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我的老闆有讀心術。
每當我靠近他，腦子裏開始肖想他的時候，他的耳朵都會悄悄紅起來。
後來開會時我胡思亂想，開完會他把我留下，語氣無奈。
「你能不能收斂下？」
-1-
最近，我懷疑我的老闆喜歡我。
上週開管理層嘉獎會，我老闆西裝筆挺地上臺。
黑色西裝白襯衫，露出喉結和利落的下頜線，差一副眼鏡，就是妥妥的衣冠禽獸。
真是一朵讓人想要採擷的高嶺之花。
我在下面鼓掌鼓得賊用力，手都拍腫了。
心裏全是：啊啊啊啊老闆！爲你瘋爲你狂，爲你哐哐撞大牆！
老闆目光掃視到我時，卻微微有些不自然地掠過了。
眼尖的我立刻注意到，老闆的耳朵根紅了。
老闆本來皮膚就白，尤其是在臺上高光的照耀下，耳朵一紅看起來格外明顯。
像這樣的目光閃躲，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例子，還有很多。
比如今天上班坐電梯，我被擠到了人羣最後，本來準備忍耐這趟窒息的電梯，突然老闆也擠了進來。
頓時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明亮了。
人擠人的人味不存在了，只有老闆身上古龍水的味道。若有若無的，但敏銳如我還是一下子就聞出來了。
我站在老闆身後，開啓了愛的凝視。
老闆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針織衫外套，添了幾許慵懶的氣息。看起來，比平常多了幾分居家。
哦，老闆真帥，不管什麼風格都完美 hold 住。
說到居家，我開始想象老闆穿着家居裙給我做飯的樣子，然後我從後面抱住他的腰，用軟軟的語氣撒嬌：「阿沈，不要喫飯了，先喫我好不好。」
老闆叫沈鐸，我在心裏一直喚他阿沈。
暗戀嗎，有多放肆就可以多放肆。
反正，他也不知道哈哈。
我貪婪地注視着老闆的背影，珍惜這從一樓到十七樓的短暫時光。
如果眼神能化爲實質的話，老闆的衣服可能已經給我火辣辣的目光燒破了。
話說，不知道老闆有沒有腹肌，腹肌Ťû⁾上可不可以搓衣服……
就這麼亂七八糟地想着，我突然注意到，ṭü₋老闆的耳朵根紅了。
-2-
難道，老闆進電梯的時候也看到了我？
老闆是不是因爲和我獨處電梯，感到害羞了？！
剛剛人太多，我和老闆視線也沒有交匯，就也沒有打招呼。莫非老闆進來前已經看到了我，看到他喜歡的人也在，所以害羞了？
我給辦公室跟我玩得最好的小美髮消息：「你覺得，老闆是不是喜歡我？」
小美秒回：「……」
「你沒發現，他對我和對其他人不太一樣嗎？」
小美：「發現了，我發現他最近總是刻意躲你。」
「沒錯！他肯定是太喜歡我了，又害羞到不敢跟我相處，所以才躲我。」
小美：「完了，會不會是你績效要墊底，所以他很內疚？」
去你的。
我工作這麼認真，年年都是優秀員工好不。
小美又快速發了消息：「開玩笑啦，可能是你想把他生吞活剝的居心太明顯，他怕了吧哈哈。」
怕？
我們老闆光風霽月、殺伐決斷，怎麼可能會怕？
話雖如此，我還是整理了手頭的文件，準備去給老闆彙報，順便也試探下今年的績效怎麼樣。
當然最最主要的，還是跟老闆能多點相處的機會。
我走到辦公室門口，用手機當鏡子檢查了下妝容，又掏出 mac 補了下口紅，然後激動地敲了敲門。
裏面傳來老闆清朗如月的聲音：「請進。」
老闆正在處理文件，雖然穿了暖色系的上衣，但渾身都是幹練冷峻的氣勢。
「老闆。」我笑語盈盈地喚了聲。
果不其然，他一看到我，表情迅速變得有些微妙。
但只是極短的一瞬，就切換成了平日裏淡漠驕矜的老闆。
他挑挑眉，語氣平靜，「有事？」
「我想彙報下手頭項目的進展，正好有些地方，可能需要老闆你拍板。」我開啓職場模式。
但都是騙他的，並沒有什麼地方需要他決策，只是想跟他多相處一下罷了。
我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喫不到，多看看也是好的嘛。
我湊近，熟稔地拉開座椅坐下。
老闆放下手頭的事務，上半身微微後退，「可以，說吧。」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有瞬間的無奈。
我翻着文件開始眉飛色舞，嘴裏連珠炮的都是工作，心裏全是：
阿沈真帥！
啊啊啊我離阿沈好近，讓時間停在這一刻吧！
說着說着，我發現老闆的耳朵根又紅了。儘管還是鎮定地看着我，但目光已經有些飄忽了。
我懂，老闆肯定也喜歡我。看，這不是又害羞了嗎。
只是他不太擅長接近女色，所以不好意思。
他垂眸，指出文件上有問題的地方，「不錯。然後這裏有幾個地方可以優化一下。」
我小雞啄米地點頭，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老闆似乎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目光又飄向到了窗外。
說完工作的事，我又各種亂瞅，試圖找點拉近距離的話題。
筆記本、顯示屏、資料、紙筆、連圖案都沒有的玻璃杯……老闆的桌面非常整潔，硬是連一點個人痕跡也找不出來。
不行，不能浪費單獨相處的機會啊！
我張張嘴，憋出一句：「老闆，小谷滑雪冠軍了，你喜歡滑雪嗎？」
他微怔，語氣淡定地回答道：「還好，週末偶爾會去滑。」
「那太好了，我也喜歡滑雪，下次要不要一起？」
「……」
硬是嘮了三分鐘，氣氛微微尷尬。
算了，今天就到這裏吧。欲速則不達，釣男人要有耐心。
我留戀不捨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想把今日份的阿沈留在我的腦海裏。
眼神一轉，突然瞥見了他的襪子。腳踝處露出的襪子上，竟然有小熊圖案。
沒看出來，高冷的老闆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娘炮，嘻嘻。
我這麼在心裏吐槽。
當然，這只是對心上人的調侃罷了，像什麼我的小豬豬之類的。
老闆突然開口，帶着些許不甘反駁道：「我不是娘炮。」
-3-
我一驚，震驚又狐疑地看向他。
我，我剛剛把心裏話直接說出來了？
當着老闆面罵他娘炮，是找死嗎？還是我暗戀已久的阿沈啊嗚嗚，萬一他對我這個人只記得了這句怎麼辦。
來不及想那麼多，我立刻開始解釋，舌頭都快打結了。
「對，對不起啊。不是貶義啦，是說那個襪子很可愛……」
對，可愛！
老闆怎麼可能娘炮呢？
我們老闆清冷如月，不可褻玩的高嶺之花，把辦公室一衆少女迷得五迷三道的，怎麼可能是娘炮呢？
