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綜上,五歲兒子在鏡頭前鬧着讓我改嫁當初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媽,反正我爸也不愛你,你帶我改嫁白月光影帝吧?」
網友同意了。
影帝也同意了。
但兒子親爸不同意。
直接殺進了節目組裏。
兒子當即一個滑跪,抱住他的大腿,求他:
「你成全他們吧,算我求你了行嗎?」
「父子一場,給我個面子。」
-1-
我,陳甸甸,娛樂圈小有名氣的女明星。
因爲性子軟,沒脾氣,剛入圈時經常被欺負。
任人搓圓捏扁,還毫無怨言。
被黑粉追着罵時。
我曾在半夜蹲在橫店的路邊抱着路燈哭。
被狗仔偷拍發到網上登了熱搜。
從此一戰成名。
成了娛樂圈窩囊廢賽道的第一個廢物女星。
之後。
我在這個賽道上一騎絕塵。
演的角色都是傻白甜窩囊廢。
網友辣評:【一般人演不出陳甸甸的窩囊感,畢竟她是本色出演。】
有不少黑粉嫌我窩囊廢,經常追着罵我。
最近接不到戲。
經紀人就給我接了一檔帶娃綜藝。
-2-
拍攝第一天。
節目組居然搞起了突襲,提前兩個小時來接我們。
兒子打開燈,站在牀前呼叫睡不醒的我。
「媽媽,節目組來了,是時候和你的大牀說分別了。」
我睜開眼看了他一下,翻個身繼續睡。
迷迷糊糊地說了句:
「不行啊,媽和大牀難捨難分,一刻都不想分開。」
兒子又喊了幾聲,我依舊無動於衷。
小傢伙像是生氣了。
奶兇奶凶地警告我:
「媽媽,你再不起牀,我就要生氣了。」
「我生氣的時候什麼都幹得出來。」
我悶悶道:
「什麼都幹得出來?那你先幫媽媽幹活吧,把媽媽的行李箱收拾一下。」
「……」
小傢伙沉默了。
這時,他又說了句:
「媽媽,這是什麼味道?好香啊~」
我下意識猛吸了幾口氣。
「!!!」
我瞬間清醒,猛地坐起身。
直接把王者商店的痛苦面具戴在了臉上。
雙手抓住小傢伙的肩膀瘋狂搖晃。
「是屁,你的臭屁!」
「誰家好人放屁叫他媽媽起牀啊?你也太冒昧了吧。」
小傢伙呲着小奶牙,得逞地笑了:
「冒昧,但管用呀。」
「這招效果不錯,我下次還敢。」
「……」
我一整個心梗。
可惡,居然生了個漏風的皮夾克。
-3-
等房間裏的臭屁味兒消散時。
我才發現了正在瘋狂憋笑的工作人員。
這檔娃綜採用的現場直播的錄製方式。
看樣子已經開始直播了。
我人都傻眼了。
剛剛我被臭屁醺醒的一幕全被網友看到了。
直播間裏,彈幕是更是笑成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甸甸被屁臭醒的樣子我能笑一百年,哈哈哈哈。】
【不是,進直播間前也沒人告訴我這麼搞笑啊,害得我在牀上狂笑我男朋友還以爲地震了呢拉着我就往外跑。】
【笑裂了,隔着屏幕都能感覺這個屁臭氣熏天,這會兒他們幾個怕是都醃入味兒了。】
【陳甸甸別看,都是惡評。我沒笑嗷,我只是把牙漏出來吹吹風,撲哧哈哈哈哈……】
【樓上的,你也沒放過她。】
……
我兩眼一黑。
只想接個鬧鐘離開這個讓我社死的地方。
-4-
《奔跑吧,寶貝》是一檔明星帶娃綜藝真人秀。
節目採取直播和錄播雙線並行的方式。
前三季在網上的反響很火爆,關注這個節目的人很多。
這次。
節目組邀請了當紅歌后葉迦和她的女兒團團、實力派男演員裴崢和他的兒子天天,以及當紅影帝容毓和他的侄子裏裏。
四個小時後,我們到達了娃綜錄製別墅。
客廳裏,比我們先到的葉迦組和容毓組在陪孩子看動畫片。
兒子看到容毓後一臉驚喜,邁着小短腿就跑了過去。
自來熟的,上來就問:
「叔叔,你是容毓嗎?」
容毓穿着一件白襯衫,袖口被他捲到臂彎,釦子扯開幾顆,露出精緻的鎖骨,五官精緻得像精心丈量過後雕刻出來的,骨相完美。
他怔愣了一瞬,扭頭看到了我,立刻了然。
隨即。
他對兒子點了點頭,嗓音不急不緩透着幾分溫柔:
「我是。」
得到確切答案後,兒子更加激動。
扭頭看向我,軟糯的嗓音充滿了興奮:
「媽媽,快來,他是你的白月光。」
「!!!」
這一刻,宛若有束小小的煙花在我腦海裏炸開。
我整個人都傻眼了。
小傢伙再次貼臉開大,對容毓說:
「叔叔,我媽媽喜歡你,你是他一直都沒得到的白月光。」
「是嗎?」
容毓偏眸看向我。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
我羞恥心瞬間炸裂。
腳趾扣地。
恨不得原地去世。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我炸了。
彈幕也炸了。
【???】
【什麼鬼?容毓是陳甸甸心裏的白月光,可陳甸甸不都結婚了嗎?】
【陳甸甸這是在蹭嗎?】
【無語,都已婚了瞎蹭什麼?】
【剛纔還感覺陳甸甸母子挺好玩的,結果現在給我整下頭了。】
【是誰說陳甸甸沒心眼窩囊廢的,真沒心眼怎麼會幹出這種明着蹭的事兒?】
-5-
我確實在少女時期喜歡過容毓。
那時,我和他同校。
他是學校公認的高嶺之花,清冷端方的校草。
僅是一張堪稱神顏的臉,就成爲所有女生心中可望而不可即的白月光。
也包括我。
我曾經也努力追求過他。
只是。
後來以失敗告終了。
前幾天,閨蜜得知他也來參加娃綜後。
突然就想起他曾經是我心裏的白月光。
於是就調侃了我幾句。
不料被兒子聽了個正着。
他就問「白月光」是什麼意思。
閨蜜就逗他,說白月光就是心裏很喜歡,想得到但一直得不到的人。
我沒想到這個小傢伙居然記在心裏了。
還當着容毓的面零幀起手,貼臉開大。
看容毓的反應,他或許已經不記得我了。
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時。
聽到兒子大聲喊我:
「媽,反正我爸也不愛你,你帶我改嫁白月光影帝吧?」
我:「!!!」
我的好大兒,你這是什麼危險發言?
