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香片

和男朋友冷戰第二個月。
他帶了個漂亮到驚人的姑娘參加聚會。
有人打趣:「太子爺,這纔是你的審美嘛,話說你當年怎麼看上陳茉的?」
謝妄散漫笑了笑:「沒談過普通女生,試試不行?」
我站在門外,沒哭沒鬧,也沒進去質問。
只是清楚地知道,我和謝妄,就到這兒了。

-1-
謝妄一個月沒和我聯絡了。
其實這半年,我明顯感覺到他對我有些淡。
但每次他留宿時,卻又整夜纏着我不放。
我有些失神,想起我們一個月前那次見面。
那天晚上,謝妄喝了點酒。
而我穿了閨蜜送我的新睡衣。
從浴室出來時,謝妄的眼神就變了。
他像是回到了剛熱戀時那樣。
有點瘋。
到最後,我差點以爲自己要死在牀上。
可第二天他走後,就不接電話也不回短信了。
我是個很被動的性子。
謝妄不理我,我找了他幾次,也就不再自討沒趣。
直到好幾個同學旁敲側擊地問我。
是不是和謝妄鬧矛盾了。
她們好幾次看到謝妄帶了不同的女生。
個個漂亮身材又正。
謝妄和她們都挺曖昧的。
我忍不住走到鏡子前。
然後就看到了普普通通的自己。
從小我就是那種不起眼的女孩。
長大了,也依然平庸。
謝妄厭倦我,好像是很合理的事。
但我還想再努力一次,爭取一次。
畢竟,我是真的喜歡謝妄。
在他知道我的存在之前,我就已經暗戀他很久很久了。
我把所有裙子都抱出來試穿。
最後大着膽子穿了那條酒紅色的吊帶裙。
又很認真地捲了頭髮,化了淡妝。
今晚有朋友過生日。
謝妄也會去。
我想他,想見他,想,帶他回家。

-2-
朋友的生日趴挺隆重的。
我沒和謝妄一起來,入場就費了一點時間。
侍應生帶我過去時,氣氛已經很熱鬧。
到處都是衣香鬢影。
我就算刻意打扮了一番,也毫不起眼。
因此熱鬧的人羣之後,竟沒人注意我的到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謝妄,和他身邊那個漂亮得驚人的女孩兒身上。
我從沒見過這樣漂亮的女孩子。
看到她,讓人連嫉妒羨慕的心思都生不出分毫。
她就簡簡單單穿着一條小黑裙,長髮散着。
戴了一對珍珠耳釘,幾乎是素面朝天。
大大方方站在謝妄的身邊,兩個人看起來相得益彰,十分登對。
朋友們都忍不住打趣詢問。
「太子爺,您倒是給我們介紹介紹啊。」
「這樣一個大美人兒,我看去年港姐冠Ṱü⁼軍在她跟前也要黯然失色。」
「是啊,這纔是您的審美,話說您當年怎麼看上陳茉的?」
大約是提到我的名字。
衆人才想起,謝妄還有我這個正牌女友在。
場上的氣氛就滯了滯。
謝妄卻忽然開了口:「怎麼都不說話了?」
「哈哈,其實大家就是好奇。」
「畢竟你當初跟陳茉談,真挺讓人意外的。」
謝妄就散漫地笑了笑:「怎麼,沒談過普通女生,試試不行?」
「當然行,就是這也太普通了一點……」
衆人又嘻嘻哈哈笑鬧起來。
我站在最後面不起眼的角落裏。
看着謝妄和那個女孩如衆星拱月一般被人簇擁。
兩年時間過去,卻又像回到昔日原點。
他永遠都是金字塔尖的焦點。
而我,永遠都是微末隱入人海的普通女生。

-3-
我沒有過去自討沒趣。
卻也沒有哭。
傷心的情緒太過太重,反而整個人都麻木了。
只是在看到謝妄幫那女孩兒擋酒,將她護在身後時。
心底還是會猝然地一痛。
彷彿被針刺穿一般,沁出血來。
當初追謝妄的漂亮女生多如過江之鯽。
可他偏偏選了我。
也真真切切收了心。
不知跌破了多少人的眼球。
我不是沒傻乎乎地想過。
自己就是小言裏終結浪蕩公子情史的幸運灰姑娘。
但如今我已然徹底清醒了。
心裏很清楚地知道,我和謝妄,就到這兒了。
回去的路上。
手機裏進來一條謝妄發的信息。
「今晚怎麼沒來?」
「有點不舒服,就沒去。」
謝妄沒有回覆。
我將手機放回包裏,看着車窗外浮沉的夜色。
卻又莫名想起我們確定關係那個夜晚。
謝妄在空無一人的走廊堵住了我。
我緊張,慌亂,不知所措,卻又隱隱帶着期盼和忐忑的歡喜。
「陳茉。」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知道我的名字。
而在他喊出我名字時,我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了他。
夏夜的風吹過,沁涼無比。
可我脊背上卻不停出着汗,掌心也一片溼黏。
「注意你很久了。」
「一直都覺得你很可愛。」
謝妄走到我跟前,微笑看着我:「要不要跟我談戀愛啊,陳茉。」
我忽然閉了眼。
在疾馳的出租車上。
在繁華卻又晦暗的港城夜色裏。
無聲無息地任眼淚落了一臉。

