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段虐狗視頻,我成爲全網黑的女明星。
被公司雪藏後,我收拾東西回村過大年。
直到網上一段偷拍我的視頻走紅。
視頻中我帶着全村的狗狗一起走街串巷,儼然一個狗狗大王。
眼尖的網友發現最神氣的那隻,是京圈太子爺極爲寶貝的狗太孫。
我看着正在滾泥坑的邊牧和被甩了一身泥點子的狗爹,陷入沉思。
「你們說誰是太子爺?他嗎?」
-1-
臨近年關,我忙着準備晚會的節目彩排。
藝人化妝間內,助理突然大叫一聲,讓我趕緊看熱搜。
我有些生疏地找到熱搜的位置,看到一段偷拍的視頻。
視頻中我拎着一隻小土狗,進了院子。
緊接着裏面傳來小狗悽慘的叫聲。
幾分鐘後,我從裏面氣勢洶洶地出來,身上還帶着一些血跡。
土狗的主人曬出一張狗子傷痕累累的照片,每一道傷口都觸目驚心。
年過五旬的中年男人,抱着自家愛狗對着鏡頭紅了眼眶。
「雖然旦旦是土狗,但它是我從小喂大的,就像我的孩子一樣,就算對方是當紅明星也不能這麼欺負我的寶貝,我一定要討個說法。」
與此同時,好幾個聲稱之前跟我合作過的臨時演員也在評論區帶節奏。
【沈老師之前在劇組也虐待過小動物,我親眼所見。】
【但都被劇組壓了下來,這件事我藏在心裏好久,良心難安,這次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來了。】
網友們一邊倒地罵我心如蛇蠍,我的私信裏全都是網友的詛咒。
出道多年,也不是沒有經歷過網暴。
可這次的架勢前所未有,那條視頻觸碰到不少網友們最敏感ţųₚ的底線。
「簡直是胡扯,我根本沒有做過那些事情!」
旁邊沒有聲音,助理默默地摘掉工牌,丟在我腳邊。
「我不幹了。」
她跟了我幾年,竟然也信了那些人的鬼話?
當晚我的助理在網上揭露我私下裏的種種惡毒行徑,說我不僅虐待動物還虐待員工。
她露出自己的手臂,上面有被菸頭燙的傷疤,新新舊舊,明顯不是同一天傷到的。
從始至終,我的公司都沒有要幫我澄清的意思。
沒關係,我可以親自解釋。
但是幾乎我所有賬號都在公司手中,他們不許我在上面亂說話。
唯一能夠讓我自由表達的平臺只剩一個短視頻軟件,平時我喜歡在那裏跟粉絲互動。
我錄了一段很長的澄清視頻。
但當我想要發送的時候,發現賬號竟然已經被封。
在我被全網黑的第三天,經紀人終於聯繫我。
她說:「今天晚會的彩排你不用去了,你手頭的工作也都先停一停,等風頭過去再說。」
「我可以解釋的……」
「這些不用你操心,正好今年過年你不需要工作,可以陪陪家人。」
說完,那邊立馬掛斷。
回家過年嗎?
每年春節都是我最忙碌的時候,算算已經有五年沒回家。
趕不完的行程,錄不完的晚會。
也罷,就當放個小長假。
我當即掏出手機訂了明天一早回老家的機票。
-2-
爸媽看着家門口穿着大衣,戴着墨鏡的女人時,頭也不回地繞開我。
倆人自顧自地嘮嗑。
「這閨女大冬天穿這麼少,不怕感冒嗎?」
「之前去劇組探班,你閨女冬天穿的那褲子還露半個腚呢,現在年輕人都太不愛惜身體了。」
還是我家狗子先認出我,搖着尾巴向我衝來。
一個巴掌將我按倒在地,狂親不止。
「可以了撲撲,太熱情了,可以了。」
墨鏡掉落,我爸媽終於認出我就是他們露半個腚的親閨女。
不出半個小時,我已經裹上我媽的亮閃熒光綠羽絨服,坐在炕上抱着砂糖橘狂炫。
我指着羽絨服上碩大的「niuniu」標誌,對我媽說:
「你女兒是明星,你也算半個公衆人物,被拍到會被品牌方告的,咱家也不缺錢,你都給自己買啥了?」
我媽揚起下巴,鬥櫃上擺着好幾箱保健品。
就知道她又去買保健品了。
「隔壁王叔叔家的小子也回來了,這些藥是他幫我拿回來的,聽說他現在做大生意,你跟他……」
話還沒說完,我就氣勢洶洶出了門。
撲撲像是知道我要出門幹架,也跟着我去湊熱鬧。
她是一隻薩摩耶,只是在村裏待得久了,已經變成灰二白色調。
我站在老王家院門口,扯着脖子喊:「王二狗你給我出來!」
「汪!」
這小子真變成狗了?