而且我周恬，斷不可能喜歡上一個娘炮。
該怎麼解釋，其實這個稱呼只是類似「我的小豬豬」這種愛稱呢？
我腦子轉得飛快，憋紅了臉思考着，怎麼樣才能不被掃地出門。
老闆突然打斷了我，「我知道。」
他竟然沒有生氣，只是雲淡風輕地看了我一眼。
「我剛剛，真的說出來了？」我狐疑地看着他，還想再搶救一下。
主要是，我真的不記得剛剛有說過。
我向來身體倍棒、精神倍好，不至於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吧。
老闆坐直了身子，沉聲道：「是的。」
「不是吧，我沒說。」
「你說了。」
「真的嗎，我說了？」我還是十分懷疑人生，懷疑自己該不該去醫院看看了。
「說了。」老闆十分果決，聲音都變沉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用在意。」
耳畔的微紅，卻更明顯了。
看來老闆嘴上說着別在意，其實還是很在意這個稱謂的。表面寬宏大量，耳朵都被氣紅了嘖嘖。
「好的老闆。」
我淪陷在老闆的盛世美顏中，也沒在糾結剛剛的事了，只要老闆原諒我了就好。
老闆似乎是被看倦了，雙臂交叉放在胸前，靠在椅子上挑眉看我，「還有事嗎？」
「沒……沒了。」
帶着「今天和阿沈說話了呢」的喜悅，以及「不小心罵了阿沈娘炮」的悲傷，我悲喜交加、依依不捨地走出辦公室。
回到工位，越想越不對勁。
怎麼回想都覺得，我根本沒有說出過那句娘炮啊。莫非，他是自己猜到的？
老闆他有讀心術？！
腦子中火花一閃跳出這個念頭，迅速被我否決。又不是拍電視劇，哪來這麼多超能力。
就這樣，我把這件事拋諸腦後。
本來也就過去了，但是！
下午老闆請大家喝下午茶，作爲近期對大家的鼓勵。
我們老闆吧，雖然人冷話不多，但實際行動上對員工還是可以的。
一大箱奶茶送過來後，老闆被圍在人羣中走不出去了。
鶯鶯燕燕把老闆圍着，看見老闆眼睛都亮了，雖然不敢造次，但都想多看幾眼。
無法打入核心圈的同事，就在外面報自己點了什麼，老闆和其他熱心同事在裏面往外遞。
尤其是辦公室那個對老闆居心叵測的陳嬌嬌，正站在老闆身後，嬌滴滴地說自己點的是芋圓啵啵。
該死的，她在對老闆放電。
我生怕她下一句就要說「沒有芋圓，也沒有奶茶，那可以給我一個啵啵嗎？」，拼了老命地擠到人羣前面，準備開口要我的楊枝甘露。
話還沒出口，老闆突然轉身，把一杯飲料遞給了我。
我懵懂地接過，有點沒回過神來。
老闆淡淡掃了我一眼，又轉過身去給其他人拿奶茶了。
看了眼奶茶標籤，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對。楊枝甘露全糖去冰，這確實是我點的，但……我剛剛根本還沒說出口啊。
莫非老闆真的暗戀我，連我的奶茶口味都知道？
本來我是這麼想的，但聯繫了上午的娘炮事件後，我突然開始懷疑人生了。
不會吧不會吧，老闆真的有讀心術？
此刻，就站在我前面，拿背影對着我的老闆突然頓了一下。
沒錯，對阿沈永遠洞察入微的我，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有片刻的僵硬。更明顯的是他的耳朵根，又紅了。
老闆的耳朵根，從來不騙人！
老闆突然低聲說了句他還有事要處理，讓大家好好享受下午茶，然後邁起大長腿，往辦公室走去。
「老闆！」
我嗷的一嗓子把他給叫住了。
他回過頭看我，表情還是跟往常一樣的淡漠不驚，但眼神對上我的瞬間，迅速滑過一抹心虛。
這一瞬間，我感覺我什麼都明白了。
「不會吧老闆？！」我瞳孔地震，「難道你真的有……」
話還沒出口，被老闆一個箭步上來，捂住了嘴。
衆目睽睽之下，他就這麼衝上來，把我的嘴巴給捂住了。
我滿鼻子都是老闆身上古龍水的香味，整個人都傻了。
我瞳孔再次地震，剛剛是八級，這次可能是十級，「唔唔唔……」
-4-
周圍瞬間安靜，剛剛還熱火朝天的羣衆，用一種彷彿見鬼了的目光看着我和老闆。
不是「有姦情」式的八卦，而是「我出現幻覺了嗎」的震驚。
老闆沉默了兩秒，冷淡地環視了一圈衆人，沉聲道：「周恬，有什麼事去辦公室說。」
我倉皇地點點頭。
等被拖到辦公室唰地關上了門，我終於放聲問出那句：
「老闆，你是不是有讀心術？！」
老闆又沉默了，一雙幽深的眼睛飽含複雜的情緒。
「周恬，你是不是中午沒睡醒？」
「不要騙我！不然你剛剛捂我嘴幹嗎？還有奶茶，我根本就沒說我點了什麼……哦對了，上午我明明沒有說你娘炮！我是在心裏說的……」
我瞬間名偵探附體，有理有據地說出了我的推測。
還有最爲關鍵的證據，「而且老闆你耳朵紅了，你耳朵根從來不騙人的！」
老闆聽了，耳朵更紅了。他嘆口氣，點了點頭。
不會吧，老闆真有讀心術？
我感覺我的三觀都顛覆了。
「天哪老闆，你真有讀心術，爲什麼還要上班？」
都有超能力了，不應該去拯救世界嗎？
老闆表情古怪，「這個讀心術……只對你生效。」
這回輪到我傻了，只對我生效是什麼意思？超能力還能專人定製的嗎？
從老闆口中，我得知了這段讓人瞠目結舌的經歷。
半個多月前，老闆突然發現自己能聽到我的心聲，詭異的是隻對我一個人生效，生效範圍大概在半徑四五米左右。
心聲很像平時說話的聲音，尤其是語速一致的情況下。所以如果不正對着我的話，可能會分不清我是不是真的動嘴了。
「周恬，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但如你所見確實發生了。」
老闆蹙眉，語氣平靜而剋制。
而我的大腦開始以 180 碼的時速運轉。
等等，老闆有讀心術，那不就說明我心裏想的所有事情他都能知道？
包括我在電梯裏肖想的老闆居家裝，老闆的腹肌能不能搓衣服，還有什麼日常幻想着撕開老闆的襯衫之類的，還有各種各樣放肆的騷話，全都！全都被知道了？！
老闆的耳朵更紅了，幽深的眼睛宛如蒙上一層水霧，面色難堪地點了點頭。
一向高冷淡定的老闆，現在看起來像個被我玷污的純情少女。
真的玷污了，用思想玷污了嗚嗚嗚。
怪不得老闆每次出現在我附近就耳朵根通紅呢。
原來不是因爲喜歡我而害羞，是因爲聽見我心裏那些虎狼之詞而害羞？
我帶着便祕般的痛苦，兩腿一軟坐在了沙發上。
天哪，這和在暗戀對象面前裸奔有什麼區別？！
我坐在沙發上低着頭懷疑人生，腳趾快摳出一座三室一廳了。
老闆聲音清冷，「沒事的，我不會說出去的。」
這是在安慰嗎，這是在往我心上補刀吧！
我咬牙切齒，痛心疾首，「呵，我要從 17 樓跳下去，不要攔我。」
老闆：「……」
「不會的。」
「別忘了，我能聽到你心裏所有想法。」
哦對，我忘了。
現在在老闆面前，還真是等於裸着了啊？
-5-