-4-
酒過三巡,謝妄覺得頭有點蒙,就放下酒杯,起身去了露臺。
他拿出煙剛點上,一朋友也走了過來。
「剛纔有人說,好像看到陳茉了。」
謝妄指間夾着的煙微微一頓,「什麼時候的事?」
朋友看了謝妄一眼,小聲道:
「好像是他們起鬨說你當年怎麼看上陳茉那會兒。」
謝妄忽然覺得抽的煙好似變了味兒。
他將半支菸摁滅在菸灰缸裏。
捲起的衣袖上,有着很淡的茉莉香。
家裏的衣櫃,陳茉喜歡放她外婆自制的茉莉香片。
謝妄不知怎麼的,又想到了每次喝醉酒陳茉給他泡的茉莉花茶。
她喜歡的一切事物,都和她那個人很像。
有些寡淡,天長日久就容易膩。
卻又經久留香,冷不丁地又勾起了你。
「陳茉會不會生氣?」朋友有些擔心地問了一句。
謝妄聞言倒是很篤定:「不會。」
「就算生氣了,她也很好哄。」
「那你心裏到底怎麼想的?要陳茉,還是那位林小姐?」
謝妄又點了支菸。
待到那支菸抽完,他才挑眉對朋友一笑:「我還不能享齊人之福了?」
朋友有點意外:「你不打算和陳茉分啊?」
謝妄睨他一眼:「爲什麼要分?」
陳茉那樣乖,又聽話省心。
他就算現在對她到了倦怠期,但也沒有分手的打算。
只是謝妄現在也不想回去哄她。
反正陳茉自己也會把自己哄好。

-5-
那晚之後,謝妄像是在我的世界裏徹底消失了。
我在閨蜜那裏借住了幾天。
情緒勉強調整過來之後。
就回校外的房子,收拾了自己的東西。
臨走的時候,又仔細檢查了一遍。
確認一點私人物品都沒落下,這才鎖門離開。
我又申請了去澳城那邊大學的交換生名額。
爲期兩年。
一週後就要過去報名了。
有一次我在學校附近遠遠看到了謝妄的車子。
那晚那個漂亮女孩兒,和他一起從車上下來。
他們去路邊攤位,買了魚丸。
那時正是春末的下午四點鐘。
陽光從懶散的枝葉之間篩落下來。
來往的學生或者情侶,都有着年輕而神采飛揚的臉。
我抱着一摞書,穿着最普通的衛衣和牛仔褲站在香樟樹下。
看着我喜歡過的人,很輕易就喜歡上了別人。
又怎會半點都不難過。
但春光正好。
我還年輕。
好像,也沒有什麼輸不起。

-6-
我去澳城半個多月後。
謝妄給我打了第一個電話。
當時我正抱着書從圖書館出來。
耳邊響起謝妄的聲音時,竟無比的陌生。
「茉茉。」
「你在宿舍還是在哪?我去接你好不好。」
我沉默了一會兒,方纔開口。
「我不在宿舍,也不在港城。」
「你去哪了茉茉?」
「我申請了交換生,一週前就走了。」
「爲什麼不告訴我,不和我商量?」謝妄的聲音忽然拔高了一截。
「謝妄,其實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現在等來了,我可以說了。」
「茉茉……」
謝妄的語調有些急,似乎想說什麼。
但我打斷了他:「當初在一起,是你說的。」
「現在要分開,就由我來說吧。」
「謝妄,我們分手吧。」
「以後,請你不要再打來電話,也不要再找我。」        
「陳茉……」
他的話還未說完。
我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謝妄很快又打了過來。
我沒有接。
等到鈴聲停止時,我將他的所有聯絡方式都刪除拉黑了。
這一瞬間,我仍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但更多的,卻是心底的釋然。

-7-
謝妄扯開領帶,隨手扔在一邊。
也許是酒精燒灼的讓他心煩。
也許是向來乖巧聽話的陳茉。
忽然無聲無息一走了之又說了分手。
讓他很有些意外。
但謝妄從來不是內耗的人。
他這樣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太子爺。
自來只有他想要的,他不要的。
而沒有他得不到的,別人不要他的。
陳茉是他唯一公開承認的女朋友。
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他不說分手,那陳茉就永遠分不了手。
謝妄打開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澳城?」
「是有件事,要麻煩你……」
「嗯,別弄傷她,我又不是爲了報復她。」
他只是想讓陳茉知道。
只有他謝妄,才能護住她。
只有跟在他身邊,她纔可以隨心所欲地生活。