一隻邊牧從院門裏探出頭來,眼睛滴溜溜地瞅了我一眼。
下一瞬,院門被它打開,而後它搖着尾巴轉身離去。
大有一副深藏功與名的傲氣。
王二狗人模狗樣地站在屋檐下,氣急敗壞:
「王老三,你這個叛徒!」
這條狗叫王老三?
不知道老王叔知不知道。
幾年不見,王二狗出落得倒有點姿色,絲毫不遜於跟我合作的那些小鮮肉。
不過長得再帥也是討人厭的王二狗。
「你在外面的生意就是賣老人家保健品是吧?」
我氣得左顧右盼,王老三立馬叼來一把掃帚丟在我腳邊。
「汪!」
情緒價值給得很足。
那天下午我拎着掃帚追了王二狗三條街,他再三保證,再也不隨便幫我爸媽取快遞了。
我這才放他回家。
臨分開前,王二狗站在我面前欲言又止,高大的身軀擋住夕陽。
「別叫我王二狗了,我現在叫季應祈。」
「知道了,季二狗。」
-3-
在家的這些天,我有意識地不去關注網上那些輿論。
也沒有人告訴我,原來回老家的日子竟然……
這麼爽!
爸媽忙着置辦年貨,根本沒工夫搭理我,我每天睡到下午才起。
醒了就帶着撲撲在村裏晃一圈,誰家門開着就進去像蝗蟲一樣掃蕩一圈,連喫帶拿。
當王老三發現撲撲跟着我遛彎有零食喫後,也加入了遛彎的隊伍。
很快,隊伍壯大到村裏十幾條狗都成了我的小弟。
這天三姨奶奶看到我,拉着我開始催婚催育。
「你都二十五了,這把年紀再不找就該生不出了,哪個婆家願意要你?女人賺多少錢是多,最後還不是要結婚生子,這是女人的天職。
「只有你們這些孩子結婚生子了,我們做長輩的任務纔算完成了。」
我乾笑着,盤算着等下去她家炫兩盆肉。
王老三先汪了一聲,緊接着我的汪汪隊開始此起彼伏地叫喚。
我掏了掏耳朵,扯着嗓子說:「您說什麼,我聽不清,你再大!點!聲!」
三姨奶奶皺着眉看了我一眼,又掃了幾眼這羣狗,重重嘆了口氣扭頭就走。
感覺是不大想搭理我了。
我大笑着餵給王老三一塊小肉乾,它警惕地向一個方向看了一眼。
那個方向王二狗正插着兜瞧熱鬧,也不知他站在那裏多久了。
不對,現在應該叫他季應祈。
季應祈邁着大長腿走過來,半蹲下摸了摸王老三的頭頂。
「好狗,獎勵你去狗狗樂園玩一個小時。」
我眼前一亮:「咱們村還有狗狗樂園?」
「有啊,要一起嗎?」
我帶着汪汪隊跟季應祈穿過村子,越走越偏僻。
「這裏真的有狗狗樂園?」
身邊的王老三像是看到天堂,嗷嗚一聲衝了出去。
緊接着我身邊的狗子們一個個像脫繮的野馬,全都緊跟其後。
像下餃子一樣跳進臭泥溝。
旋轉,跳躍,我緊閉着眼。
季應祈在一旁笑彎了腰。
「季應祈,我要 neng 死你!」
王老三像是得了指令,直衝季應祈而去,用力將臭泥巴甩了他一身。
傻白甜撲撲以爲我們在玩,咧着嘴撲向季應祈,將他按倒在地。
「報應!」
我掏出手機狂拍他的醜照。
最後連人帶狗,被我送去老王叔家狂洗。
-4-
洗完最後一條狗,我的手機突然開始狂響。
很快兩個手機一起響。
我疑惑地拿起自己的手機看消息。
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白天偷拍了我帶着狗在村裏招搖過市的視頻發在網上。
評論區最熱的那條是:
【那隻邊牧這麼那麼像京圈太子爺季應祈養的狗,花色和掛墜都對得上。】
誰?