我回到工位，繼續消化剛剛聽到的所有事實。
剛剛見鬼般的衆人嗖嗖靠過來，七嘴八舌地問我跟老闆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姦情。
我笑我自己，「情沒有，命一條。」
衆人嘖嘖感慨：「完了，不會是績效結果出了吧？」
還都有些同情地看着我。
辦公室的門唰地又開了，老闆走出來淡淡地瞥了眼衆人。
圍作一團的衆人倏地散開，倒水的倒水，喝茶的喝茶，聊工作的聊工作，假裝無事發生。
老闆遠遠地掃了我眼，沒說話，又關上了門。
我思考了兩小時，決定給老闆表白。
既然老闆已經知道我喜歡他了，那索性直接告白好了。
我緊張地調出辦公軟件的對話框，糾結了半晌，增增刪刪，最後按下了回車。
「老闆，我喜歡你。」
「雖然說不說，你都已經知道了。」
那頭沒動靜，半晌沒有回覆。
我繼續敲：「老闆，你看見了嗎？」
「老闆，沒看見的話，我去辦公室找你說哦。」
老闆還是沒回復。
我又緩緩敲出：「老闆，你裝沒看到的話，我就把你擁有讀心術的祕密告訴所有人！」
老闆終於回了：「……」
我就知道，他肯定在那頭看着！
「上班的時候不要想這些。」
我眼睛一亮，倏地黯下去，又倏地亮起來。
「那下班的時候可以？」
「……周恬，你是我的下屬。」
我看見屏幕上顯示的那句話，心一沉。
果然還是涼涼了。
就像小美說的，辦公室沒有人不惦記老闆，但老闆是朵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高嶺之花，衝上去就是自取其辱。除了我和陳嬌嬌，其他人都明智地保持着距離。
嗚嗚，這回真的自取其辱了。
公司在 17 樓，我現在就想從 17 樓跳下去。
跳，當然是不可能跳的。
不過我悲憤欲絕，被冷風一吹，華麗地感冒了。
-6-
連着打了 n 個噴嚏後，我虛弱地躺在牀上提交了請假申請。
倒也沒有多嚴重，就是鼻涕一直流，半個上午就用光了一包抽紙。
但病假嘛，不用白不用。
以前生病只要不是特別嚴重，我都會堅持去公司。因爲那裏有賞心悅目的老闆在，一天不見就心裏癢癢，但現在嘛……
我決定擺爛做一條鹹魚！
我靠在牀上，打開平板看起了最近一檔年下弟弟和家庭主婦的劇。
一邊看着年下帥哥令人驚歎的腹肌，一邊擼鼻涕，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但一條消息迅速讓我笑不出來了。
小美：「急報，聽說老闆給你探病去了，現在估計已經到你家樓下了。」
？
向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老闆，居然親自給一個小員工探病？怎麼聽都像是誆我。
我：「別騙我了，我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我的心早已經冷了。」
小美髮了個驚恐的表情：「我也不相信，老闆不會失了智吧？」
？如果失了智，那倒是有幾分可能。
就在我遲疑的時候，突然響起了敲門聲。與此同時，手機收到了老闆發來的消息。
「開下門，我們來探病。」
我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開始瘋狂收拾。
剛播到年下帥哥開始撩衣服，跟家庭主婦眉來眼去的視頻暫停，平板唰地被我甩到枕頭邊；牀上搭着的蕾絲小粉紅，趕緊封印進櫃子裏；桌子上還沒喫完的早飯，嗖嗖丟進冰箱裏……
三分鐘後，我頂着一張虛弱的病人臉開了門。
五分鐘後，我被以「病人應該多休息」的名義按在了牀上，被來探視的 HR、老闆和其他幾個笑眯眯的同事圍成一團。
鮮花、果籃……還有坐在凳子上，看起來雲淡風輕的老闆。
看這架勢，我嚥了嚥唾沫，「咱們公司有探病這個傳統嗎？」
HR 一臉慈愛道：「公司也在持續加強人文關懷嘛，我們的員工病了，正是需要溫暖需要愛的時候，最近正好在試點這個……」
還有這種關懷？我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級？
「你是優秀員工。」老闆淡淡開口。
我微愣，對上老闆的視線。
老闆的眼神，好像又短暫地飄了一下。
今天的老闆，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哇塞，感覺被阿沈光臨的房間，整個 bling bling 地閃了起來呢……
不對不對，我在想啥！你忘了你的腦子，在老闆面前是透明的嗎？！
我收回全是虎狼之詞的思緒，將注意力集中在跟其他同事的聊天上。
閒聊了片刻，HR 有事先撤了。還有兩個同事在外面嘮嗑，房間裏只剩下我、老闆和另外一個同事。
那個同事看了看手機，說公司有人找，火急火燎地走了。
然後莫名其妙地，房間裏就剩下了我和老闆。
天吶阿沈來我房間了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哎，害羞，會不會發生什麼？萬一他把我撲倒怎麼辦？
「周恬……我能聽到。」
「你能控制一下嗎？」老闆沉聲道，語氣中似乎帶了一絲尷尬和羞惱。
他說話的時候喉結滾動，看得我嚥了口口水。
從來不喜形於色的老闆，罕見地露出了情緒，怎麼看起來反而讓人覺得很可愛啊？
不不不，不能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我開始竭力控制思想，在腦子裏想象沙灘海浪、藍天白雲這些優美的景色。
但思想真的是很難控制的，我越是告訴自己不能去想什麼，越是容易往那東西上靠。
於是我腦子裏，華麗麗地出現了走在沙灘上，穿着大褲衩露出結實上半身的老闆。
老闆古怪地瞪着我，耳朵又悄悄紅了起來。
啊啊啊我真的有在控制，可是我做不到啊。
「對，對不起……好像控制不了。」
嗚嗚，我放棄抵抗了。
老闆視線猶疑了一下，岔開話題道：「這事，你沒告訴別人吧？」
我反應過來他在問讀心術的事，拍胸脯保證。
「沒，當然沒！老闆放心，我一定會守口如瓶的。」
更何況，說了也沒人信，反而會把我心裏那些小九九抖出去，那也太尷尬了。
他微微點了點頭，似乎還算滿意。
「你也不用太介意。」他突然開口。
「不需要有什麼尷尬的情緒，更不用……想到輕生。」
啊啊啊我想啊，每天都想。
以爲在暗戀對象心目中是個美少女，誰知道澀批的真實面目早就暴露了，這誰能頂得住？
「周恬，振作起來。」
老闆聲線沉着，彷彿開會時鼓舞手下振作士氣時的模樣。
惜字țųⁱ如金，簡潔而有力。
呃，所以老闆今天是來關心我有沒有自暴自棄的嗎？
真是感動員工的好老闆啊。
就這麼尬聊了一會兒，我悄悄瞄他。