-6-
我趕緊跑過去,捂住兒子的嘴巴。
手動閉麥。
然後。
看向容毓,訕訕一笑:
「抱歉哈容老師,小孩子亂說的。」
容毓眼睫輕掀。
黑曜石一樣的眼神裏,藏着我讀不懂的情緒。
下一秒。
他啞聲問道:
「你過得不好嗎?」
我神情微怔。
他這是……還記得我嗎?
遲鈍了幾秒後,搖搖頭:
「沒有,我過得挺好的。」
話音未定。
兒子ẗůⁱ突然扒開我的手,戳破了我的謊言:
「不好,我爸爸天天不回家,根本不喜歡媽媽。」
「你喜歡我媽媽嗎?要不你娶我媽媽吧。」
「……」
我腦子嗡了一下。
立馬捂住了他的嘴巴。
「謝時願,你不許再胡說八道了,聽到沒有?」
小傢伙一下子委屈極了。
兩腮鼓鼓,小嘴一撇,眼睛裏瞬間泛起淚花。
「我纔沒有胡說八道。」
「我問過我幼兒園的同學,他們說爸爸媽媽就應該睡在一起。」
「你和爸爸不睡在一起,就是因爲爸爸他不喜歡你。」
我:「???」
不是兒子,你怎麼連這種事情都去問同學啊?
-7-
小孩子的認知很簡單。
他們會以爲爸爸媽媽不睡在一起,天天不回家,就是爸爸不愛媽媽的表現。
小傢伙這是被同學的話給影響了。
可有些事我又沒辦法跟他解釋。
畢竟我跟他爸就是協議結婚的塑料夫妻。
沒有感情,全是演技。
他每個月給我五十萬的零花錢。
讓我陪他演恩愛夫妻。
對內,應付家裏一直催婚的長輩。
對外,和他出入一些公共場合,幫他擋掉不必要的社交以及生意上那些心懷不軌的潛規則。
望着小傢伙盯着我眨巴眼睛,咬着嘴脣大顆大顆掉眼淚的可憐模樣。
我的心裏頓時軟得不像話。
剛要跟他解釋他爸爸這一年是在國外拓展市場,工作忙纔沒怎麼回家。
還沒開口,就被一陣鈴聲打斷。
是容毓的手機。
他前腳剛出去接電話,後腳他的小侄子裏裏就對兒子說:
「讓我小叔給你當爸爸唄,他超喜歡你媽媽的。」
「我曾經在我小叔的房間裏看到過你媽媽的照片。」
我神情微怔。
容毓喜歡我?
怎麼可能。
當初我追他,他可是一直將我拒之千里之外。
最後更是不告而別。
這足以說明他不喜歡我。
兒子也不相信,疑惑道:
「不可能吧?」
「如果他也喜歡我媽媽,那他們兩個互相喜歡,爲什麼沒有結婚呢?」
裏裏稚嫩的小臉充滿認真,語氣肯定:
「一定是你爸從中作梗拆散了他們。」
兒子:「?」
我:「?」
什麼鬼?
這對嗎?
-8-
裏裏表情生動,有理有據地分析:
「你爸不想讓我小叔和你媽媽在一起,於是從中搞鬼,讓他們兩個產生了誤會。」
「我小叔和你媽媽就互相別扭,長嘴了但沒張嘴,導致兩個人這纔沒有在一起。」
「相信我,電視劇裏都是這樣的。」
我嘴角抽了抽。
額頭滑下三條黑線。
不是,這小孩哥是看了多少電視劇啊?
言情劇的精髓都讓他掌握了。
兒子傻眼了。
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你能不能勸你爸爸和你媽媽離婚,成全我小叔和你媽媽啊?」
裏裏一臉認真地望着兒子,誠懇發問。
下一秒——
「容裏!」
「你再亂說話就滾回家去。」
容毓不知何時打完電話走了進來。
那張清冷絕豔的臉上明顯壓着怒意。
下頜線緊繃,漆眸沉沉,壓迫感十足。
裏裏立刻噤了聲。
一瞬間,空氣中彷彿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安靜極了。
半晌都沒有聲音。
周圍一羣喫瓜臉。
看看容毓,看看我。
一秒鐘八百個假動作。
網友也瘋狂刷屏。
全都是對大瓜的渴望。
我:「……」
恰好。
這時最後一秒嘉賓趕到。
導演立刻拿着小蜜蜂站出來,緩和氣氛的同時開始 cue 流程:
「歡迎各位大朋友和小朋友來到《奔跑吧,寶貝》的錄製小屋。」
「節目組已經爲大家分配好了房間,請各位把行李放到房間後到一樓集合,我們即將開始第一個環節啦。」
話音剛落,便有工作人員幫我們提着行李,引導我們上了樓。
十分鐘後。
所有人到一樓集合。
導演拿着小蜜蜂開始宣佈本期節目的規則——
「聽說各位小朋友都很厲害,但導演伯伯不相信,決定向你們發起挑戰。」
「導演伯伯不會向你們提供任何的食物和水,小朋友們需要完成導演伯伯設置的遊戲關卡,闖關成功就可以獲取生活費養活自己和身邊的大朋友。」
-9-
遊戲第一關——你說我猜。
規則很簡單。
節目組出題,一個人描述題上的東西,另一個人矇住眼睛根據描述猜題目。
猜對一題可獲得十元生活費。
若答錯或者描述者說出題目後則算無效。
計時三分鐘,猜得越多獲得的生活費越多。
描述與猜題的人選由嘉賓和小朋友溝通,自由決定。
遊戲的順序,是由小朋友的年齡由大到小開始的。
我們是在第三組。
拿到的題目是動畫片。
兒子描述,我也來猜。
工作人員給我蒙好眼睛後,遊戲開始——
「媽媽,你還記不記得往美羊羊身上彈鼻屎的那個是誰?」
往美羊羊身上彈鼻屎的?