-8-
在奶茶店兼職快下鐘的時候。
一旁的店員桃子忽然小聲叫了我:「茉茉,你看,那輛車又來了。」
我不由抬頭,然後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馬路邊的勞斯萊斯。
掛的雙牌很有些眼熟。
我不由微微蹙了蹙眉,水果刀差點切到了食指。
「茉茉,他是不是衝你來的?」
我有些無奈,搖搖頭:「你覺得可能嗎?」
桃子看看我,就嘻嘻笑了。
來澳城後,我發現這邊美女更是多的驚人。
而我這種普通女生,就像水滴落入大海了一樣,半點漣漪都生不起。
這輛車連續一週都在店外停着。
車牌我雖然有點眼熟。
但卻根本沒往自己身上聯想。
下班後,我換了自己的衣服,拿了包離開。
經過那輛勞斯萊斯時,我如前幾日那樣匆匆走過,並未多看一眼。
只是這次,我走過時,車門忽然開了。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後退避開。
但從車上下來那人,卻已經叫了我的名字:「是陳茉小姐嗎?」
「你是?」
「陳小姐不用緊張,是這樣的,我們周先生想見你。」
「周先生?我不認識什麼周先生……」
車子後排的車窗忽然降下了一半。
浮沉的光線裏,我看到了坐在車內的周景屹。
我和他其實並不熟。
也是跟謝妄談了之後,才偶爾聚會上見過他幾次。
但很少說話,也幾乎沒有交集。
謝妄那個圈子裏,紈絝公子哥兒挺多的。
他們玩的花樣多,也確實亂七八糟烏煙瘴氣。
三天兩頭換女人都是日常。
周景屹偶爾也一起打球玩牌。
但我從沒見過他帶女人過來。
那時候我還好奇地和謝妄說,周景屹這人挺潔身自好的。
當時謝妄好像還喫醋了,抓着我不依不饒。
「怎麼我就不潔身自好了,嗯,陳茉?」
「跟你談了之後,我都快成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典範了,你現在說別的男人潔身自好?」
「再說了,你見過周景屹幾次?知道他私底下什麼樣?」
「他們周家在澳城黑白通喫,他在外面玩槍玩女人的時候,你還在上小學呢。」
「警告你啊,最好離他遠點,他這人心狠手辣,睚眥必報,萬一你哪天得罪了他,我也保不住你。」
謝妄那些話確實有些唬住我了。
自那之後,我就有意識地遠離了他。
之前偶爾還會說上兩句話。
後來乾脆老遠看見他就直接躲開。
再後來,周景屹就很少再露面。
算起來,好像有ƭų₀半年多,都沒聽過他的消息了。
我沒想到會在這裏再見到他。
更沒想到,他會找我。
「陳茉。」
周景屹開口,沉聲喚了我的名字。
車子外路燈的光很亮,從香樟樹葉間篩落。
斑斑駁駁,影影綽綽。
夜風一吹,那光影也迷離着,落在了男人硬挺立體的五官上。
周景屹穿着西裝他,指間夾着一支焚燒着的煙,
煙霧淡淡地籠着他的臉。
也許是太久沒見,我忽然覺得他很陌生。
或許是之前聽的那些傳言,記憶猶新。
心底更是莫名的湧動着一股懼怕和忐忑的情緒。
「周,周先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周景屹似乎笑了笑,視線緩緩落在我臉上。
「陳茉,你是得罪誰了。」
「連澳城這邊的人都動用了,要『請』你去喝茶。」

-9-
我聞言驚呆了。
而驚愕之後,卻是鋪天蓋地的恐懼和害怕襲來。
周景屹這話說的委婉。
但我卻聽的很明白。
好聽點是「請」我過去喝茶,實則就是綁票。
可我剛到澳城半個月,從未得罪過任何人。
但周景屹也不會無緣無故和我說這些。
我越想越怕。
不知不覺間,眼淚就落了滿臉。
「我沒有得罪誰。」
「周先生,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不誤會的,我並不清楚。」
「但對方收了錢,自然就要替人辦事,這是規矩。」
「周先生……」
我有心想求他幫忙。
但卻又不知怎麼開口。
畢竟我和周景屹只是認識。
他和謝妄關係還行。
可我和謝妄已經分手了……
「陳茉,認識一場,我纔來提醒你。」
「最近小心點,最好別落單。」
周景屹說完,就示意司機上車。
而此時,我忽然看到不遠處樹下站着幾個臉生又兇惡的男人。
好像一直都在盯着我這邊。
周景屹的司機剛上車,那幾個人就掐了煙,往我這邊走來。
我只覺毛骨悚然,後背瞬間都被冷汗溼透了。
求生的本能讓我下意識地跑到周景屹車邊。
在車子就要啓動離開那一瞬,我緊緊抓住了還未升起的車窗。
「周景屹,有壞人追我……」
「我害怕,你能不能讓我先上車?」
我怕得聲音都在發抖,眼淚不停往下滾。
可週景屹坐在那兒,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
謝妄說過,周景屹這人心硬手狠,睚眥必報。
我和他沒有任何交情,他又憑什麼幫我?
今晚他能來提醒我,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我垂了溼透的睫毛,緩緩鬆開手。
可週景屹卻開了口:「上來。」