只見他視線在屋子裏晃了下，最後鎖定了我放在枕頭邊的平板。
「哦，在看什麼？」他離牀邊也不遠，直接一個伸手就撈到了。
等等，我剛剛在看的是年下帥哥和家庭主婦的戲碼，而且正到熱烈處。
我驚了，惱羞成怒地靠過去準備搶。
老闆應該已經從我的心裏聽到答案了，但可能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年下帥哥和家庭主婦會是什麼故事。
他漂亮的眼睛裏浮現幾許茫然，就是現在！
誰知道一個用力過猛，我整個人直接撲到了老闆身上。
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把老闆壓在了身下。
老闆靠在椅子上，而我兩隻手攬在他的脖子上，一隻手還抓着平板。
天，我離老闆好近，近得簡直可以數清他的睫毛。
老闆也呆住了，帥氣的臉凝固了。
-7-
我嚥了口口水，情不自禁地越湊越近。
突然有種晶亮的、黏糊糊的東西掉了下來，我吸了吸鼻子，它又縮了回去。
淦，鼻涕留下來了……
該死的感冒，害我在阿沈面前流鼻涕了。
「還不下去？」老闆挑眉，鎮定道。
但紅紅的耳朵還是一如既往地，誠實。
我「哦」了一聲，乖乖地縮回去。
還沒來得及撤下去，外面的同事就先我一步邁進了臥室。
看到我和老闆後她瞪圓眼睛，僵硬了兩秒後扭頭就走，還差點絆了一跤。
急，被同事看到這種「冥」場面怎麼辦，在線等。
我手腳麻利地滾下去，跟老闆表忠心：「放心老闆，我會解釋清楚，絕不會讓別人亂傳的。」
「嗯。」
老闆輕嗯了一聲，在我下去後也站起身來，用手撣了撣衣服上的褶皺。
又變成那個氣質高冷如月，商場上殺伐果斷的老闆。
不過就是這樣的老闆，卻會在聽到肖想他的虎狼之詞，或者面對異性親暱的時候，耳朵悄悄紅起來。
讓人意外，卻又有點莫名的反差萌。
回頭我給那個女同事私發消息，解釋我跟老闆只是清清白白的上下級關係。
女同事倒是爽快接受了，發來神祕的三個大字：「我懂的。」
？
我一頭霧水，不明白她到底懂了啥。
不過回到公司，並沒有那種我跟老闆的緋色八卦，於是放下心來。
關於老闆擁有讀心術這件事呢，我仔細琢磨了一下，想出了幾條對策。
1.儘量與老闆保持五米以外的間距，哪怕看，也要遠遠地看。
2.不得不與老闆有近距離接觸時，思想集中到其他正經的東西上。
比如中午的菜色、網上的菜色等等。
訓練了幾天後，我差不多能剋制住心裏的騷話了。
但老闆，偶爾瞥向我的目光卻有些奇怪起來。
emmm，我不是澀批了，他這是不習慣了嗎？
一個早晨，我騎着小電驢穿梭在車流中。
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雨。
紅綠燈的時候，一輛汽車蹭到了另一輛車的車尾。
兩個司機下車吵了起來，還非要拉停在一邊，目睹了全程的我評理。
大哥們，我還趕着去上班哪！
儘管如此，在小學拿過學習雷鋒獎的我還是停下來，準備等交警過來再撤。
小美在那頭催促：「你怎麼遲到了，頭一回哎。不想刷老闆好感度了？」
「哼這麼快就變心了，渣女。」
我：……
我在老闆面前都是透明的了，還想刷好感度？不是負數都不錯了。
「別鬧，出車禍了，不跟你說了。」
雨越下越大，雨點滴落到手機上把屏幕打花，我回了一句後就收起了手機。
有個車主好心，從車裏拿出一件一次性雨衣讓我套上。
我套着雨衣，百無聊賴地在路邊等着交警。突然，對面有輛黑色的邁巴赫悠悠停在了路邊。
這車跟老闆的車好像哦。
真的好像，我不由多看了兩眼。
就在我感慨這年頭有錢人真多的時候，車門打開，駕駛座探出半個身子。他也沒打傘，匆匆地從車裏邁出來。
那人轉過頭，我纔看到他的臉。
等等，竟然是老闆？
我一驚，眨了眨眼。沒看錯吧，老闆怎麼會來這？
老闆目光與我撞上，遠遠看過去神色有些冷厲，還有些焦急。
他繞過車，拔腿就往我這邊走。
-8-
形形色色的過路人中，老闆依然是那道截然不同的靚麗風景線，讓人移不開眼。
他西裝革履的，身材又好，硬是走出了雷霆萬鈞的氣勢。
很快，便走到了我面前。
我揉揉眼睛，有些難以置信，「老闆，你怎麼來了？」
老闆蹙眉，狹長的眼眸此時像一潭深淵。
「周恬……」
他飛快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低聲喟嘆了一聲。
壓低的聲線在雨中顯得格外蘇，聽得我不自覺嚥了口唾沫。
向來處事淡漠不驚的老闆，表情看起來居然有些緊張。
我沒看錯吧？
「你沒事？車禍是怎麼回事？」他快速問道，語氣帶着不容分說的壓制性。
我一怔，恍然大悟道：「哦車禍啊，不是我！是兩輛車紅綠燈的時候碰到了，他們要等交警過來處理，我正好在旁邊看到了……」
老闆聽了，面色稍有鬆動，眼眸依然幽深。
「電話怎麼不接？車禍這麼大的事，爲什麼不說清楚？」
呃，有人打我電話了？
我掏出手機，發現上面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還都是老闆打的。
「這不是在下雨嗎，手機揣在口袋裏怕被雨淋溼了，我又有靜音的習慣，就沒聽到……」
奇怪，我心虛幹嗎？
等等，老闆……不會是在擔心我吧？
我試探地問道：「老闆，你怎麼會來？」
應該是小美說的我車禍了吧，但老闆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個十字路口的？我記得沒告訴小美這個。
該不會是老闆聽小美說了我車禍的事，又聯繫不上，開着車一個個路口找過來的吧？
我一驚，呆若木雞地看向老闆。
老闆垂眸，沒說話。
沉默就代表默認了吧？！畢竟老闆，現在可是能聽到我心聲的。
他沒打傘，雨水把他額前的碎髮打溼，水珠粘在細密的睫毛上，我見猶憐。
眸子又是幽深的，清冷之餘，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但我已經沒心情沉迷於老闆的美色了，心裏全是小鹿亂撞的緊張。
我ţų₅悄悄捏了把自己的大腿。
啊真疼，不是在做夢哎。
「老闆……」
我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又期待地問：「你是在擔心我嗎？」
他倏地抬眼，水珠順着睫羽滑落，幽幽答道：「老闆關心下屬，是理所應當的。」
這樣啊，果然。
我提起的心放了下來，又多了一絲遺憾。
不過關心下屬，需要特地在上班時間開車跑過八條街，一個個路口檢查？
想了想，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
但我又不敢去想那個可能，於是笑了笑，「也是。」
