎?您就是要拆散潘女士他們家,是嗎?!」
「作爲新時代成長的女性,您怎麼可以這麼,不、知、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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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琪一夥人聽完記者對我的質問,有的已經開始鼓掌喝彩了。
「說得好,先生會問問題就多問點!」
「看這個小三有什麼話還可以說。」
我打開我的喇叭,有些沒忍住:
「不好意思啊,我實在忍不住了,各位看熱鬧的如果發視頻,給我打個碼。」
「我說你這個記者,你家裏的戶口本是隻有你一頁了嗎?盡會瞎叫,我家隔壁的狗要不要抱來跟你配對?正好可以幫幫你成家立業。」
「違法犯罪都還需要拿出證據,怎麼,現在網絡發達了你也長腦子了學會了空口鑑三?你這記者證是哪裏來的,買來的嗎?你老師教你這麼採訪的?我看你可以轉行做廚師了,一張嘴叭叭叭的,添油加醋它沒你不行。」
「我穿什麼衣服關你屁事,我倒看你像個二維碼,不掃一下都不知道你是個什麼玩意兒。」
我呼出一口氣,看向了潘琪,誠心問道:「難道我這輩子好事做太少了,纔會見到你?」
記者擋住了我的視線,有些生氣,可能是我前面質疑他的職業素養,他乾脆隨機抓住一個了圍觀羣衆,Ṭű⁹惡狠狠道:
「你好,我想採訪你下。我看你也是陸氏的員工,請問你在知道自己的同事是小三後,還這麼大搖大擺的,有什麼想對她說的嗎?」
被抓住的倒黴孩子瞅了我一眼,沒敢說話。
記者恨鐵不成鋼:「你不要怕她啊,我們這是法治社會,她不能拿我們怎麼樣的。」
倒黴孩子欲哭無淚:「是是是,她確實不能拿你這個爛舌頭的記者怎麼樣,可她是我老闆,你懂了嗎?你還沒懂,你是智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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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顯然不信,他試圖再抓一個人,圍觀羣衆紛紛往後退。
開玩笑,他們一開始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現在知道了,怎麼可能還會傻乎乎站着?
小小碎步挪動着,唯獨一個男人還站在原地,鶴立雞羣一般,正拿着手機,看樣子是在錄像。
「先生,請問你是不是有什麼想分享的!」記者衝過去問道。
男人道:「作爲記者,你沒有去搜集證據,反而是第一時間來到受害者公司,是爲了熱度吧。」
「也好。」男人收起了手機,清冷的眸子看了我一眼,「挺好的,這樣一來,造謠也好,離婚也好,應該都是我來代理了吧,陸昭昭。」
記者:「請問你是?」
男人拿出名片,遞給了記者:「咕嚕事務所,顧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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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叔叔驅車來到。
見到我被圍住,幫我又隔開了潘琪的人。
「你們怎麼回事,聚集在一起,這是要綁架人?」
「哪兒能啊,警察同志,我們這不是文明打小三嘛,結果這小三還是個撒謊精,說自己是什麼老闆。」
警察道:「你是不是不看社會新聞的?陸小姐是 A 市傑出企業家,你張嘴就扣了個小三的帽子,白去攻擊一名女性的清白,是什麼企圖?」
「老叔,我剛搜了下度娘,這個照片是不是她啊?」
「不是個屁啊,你看這個照片跟新聞裏的照片一模一樣。」
「啊?這女人這麼有錢啊,那她還是小三嗎?」
「額,我也不知道了,看看潘妹子跟何大姨怎麼說。」
他們本就是被潘琪找來幫忙的。
最開始以爲我陸昭昭是小三,可現在看來,可能還真不是那麼一回事。
潘琪可能還在懷疑人生,但是老太太可不這麼認爲。
我跟何瑞之間的婚姻只是一場交易,也是我當初年輕不懂事的將就。
這份將就,終究還是帶來了後果。
老太太倒在地上,拳打腳踢的:「我們家何瑞是多倒黴跟你在一起,喫的喝的用的哪個不是先緊着你?可你這個不下蛋的母雞啊,一點表示都沒有!逢年過節只知道讓何瑞一個人回家。」
「好不容易阿琪有了娃,我們老何家有種了,你卻還要霸佔着何瑞的錢,不讓她給我們祖孫三人!」