-10-
我瞬間訝異地瞠大了眼:「周景屹……」
車門打開,又關上。
然後疾馳向前,匯入車流。
我在後視鏡裏看到那幾個人忿忿追了幾步,不甘地停下。
其中一個人的手中好像還拿着刀子。
我不由後怕無比。
「周景屹,剛纔,謝謝你啊。」
我很認真地道謝。
周景屹原本平視着前方的視線,緩緩落在我臉上。
「陳茉,下次你打算怎麼辦?」
我怔住了。
是啊,我總不能永遠不出校門。
下次,我未必就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就算是報警,警察也不可能每一次都及時出現。
「還有,只是一句謝謝,我不收的。」
車廂內的隔板忽然降下。
偌大的車子瞬間一分爲二。
後排的私密空間內,只有我和周景屹兩個人。
他身上的煙味兒有點重,眉骨末端,有一道很淺的傷疤。
只是這樣端然坐着,就氣勢迫人。
和謝妄那種公子哥兒又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想要拉開和他的距離。
但周景屹卻已經伸手,攥住了我的小臂。
「陳茉,我不是隨便發善心的爛好人。」
周景屹手上微用力,我的身子被他扯得有些前傾。
我想要掙開,可他的手卻扣得更緊。
輕微的顛簸中,我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下頜。
我害怕,慌亂,恐懼卻又無措。
這是在澳城,周景屹的地盤。
他可是有黑白兩道背景的。
我怕疼,也怕死。
說白了,我只是一個普通家庭的普通學生。
我做不到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自尊寧死不屈。
「周景屹,你這次救了我,我會報答你的……」
我盡力往後縮着身子,不讓我們的肢體再有接觸。
「真的,我不只是說一句謝謝,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報答你……」
「陳茉。」
「我不缺想要報答我的人。」
「那你缺什麼?」
「缺一個女人。」
周景屹手上用力,我整個人瞬間被拽到了他懷裏。
鼻尖磕在了他結實胸口,疼得我瞬間飆淚。
周景屹捏住我下巴,抬手揩掉了我眼角的淚。
「陳茉,記住了,我只管自己女人的事。」
「別人的死活,和我無關。」
他話裏的意思很明白。
這事若再發生第二次,我就算被人追殺死在街頭。
他都不會多看一眼。
我下意識又看了周景屹一眼。
這麼近的距離,只讓人覺得他眉骨上的那道傷也猙獰可怕。
前有狼後有虎,一時之間我真的進退兩難。
車子在周景屹那處大的驚人的宅邸停下。
他讓傭人帶我回房間休息。
「你今天晚上想清楚,明天給我答覆。」
「我能不能回學校……」
「你可以回,但出了事我不會再管。」
周景屹丟下一句就轉身走了,
我懨懨閉了嘴,原地站了一會兒,才乖乖跟着傭人去了客房。

-11-
周景屹站在園子裏抽了會煙。
直到陳茉的身影看不到了,他這才收回視線。
手機響了好一陣,都是謝妄打來的。
他勾脣笑了笑,給他打了過去。
謝妄接得很快:「四哥,事情怎麼樣了?」
「和你想的差不多。」
「她是不是嚇壞了?」
周景屹想到那會兒陳茉站在車外,
嚇得一張小臉素白,眼淚漣漣的模樣。
心底就又泛起了絲絲縷縷的軟。
他「嗯」了一聲:「確實嚇壞了,哭的挺慘的。」
「我就知道,她膽子一向很小。」
謝妄的聲音聽起來很有些心疼。
周景屹眼底的譏誚就更深了幾分。
「你打算什麼時候來澳城?」
「再等等吧,等她真的怕了,找我求救的時候。」
「四哥,您可千萬交代你手底下的人,只是嚇嚇她,別把她弄傷了。」
「知道。」
周景屹掛了電話,抽了幾支煙,這才往陳茉所住的主樓走去。
二層的客房已經熄了燈,很安靜。
周景屹叫住傭人,詢問:「小姐剛纔有沒有說什麼?」
傭人搖搖頭:「沒說什麼,就是好像又哭了,纔剛剛睡着。」
周景屹點點頭,又吩咐傭人:「明天的早餐準備中式的,她喜歡中式早餐。」
「是。」
周景屹上了樓,在客房門外站了一會兒。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底竟漫出了細碎的笑意。
過了幾分鐘,方纔折身去了旁邊的主臥。