「老闆當然要關心員工的生命安全，萬一我真發生了車禍算工傷，公司還得損失一大筆呢。」我開玩笑道。
沒錯，我怎麼會生出一種老闆好像很在意我的錯覺呢？
他肯定是怕我在上班路上工傷，所以才特地開車跑過八條街，一個個路口檢查的。
我們老闆雖然高冷，但骨子裏還是很關心員工的嘛。
我的專注點又回到老闆身上。
他沒打傘，雨雖然不大，但西裝外套表層已經被打溼，整個人彷彿加了一層霧面濾鏡，帶上了別緻的風情。
我心裏開始情難自禁：啊啊啊，阿沈太帥了！頭一次看到阿沈露出這種風格哎！有種脆弱美有木有，簡直讓人想弄哭他！
老闆有些尷尬地移開眼，耳朵浮起緋紅，「周恬，你又開始了。」
啊，我又沒控制住。
明明知道要控制思想的，被站在面前的阿沈一衝擊，又無法控制了嗚嗚。
談話間交警已經過來了，兩個車主又爭執起來。
作爲離得最近的目擊者，我講述了見到的過程，還給他們留了個號碼。
匆匆解釋完後，我走向老闆。
老闆已經溼透了，卻並不顯得狼狽。
我撇嘴，有些心疼道：「老闆，你都溼了。」
老闆怪怪地看了我一眼，喉結微微滾動。
他看了下雨勢，淡淡道：「走吧，回公司。」
老闆拔腿欲走，看到怔在原地的我，視線移到停在路邊的小電驢上。擁有讀心術的他，也不需要我解釋。
「需要我載你嗎？」
我搖搖頭，「不用了，我不能拋下我的車，晚上還要騎它回家呢。」
心裏有點遺憾，哎，就這麼錯過了坐阿沈車的機會嗎！
這雨估計一時半會也停不了，還得淋着雨再騎個七八條街騎到公司，哎。
老闆看了我幾秒，「……」
「不如找個地方停着吧，下班我可以送你過來取車。」
我一怔，大喜。
還有這種好事？
「……順路。」他薄脣微動補充道。
就這樣，我第一次坐上了老闆的車，還是副駕！
一想到自己也算是坐了屬於老闆娘的位置，就覺得值了。
-9-
到公司，老闆跟我一前一後走進工區。
老闆進了辦公室後，小美迅速湊過來問車禍的事。
瞭解到我毫髮無傷，連小電瓶都平平安安，她鬆了口氣。
然後她眼睛發亮，八卦地問個不停：「你跟老闆怎麼會一起進來？老闆頭髮居然還溼答答的！」
她又瞥了眼我被雨水微微打溼的劉海，語氣曖昧，「等等，你們不會一直在一起吧？」
我着急地拍了把小美的肩，「小聲點！別玷污了老闆，清譽。」
問清楚小美跟老闆說了我車禍後，我咬着嘴脣，說了老闆路見員工落難，於是順手載我回來的事。
不過我沒有提老闆是開車開了七八條街，一個個路口找到我的。
還是讓今天成爲我的獨家記憶吧。
不然可能明天，半個辦公室的單身女性都要在上班路上發生意外了。
可不能多那麼多勁敵！
小美神色精彩，好似在回憶什麼，「上午我去找老闆彙報的時候，他是問了句你怎麼遲到了。我說你可能車禍了，你之前不是也被人蹭到過車來着……」
「不對，老闆怎麼會這麼巧路過你那呢？」
眼看小美已經開啓懷疑人生模式，我生怕她看出點什麼，飛快地把她推到座位上岔開話題。
「對了，你看到吳小四的朋友圈了嗎？」
小美美目睜圓，「看到了，那個死渣男！不就交了個女朋友，耀武揚威什麼？」
說起吳小四，他是我大學時期談過的渣渣前任。
之所以叫吳小四，是因爲在一起不久後，我就在他手機發現了他跟其他女生的聊天記錄，「我的小心肝」之類的愛稱喊得不亦樂乎。
好傢伙，一數居然有三個。
也就是說這傢伙腳踩了四條船，堪稱時間管理大師。
當時我直接拳打渣男提了分手，還順便做了好人好事，給那三個女生髮了消息。
後來遇到了一個學校的小美，她的室友，好巧不巧也曾是吳小四魚塘裏的魚。
我們倆吐槽起渣男，相談甚歡、一見如故，直接多了個閨蜜。
畢業好幾年了，他偶爾還會嘚瑟，給我發慰問信息。
我也是被此人的髮指行爲給震驚到了，直到昨天看到他發的和ťūₓ白富美女票在一起的朋友圈，才恍然大悟。
這傢伙就是養魚呢，最後挑條最鮮美的。
「什麼！他還好意思讓你去參加聚會？還讓你把對象帶去？」
小美氣得鼻子都快冒煙了。
「是啊，他攢的局，估計是想給大家秀秀自己現在過得多風光，女票多好看吧。」
小美神情嚴肅起來，「去，必須去，讓他看看你過得有多好！狗男人，還真當自己是回事了！」
我撇嘴，面有難色。
其實我昨晚也被氣得鼻子冒煙了，第一念頭就是去拆臺，後來尋思了一下，我好像沒對象啊。
小美邪魅一笑，「等着姐妹，這事包在我身上了。」
「我跟我前室友，衆籌也要幫你！」
-10-
我本來沒明白小美說的衆籌是什麼意思，直到開會時。
老闆在前面坐着，各組一個個彙報。還沒輪到我，我百無聊賴地發呆，屏幕上突然跳出小美的消息。
點開一看，差點噴出來。
小美給我發了好幾張美男的照片，有膚白貌美的小奶狗，氣質桀驁不馴的小狼狗，身材巨好的運動型男……各大類型，應有盡有。
有幾張，還是腹肌照。
上班時間給我發這個，想讓我死？
鼻血流乾而死……
我震驚地瞥了眼小美，她朝我抖了下眉毛。
餘光瞥到了老闆，他好像朝我這邊看了眼。
媽呀，肯定是我剛剛心裏喊得太大聲了。
我心虛地低下頭，努力放緩情緒。
小美的消息緊隨其後：「有中意的嗎，挑一個。」
我：「？」
小美：「聚會時帶過去撐場子。怎麼樣，都能撐住場面吧？必須壓過吳小四！」
小美的意思，是讓我僱個假男友去？
我：「這樣不好吧？」
小美：Ťŭ̀₋「有什麼不好的，你不喜歡？你看得都沒眨眼。好了好了，快挑一個，我們把人定下來。」
話雖如此……我盯着各色美男，確實移不開眼。
甚至還有一個穿西裝，又禁又欲的。
有點像老闆，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說實話，像老闆那樣的就很好，如果這裏有老闆，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做出選擇。
我偷偷瞄老闆。
他倚在椅子上，聽着下屬的彙報，指尖有節奏地叩擊着桌面，偶爾發言評價。
怎麼看都賞心悅目。
我看呆了，同時又在思考我的內心活動老闆聽到了多少。希望他是在認真聽彙報，沒把注意力放在我亂七八糟的心聲嗚嗚。
會都要開完的時候，我突然被人 cue 到。
「……周恬，你在聽嗎？」
我抬眼看去，只見陳嬌嬌勾着烈焰紅脣，有點挑釁般地看着我。
這傢伙一向把我當成情敵，今天又開始了。
她剛剛似乎是問了個問題，但我正好在走神，只聽到最後那句「周恬你在聽嗎」。
我下意識地反駁，「在聽。」
她往後一靠，笑盈盈地看着我。
完了芭比 Q 了，話說得太早了。已經說出口了，再問一遍也太尷尬了吧。
就在我緊張地瞥屏幕，看小美有沒有給我支招的時候，桌子盡頭的老闆突然開口了。
他雙手十指交叉扣在面前，淡淡朝我這邊看。
「上週做的市場調研，你覺得最有價值的是哪部分？」
我愣了半秒，順着老闆的話茬接下去。
老闆在替我解圍哎！