我遲鈍了一秒,立馬想到。
「沸羊羊。」ťŭ₂
「那頭頂坨大便的是誰?」
「懶羊羊?」
「對,媽媽,這題是我男神!」
「嗯?」我大腦遲鈍了一秒,「你男神是誰啊?」
「就是那個驚掉下巴的死豬。」
想起來了。
「是 GG 爆!」
「對啦,下一題……」
……
「倒計時三十秒……」
「媽媽,雨女無瓜,雨女無瓜……」
我眉頭一皺。
雨女無瓜是什麼東西?
有這個動畫片嗎?
「媽媽,說雨女無瓜的那男的,短髮,黑皮,戴面具……」
!!!
哦,想起來了。
是他。
他叫什麼來着?
死腦子,快想啊。
「倒計時 3,2,1……遊戲結束。」
我剛摘下眼罩,就聽到兒子碎碎地念叨:
「媽媽,我都跟你說了,上網真能學到東西。」
「你非不聽,現在好了吧,小孩都知道雨女無瓜,你卻不知道。」
「……」
我嘴角抽了抽。
額頭滑下三條黑線。
誰要上網學這些東西啊?
-11-
網友們也都笑翻了。
【哈哈哈哈哈。】
【不是,到底誰教他這麼描述的啊,簡直笑死我了。】
【乖崽,這麼會形容你不要命啦哈哈哈哈……】
【笑發財了,願崽快告訴姨姨你喜歡什麼顏色的麻袋,姨姨這就去買!】
【哈哈哈,是小顯眼包一枚吖~】
【沸羊羊:爲什麼我不能是黑皮體育生?】
【啊啊啊,用驚掉下巴的那個死豬能不能把小顯眼包騙到我家玩幾天啊?】
【沙雕兒子和窩囊廢媽媽,好清新脫俗的母子倆……】
……
由於其他嘉賓常年趕通告,和小朋友的相處時間並不長,默契度並不高。
所以。
我和兒子答對的題最多。
最終拿到了三百塊的生活費。
嘉賓們可以用生活費購買節目組做好的,現成的飯菜。
也可以購買食材,在小廚房自行做菜。
我不會做飯。
就直接購買了午飯套餐。
三菜一湯。
花了一百五十塊。
下午的環境是拍宣傳片。
每組皆可獲得五十元的生活費。
節目組很用心,妝造很多,取景也很好。
晚飯過後。
兒子和小朋友在娛樂區玩耍。
不料他跟裏裏湊到了一起。
又聽裏裏一頓胡亂分析,直接給他爸發去了勸我們離婚,成全我和容毓的信息。
等我發現時,消息已經不能撤回。
打電話也顯示關機。
令我沒想到的是……
他爸居然半夜殺到了別墅裏。
-12-
直播八點結束。
和兒子洗漱過後,我們就睡了。
半夜。
我被一陣聲音吵醒。
睜開眼,看到了許久未見的男人。
謝孜禮。
謝氏集團的掌權人。
我的協議老公,兒子的親爸。
他穿着一件剪裁筆挺的西服,黑色襯衫紐扣一絲不苟,只露出了一截冷色的脖頸,隱約可見青色血管。
那張極豔的臉上,帶着幾分冷倦。
我怔了怔。
正疑惑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時。
兒子突然一個滑跪,抱住了他的大腿。
表情十分認真,發自內心地懇求他:
「你成全他們吧,算我求你了行嗎?」
「父子一場,給我個面子。」
謝孜禮偏眸看過來,瞳孔顫動了一瞬。
漆暗的眼眸裏,莫名透着一絲害怕和無措。
幾秒後。
他小心翼翼試探着開口。
聲音像是哽在喉嚨裏,聽起來又酸澀又嘶啞:
「離婚……是你的意思嗎?」
我心臟微滯。
愣愣地搖了搖頭。
盯着他看了幾秒後,纔跟他解釋了這起烏龍事件。
謝孜禮聽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低頭看着自己腿上的小掛件,咬牙切齒道:
「謝時願,你是想毀了這個家嗎?」
小傢伙一聽,瞬間變成了炸毛小獸。
戰火。
一觸即發!
只見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仰頭看着謝孜禮。
兩腮氣鼓鼓,奶兇奶凶地吼道:
「什麼叫我想毀了這個家?明明是你不想要這個家,天天不回家。」
「我沒有,你胡說,我分明就是在忙工作。」
「工作工作,你那麼喜歡工作,乾脆和工作過一輩子,還要老婆孩子做什麼?」
謝孜禮被噎了一下。
呼吸都不順暢了。
「我這一生順風順水,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影響家庭和睦的東西?」
「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
謝孜禮更氣了。
「確實是個報應,生塊叉燒都好過生你。」
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
兒子一下子就哭了。
「你果然不喜歡我……」
-13-
小家庭身體僵直緊繃嗎,握住小拳頭。
撇着潤得發紅的嘴巴,委屈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情緒一下子爆發了,衝着謝孜禮大吼:
「我不要你這個爸爸了。」
「你讓叉燒給你當兒子吧。」
「我讓媽媽帶我去改嫁,讓她白月光給我當後爸。」
所有幼崽都有一個天性。
在委屈或是難過時,口中呼喚的總是母親。
小傢伙一下子撲到我的懷裏就嚎啕大哭起來。
「媽媽……嗚嗚嗚……」
「爲什麼……別人的爸爸都喜歡……自己的孩子……」
「我的爸爸卻不喜歡我?」
「嗚嗚嗚,我也不喜歡這個爸爸了……」
……
他實在委屈極了。
小臉佈滿了眼淚鼻涕。
我看着心裏很不是滋味。
從小這孩子就喜歡跟他爸對着幹。
都以爲是隻是調皮搗蛋。
但我卻知道,那是因爲他很喜歡爸爸,故意吸引爸爸的注意力,想讓爸爸多陪陪自己。
謝孜禮去國外這一年,他在家裏總是期盼着爸爸能夠回來。
偏偏這孩子面對爸爸總是害羞,說不出「想你」「愛你」這種話。
總是說一些反話,故意氣爸爸。
心裏期待爸爸一生氣,說不定就回來了。
而謝孜禮呢……
他是父母聯姻生下的產物。
父母不相愛,各玩各的。
從小到大都沒管過他。
受生活環境影響,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和孩子相處。
面對孩子委屈地號啕大哭,他顯得無措極了。
我輕輕拍着兒子的後背,安撫他的情緒。
哄好兒子後,我又把謝孜禮拉到一旁,耐心地跟他解釋。
「願願他就是小,不懂事,有些調皮。」
「但他內心一直都很喜歡你,很想你能多回家陪陪他。」