京圈太子爺?
我默默地將視線挪到正在鏡子邊賣力擦泥點子的某人身上。
不怕老友過得慘,就怕老友混得好。
我和王二狗自小就在一個炕上玩到大。
高中時,一個聲稱是他親生父親的男人開着豪車將他接走,自此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那時我才知道,王二狗其實是老王叔撿回來的孩子。
察覺到我的視線,季應祈疑惑地回頭:「看你爹幹什麼?」
我翻了個白眼,就這玩意是京圈太子爺?
「季應祈,你當年一走了之再也沒回來過,我還以爲你要丟棄村民的身份,今年怎麼回來了?
「季家那老頭年前沒了,我纔剛恢復自由身,當然要衣錦還鄉了。」
哦,原來是先帝駕崩,太子登基。
不過聽起來他跟親生父親的關係並不算親近。
「那你呢大明星,今年又爲什麼回老家?」
「要你管。」
季應祈湊過來,髮梢上還垂着水珠,雙眸潮溼,笑着說:
「兄弟我現在也有點人脈,遇到麻煩報我名號,我罩你。」
我將毛巾蒙在他臉上。
「我怕你的仇家再找上我,咱倆在外面還是劃清界限的好。」
晚上臨睡前,一直裝死的經紀人突然私聊問我和季應祈是什麼關係。
我:【?】
經紀人:【這張照片裏的人是你嗎?】
她發來一張照片。
季應祈一臉笑容摟着王老三合照,背景裏的我背對着鏡頭,穿着臃腫的羽絨服抱着一盆砂糖橘埋頭狂炫。
這是季應祈剛發在社交媒體上的。
評論區紛紛猜測背景裏那個女人是誰。
開玩笑,我現在的風評已經很差了,如果再跑了顏粉,那我就徹底不用在這個圈子混了。
我立馬回:【這怎麼可能是我,絕對不是!】
經紀人:【那你繼續過年吧。】
怎麼感覺她話裏有話呢?
無恥的王二狗,發我那麼醜的照片,真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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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季應祈的緋聞砂糖橘女友就被網友扒了出來。
確切地說,是當事人「自投羅網」。
季應祈的緋聞女友就是季氏集團旗下一款洗髮水的代言人,蘇嬌。
她曬出自己抱着一筐砂糖橘坐在鄉下田邊的照片,笑容嬌俏。
配文:【你比橘子甜。】
我看到八卦新聞,在心裏吐槽季應祈的審美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差勁。
蘇嬌和我是老冤家了。
我倆當年在戲劇學院上學時是室友,她爲了搶匯演的角色污衊我偷她洗髮水。
也怪我說話太耿直,直接在宿舍說自己不喜歡用假冒產品,蘇嬌破大防把藏起來的洗髮水拿出來自證。
之後我們兩個水火不容,經常掐架。
畢業後徹底老死不相往來。
若說之前我還不信季應祈是京圈太子爺,現在我徹底相信了。
因爲蘇嬌上學時就放言,自己以後一定要跟圈裏最有頭有臉的人物在一起。
季應祈一定是她千挑萬選的對象。
如今網上都Ṭŭ⁾在傳兩人好事將近,來年怕是蘇嬌就要嫁進季家了。
【恭喜嬌嬌,金童玉女真般配。】
【一個宿舍出來的,嬌嬌嫁入豪門,沈璃如今被全網罵,不知道她什麼感想?】
我能有什麼感想?