有種上課走神被老師點名問問題，然後被同桌悄悄提示的感覺。
頭一次感受到讀心術的好處，這簡直是多了個懂你的外援嘛。
我有條有理解釋了一通，完美通關。
結束後老闆繼續問其他人項目進度，小插曲算是正式結束。
我星星眼地看向老闆，在心裏大聲喊了句「謝謝」。
那頭的老闆沒看我，很正經地在聽別人彙報，不過耳朵根稍微紅了一點點，眼尖的我還是發現了。
嘻嘻，他肯定聽到了。
散會後，我盯着屏幕上的時間等下班。
-11-
一到七點，我開始不斷朝老闆辦公室的方向張望，嘴裏小聲嘀咕。
老闆怎麼還不出來？
說好的下班要帶我去取車的，他不會忘了吧？
不行，我得提醒他。
我打開手機聊天框，增增刪刪準備措辭的時候，那頭率先發來了消息。
「停車場北區見。」
我回了個「好的」，火速收拾東西。
呵，還特地約在停車場見面，老闆也太會避嫌了。
我收拾好東西準備走，小美給我發消息，還有一個喫瓜的表情。
「這就走了？跟哪位男士有飯局呢？」
我：「沒飯局，我是那種人嗎？！我的心裏只有老闆一個！」
小美：「不錯，不愧是我的姐妹。」
我：「……」
我一邊坐電梯下樓，一邊跟小美聊天。
小美聊起應付聚會的事，「還沒中意的？我覺得小奶狗那款不錯，年輕帥氣又嘴甜體貼，關鍵是善於察言觀色，不容易被拆穿。」
說到察言觀色，我倒是覺得另一個人更合適。
還有誰能比老闆更合適呢？對我有讀心術，我的所有想法他都能聽到。
到時候參加聚會，我想往東他就知道往東，就算情侶 100 問也能對答如流，配合起來絕對天衣無縫。
哎可惜了。
小美：「你快點挑哦，不然趕不上聚會。」
叮——
電梯到了。
我回了句讓我好好想想，攥着手機走進停車場。
停車場裏陰森森的，也許是位於地下的緣故，終日冒着寒氣。配上亮度不是很強的白色燈光，看起來怪瘮人的。
來這種地方跟老闆碰面，有種兩個人偷偷私會的感覺。
想到這，我撲哧笑了出來。
走了一段路，來到了北區。我到處晃盪尋找老闆的車，鎖定了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沒錯就是這輛，我已經把車牌背下來了！
車窗悠悠地搖下來，露出老闆清冷的面孔，「上車。」
我再次坐上老闆娘的位置，努力想一些正經的事情，後來乾脆偷瞄老闆，開啓放空模式。
看着老闆帥氣的側臉，我突然鬼使神差問道：「老闆，你能當我男朋友嗎？」
話說完，我自己都被震驚到了。
這，是我親口說出來的話？！
老闆耳朵倏地紅了。
大概是我剛剛說話沒過腦子，導致他一點心理預期也沒有。
雖然還是穩穩握着方向盤，但他的耳朵已經快冒煙了。
我嚥了口唾沫，匆忙解釋：「不是那個男朋友，是假扮男友啦……」
反正話已經說出口了，我乾脆將應付前男友聚會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到時候他們肯定會問東問西，萬一穿幫就尷尬了。老闆你有讀心術，我心裏想什麼你都知道，配合起來肯定會很順利。」
也不知是不是梁靜茹給的勇氣，我居然一口氣全都說出來了。
反正，更羞恥的話老闆也聽過。
我的心理素質已經被訓練出來了。
「老闆，拜託……我能不能完美度過同學會，就靠你了。」
我亮着真摯的眼，真誠無比地求助。
老闆似乎平靜了些，還是往日裏那副清冷的模樣。他看了我一眼，眼中是我看不懂的幽深。
「周恬……」
密閉的車廂內，老闆的聲線顯得格外低沉。
時間瞬間變得很慢，我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你爲什麼覺得我會答應？」
最後等來的卻是這麼一句。
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我的心一沉。
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連帶着鼻子也有點酸起來。
但我周恬從不輕易認輸！
我盯着老闆，腦門一熱，惡狠狠地說道：「你不答應，我就把你有讀心術的祕密告訴所有人！」
……
老闆握着方向盤的手，似乎頓了一下。
他轉頭看了我眼，喉結微微滾動，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大膽發言給震驚到了。
氣氛，瞬時變得有些微妙。
這時已經開到了停電瓶車的位置，停了下來。
我飛快開門下車，關門前大聲地報出了我家地址，「這週日上午 11 點，記得來！」
然後光速逃離現場。
回去路上，我整個人都要凌亂了。
被冷風一吹，發熱的大腦逐漸冷卻下來，開始感慨人生。
我是怎麼敢的，居然敢「威脅」老闆？工作不想要了？！
回到家，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後，我掏出手機給老闆發消息。
「老闆，對不起。我剛剛可能是頭腦發熱，才說得那麼離譜。態度可能有點兇，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哈，其實我平時很好說話的~」
老闆回了！
我眼睛發亮，看到屏幕很快出現「知道了，沒關係」六個大字。
嗚嗚，老闆果然還是在意我這麼個優秀員工的，輕易就原諒我了。
我飛快回了個狗腿的表情，猶豫了兩秒，繼續打字。
「老闆，幫幫我好不好？看在我幫你守住祕密的份上，幫我一次吧嗚嗚。」
那頭沒回，也許在猶豫。
我又飛快敲出一行字：「你沒吱聲，我當你同意了哦。」
天，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膽子。
我可太野了。
用小美的話來說，可能是瘋了吧，爲愛瘋狂。
-12-
週六，我在家裏躺屍。
躺在牀上扭來扭去，滿腦子想的都是老闆明天會不會來接我。
最後老闆回了串省略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按我對老闆的瞭解，他向來在公事上處理分明，做決策和通知別人從不拖泥帶水，這次倒是讓我有些捉摸不透了。
也許我心底還抱着那麼點小期待。
老闆，說不定也喜歡我呢。
不然，也不至於親自開車一個個路口去找吧。
但又怕那只是我的錯覺，像之前以爲老闆喜歡我那樣，鬧出個大烏龍。
週日，我早早起來化了個妝，盛裝以待。
哎，老闆不知道會不會來。
我已經拒絕小美租借男友的提議了，要是老闆沒出現，我就只能本色出演單身貴族了。
眼瞅着已經快 11 點了，我站在窗邊，嘆了口氣。
突然，我看到了樓下停着的黑色車輛，揉了揉眼難以置信。
黑色系邁巴赫，是老闆來接我了？
嘻嘻，阿沈果然口是心非。