「陸昭昭你可真是個惡婆娘!我好苦啊,好不容易兒子有出息了,攤上了這麼個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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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算是聽明白了。
我就說,以前也不是沒見過老太太,那會兒可沒這麼不講道理。
敢情是覺得我拿了他們家的東西卻沒有做貢獻,心裏扭曲了啊。
我讓保安把後面藏起來的何瑞給拖了出來,直接丟在了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一見着何瑞就明白前頭那個雞蛋砸錯人了。
「哎喲我苦命的兒子啊,你怎麼這麼慘喲!我們快跟這個女人離婚啊!」
她狠狠瞪着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底氣:「我們何瑞苦是苦,卻也是苦出頭了!看到你上班的這個大廈了嗎,那是我兒子開的!」
「媽!」何瑞喊了一聲,妄圖阻止他老媽繼續說下去。
周圍都是他的同事,這會兒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何瑞不僅腳踏兩條船,還打起了陸氏的主意。
「兒子你別說話,你就是對這個陸昭昭太好,她纔會騎到我頭上來。你想想阿琪一個人帶着樂樂多辛苦,可她一句怨言都沒有!」
證言送上門,擋都擋不住。
「何瑞,這是離婚協議書。」我接過顧言知從包裏拿出來的文件,遞給何瑞。
何瑞一把抓過,看都沒看,撕了個粉碎。
顧言知又拿了一份:「我多打印了好幾份,你撕吧。」
「何瑞,成年人應當承擔給自己的選擇造成的後果。離婚是必然的。對吧,婆婆?」
我故意 cue 了老太太一嘴。
果然,老太太跟喫了炸彈一樣:「兒子,快籤,籤掉我們就去跟阿琪領證!」
老太太這話一說,記者裂了。
「你們不是說她是小三嗎?所以這搞了半天,潘女士纔是小三?!」
記者崩潰,內心是一片唾沫愛好者羊駝呼嘯而過。
老太太不爽了:「怎麼說話呢你,我們阿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怎麼就是小三了。」
「啊啊啊啊啊剛纔不是自己說的嗎,我都聽到了!你這不是害我嗎?」
「我害你什麼了?你又不是我找來的,你可是電視臺的大記者,難道自己不會調查真相的嗎?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逗。
惡人自有惡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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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瑞連續撕了三份離婚協議書後,終究還是簽下了字。
他臉色蒼白:「昭昭,我以後,還能在陸氏上班嗎?」
我有些詫異何瑞的臉皮:「你在想什麼,憑什麼我受了委屈還要善解人意?委屈我讓你開心?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出軌的證據我全都找好了,你就算今天不籤,我也總能讓你籤掉的。」Ṱú⁾
「是,因爲他嗎?」
顧言知悄咪咪把背挺直了。
「不是。」我搖頭,「我們在一起六年了,如果顧言知有機會,不,就算沒有他,理論上也永遠都輪不到你。」
「那爲什麼?」
「可能是經歷吧,你父親走得早,讓我有點感同身受,想要對你也好一點。」
可是,人跟人終究是不同的。
就好像當我在努力奮鬥事業的時候,何瑞因爲缺少陪伴,還是選擇了出軌。
老太太在一邊有點糊里糊塗:「兒啊,你在跟陸昭昭說什麼?」
「媽,我老婆沒了。」何瑞說。
「害,不就是離婚嘛,等下我們跟阿琪就領證就好了。」老太太不以爲意。
記者跳出來道:「老太太,您兒子的意思是,他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被你們這麼一鬧,沒了!」
「您老剛纔耳背是吧,沒聽清是吧?我來再說一遍。」
「前兒媳陸昭昭,身價上億,是這大廈的老闆,懂?」
記者幸災樂禍,反正他回去也要挨批,那他也不會讓這幫人好受。
呸,什麼守護家庭守護愛,狗屁倒竈的玩意兒!