「他喜歡你,又不好意思說,所以每次故意調皮引起你的注意,爲的就是能和你多親近。」
「你這次說話有些重了,哄哄他吧?」
-14-
謝孜禮表情僵了一瞬。
眼底頓時浮現一抹愧疚之色。
他點點頭,走到兒子面前。
緩緩蹲下。
兒子彆扭地抱着雙手,哼了一聲後,將頭扭到了一邊。
謝孜禮:「……」
他伸手拽了拽兒子的卡通小睡衣,輕輕說:
「那個……」
「幹什麼?」
小傢伙齜着牙,小模樣奶兇奶兇的。
「爸爸剛剛說錯話了,對不起,你原諒爸爸好不好?」
「不原諒。」
小傢伙又把頭扭了過去。
謝孜禮輕垂了垂眼睫,又拽了拽兒子的衣服。
「對不起,爸爸真的知道錯了……」
兒子看了他一眼,彆彆扭扭地問:
「你錯哪兒了?」
「錯在不該對你說那些話。」
「還有呢?」
謝孜禮默了默,「不該爲了工作不回家。」
「……」
彆扭的小朋友不說話了。
但仔細看,就能看到他在偷偷地觀察他爸爸。
「爸爸不應該只想着工作,應該多回家給你足夠的陪伴。」
「爸爸其實也很喜歡你的,但爸爸太裝了,一直不好意思說。」
「你原諒爸爸好不好?」
小傢伙把頭扭了過來,雪白的臉頰爬上大片紅暈,眼睛不停地眨巴着。
「那你……你……」
「嗯?」
謝孜禮抬頭望向他。
小傢伙更害羞了。
憋了半天才把那句燙嘴的話說出來:
「你都知道錯了,那你改不改啊?」
「改,爸爸這就改。」他頓了下,「爸爸這就把國外的工作搬回來,天天都回家,天天都陪你好不好?」
小傢伙微微低下頭,伸出白嫩的小手,「拉勾。」
謝孜禮立刻伸出手。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着口號。
父子倆這就算是和好了。
「你要抱抱我嗎?」
小傢伙張開雙手,害羞地問。
謝孜禮立刻將孩子抱了起來。
小傢伙眨了眨眼睛,把頭埋進了他爸的懷裏。
小模樣簡直可愛得要命。
-15-
一個小時後。
兒子在他爸的懷裏睡着了。
謝孜禮將他放到牀上,蓋好被子。
隨即。
他在我對面坐下。
摘下鼻樑上的銀絲框眼鏡,捏了捏眉心。
烏眸沉沉,目光總有意無意地落在我身上。
嗯?
他看上去,像是有話要對我說。
但半晌他都沒說一句話。
我有些尷尬。
於是小聲問他:
「那個,你不走嗎?」
他僵了一瞬。
張了張脣。
小心翼翼地試探地問:
「我……能不走嗎?」
???
我遲鈍了一秒。
懷疑自己聽錯了。
「等我五分鐘行嗎?」ṱü₁
他低着頭,小聲補充道:
「有些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給我五分鐘的時候,讓我準備一下行嗎?」
我錯愕了兩秒。
「好。」
我咬着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着。
心裏不免好奇,他是跟我說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很快。
五分鐘的時間到了。
但謝孜禮卻沒有開口的意思。
可能是還沒想好跟我說。
我再等等。
有些無聊,就低着頭扣手指玩。
結果。
又等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沒說話。
我有點忍不住了。
就抬頭叫了他一聲。
「謝孜禮。」
下一秒——
謝孜禮抬頭。
我整個人都傻眼了。
只因在抬頭的瞬間,謝孜禮的眼角剛好滾落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那張極爲漂亮的臉,此刻溼漉漉的。
他的表情明明看着很平靜。
卻能讓人輕易讀出許多種情緒。
每一種都透着濃濃的崩潰,和心如死灰的絕望。
「不是,你好端端的怎麼哭起來了?」
-16-
「因爲我不知道該怎麼挽留你。」
他的語氣異常安靜平和。
???
我一臉懵地看着他,「什麼?」
謝孜禮平靜地望着我。
不似其他人一般哭得狼狽失態。
淚卻淌得兇狠。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明明知道你心裏一直有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卻還是想把你留在我身邊。」
「所以我主動提出和你協議結婚,讓你和我扮演恩愛夫妻。」
「我妄想着,只要我努力,只要我一直出現在你的世界裏,你就會像電視裏那樣對我日久生情,漸漸喜歡上我,和我假戲真做成爲真夫妻……」
「結果我等着等着,卻等來了你想和我離婚的那天。」
我愣愣地看着他。
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
怎麼今天一個個都說喜歡我?
難道我死到臨頭了?
今天經歷的一切都是我臨死前的幻想?
時間回到三個小時前——
兒子白天沒有睡午覺。
所以,直播剛結束他就睡着了。
我躺在牀上,打開手機想看看網上熱搜。
結果。
看到一堆關於我的詞條。
#陳甸甸蹭得太明顯了#
#陳甸甸容毓互相喜歡?#
#願願誰教你這麼描述的?#
#願願勸他爸離婚,成全媽媽和白月光#
最後這條標題實在醒目。
我點進一看。
這才得知裏裏既然攛掇兒子給他爸發消息,勸他成全我和容毓。
我立即打開兒子的電話手錶。
瞬間兩眼一黑。
消息是兩個小時前發的。
無法撤回。
想給謝孜禮打電話解釋,結果他電話關機。
我有點慫。
不敢去找容毓。
不料經紀人聯繫不上容毓的經紀人。
於是讓我主動去找容毓。
兩人溝通一下,相互配合澄清這場誤會。
我猶豫了很久。
看着網友們說什麼的都有。
想象力簡直比六七歲的孩子都豐富。
甚至還有一些粉絲在下面評論,說同意我和容毓的婚事。
我終於鼓起勇氣,去找了容毓。
-17-
「那個,你看熱搜了嗎?」
「我們商量商量,澄清一下這場誤會行嗎?」
我捏着衣角。
又尷尬又緊張。
容毓垂下眼瞼,目光虛虛地落在我的身上。
「陳甸甸,我們之間有誤會嗎?」
「有啊,你侄子誤會你喜歡我,跟我兒子說……」
我突然噤了聲。
只覺得被他盯得有些發毛。
當然。
我並不認爲他喜歡我。
「我不是說現在。」
「嗯?」我有點懵。
啊?