現在最大的感想就是今年的春晚真無聊。
我媽催促我:「你是哪個單位的,出牌這麼慢?」
我抓起一張牌:「不好意思,和了,快把你們的退休金拿出來。」
我爸媽和老王叔叫苦不迭,今晚他們輸得十分慘烈,耍賴說要看春晚不玩了。
老王叔家只有他和季應祈兩個人,小時候每年過年他們都會在我家守歲。
後來我去上學,季應祈被親生父親接走。
現在其樂融融的畫面,已經很多年不曾有過。
我抱着一盆瓜子進了裏屋,季應祈正在給王老三按摩。
「王老三救過你的命?」
「嗯。」
「真的假的?」
「在季家好幾次老爺子打我的時候,都是老三撲上來救我,不然我早就被打死了。」
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我真的會信。
不過旋即季應祈笑出聲,捏住我的臉怪笑:「你不會真的信了吧?我回季家可是去做少爺的,誰敢打我?」
「是是是,你是京圈太子爺,你家的皇位還等着你繼承呢。」
季應祈嫌棄得齜牙咧嘴:「再說這個稱呼絕交。」
他突然捂住鼻子,一臉驚恐。
「什麼味?」
縮在角落的撲撲打了個愜意的哈欠。
味道顯然是從她那個方向傳過來的。
「撲撲叫這個名字,不僅是因爲她愛撲人,還因爲她的噗噗真的很臭。」
我和季應祈哀號一聲衝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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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我躺在還有餘溫的火炕上,舒服地翻了個身。
昨晚我和季應祈被撲撲的臭屁攻擊後ťúₓ,躲去了他家。
也不記得怎麼就在他家睡着了,反正從小沒少在他家留宿,我爸媽甚至沒來找我。
院子裏傳來嘈雜的說話聲。
隱約聽着這煩人的聲音怎麼有點耳熟呢?
「叔叔,這是我給你買的乳膠枕和按摩器,都是市面上最貴最好的。
「對了,我還給狗狗買了零食和玩具,也是我精挑細選的。
「我還給村裏Ťṻ₉的長輩們買了營養品,等下季總陪我一起去給長輩們拜個年可以嗎?」
應該是有人來給老王叔拜年了,我不好再賴在他家,便套上衣服打算回家睡個回籠覺。
推開門,冷氣直往脖子裏鑽。
睡眼惺忪間,季應祈已經將他的圍巾系在我的脖子上。
「剛醒就穿這麼少,也不怕感冒。」
院中傳來尖銳的叫聲:
「沈璃?你怎麼在這兒!」
蘇嬌拎着大包小包,驚詫地看着我。
她的視線在我和季應祈之間來回徘徊,聲音都有些顫抖:
「昨晚你們睡在一起了?」
我裹緊外衣,白了她一眼:「別亂說,小心我告你誹謗。」
季應祈抬腳進屋,大聲說:「你身上還穿着我的毛衣,回頭別忘了還給我。」
完了,這下徹底洗不清了。
老王叔和幾個村裏的姨奶奶們在原本開開心心地收禮物,現在也顧不上收禮,都在津津有味地喫瓜。
蘇嬌氣急敗壞地一把扯住我:「你們究竟什麼關係?我坐了整整一天的車纔到這裏,爲什麼你什麼都要跟我搶?上學的時候跟我搶匯演角色,出道了跟我搶周導的女主,現在連我喜歡的男人也要搶!」
「等等,你怎麼知道周導要我做女主?」
算下來,周導前腳才定下我做女主,後腳網上就爆出了我的醜聞。
很難不讓人把這兩件事聯想到一起。
蘇嬌有些心虛地看向別處,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攥緊。
「污衊我虐狗的視頻和那些黑子,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
「是你自己非要多管閒事救那隻土狗,不然狗主人爲什麼要站出來捶你?」
當時我們劇組在鄉里拍戲,那隻小土狗經常來劇組混喫混喝,我投餵過它幾次,我們就成了朋友。
後來我發現他生了病,想要出錢給他治病。
我趕到的時候,它的主人正拿刀要殺了它喫肉。
我趕在刀落下前將狗搶下來,但手卻被割傷,血濺在身上。
我想要把狗買下來,可是對方獅子大開口要我五萬,當時我手頭一時週轉不開,讓他等我一天。
可第二天我去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人和狗都不知去向。
我聲音漸冷:「我可從來沒在外界說過,我當時進院子,是去救狗的,你還說自己不知情?」
蘇嬌慌了神,她每次幹壞事時都會自曝。
檐下傳來季應祈冷若冰霜的聲音:
「沈璃說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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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出我們村,把你的東西也帶走!」
三姨奶奶將營養品摔在蘇嬌面前的地上,厭惡地啐了一口。
王老三叼着玩具球,啪嗒一下丟進蘇嬌拎着的大牌包裏。
蘇嬌尖叫:
「你的口水髒死了,別亂丟!」
老王叔默默上前,把東西還給蘇嬌,一言不發地推開院門,下了逐客令。
蘇嬌急紅了雙眼,她語氣軟下來求季應祈:
「季總,你別聽沈璃挑撥離間,她上大學的時候手腳就不乾淨,家裏是農村的,用的卻都是品牌,誰知道那些東西都是哪裏來的?」
原來是這樣,因爲我老家在農村所以她纔會懷疑我是小偷。
季應祈面無表情:「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用不着外人來告訴我。」
爸媽從隔壁趕過來,像老鷹護崽一樣將我擋在身後。
我媽掐着腰怒道:「我們家是十里八鄉有名的養殖大戶,Ťų²你來的路上看到的那片牧區都是我們家的,給我女兒買幾件大牌的錢還是有的!」
我爸也給我撐腰:「女兒,如果你們行業都是這種同事,那演員的工作不要也罷,爸媽養得起你。」
越來越多村民來看熱鬧,紛紛出聲讓蘇嬌趕緊滾蛋。
她將最後的希望放在季應祈身上。
「季總,你看這些刁民,簡直太野蠻了,咱們一起走好不好?」
季應祈冷笑一聲,一步步走向她,目光陰沉得可怕。
「你口中的刁民是從小看我長大的鄉親,你污衊傷害的是我在乎的人。從今以後,我們集團旗下所有品牌不再跟蘇小姐合作,別再讓我看到你,否則我不保證會做出什麼。」
蘇嬌被衆人轟出了村子。
臨走時她還不甘心地放話讓我等着。
-8-
原本還想回村踏踏實實過個年。
經蘇嬌這麼一鬧,我被全網黑的事徹底瞞不住了。
我家擠了一屋子人,都在安慰我不要把網上那些話放在心上。
「我們小璃打小就喜歡小動物,什麼癩蛤蟆大蟲子,全都往家裏帶,我路過你家都繞路。」
「就是,要說你虐待員工我們更不相信,小璃是最善心懂事的孩子,咱們村誰家有事你沒幫過忙?我家兒媳婦難產拿不出錢,你二話不說就打了五萬過來。蓋房的、生病的、娶媳婦的,每次只要張口你就給拿錢。」
「這幾天你在村裏各家轉,說是來蹭飯,其實是看我們都有什麼困難,兜裏都是給孩子們的大紅包。」
「咱不回城裏了,留在村裏有什麼不好?」
七嘴八舌都是勸我留下來的。
季應祈從外面進來,身上冒着白氣,衝我點了一下頭。
「我二舅來了,你跟我一起去迎接一下。」
我趕緊抓起外套跑出去。
門口只蹲着一個裹成元宵的小屁孩,哪有什麼二舅?
「你二舅呢?」
「他就是我二舅啊。」
二舅吸了吸鼻涕,奶聲奶氣地讓季應祈抱着他去逛廟會。
我們一路走着,季應祈突然問我:「真不打算回去了?其實我可以……」
「外面那些人不想聽我的解釋,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而在這裏,我不用說他們就懂,我爲什麼要離開?」
「你就這樣徹底擺爛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沈璃。如果你需要賬號的話,我的可以借給你。」
他掏出手機遞給我。
我看着藍 V 賬號陷入沉思。
「你確定,要讓我用你們季氏集團的官方賬號給我的事澄清?股東們不把你撕了,我都想揍你了。」
「咱倆從小玩到大,挽回你的名聲,也是維護我的人品。」
我將手機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我只是有點累了,等歇夠了,我會自己去面對。」
-9-
蘇嬌鬧過一場後,很快她代言的洗髮水就發佈聲明終止與她的合作。
同時我接到了周導的電話,問我過完年能不能如期進組。
我又驚又喜:「您還願意用我?」
「爲什麼不用你,你是我千挑萬選出來的女主角,外面那些風言風語別放在心上,好好打磨作品。」
我感動地立馬答應:「好的導演,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期待。」
知道我要提前離家,爸媽還有點捨不得,給我準備了大包小包的年貨。
正好季應祈公司有事,我就搭他的便車回去。
透過後視鏡,看到我爸媽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視野中。
我嘆了口氣:「他們眼中我一定是個很不聽話的小孩。」