老太太傻了。
她抓住何瑞的衣領:「這大記者講的是真的?」
何瑞點頭。
「你不是這個公司的老闆嗎?」
這題我會。
我搶答道:「我是老闆,沒離婚的話,他也勉強算個『老闆』吧。」
老太太兩眼一蒙黑,暈過去了。
警察:「都讓讓啊,我打 120。」
我拎起喇叭補了一句:「誰礙着救護車了,小心老太太從地上跳起來訛你們。」
-15-
好歹今天是作爲何老太兒媳的最後一天,我還是陪着去了醫院。
至於潘琪他們,被帶去了派出所問話。
「陸阿姨,媽媽被警察叔叔帶走了,媽媽是做錯事了嗎?」
樂樂抓着我的衣袖,淚汪汪地看着我。
我看着樂樂,說道:「是的。你媽媽做錯了事情,需要警察叔叔來教育批評她。」
我不是聖人,沒有對潘琪的小孩施加惡意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
但是父母的錯誤,小孩也沒有理由被我去遷怒。
「昭昭!」
何瑞厲聲打斷我,把樂樂護在了身後,面色不虞:「你就不能編織一個善意的謊言嗎,非要把事實捅到樂樂面前?」
嘿,瞧我這暴脾氣。
今天這一樁樁的,早就已經把我那引以爲傲的自制力消磨光了。
「啪!」
我的右手有些泛紅,何瑞的臉被我扇到了一邊。
「這一個巴掌,扇的是你婚內出軌。」
「啪!」
「這一個巴掌,扇的是你拿着我發的工資卻跟別人組成幸福家庭。」
「啪!」
「這一巴掌,扇的是我當初眼瞎,識人不清,爲了當初的不成熟買單。」
我甩了甩手,看着狼狽的何瑞:「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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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知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把樂樂轉到自己面前,捂住了小朋友的耳朵。
我說:「想不到顧大律師還挺貼心。」
顧言知點頭:「我貼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也還是沒貼近你的心。」
我無語。
這不是以前逆反心理嚴重,父親安排的我就是要拒絕嗎;再說了,太熟了我也不好下手,有負罪感。
我們三大一小還在門外扎堆時,老太太已經在牀上醒過來了。
她看着我,說不出的慈眉善目:「哎喲,這不是我們親愛的昭昭嗎,是你送我來的吧,就知道你最好了。何瑞最大的幸運就是娶了你做媳婦。」
見我不說話,她又看向何瑞:「何瑞啊,你怎麼不給昭昭搬一把椅子呀,站着多累?」
小朋友最是實誠,疑惑道:「奶奶,你怎麼了?」
老太太看了一眼樂樂,道:「哎喲喲,我的頭好痛,好痛啊。」
這拙劣的演技,看在人年事已高的份上,我還是點了個贊。
「今天的醫藥費我會出,剩下的你們自己搞定。」
我看着何瑞,道:「我是真的對你很失望。」
作爲丈夫,沒有盡到丈夫的義務。
作爲父親,沒有做到父親的責任。
作爲男人,連勇敢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一場小三戲碼,推出的是樂樂跟潘琪。
一場鬧公司戲碼,進去的是潘琪。
-17-
出了醫院,我覺得空氣都清新了。
顧言知問:「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了想,認真道:「要開一個發佈會,這個破事要好好解釋清楚,不然太影響我陸氏口碑了。等結束了,我要再去旅遊一下,緩緩我的心情。」
「我陪你。」
「不了吧。」我婉拒,「我找朝惜陪我去。我看她現在那個遊戲玩得飛起,好像還處了個情緣,我也想見見,掌掌眼。」
ẗũ̂₄
顧言知微微抿脣,看眼神似乎在質疑我。
「你什麼意思?」我問。
他手握成拳,放在脣邊,咳嗽了一下:「那你可要好好考察那個人。」
顧言知沉默幾秒,又補了一句:「其實帶着我也好,我可以幫你出一份卷子,專門用來考驗對方的人品。」
好像,這個主意也不賴。
「那你卷子先給我吧,我先評估一下,如果沒問題再說。」
問卷當天顧言知就給我了。
第一題:你願意做我的太陽嗎?