我和他還有別的誤會嗎?
容毓眸光加深,冷冷抿脣,緊緊凝視着我。
「爲什麼跟孩子說我是你的白月光?」
「喜歡我?」
我僵了一瞬,慌忙開口:
「沒有沒有,是我閨蜜隨口開玩笑,被我兒子聽到給當真了。」
不知怎麼的,容毓突然就生氣了。
他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收緊,咬牙切齒地問:
「所以……當初真是你和閨蜜打賭,故意玩我?」
「啊?」
我大腦空了一下。
他剛剛說啥?
我當初故意玩他?
開玩笑的吧,我什麼時候玩過他?
但容毓面無表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我開始懷疑自己。
難道,我失憶了?
當初我把容毓給玩了?
不能吧。
我就算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兒啊。
於是。
我吞了吞唾沫,弱弱地問:
「我……玩過你嗎?」
「你沒有嗎?」
我不知道啊。
完全沒印象啊。
當初,我真的很喜歡容毓。
但我有色心沒色膽,連表白都不敢,更別說追他了。
閨蜜爲了鼓勵我,就提出和我打個賭。
她跟我打賭,只要我能堅持追求容毓兩個月,不論成敗,她都會給我五千塊錢。
我還是不敢。
她就用激將法激我。
我情緒一激動,就上套了。
爲了我的幸福,閨蜜還貼心地幫我制定了追人方案。
我按照方案,真就追了容毓兩個月。
什麼製造偶遇啊,看他打籃球給他送水啊,遞情書啊,故意崴腳求他幫忙啊,反正那些追人的手段我都用了。
容毓這朵高嶺之花太難摘了。
兩個月後,我挫敗地選擇放棄。
閨蜜按照賭約,給我轉了五千塊錢,安慰我:「別難過了寶,容毓是個屁,你就當自己玩了兩個月追校草的遊戲,現在遊戲結束了而已。」
-18-
我以爲人生沒有那麼多巧合和誤會。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
當初我和閨蜜的對話,剛好被路過的容毓聽到了。
他誤會了。
以爲我爲了五千塊錢和閨蜜打賭,玩了一場追求他的遊戲。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並不甘心就此放棄。
就想再爭取爭取,再給自己兩個月的時間。
如果我再追他兩個月,他還是不喜歡我。
我就徹底放棄。
可一週後,他就出了國。
一句告別的話都沒跟我說。
誤會解釋清楚後,我和容毓都沉默了。
許久。
我聽到他自言自語般輕呢:「那時,我已經對你動心了。」
「但聽朋友說,越容易得到的就越容易不被珍惜,所以我……」
他沒再繼續說。
這一切,我也都明白。
他想繼續再釣釣我。
意外聽到我和閨蜜對話後,誤以爲我根本不喜歡他,故意玩他。
於是他心灰意冷,選擇了出國。
當初他留有我的照片,後來無意間在舊書裏翻了出來,恰好被他的小侄子看到……
之後。
我們沒再說什麼。
商量後怎麼解釋誤會後,就各自發到了網上。
時間回到現在——
我輕輕地掐了下自己。
有痛感。
不是幻想。
這時,謝孜禮雪白嶙峋的喉結艱難滾動兩下。
語氣也有點艱澀。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沉悶又無趣,不懂浪漫還沒有魅力,除了錢什麼都給不了你,但是……」
「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你真的無法忘記白月光,不能喜歡上我嗎?」
他問得輕如羽毛,毫無起伏。
可我的心裏卻被掀起千層巨浪。
一時間忘記了說話。
於是。
謝孜禮成功地誤會了。
他眼睛的光暗了下來,垂下眼簾。
語氣卑微,氣息中帶出輕顫:
「白月光的殺傷力真大啊。」
「那我同意和你離婚,讓你和你的白月光在一起……」
「等一下。」
我打斷他。
呆呆愣愣地問:
「這幾年,你不是一直在跟我演戲嗎?」
謝孜禮微微垂下溼紅的眼,氣息中帶出輕顫:
「我的都是真情實意,一直演戲的是你。」
我:「???」
-19-
最窮的那一年。
我被一個星探給騙了。
他說我長得好看,吊打資本家那些醜孩子。
如果進娛樂圈,一定可以一炮而紅,掙得盆滿鉢滿。
被窮鬼掏空腦子的我相信了。
簽了合同,進了經紀公司我才發現自己被騙了。
公司藝人很多,但沒有一個爆火的。
起初我很好奇爲什麼公司當紅藝人那麼多,還那麼有錢?