-12-
我做了一夜的噩夢。
夢裏面不是我被那些人拎着刀追殺,砍成幾截慘死街頭。
就是被人綁架撕票活埋了。
再不然就是綁了鉛塊扔到深海,很快就被魚羣喫的乾乾淨淨。
以至於早上起牀的時候,黑眼圈重的嚇人。
我呆呆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想到昨天經歷的兇險,想到那不斷的噩夢。
忍不住又要掉眼淚。
我好像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也不敢告訴父母知道,讓他們也跟着擔驚受怕。
報警吧,如今又Ṫṻₐ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發生。
等到再出事兒的時候,怕是我骨灰都涼透了。
頭重腳輕地起來洗了澡,換了衣服下樓。
周景屹已經在客廳坐着了。
看到我,他就擱下了手中的咖啡。
我幾乎是磨蹭着走下了最後幾級樓梯。
低着頭站在了他面前。
「想好了?」
我咬了咬嘴脣,狠狠心點了頭。
「周景屹……」
「就是,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適應。」
「可以給你時間,但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
「不會太久Ṱû⁼的,我保證。」
「行。」他倒是應得乾脆。
我不由微微鬆了一口氣。
周景屹卻又開了口:「陳茉,過來。」
我有些遲疑,卻還是慢慢走到了他跟前。
「昨天的事兒,先討個回報。」
他說着,伸手握住了我的小臂。
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拽的站立不穩,撲了他一個滿懷。
周景屹沒給我推開,躲避的時間。
在我落入他懷中時,就直接吻住了我。
他的脣舌間還帶着黑咖啡的清苦。
我怔然睜大眼時,周景屹卻又抬手,遮住了我的眼。
「陳茉,閉上眼。」
「張嘴。」

-13-
「別亂動,我就不碰你。」
「說了讓你別動……」
我立刻全身僵硬繃緊,不敢動了。
一吻結束,我整個人還有些蒙。
周景屹靠在沙發上,而我,不知什麼時候跨坐在了他腿上。
他抬手,揩去我脣角水漬:「謝妄沒教過你怎麼接吻?」
忽然聽到謝妄的名字,我的思緒才驟然回籠。
「周景屹……我和謝妄談了快兩年,你知道的。」
「知道,怎麼了。」
「那你爲什麼還找我?」
「我樂意。」
周景屹說着,不知怎麼的,眼底忽然莫名有了惱意。
他掐住我下頜,又吻上去。
這一次卻又重又深。
最後結束時,他在我下脣輕咬了一口。
「陳茉,既然分手了,就別總想着前任。」
「別忘了,你現在跟誰在一起。」
我捂着嘴,小聲嘟噥一句:「明明剛纔是你先提他的……」
「那你也不準提。」
「哦。」
周景屹送我回學校這一路,都沒怎麼和我說話。
我下了車,他的車子並未走。
直到我進了校門,方纔調轉車頭離開。
此後每天,周景屹都會親自來校門口或奶茶店接我。
因爲這個原因,那幾個跟蹤我的男人,就一直沒找到機會動手。
半個月後。
我如從前那樣從學校大門出來時,卻忽然發現周景屹的車還沒到。
而路邊的黑色越野車上,下來了幾個男人。
我下意識轉身往校門跑去,卻已經被人攔住了去路。
天色已經擦黑,我好似看到了爲首那人手裏拿着刀子。
那一瞬間,我幾乎毛骨悚然,全身都在抖。
正要大聲呼救時,
卻忽然有雪亮的車燈刺來。
車型無比熟悉,正是周景屹那輛勞斯萊斯。
我心中一喜,下意識地大聲叫了周景屹的名字。
車還未停穩,周景屹就拉開車門下了車。
後面跟着的車子上,跳下來幾個身材魁梧的保鏢。
攔着我的幾個男人立刻聞風而逃。
我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周景屹卻適時穩穩扶住了我:「沒事了,陳茉。」
他輕撫着我的後背,又緊緊抱住了我。
我後怕不已,根本站不住。
只能趴在他懷裏,緊緊抓着他的衣袖。
「周景屹,我腿軟……站不住。」
「沒事,我抱你去車上。」
周景屹摸了摸我的頭髮,彎腰將我抱了起來。
可他剛抱了我轉身,我就聽到了謝妄的聲音。
「陳茉。」
夜色深沉,謝妄孑然一人站在車邊。
他的臉就氤氳在暗夜裏。
讓人瞧不清,他眼底是什麼樣的情緒。