回答:願意。
批註:如男方回答願意,就請他保持在 92955867 公里以外。
我:6。
-18-
發佈會出奇順利,結束得十分完美。
美中不足的是潘琪最後又出現了,不過這次沒帶樂樂。
「陸昭昭,爲什麼你要這麼對我?愛情中,不被愛的纔是小三啊!」
「我之前說得很明白了,潘小姐。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是何瑞,你不該來找我。」
她苦笑:「我找不到樂樂爸爸,你知道他會去哪裏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何瑞是個人,不是掛件,我不會把他掛在我的褲腰上;而且他已經離職,非本公司員工,我爲什麼要去關心?」
潘琪愣住:「可是,你們一起了六年。」
「是啊。」我回答得很坦然,「可他跟你也有一個五歲的孩子,不是嗎?」
看了眼時間,差不多該出發去機場了,我說道:「算算日子,你跟何瑞應該也已經領證了,恭喜。」
我錯過潘琪,徑直往前走。
隱隱約約似乎還聽到她的聲音飄來,帶着撕心裂肺的痛:
「我們分手了,我們沒有領證!」
「他不要我了,何瑞他不要我跟樂樂了!」
【正文完】
番外 1
我是何樂樂。
打從我有記憶起,我的生活裏就只有兩個親人。
我的奶奶跟我的媽媽。
每次有人很壞地問我說,你爸爸不要你咯,我都會反駁他,你也沒有爸爸嗎,爲什麼你講話這麼沒素質,活像是有爹生沒娘教的。
其實我對爸爸還是有印象的,並且這段記憶很深。
那個時候的我,不知道小三是什麼意思。
我只知道媽媽每天會拿着一個很好看的阿姨的照片,對我說:「樂樂,這個是你陸阿姨,她是個小三。」
「你陸阿姨天天霸佔着爸爸,不讓他回家,破壞我們的家庭。」
「她是個壞女人。」
我聽進去了,可是這麼壞的阿姨,爲什麼警察叔叔不抓走她呀?
我問出我的疑惑後,媽媽沉默了,我就知道我不該問。
那天,媽媽帶我去逛商場,我居然見到了那個漂亮阿姨!
媽媽對我說:「樂樂,媽媽有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如果你沒有完成的話,你不僅會失去你的爸爸,也會失去媽媽。」
我好着急,想去抱媽媽,卻被她推開:「快去,不然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那是我第一次見這麼冷漠的媽媽,我好害怕。
於是我扭頭就去找漂亮的陸阿姨。
路上我甚至還摔跤了,好痛,想要媽媽呼呼。
陸阿姨,陸阿姨在哪裏?
我找了一遍又一遍,終於找到了!
我大聲說出了媽媽讓我說的話:「阿姨,求求你不要當小三,破壞樂樂的家庭!」
太好了,我說出來了,我的媽媽不會離開我了!
我萬萬沒想到,爸爸居然也在!
可是你聽到爸爸對我說什麼了嗎?
他一把推開了我,說:「我不是你爸爸。」
爲什麼?
爲什麼在漂亮阿姨面前,媽媽不再是媽媽,爸爸也不再是爸爸了?