直到經紀人帶我去了一個飯局,我才知道娛樂圈有多麼黑暗……
黑心經紀公司會廣撒網,一口氣籤很多人。
他們不會給藝人謀取資源謀福利,也不靠藝人代言拍戲賺錢。
他們賺錢的方式有兩種。
一是利用想解約的藝人,從中賺取高額解約費。
二是把藝人送到Ṫû₂資方的身邊,強迫他們供資方消遣,從資方手裏賺錢。
被送到資方手裏時,我才知道這是一場騙局。
我和所有藝人一樣,想要解約離開公司。
要解約,就要給公司高額的違約費。
給不出違約費,就要服從公司的安排和資方睡。
被資方強迫跳脫衣舞時,我不顧一切地跑了出來。
也就在那時,我遇到了謝孜禮。
我猝不及防,和他撞到了一起。
身體失重,頭部撞到牆上暈了過去。
醒來時,是在醫院。
黑心經紀人給我打電話,質問我爲什麼會認識謝孜禮。
我這才從他的口中得知謝孜禮的身份。
那個時候,給霸總當金絲雀是熱門職業。
錢多,事少。
有不少被坑的藝人,爲了脫離公司都會給自己找個金主。
於是。
在謝孜禮問我需不需幫助的時候。
我腦子一抽,直接問他缺不缺金絲雀。
謝孜禮愣了好一會兒。
搖了搖頭。
我頓時失落極了。
只覺得自己的世界一片灰暗。
可下一秒,我卻聽到他問我:
「我缺個妻子,你感興趣嗎?」
-20-
謝孜禮苦惱自己被家裏長輩催婚。
生意上總是被合作伙伴往身邊塞女人。
一些心術不正的人,也總是費盡心機打他的主意,利用各種手段自薦枕蓆。
他說他不想聯姻Ţų₇,淪爲利益的工具。
問我願不願意和他協議結婚。
他幫我出違約金,把我簽在名下的娛樂公司。
我可以利用他的身份,行一切便利之事。
而我需要陪他伉儷情深的夫妻,定期在外人面前秀恩愛,給他營造潔身自好自愛老婆守男德的形象。
從而幫他擋掉不必要的社交和心術不正的女人。
我絲毫沒有猶豫,果斷答應。
協議結婚後。
我們開始進入各自的角色,默契地演好恩愛夫妻。
他會在備忘錄記下我的習慣和喜好,主動迎合我。
會在每天下班回家裏,帶一樣我喜歡的東西回家。
小到奶茶鮮花,大到珠寶首飾。
每個月還會定時更新我的衣櫃,包包和鞋子。
每次,他都會發朋友圈炫耀。
他解釋,這是他秀恩愛的一種方式,讓我不要拒絕他。
我呢,只要閒下來就會高調地去公司給他送飯。
時不時就以總裁夫人的身份給員工購買小零嘴,下午茶。
當着他們的面挽着謝孜禮的胳膊,言笑晏晏。
接謝孜禮下班時,謝孜禮也會十分配合地以我的名義取消所有員工的加班。
員工們對我這個夫人心懷感激,就會宣揚我如何如何好,謝孜禮如何如何寵我、愛我。
加上謝孜禮開始頻繁帶我出現在各大公共場所,逢人就先介紹我這位夫人。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謝孜禮愛妻寵妻的形象就傳遍了整個圈子。
大概過了半年,我們就成了上流社會衆人眼中的模範恩愛夫妻。
也就在這個時候,家裏的長輩開始催生。
謝孜禮的爺爺奶奶藉口年紀大了,想要抱孫子爲由,頻繁開始催促我們要孩子。
並藉口把我們留在老宅,在我們不知情時給我們喝下助興藥。
那天晚上,我們自然而然就發生了關係。
一個月後,我就查出懷孕了。
我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於是我想找謝孜禮商量,留下這個孩子。
不料我剛跟他說我懷孕了,他就小心翼翼地懇求我能不能把孩子生下來。
他說,如果我留下這個孩子,那他就只會有這一個孩子。
這個孩子將來會繼承他的所有財產。
就算我們協議結束,我想帶走孩子,也不會改變這一點。
我真的沒理由不同意。
懷孕後,他對我更好了。
小心翼翼地呵護着,生怕我會磕了碰了。
會翻看一整晚的照顧孕婦事項,記住孕婦能食用的,不能食用的東西。
生產時。
他主動在產房陪我,親力親爲地照顧我。
孩子出生後。
他又認真學習育兒手冊,努力做一個好爸爸。
-21-
「你怎麼知道我心裏有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因爲……我在大學時就暗戀你,而你很喜歡容毓。」
我:「??」
「你在大學就喜歡我?」
「所以,後來認出我後,故意找藉口和我協議結婚?」
「嗯。」他低低地發出一個音節。
微微垂下頭,聲音裏充滿了挫敗:
「是我想得太好了,我以爲只要我真心對你,你就發現,就會對我日久生情,喜歡上我。」
「可我失敗了……」
「我無意間看到你閨蜜給你發消息,問你爲什麼想離婚,一定是你想和我離婚,同她說了她纔會問你的。」
「我怕你會和我提離婚,下意識想要逃避,就直接跑去了國外。」
這一刻,我的內心無比複雜。
深呼吸了幾個來回,發出了發自靈魂的質問——
「你喜歡我這麼久,一直忍着不告訴我,你是戒過毒嗎?」
這下誰還分得清他跟忍者啊?
等等。
我想到了一種可能。
「你……不會是在等我跟你表白吧?」
他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
「我不敢跟你表白,害怕到時候連協議夫妻都做不成,就想着你要是喜歡上我,一定會告訴我的……」
我……沉默了。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心情無法言喻。
因爲。
我也是這麼想的。
圈內很多演員,都會因戲生情。
因爲演員一旦入了戲,就會陷入在劇情設置的情景裏。
很容易共情,也很容易動情。
加上長時間跟同一個人頻繁接觸,表達喜歡,說甜言蜜語。
而且,還是一個好看的人。
這神仙也免不了動凡心。
何況,我是一個平凡的俗人。
真的很難不對謝孜禮動心。
我不敢主動向他表明我的心意,希望他也會對我因戲生情。
所以。
我也想着,如果他喜歡上我,一定會告訴我……
結果我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他主動跟我表白。
我就以爲他不喜歡我。
逐漸清醒後,怕自己越淪陷越深。
決定及時止損,和他提出離婚。
結果我還沒來得及說,他就跑到國外去了。
-22-
兩個相互喜歡的人,都不主動,都苦哈哈地等對方先開口。
這很有生活了。
說出來怕會被人笑死。
見我表情複雜,一直不說話。
謝孜禮又誤會了。
他漂亮的眼睛裏晃動着破碎的光亮,眼淚依舊兇狠地淌着。
「真的,不可以,要我嗎?」
艱澀地,絕望地問。