-14-
周景屹停了腳步。
謝妄好似自嘲地笑了一下。
「四哥,你讓我今天來,就是這個原因吧。」
周景屹並未否認:「謝妄,是你自己把機會送給我的。」
「我只是,第一時間抓住了而已。」
「我不明白四哥。」
「我一向敬您,叫您一聲四哥。」
「可您現在做的事,是不是太不講兄弟情義了?」
「我做了什麼?」
「你明知道我和陳茉的關係……」
「你們什麼關係?」
周景屹冷冷打斷他:「我如果記憶沒出錯的話,當時你在電話裏和我說的是,你和陳茉已經分手了。」
「是,陳茉是和我提分手了,但我沒有答應。」
「所以我纔會想這些辦法,來挽回她。」
「分手不需要你答應,她說了分手,那就是分手了。」
「行,那就算我們分手了,但陳茉是我前女友,我們好了兩年……」
謝妄摸出煙盒,點了支菸,笑意譏誚:「四哥,你就非要撿我睡過的女人?」
「非要這樣給我添堵?」
我的身子驟然繃緊了,攥着周景屹衣袖的手指,也下意識根根縮緊。
周景屹沒說話。
但我卻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的寒意。
我深吸一口氣,看向謝妄。
謝妄似乎有些不敢和我對視:「茉茉……」
「謝妄,你剛纔說你是來挽回我的。」
「那你又是哪來的臉,覺得我會撿別人睡過的男人噁心自己?」
「陳茉!」
謝妄的臉色瞬間難看無比。
周景屹卻忽然輕笑了一聲:「怎麼?她說的又沒錯。」
他抱着我走到了車邊,「你先回家。」
我被他放在車子後排,周景屹又摸了摸我的臉:「這裏交給我處理,乖。」
「周景屹……」
我下意識想要拉住他,可他已經關上車門,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啓動,我透過玻璃看到周景屹沉肅森寒的側臉。
他面無表情幾步走到謝妄面前,揮拳重重砸在了他臉上。
我不知道謝妄會不會還手。
也不知道誰能佔上風。
車子駛過拐角,什麼都看不到了。

-15-
周景屹深夜纔回來。
我聽到車子聲響,立刻就從牀上起來跑到了窗邊。
隔得有些遠,我並不能看到他身上是否有傷。
周景屹下車走了兩步,忽然抬頭往我的窗子看去。
我下意識躲在了窗簾後。
直到窗簾上的流蘇,將我的掌心勒的生疼。
我才一點點回過神。
這一整個晚上,我都在擔心周景屹。
而這個認知,讓我有些心驚肉跳。
房間門忽然被扣響。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走過去開門。
門一打開,周景屹就緊緊抱住了我。
我嗅到了很淡的血腥味,瞬間心慌的不行。
「你受傷了?」
我試圖推開他,去檢查他身上的傷。
可週景屹卻抱着我將我抵在了門背上。
「沒受傷。」
「他想弄傷我,還沒這個本事。」
「可我聞到了血味兒……」
「是謝妄的血,別怕。」
周景屹低頭親了親我,才鬆開手:「我去洗澡,等我一會兒。」
浴室裏水聲響起的時候。
我點了一片茉莉香片的薰香。
和周景屹接觸這一段時間下來。
我發現我們在很多地方的喜好都很相似。
比如都喜歡中式的早餐。
比如都喜歡茉莉花茶。
甚至喜歡的書,電影,都一樣。
他房子裏用的所有薰香,都是茉莉味的。
這些茉莉香片製作的特別精巧,我很喜歡用。
香味淡淡地浸潤了整個房間,我的心也在這香氣中平靜下來。
曾經因爲謝妄,我決定要離他們這一階層的男人遠遠的。
因爲我們普通女生,真的輸不起,也玩不起。
我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我也無法適應,他們這個圈子的紙醉金迷。
「陳茉。」
周景屹從浴室出來,頭髮還在溼着。
他靠在門Ţṻ¹邊,溼透的黑髮有些凌亂的往後。
立體而又硬朗的五官清晰畢現。
我坐在沙發上,仰臉看着他:「怎麼了?」
「謝妄受了些傷,你要不要去醫院看他?」
我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頭:「不去了。」
周景屹似乎笑了一下:「真不去了?」
「嗯,不去了。」
已經分道揚鑣的兩個人,自然不該再有任何瓜葛。
他將毛巾扔在一邊,走到了我跟前。
我仰臉看他時,他卻傾身吻住了我。
「陳茉,我來討今晚的回報了。」
他額髮上冰涼的水珠,落在了我臉上。
可深入吻我的脣舌,卻又滾燙灼人。
周景屹的手指修長有力,穿過頭髮扣住我的後腦。
他迫我貼近他,迎合他,直到呼吸凌亂糾纏。
而我的身子軟成春水一般,又沸騰滾燙。