季應祈若有所思,猶豫了一下說:「你要不要再看看之前偷拍你在村裏日常的那個賬號?」
說起這件事我還沒抓出來偷拍我的人。
我找到那個賬號,發現最近他拍了不少我的視頻。
有我在村裏招貓逗狗的,有我偷偷給獨居的老人家塞錢的,還有我熬夜研究劇本的……
「我家進賊了?這是怎麼拍到的?」
「是叔叔,他知道你的事情後就想了這個辦法,想讓大家看到真實的你,有好幾條視頻還是我剪輯的呢。」
我繼續翻看着近百條視頻,最新上傳的十幾條視頻都是村裏的親友們對着鏡頭給我撐腰。Ţũ̂₆
「小璃加油,累了就回家。」
「我們都相信你,你是最善良勇敢的孩子,我們全村的驕傲。」
……
我強忍住鼻酸,悶聲說:「謝謝你幫忙關了評論區,沒讓我爸看到那些不好聽的話。」
「別客氣,你如果想報答我,就答應我一件事。」
季應祈神祕一笑。
-10-
周導電影開機的那天,我如約而至。
爲了給電影造勢,開機儀式全程直播。
看到我出現在現場,網友們全都炸了鍋,彈幕上的話不堪入目,輿論一邊倒讓我辭演。
坐在底下的媒體更是貼臉開大,讓我回應一下虐狗等負面新聞。
我握着麥克風看到臺下的兩道身影,微微一笑:
「衆所周知,人是很複雜的動物,說的話真假難辨。但狗狗卻不同,他們的感情最純粹最真實,所以我想請一個朋友來臺上。」
季應祈戴着墨鏡扮成工作人員抱着一隻小土狗上了臺。
彈幕:【他抱着的就是那隻被沈璃虐打的狗!】
季應祈將狗放在地上,下一瞬,小狗搖着尾巴向我奔來。
過了這麼久,小傢伙還記得我。
它的尾巴像螺旋槳一樣快要搖上天,直往我的懷裏蹦。
一條狗竟然能蹦得這麼高。
我將它抱在懷裏,接受來自狗狗的見面洗臉禮。
同時,季應祈給後臺使了個眼色。
大屏幕上開始播放一段視頻。
畫面的中心對着我,但角落裏的蘇嬌氣得跺腳。
「污衊我虐狗的視頻和那些黑子,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
「是你自己非要多管閒事救那隻土狗,不然狗主人爲什麼要站出來捶你?」
「我可從來沒在外界說過,我當時進院子,是去救狗的,你還說自己不知情?」
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經明瞭。
多虧了我爸隨時隨地在記錄我的日常,誤打誤撞將這段話拍了進去。
現場媒體全都懟着大屏幕拍下這一幕,生怕錯過爆炸新聞。
爲了讓他們能全程記錄,這個片段循環播放了十幾遍。
周導眉開眼笑,親自放了個禮炮。
開機第一天就借了個東風,電影不愁沒有熱度。
開機結束後,我去後臺找季應祈。
他正在逗狗,口中喃喃有詞:
「王老四,你今天表現得很好,等下我帶你去狗狗樂園。」
「你是怎麼把它帶來的?」
我原本就讓季應祈幫我放一下視頻,誰知道他竟然把那隻小狗找來了。
「有人願意花大錢辦壞事,自然也有人願意花更多的錢只爲討個公道。」
在我的再三逼問下,季應祈說了他買狗花的錢。
「他怎麼不去搶呢!」
「我前腳剛走,後腳就報警說他敲詐勒索,現在人已經在警察局了。」
我拍拍他的肩,笑道:「幹得不錯,兄弟,等下請你喫飯!」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誰跟你是兄弟,就不能是別的關係?」
「姐妹也行。」
那天在車上,季應祈提出的心願是等我反擊時帶他一個。
「這麼燃的時刻我可不想錯過,我一定要親眼看到反派們被瘋狂打臉。」
我哭笑不得:「你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戒掉某乎小說。」
「戒不了一點。」
-11-
網上對於我和蘇嬌的風評一夜逆轉。
之前我遭受過的謾罵全都落在她身上。
在季氏集團放話拒絕跟她合作後,不少其他品牌也停止與她合作。
我的賬號恢復正常,而蘇嬌則被永遠封禁。
經紀人主動找到我,態度極好地跟我商量之後的工作安排。
我從一沓合同中抽出續約合同,撕了個粉碎。
「抱歉,我不會再跟貴司續約。」
下個月我的經紀合約就會到期,他們之前冷處理我,就是爲了在談續約時能壓下價格。
我已經打算成立個人工作室,最近在招聘合適的工作人員。
之前的助理來劇組找過我,聽說她辭職後去了蘇嬌的團隊。
不過現在蘇嬌自身難保,團隊的夥伴全都另尋出路。
助理求我讓她回來工作。
「我和我男朋友談了五年,最近準備結婚,但是我們兩家湊錢都不夠首付,我也是鬼迷心竅收了蘇小姐五十萬,答應幫她污衊你。
「我已經在網上都解釋清楚了,看在我跟了你這麼多年的分上,可以原諒我這次的小失誤嗎?」
我忍俊不禁:「你的一個小失誤差點葬送我的職業生涯,趕緊走,不然放狗咬你了。」