我又補了下口紅，對着全身鏡從頭到腳檢查了一番，確保沒有紕漏後出門了。
從樓裏走出來時，車窗已經被搖下來，老闆坐在駕駛座上，朝我這邊張望。
已經是春天了，樓下的桃花開得很燦爛。
我笑盈盈地走過去，拉開車門上車。
老闆今天穿了一身休閒西裝，正式中多了幾絲慵懶，整個人顯得很清爽。
我已經能想到我挽着老闆閃亮登場的畫面了。
「老闆，你還是過來了啊，謝謝哦。」我羞澀地撩了把頭髮。
「嗯。」
老闆輕嗯了聲，淡淡問道：「餐廳地址？」
我也沒細問老闆爲什麼會突然「大發善心」，叮囑他待會一定要好好配合。
「待會我心裏想什麼，老闆，拜託你一定要照做哈。比如我心裏想着要喫某道菜，你就幫我夾……」我噼裏啪啦地說着，全然成入戲狀態。
「還叫老闆？」
「嗯？」
我意識到他在說什麼，有些期待地開口：「那叫……阿沈，可以嗎？」
這聲「阿沈」叫得小心翼翼，聽起來軟糯親暱，還有些膩歪。
果然老闆的耳朵又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稱呼，讓他想到了我之前心裏那些虎狼之詞。
笑死我了，別看老闆人前高冷，實際因爲一點小舉動，耳朵就會悄悄紅起來，好像經不住一點挑逗。
難道，老闆還沒談過戀愛？
老闆無語地瞪了我一眼，語氣悶悶的，「周恬，別胡思亂想。」
「好的阿沈。」
不過老闆也太經不起撩撥了，太好笑了，有被戳到。
「周恬……」老闆都被氣得有些咬牙切齒了。
「好好，對不起，我剋制一下。」
-13-
吳小四選的，還是個挺貴的餐廳。
到了包間門口，我深吸一口氣，作勢去挽老闆的胳膊。
老闆睜大眼，身子僵硬着，一副不可褻玩的模樣。
我在心裏委屈巴巴，「老闆拜託，裝要裝得像一點啊，情侶都要貼貼的！」
老闆似做了幾秒鐘的心理鬥爭，紅着耳朵微微張開了右胳膊。
我帶着得逞的笑挽了上去。
進了包間，果不其然看到一干人瞠目結舌的表情。
還有吳小四那個渣男，正坐在一個打扮洋氣的女人旁邊，眉開眼笑的。
看到我，他眼中劃過一絲震驚。
這個渣男，還真以爲女生離了他找不到更好的？笑死人。
有玩得比較開的同學湊上來，「喲，周恬，好久不見，越來越美了。這是你男朋友啊？看起來一表人才哎。」
我挽着老闆，語氣輕盈，「介紹一下，我男朋友，姓沈。」
老闆點點頭跟在座的人打招呼，舉手投足，魅力四射。
我已經注意到現場所有女性欣賞的目光了。
「哇老闆，你簡直 solo 全場！」
我在心裏叫好，對上老闆的眼。
那雙幽深的眼睛此時像一潭湖水，嘴角也帶了輕微的弧度，一瞬間讓我有種老闆真是我男朋友的錯覺。
「演得真好，老闆回去我一定加倍工作，報答你今天一飯之恩！」
視線交匯的瞬間，我們倆都帶上了別人看不懂的笑意。
雖然在別人眼裏，可能就成了你儂我儂。
「哎喲別虐我們單身狗了，天天看還看不夠啊，趕緊坐下喫飯吧。」現場爲數不多的幾位單身狗唏噓道。
我們優雅落座，開始今天的飯局。
這場聚會簡直像極了我跟吳小四的 battle。
他可能本來是想炫耀一番，報復當年我主動分手。
渣男嘛，有時候總有些奇怪的自尊。
於是飯局上他開始使勁秀恩愛，他女朋友也很配合，聊着他對自己有多好。
聽得我似笑非笑，準備把吳小四腳踩過 4 條船的事說出來，Ṭû₎讓這個女生避雷。
「我知道，小吳以前可能比較收不住心，傷害了一些人，追我的時候他都已經解釋清楚了……」
？還有這種操作？
果然啊，渣男是有備而來。
我只能百無聊賴地開始喫東西，可吳小四偏偏一直挑釁我。
我那該死的勝負欲一下子就上來了，給老闆遞了個眼神。
心裏開始默唸：「老闆！夾塊檸檬雞餵我！記得說幾句話發揮一下哦，提一提我喜歡喫檸檬雞。」
老闆看了我一眼，也不知在想什麼。
然後他夾了一塊檸檬雞，還沒放到我碗裏，我就繼續在心裏補充。
「餵我啦，情侶都是要互喂的！」
我掛着笑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心裏使勁求他：「拜託啦嗚嗚嗚……」
老闆可能心裏盤算了一下，不如幫忙幫到底，夾着那塊檸檬雞遞到我嘴邊。
他表情十分自然，除了無法抑制的耳朵根外。
我張開嘴，雞肉入口甜而不膩，像極了我現在的心情。
嗚嗚老闆給我餵食，這是什麼夢裏的場景啊！
「恬恬，你喜歡喫檸檬雞，多喫點。」
老闆語氣平靜，仔細聽又能聽出一絲寵溺，似是寵女朋友已經習慣成自然，絲毫沒有造作的成分。
哇塞，老闆好配合，演得太像了。
現場響起噓聲：「噫——太恩愛了吧！」
我得意地昂頭，「那是，我們家阿沈可好了，在家都是他做飯呢。」
看到吳小四氣得臉都快綠了，我心裏更加激動，「老闆，回去我一定好好工作，不！下輩子還要繼續給你工作！」
老闆嘴角也掛上了淡淡的笑意，似乎有被笑到。
真的有種今天的沈鐸不是我的老闆，而是男朋友的錯覺。
「老闆老闆，幫我倒果汁！」
「老闆老闆，幫我夾個秋葵！」
「老闆老闆，你剝蝦熟練嗎？熟練的話就剝給我喫，不熟練的話就眨眨右眼皮，我剝給你喫！秀死他們！」
……
我已經入戲了，玩得不亦樂乎。
好吧我承認，也是帶了那麼一丟丟私心。要是平時，我哪敢吩咐老闆做事，今天簡直是把夢裏想做的事情一次性做了個遍。
老闆比我想象中還配合，竟然都沒有給我眼神警告，基本我說什麼就做什麼。
餵食的時候他會認真地盯着我，好看的眉眼如同潑墨山水畫，看得我有些恍惚。
像極了夢裏纔會屬於我的，阿沈。
「嗚嗚老闆你太好了，我回去可以給你做牛做馬，暖牀都行！啊呸，加班都行！」
眼看滿屋子都是向我和老闆投來豔羨神情的，吳小四看不下去了，開始找碴。
「現在的人，會做樣子的多得很。表現嘛，誰不會啊？但心裏什麼態度纔是最重要的。」
來了！
-14-
根據我對渣男的預判，第一波比較沒討着好處後，很快就會開始談那些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
我故意附和，「那倒是，我們家阿沈就很瞭解我。他特別有心，我所有東西他都知道。」
吳小四接上話茬，似乎是鐵了心要讓我喫癟。
「小沈，你跟周恬在一起多久了啊，瞭解她嗎？」
老闆笑得從容不迫，「一個多月，也不是很久。但論瞭解的話，除了她自己，應該沒人比我更瞭解她。」
語氣禮貌，但又鏗鏘有力。
不愧是阿沈，太帥了。
「喲，這麼自信啊，那我可替我老同學考考你了。」
老闆看了我一眼，我在心裏瘋狂咆哮：「沒問題，讓他放馬過來！」
「好，你說。」老闆挑眉，一口應下來。
衆人開始喫瓜。
「周恬是什麼星座？」
「水瓶。」
「周恬最討厭喝的飲料。」
「葡萄汁。」
「周恬本科險些掛掉的科目。」
呵呵，這是惱羞成怒了嗎，連我本科險些掛掉的課都要拿出來說。
我瞪了渣男一眼，在心裏哀怨地念：「籃球……」