-16-
周景屹又嗅到了那熟悉的香味。
兩年前,那香味是屬於謝妄的。
而兩年後,卻已經在他懷中。
但他並未心急地欺負她,佔有她。
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到陳茉喜歡上他那一天。
他要的是兩情相悅的水到渠成。
而不是逼迫她的心不甘情不願。
陳茉在他身邊睡着了。
他卻沒有半點睡意。
不免又想起ṱų₈方纔和謝妄那一場廝打。
謝妄最破防的,不是親眼撞見他抱着陳茉。
而是,他發現,他的衣服上浸染着的那種茉莉香片的味道。
是曾經獨屬於他謝妄的。
而在察覺到這些之後,謝妄曾質問他:「周景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覬覦她,想要把她據爲己有的?
確切地說,應該是從謝妄第一次帶她出來參加聚會時。
他們這個圈子都一樣,自小到大見得最多的就是各色各樣的美人。
他更是早已對美女免疫。
但在見到陳茉的時候,
看着她乖乖地站在謝妄身邊,隨着謝妄叫他四哥的時候。
他卻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誠然,她並不漂亮,有點過分的纖瘦。
只是一個稚氣未脫的普通女學生。
可他卻覺得,陳Ṫüₗ茉那雙圓圓的眼,像是貓一樣,又天真又可愛。
很乾淨,沒有半點的雜念,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她的人就和她的愛意一樣純粹。
純粹到讓人動容。
謝妄那時候挺喜歡她的,對她無微不至。
而她看着謝妄的眼神,更是讓人觸動。
那時候周景屹就知道。
其實謝妄早就發現了吧。
發現了陳茉不爲人知的那一面,是如此的可愛。
若不然,眼高於頂的港城太子爺,怎會當真去喜歡一個一無是處的普通女生?
周景屹藉着熹微的月色,又低頭看向沉睡的陳茉。
比他所想的時間還要更久一些。
但好在,終於還是他如願以償。
他知道謝妄恨他。
恨他就這樣耍手段搶走了陳茉。
但他並不在意這些。
如果在意的話,他就不會在對陳茉動念之後。
就開始對謝妄動手了。
過程很是費了一番周章。
漂亮的女人一個一個折戟沉沙。
直到最後,林佳染將謝妄撬動。
那時他遠在澳城,聽聞這個消息,亦是興奮到差點失態。
隨後陳茉的一系列舉動,都由他留在港城的人,事無鉅細地彙報給他。
她爲謝妄哭,爲謝妄的背叛傷心難受。
而他在澳城,也同樣的寢食難安。
直到最後聽說,她搬出謝妄的房子,準備去其他大學交換。
他一方面讓林佳染想方設法拖住謝妄。
另一方面用最快的速度讓她順利來了澳城這邊唸書。
上天保佑,每一步都順順利利。
但周景屹不會讓陳茉知道這些污糟事。
他向來秉持男人做事需要不擇手段。
只是潛意識中,卻還是不願陳茉知道他的卑劣。
他清楚知道。
就算再來一次,他仍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他也從不後悔,自己的所有所作所爲。
他喜歡她,自然是要將她嬌養在身邊才安心。
近兩年的寢食難安,如今終於徹底劃上句號。
周景屹低頭輕輕吻了吻陳茉的眉心。
她睡着的時候無比乖巧。
側着身,蜷成小小的一個。
呼吸亦是輕淺。
身上穿的睡衣染了茉莉香片的味道。
沁入心脾,讓他五臟六腑都舒展開一般的歡愉。
他脣角帶了笑,小心的將她攬入懷中。
閉了眼,很快沉沉睡去。

-17-
從圖書館出來時,我看到了謝妄。
我原本以爲,已經過去半月,他該是早已回了港城。
沒想到他竟然還沒走。
他臉上的傷好了大半,只是還有些疤痕沒消去。
人清瘦了一圈,那雙眼看起來少了往日的桀驁,平添了一些鬱郁。
我抱着書,站了一會兒,才又緩緩向前走。
謝妄叫住了我:「茉茉。」
算算日子,分開到現在,也不過短短數月。
但面前的人卻像是完全陌生了一般。
我停了腳步,站在樹蔭下。
黃昏的風吹來,斑駁浮動的光影落在謝妄臉上。
他看起來有些難過。
「你的傷好了吧?」
我還是開了口。
和謝妄之間,算不上深仇大恨。
從一開始我想的就是,好聚好散。
喜歡過他一場,愛過一場,是我自己的選擇。
沒有後悔過。
「好了。」
謝妄的目光定定落在我臉上:「那天晚上你去了,都聽到了,是不是?」
我頓了頓,纔想起他說的哪天的事。
「嗯,我去了,聽到了。」
「茉茉,我很後悔。」
「都過去了。」
我坦坦蕩蕩望着他:「謝妄,我們本來就不合適。」
「你說的也沒錯,我只是個普通女生,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是的,茉茉。」
謝妄搖頭苦笑。
他上前了一步,似乎想要抱我。
可我卻往後退Ṱû⁺開了。
「謝妄,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你和周景屹在一起了是不是?」
我沒有否認,卻也沒有點頭。
我和周景屹之間的事,我現在真的理不清楚。
只能順其自然的往前走。
謝妄卻有些固執地攔住了我。
「茉茉,就算你不願意原諒我,和我複合,但是也不能和周景屹在一起。」
「因爲他的出身,背景?」
「不單單是因爲這些。」
謝妄言辭十分懇切:「他這個人做事十分不擇手段,茉茉,你跟他在一起,但凡將來想要抽身,都難如登天。」 
「我和他曾經也算稱兄道弟。」
謝妄說到這裏不由冷笑:「我知道你來澳城唸書,請他幫忙,可你看他做了什麼?」
「他連兄弟的女人都能搶,還有什麼下作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謝妄。」
我平靜的看着他:「所以,那些跟蹤我的人,是你安排的?」
謝妄愣了一下:「是……可是茉茉,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都安排好了,他們只是嚇一嚇你。」
「我只是想,你在澳城孤身一個人,也沒有親人朋友,你害怕了,自然只會想到我。」
「你也知道我會害怕。」
「人是你安排的,他們不會真的傷害我,可我並不知情。」
「謝妄,你知道那天晚上我看到那些人拿着刀追過來時,我有多害怕嗎?」
「不管周景屹出於什麼目的,我只知道,在我最害怕最恐懼的時候,他救了我。」
「茉茉……」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你走吧,別再來找我。」
我推開謝妄,就向校門外走去。
「茉茉,如果你不想和周景屹在一起,我可以幫你,就當我對你的一點補償,好不好?」
「這是我和周景屹的事,我會自己和他說。」
謝妄沒有再追過來。
我也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周景屹的車子已經到了。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在車內等。
而是靠在車身上抽菸,心事重重的樣子。
看到我,周景屹就掐了煙。
我也看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鐘。
然後轉身去了反方向。
周景屹明顯慌了一下,立刻追了過來。
可我不理他,只是抱着書,走的越來越快。