番外 2
我是後來收到了朝惜發我的視頻才知道,原來顧言知還是起訴了潘琪他們。
潘琪發了一個道歉視頻,視頻中的她由於臉色僵硬,道歉時眼神躲閃,被網友扒出看稿子,道歉都不真心,又被網暴了一波。
之前那鬧小三的戲碼,網上似乎還火了一陣,只是我沒有特別關心。
我翻看着評論,看到了眼熟的一個賬號。
我:「你這單身八百年的手速就是用來懟人的?」
朝惜:「呸呸呸,我現在已經脫單了,謝謝!再說了,我這不是心裏不平衡嘛。說起來,何瑞那個喫裏爬外的,不知道現在在哪裏。」
我:「出軌也好,生娃也好,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可以做的,死了也雨我無瓜。」
我想,其實我知道何瑞爲什麼出軌潘琪。因爲我跟他說我是個丁克。
但是我不會去理解他。
如果他不接受我的觀念,大可以在一開始就告訴我,我們可以去溝通、去協商,而不是他單方面決定去造一個娃。
我很慶幸我在見到樂樂的那一刻,就認清了這個男人。
所幸,他就圖我的錢。
所幸,他一毛都帶不走。
我跟朝惜大概有一年沒見,這一次我們聊了很久,聊到半夜。
朝惜說:「我在一年前就提醒過你了,可惜你那會兒根本沒聽進去,還好現在也不晚。」
我很詫異,兩個人翻舊賬一般,扒出了去年ƭũ̂⁽的聊天記錄。
那是一條深夜十二點,來自朝惜的信息。
「昭昭,何瑞是個渣男,他外面有人!」
同時,也有一條我秒回的答覆:「不要管我。」
朝惜說:「我看到就生氣了,後來想想,可能你有自己的想法,就再沒提,現在我知道了。」
嗯,我也知道了。
看着我的手機端根本不存在的兩條信息,我又體會到了何瑞的怯懦。
可瞧瞧這行爲,刪我信息,揹着我出軌,似乎又挺莽的。
朝惜還八卦了我的感情。
「顧言知呢,你瞧瞧他那個事務所的名字,這麼個大老爺兒們,取了個什麼咕嚕嚕,怪可愛的。」
我用食指戳了戳朝惜的額頭:「小妮子皮癢了啊,我跟顧言知不可能的。」
「爲啥?」
「大概因爲,我見過他尿褲子,他見過我摳鼻屎。」
作爲對彼此的黑歷史知根知底的人,我覺得還是要避開一下。
再者,我可是富婆,我找奶狗他不香嗎?
番外 3
顧言知喜歡陸昭昭,是所有人在他們幼兒園的時候就知道的。
陸昭昭因爲總是尿褲子,媽媽給她的書包裏總是放了很多換洗的褲子。
這天,陸昭昭又尿褲子了,站在原地哭。
顧言知從自己的小揹包裏,掏啊掏,掏出了尿不溼。
「昭昭,用這個就可以不用再換褲子啦~」
「真的嗎?」
「嗯嗯,我給你換!」
「謝謝你,顧言知,那我也幫你換。」
等老師們來的時候,兩個小朋友已經互相幫對方尿不溼穿好了。
向日葵班的班主任要結婚了,給小朋友們每個人發了一朵小紅花。
班級裏的小男生們紛紛表白:「老師,我長大了也要跟你結婚。」
「我也是,我也是!」
「哼,幼稚。」
顧言知兩手叉腰:「你們都跟老師結婚吧,等我長大了,我要跟陸昭昭結婚!」
等兩小隻上了初中,情竇初開的陸昭昭每天都在認真……學散打。
顧言知:?
陸昭昭:朝惜是我好朋友,總是有男孩子想欺負她給她送挑戰書,我要保護好她,守護我美麗的同桌。
有沒有可能,我也可以被你保護?
顧言知看着自己課桌裏的挑戰書,無語。
高中時,陸昭昭迷上了律師。
「啊,辯護的樣子好帥,想舔。」
陸昭昭的呢喃聲被顧言知聽到了,那一刻,他想,他要做一名律師。
顧,陸,以後就叫咕嚕事務所。
那天起,他開始認真學習,甚至還去了國外進修。
拿到成績準備回國那天,卻收到了陸昭昭的羣發請帖。
「兄弟姐妹們,我結婚了,歡迎來喫席!」
他顫巍巍地點進去這個 H5 的鏈接,開屏就是來自陸昭昭的燦爛笑容。
男人在那幾秒鐘,腦海裏晃過從小到大所有陸昭昭的糗事,才彎起嘴角。
「恭喜你,陸昭昭。」
「恭喜你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顧言知給陸昭昭點了個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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