整個人都快碎掉了。
我的心絃似被狠狠握住。
等我走到他面前時。
他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我輕輕擦去他的眼淚,望着他的眼睛,輕輕說: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一直在等你主動先跟我表白。」
他表情愣了一瞬。
不可置信。
「真的……嗎?」
我點點頭,抱住他。
「真的。」
「我早就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你啦。」
「我不敢向你表白,你也從沒主動向我表明過你的心意,我就以爲你一直在跟我演戲。」
「所以,我就以爲你不喜歡我,才生了和你離婚的心思。」
謝孜禮沒說話。
突然,他掐了我一下。
「嘶——」
我剛要說話,就聽到他崩潰地說:
「不疼,我果然是在做夢。」
我:「?」
眼皮狠狠一顫。
然後。
我掐了他一下,「疼嗎?」
他一臉茫然,點點頭,「疼。」
「可是,剛纔爲什麼不疼?」
「因爲你剛剛掐的是我。」
謝孜禮:「……」
他默了默,「所以,你真的喜歡我?」
我低頭,親了下他那張豐盈漂亮的脣。
「真的,喜歡你……」
謝孜禮眼睛一亮,提着我放到他的腿上。
微微抬頭,一雙漆眸直勾勾地盯着我。
雪白嶙峋的喉結上下聳動。
「可以……再親親我嗎?」
「那麼,如你所願。」
我輕輕勾起他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生澀,又虔誠地吻着。
描繪着他的脣形。
謝孜禮的味道是甜的。
很甜,很好親。
謝孜禮難耐地嗚咽了一聲。
身體逐漸繃緊。
不住地開始發抖。
我以爲他缺氧。
剛要放開他。
他卻扣着我的後腦,箍着我的腰,反客爲主地開始吻我。
氣息交替。
心跳聲迭起。
柔軟而激切。
剋制又暴烈。
-23-
翌日。
我看到遠在大洋彼岸的李特助發了一條朋友圈——
【每出現一個撂挑子的老闆,就會出現一個命苦的特助。】
原因很簡單。
謝孜禮大半夜給他打電話,說自己不回分公司了。
讓李特助代替他處理好所有手頭沒完成的工作後,再搬回國內。
謝孜禮在下面評論:【別命苦了,給你加獎金。還有,下次蛐蛐我別忘了把我屏蔽。】
李特助回覆:【謝謝老闆,是我剛剛說話太大聲了,對不起。】
謝孜禮:【一個合格的特助在接下來的幾天不會打擾我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李特助回覆:【好的老闆。】
謝氏集團是節目背後最大的投資方。
謝孜禮嚮導演提出想留下來陪我們一起錄節目。
導演當即就同意了。
節目一開播,他就跟衆人介紹了謝懷孜的身份。
兒子也高興壞了。
從醒來就圍着他爸爸轉。
看到裏裏後,他拉着謝孜禮跟他介紹:
「裏裏,這是我爸爸,他來陪我錄節目了。」
裏裏一臉茫然,「你不說你爸爸不喜歡你嗎?」
兒子眨巴着烏黑的大眼睛,小模樣可愛極了。
「我爸昨晚跟我解釋了。」
「他說他是個裝貨,喜歡我卻不好意思說。」
謝孜禮眼皮狠狠一顫。
腦子似有一瞬間短路。
表情有些破防,異常好笑。
要笑嗎?
還是別了吧。
笑了他肯定會尷尬的。
這時。
謝孜禮對兒子說,「答應我,下次不要這樣跟人解釋了行嗎?」
「爲什麼?」
謝孜禮默了默,慢吞吞地說:
「因爲,你這樣讓我很沒面子。」
「噗——」
我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
網友們也是笑得不行。
【笑飛了哈哈哈哈。】
【所以真是謝總親口說自己是裝貨的嗎?】
【謝孜禮:我好歹是個總裁,我不要面子的嗎?】
【哈哈哈哈,昨天小傢伙讓他媽丟了一天人,今天該丟爸爸的了是吧?】
【誰說陳甸甸夫妻感情不好的?這是不好的樣子嗎?】
Ṫū₀【沾一沾陳甸甸的好福氣,給我也整一個多財多億的貌美人夫吧。】
【我也沾沾沾。】
-24-
上午。
小朋友們玩了拼圖和找茬的遊戲。
簡單,又很有趣。
小朋友們玩得很開心。
看着自己賺到的生活費,一個個都很有成就感。
午休過後,小朋友們開啓下午的遊戲環節。
導演拿着小蜜蜂,夾着嗓子跟小朋友們講話:
「小朋友們,今天下午的遊戲闖關要開始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講真的。
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夾着嗓子說話。
挺……難聽的。
裏裏稚嫩的臉龐寫滿了無語,「你這樣說話好難聽,țůⁱ把嗓子裏的夾子掏出來行不行?」
兒子也跟着附和,吐槽道:
「導演爺爺,我早就想說你了。」
「你連頭髮都沒有,分明就是爺爺,還非要我們叫你叔叔。」
「你比我爸還裝。」
謝孜禮表情一僵。
氣笑了。
「臭小子,你說他就說他,帶上我幹什麼?」
「你多冒昧啊?」
小傢伙伸了伸舌頭,衝他來了個九十度鞠躬:
「私密馬賽,爸爸醬。」
全場頓時一片鬨笑。
直播間彈幕也是成片成片地刷。
【哈哈哈笑爆炸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有梗,太招笑了。】
【啊啊啊,好想生一個同款崽啊。】
【請問用什麼姿勢才能生出願願這樣的孩子,我已經讓我老公就位了,在線等,挺急的。】
【不是樓上你……】
……
導演故意的。
見節目效果有了,就恢復正常開始講解遊戲。
遊戲題目是,五官拼圖。
節目組把嘉賓的面部照片放大,分爲額頭、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六個碎片。
六個碎片分別混放在相應部位的圖庫裏。
小朋友需要在圖庫裏找到這些碎片,將照片重新拼好。
一個正確的碎片可獲得 20 元的生活費。
全部拼對的,額外獎勵 100 元。
-25-
小朋友們明白遊戲規則後。
導演宣佈遊戲開始。
依舊是按照年齡由大到小排序。
這個遊戲的難度還是有些大的。
前面兩個小朋友都沒有全部找對。
兒子上場前,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地說:
「媽媽,你就看我表現吧。」