該死的，還不是學校搶課兩秒內就搶光了，不然我也不至於選籃球嗚嗚。
「籃球。」老闆抿了口紅酒，雲淡風輕道。
……
一番廝殺下來，吳小四鎩羽而歸。
他靠在椅子上，似乎氣得夠嗆。
老同學們今天喫瓜喫得非常快樂，對我的「男友」各種問東問西。
也不知誰帶的頭，半個桌的人突然都開始起鬨，讓我們這對「恩愛眷侶」親一個。
我人傻了，「你們別鬧，好好喫飯。」
吳小四在旁邊陰陽怪氣，「不敢親？我看某人，不會是在什麼亂七八糟網站上僱的人吧？」
他可能已經急不擇言了，卻正好撞到我的槍口上。
我羞惱地瞪過去，翻了個白眼。
「不會真的是僱的吧？」
「周恬，你怎麼這麼害羞，都變得不像你了。」
我嚥了口唾沫，用眼神向老闆求助。
老闆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儘管表情還很鎮定，但耳朵紅得厲害。
也許是喝了點酒，飯桌上的人起鬨得更加厲害了。
「親一個！」
「親一個！」
喫瓜羣衆的呼聲像激奮人心的戰鼓一樣，我心裏也跟着小鹿亂撞。
看着老闆的臉，我鬼使神差地親了上去。
老闆身子一僵，也沒反抗，任憑我繼續。
阿沈的嘴脣軟軟的，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樣，不，比我想象中還要刺激。
過了一會兒，在衆人的起鬨聲中，我羞紅了臉放開老闆。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
天哪，我都做了些什麼？
我居然強吻了老闆？！
我心虛地看老闆，他不僅耳朵紅了，嘴巴也紅了。
一想到這是被我親紅的，就覺得心虛。
老闆似乎沒生氣，不過眼睛有點溼漉漉的，有種被欺負過的感覺。
一想到高冷不可褻玩的老闆，被撩撥起來竟然是這樣的，就覺得很可愛，又很心虛。
嗚嗚嗚，我玷污了老闆。
這次不是用思想，是真的用行爲玷污了。
-15-
飯局結束後，我跟在老闆後面不敢吱聲。
我是該寫個萬字道歉書呢，還是乾脆包攬下三個人的工作負荊請罪呢？
不過既然老闆能聽到我的心聲，應該能接收到我現在內心多麼愧疚吧？
要不，我乾脆直接裝死，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我們走到了車庫停車位旁邊，還是個陰森的地下停車場ẗù³。
老闆停在了車輛旁邊，卻沒有開門。
他不動，我也不動，乖乖地低着頭。
「怎麼，現在知道害羞了？」老闆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喑啞。
我倏地抬眼，跟他視線相撞的時候，他微微垂眸。
我沒錯過老闆從不騙人的耳朵根，還有略微閃躲的視線。
「老闆……」
我心頭突然浮起一個猜測，小心翼翼地問了出來。
「你不會喜歡我吧？」
老闆眼睫抖動，看向我的時候，有種心事被揭穿的心虛。
這讓我越發確定了起來。
「老闆，你喜歡我對吧？別騙我哦，你也知道你的耳朵根不會騙人。」
老闆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沉默。
片刻後，他終於開口：「是，我喜歡你。」
這下輪到我震驚了。
儘管已經有這種猜測，但親耳聽老闆說出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我喜歡的阿沈，竟然也喜歡我耶！
這是真的嗎，不是在做夢吧？
今天跟老闆假扮男友已經夠不真實的了，不會一切都沒發生過，只是我的一場夢吧？
我偷偷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齜牙咧嘴。
老闆大概聽到了我的心聲，笑了。
「不是在做夢，是真的。」
我怔怔地看老闆，發現他耳朵還是可愛地紅着。
原來高冷疏離的阿沈，跟喜歡的人告白還會害羞，又一次戳到我了。
但還是很不可思議。
我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捉着老闆使勁問。
如果他喜歡我，爲什麼之前不向我表白呢？聽到我內心也喜歡他之後，不是應該很高興，立刻把暗戀變成戀愛嗎？
老闆猶豫了片刻，語氣怪怪的，「主要是你的想法，太……放肆了。」
所以他害怕了，怕我只是貪圖他的美色？
笑死我了，這個男人怎麼有點純情。
要是說出去，辦公室的女同事們估計都會驚掉下巴吧。
我壞笑，軟着嗓子撒嬌：「老闆，不對，我是不是以後都可以叫阿沈了？」
老闆喉結微動，「嗯。」
我湊上去，眼睛亮晶晶的，「那我現在可以親你嗎？」
沒等他回答，我就勇敢地親了上去。
阿沈的脣，我已經肖想很久了。
-16-
在一起之後，我再也不用控制我的想法，滿腦子都是各種模樣、各種姿勢（誤）的阿沈。
開會，老闆在桌子對面聽其他人彙報。
會議室裏井然有序，全都是職場精英，而我的心裏亂七八糟都是老闆。
看着西裝革履的阿沈，有種想把他撲倒、弄哭的衝動……
感覺會很有成就感。
老闆的耳朵，突然紅了。
有人問：「老闆你怎麼了，是不是空調溫度太高了？」
老闆清了清嗓子，「不用，可能是有人在說我壞話吧。」
說着，他不動聲色地瞪了我一眼。
其他人平時很難得聽到老闆說笑，都哈哈大笑起來。
我用屏幕擋住憋笑的臉，心裏繼續剛剛的想法。
主要是工作時一本正經的阿沈太撩人了，妥妥的禁慾形象，讓人很難不去聯想他在另外一個地方的模樣。
開完會，老闆厲聲道：「周恬留一下。」
其他人用同情的眼神看我，以爲我搞出了什麼紕漏。
我也裝作委屈，依依不捨地目送其他人離開。
會議室的門一關，我開始放飛自我。
「怎麼了老闆？」我故意用撒嬌的口吻說，尾音拖得很長。
阿沈的耳朵紅紅的，語氣無奈，「你能不能收斂點？上班的時候，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我湊過去，眨巴眨巴眼，「難道，你不喜歡？」
「……」
他臉也微微發紅，「但在公司不可以，會影響工作的。」
「那下班可以？」
「嗯。」他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又震懾性地瞪了我眼，「你等着。」
我捂着嘴笑了，「我等你。」
阿沈幾次被我撩撥得耳朵通紅的時候都剎車了，說等正式領證之後再說。
我等着。
也許那天后，他就不會再有讀心術了呢！
□ 天狼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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