王老三在電話那頭虛張聲勢地叫了一聲,助理嚇得趕緊溜之大吉。
自從我進組以來,季應祈天天都要跟我視頻聊天。
「季應祈你沒工作要做嗎?」
「工作又不妨礙我跟你視頻,客戶一進來正好能看到投屏上你的大臉,多給我長臉。」
我小聲嘀咕:「那也不ẗů₀見你這些年來找我。」
明明都在一個城市,他卻從沒有主動聯繫我,真沒良心。
「如果讓老爺子知道你是娛樂圈的人,估計你早就不能在這個圈子混了。」
我最近多少了解了一些。
季應祈的親生父親有點心理問題。
在季應祈剛出生時, 他懷疑孩子不是自己的, 就親自把孩子丟掉, 逼得季應祈的媽媽跳樓自殺。
後來季應祈被家族找回去, 季父對他動輒打罵,嚴格監視着他的生活, 說是犯人也不爲過。
季應祈突然湊近鏡頭,用鼻孔看我。
「我也不是沒有試着找過你, 是你不搭理我, 還把房卡掰了。」
掰斷的房卡?
我努力回想, 猛地記憶復甦。
原來那個要「潛規則」我的土老闆是季應祈。
我無語笑了:「誰家好人約見面在酒店開房,我還以爲是哪個變態老闆, 這才把房卡給掰了。」
「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就覺得以咱倆的身份,去酒店見面最方便。」
人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無語。
季應祈又說:「對了, 我前幾天回了趟老家, 幫叔叔打開了評論區權限。」
現在下面都是善意的評論, 我爸熱衷於跟他們分享育兒心得。
他曬撲撲喜歡喫的鮮食,評論說小璃寶貝又在喫減脂餐啦。
他曬撲撲的新衣服,評論說小璃寶貝穿這麼小的衣服又瘦了吧。
總之是各說各的,還能無障礙交流。
-12-
電影殺青那天季應祈帶着王老三和王老四來探班。
撲撲一看到王老三就嫌棄地躲開, 王老三看起來有些神傷。
無人時我偷偷問他:
「王老三,你真的喜歡我家撲撲,不介意她傻乎乎, 也不介意她放屁臭?」
王老三開心地轉圈圈。
我爲難地摸摸他的頭, 撇嘴說:「但是可惜了, 你爹都把你閹了, 你也不能狗道, 還是別耽誤我家撲撲了。」
王老三肉眼可見地疑惑、震驚, 隨後是震怒。
「咋的, 你爹沒告訴你?」
聽季應祈說, 他氣得兩天沒喫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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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媒體拍到我和季應祈一起去流浪狗救助基地。
狗仔的照片中他親了我的臉頰。
不過看照片角度,他剛好露出最引以爲傲的下頜線還有挺直的鼻樑,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刻意擺拍。
我剛答應他試着以戀人的身份相處, 他就迫不及待想公開。
對此季應祈坦然承認, 並且當天發了一張我和王老三一起玩的照片。
陽光鋪滿的草坪上, 一人一狗都笑得很開心。
網友紛紛表示,時隔一年, 終於破案了。
炕上炫砂糖橘的那個人就是沈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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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首映禮當天, 季應祈突然準備了一場求婚。
大屏幕上放着土味求婚視頻, 整個電影院裏都飄灑着粉色玫瑰花瓣。
在劇組和觀衆的見證下, 我答應了他的求婚。
儘管我再三拜託在場觀衆不要傳播,可求婚視頻還是在網上不脛而走。
網友辣評,最土霸總求婚現場。
看到新聞時我兩眼一黑,將手機扔在化妝桌上。
新的經紀人小心翼翼地遞給我一杯奶茶, 討好地問:
「姐,造型師又被罵了,你能不能跟你老公說一下,就說這次的造型是他選的?」
「爲啥?」
「畢竟他求婚辦得那麼土, 網友對他的審美有刻板印象。」
兩眼一黑又一黑。
沒關係,不管是都市霸總還是鄉村愛情,我都接受。
只要是我的王二狗就好。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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