「我絕對會在那些碎片中,一眼就認出你。」
我點點頭,鼓勵他:
「好的,爸爸媽媽就在這兒等你的好消息啦。」
先前兒子坐在我和謝孜禮中間。
現在他一走,謝孜禮就迫不及待坐了過來。
極其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
似將我的心絃也一併握住。
原來,和相互喜歡的人在一起是這種感覺。
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牽手,就可以如此的滿足愉悅。
見我一直盯着握在一起的手看,謝孜禮呼吸凝滯了一瞬,「怎……怎麼了?」
我的脣角不由自主地上揚,笑着,甜絲絲地說:
「沒怎麼,就是……喜歡你呀。」
謝孜禮飛快地眨了幾下眼睛。
耳垂肉眼可見得紅了。
這一幕恰好被鏡頭全部拍下。
彈幕上頓時出現一片粉色泡泡。
【啊啊啊,這畫面好甜!】
【不是,這倆人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怎麼看起來像是剛戀愛的小情侶啊?】
【嘿嘿,謝總好純情啊,老婆一句話就把他撩紅溫了~】
【講真的,謝總這手簡直太好看了,陳甸甸可以讓我們看看他抓牀單的樣子嗎?】
【謝總這反差感也太可愛了叭!陳甸甸喫得真好。】
【別說了,我猥瑣的笑容已經藏不住了。】
-26-
兒子自信滿滿地上場,昂首挺胸。
不料,打臉來得很快。
六個碎片,只找對四個。
下場後,謝孜禮對這個兒子發出了嫌棄的評價:
「你的表現很一般,你就是個小笨蛋。」
兒子不樂意了,立即反駁:
「我纔不是笨蛋,這個遊戲真的很難的。」
「不難,你就是笨。」
「我不笨。」
「你笨。」
兒子成功地被氣到了。
他扭頭對導演說:
「導演爺爺,待會兒能不能讓我爸上去試試?」
導演下意識看向謝孜禮。
見他沒說話,當即明白。
「可以。」
見導演答應,小傢伙氣鼓鼓地對他爸說:
「你說我笨是吧,那你展示一下你的實力吧。」
「說不定,你還不如我呢。」
謝孜禮短促地笑了聲,「小崽子,那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實力。」
等最後一個小朋友玩完遊戲。
謝孜禮不急不緩地對導演說:「這兒能看見,我就不過去了。」
導演會意,立刻讓工作人員準備好,在大屏幕上調出圖庫。
謝孜禮只看了幾秒,就迅速指出:
「第四行第二個。」
下一個圖庫。
謝孜禮:「第三行第五個。」
接下來——
「第一行第七個。」
「第五個第一個。」
「第……」
謝孜禮只用了一分鐘的時間,就找到了六張碎片。
碎片拼在一起,完完整整是我的臉。
他偏眸看向兒子,「臭小子, 怎麼說?」
「那還能說啥, 算你厲害!」
網友們也是瘋狂刷屏。
【臥槽臥槽,謝總這麼強的嗎?這也太快了,我都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找到了。】
【謝總好牛, 看樣子是真的很喜歡老婆啊。】
【講真的,有些部位圖和陳甸甸的相似度很高,謝總能一眼認出一定是非常喜歡陳甸甸。】
【不是,磕學家哪兒去了?這對真夫妻怎麼好嗑你們都不嗑的嗎?】
【來了來了,磕磕嗑,必須嗑!】
-27-
節目錄制到七天,終於迎來了結束。
兒子憑藉「小顯眼包」的形象在網上爆火。
收割了一大批姐姐粉、姨姨粉。
她們有的在我的主頁下留言, 問怎麼能生出同款寶寶。
還有的問能不能讓我把兒子送給她玩幾天。
謝孜禮白天則像黏人精一般,一直跟在我身邊, 寸步不離。
晚上,他就化身親親怪。
兒子一睡着他就將我抱在腿上,不停地向我索要親親。
每次都要把我親哭,親到缺氧, 親到嘴巴紅腫才捨得放開我。
第二天,有人問起我嘴巴怎麼回事。
謝孜禮不知羞, 直接臉不紅氣不喘地跟人說:
「我親的。」
他們頓時一臉姨母笑。
網友們在直播間更是直呼磕瘋了, 支起了 CP 大軍, 在網上建起了超話。
短短几天,我們的 CP 粉就高達了十幾萬。
回家的路上, 兒子在車上睡着了。
謝孜禮勾了勾我的小拇指,嗓音很輕, 小心翼翼試探着問:
「老婆, 現在我們是真夫妻了, 我想搬到你房間裏睡, 可以嗎?」
「可以呀~」
謝孜禮眼睛一亮, 「那我現在就給陳嫂打電話,讓她先把我的東西搬過去。」
陳嫂動作很快。
等我們到家時, 她已經把謝孜禮的東西都搬了過來。
晚上。
兒子突然跑到我們房間, 抱着平板,小嘴巴拉巴拉地說:
「看吧, 我爸爸媽媽睡在一個房間了。」
「我爸爸是喜歡我媽媽,也喜歡我的。」
「他就是之前太裝了, 不好意思說他喜歡我媽媽,也喜歡我。」
「你們下次不許嘲笑我了,知道嗎?」
沒等我和謝孜禮反應,就聽到了幾個稚嫩的小童音。
原來。
這個小傢伙在和同學視頻通話。
等小傢伙走後, 謝孜禮扭頭看向我, 一臉複雜。
「他怎麼連這種事情都跟同學們分享啊?」
「小孩子……分享欲強了點。」
謝孜禮:「……」
-28-
一個小時後。
我像一塊棉ṱű⁼花糖。
幾乎要融化在謝孜禮的懷裏。
睜着溼漉漉的眸,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他的手緊緊扣在我的腰上。
雪白的喉結不斷滾動。
眼神熾熱到了骨子裏。
實質性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我溼軟的脣看。
同樣。
那他漂亮的脣也紅得豔麗。
緩緩。
他抱着我,埋在我的脖頸處。
聲音低啞:「老婆,想要你……」
「可以嗎?」
這誰能頂得住啊?
我吞了吞唾沫,輕輕嗯了聲。
得到准許後。
謝懷孜沒說話。
抱起我,輕輕放到牀上。
朝聖一般, 虔誠地吻了上來。
我不由自主地蜷縮腳趾。
只覺得臉紅得幾乎快要滴血。
在纏綿追逐的過程中,瞳孔逐漸失焦。
徹底淪陷。
……
不知幾次後。
我徹底沒了力氣。
謝孜禮抱着我。
像是黏糊糊的糖融化了。
黏在我的身上。
親了親我的嘴角。
說着動人的情話。
「老婆,好喜歡你……」
「我也好喜歡你呀~」
說完。
我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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