-18-
「陳茉。」
又過了一個十字路口,周景屹耐心告罄,拉住了我。
我甩開他的手,繼續往前。
周景屹卻乾脆攔在了我身前:「茉茉,你是跟我回去,我們心平氣和談一談,還是,我把你扛回去?」
「你知道我這個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氣的要死,狠狠瞪着他,平生第一次罵了人:「周景屹,你要不要臉?」
周景屹捱了罵,卻挺開心的樣子:「要臉幹什麼,我只要老婆。」
「誰是你老婆,滾。」
我轉身又要走。
周景屹又追過來:「陳茉,你再跑,我真扛人了啊。」
我氣的拿腳踹他,周景屹站着不動, 任我踢了好幾下。
這幾下我用的勁兒挺大的。
踢完之後, 好像氣也消了大半。
周景屹見我站着沒動, 直接走過來抱住了我。
他將臉埋在了我頸側;「茉茉。」
「再來一次, 我還會這樣做。」
我沒說話, 只是又輕輕踢了他一下。
「周景屹,你說你喜歡我, 那你願不願意等。」
「等什麼?」
我推開他, 仰臉看着他的雙眼:「等到我畢業。」
「你的意思, 讓我做和尚, 喫兩年素?」
「你就說你願不願意吧。」
周景屹撥開我鬢邊的頭髮,捧住我的臉低了頭。
他的吻落下來時, 我聽到他的回答。
「陳茉,我又不是沒等過你兩年。」
「但是接吻可以的吧。」
「可以是可以, 但不能違背女生意願, 我願意了纔可以。」
「……行吧。」
周景屹有些不情不願的。
但卻還是禮貌徵求了我的意見:「陳茉, 我現在能和你接吻嗎?法式溼吻那種。」
我想罵他, 但卻又忍不住笑了。
而在我笑的那一瞬, 周景屹就再次捧住我的臉,深吻了下來。

-19-
後來那兩年, 周景屹確實說到做到了。
只是他身邊總會時不時冒出那種傾國傾城的大美女。
周景屹這人, 脾氣不好, 做事又狠。
對於那種居心不良往上撲的女人也從不會手軟。
但就是怪了,隔三岔五地就有不怕死的女人找上門。
甚至有幾個, 連我看了都神魂顛倒,心動的不行。
當初把謝妄迷的暈頭轉向的林佳染都被比下去了。
可週景屹好似瞎了一樣,根本不爲所動。
一直到我們訂婚前, 我才從從謝妄之前一個朋友那裏得知。
周景屹這兩年身邊出現的大美女, 都是謝妄故意安排的。
目的就是報復當年周景屹往他身邊送女人的大仇。
也是那時, 我才知道, 林佳染的出現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的刻意爲之。
只是, 周景屹雖然不地道, 但謝妄自己管不住下半身, 卻也只能怪他自己。
就當一報還一報吧, 反正這兩年因爲這些女人的事,周景屹也挺頭疼的。
好在如今,我和周景屹要訂婚了。
謝妄也消停了。
訂婚那晚, 我剛從浴室出來,周景屹就將我壓在了大牀上。
鋪天蓋地的茉莉花香將我們兩個人完全籠罩。
周景屹沒有繼續下一步,只是抱着我,抱的很緊。
臉貼着我的臉, 與我十指緊扣。
直到我被他壓的快要喘不過氣,他才起身。
解開了我浴袍的束帶。
浮沉的光線裏,我側過臉閉了眼。
周景屹的吻一路向下, 最後停在頂端。
我聽到他低低的笑:「這兩年沒白花心思養你……」
「說什麼呢?」我又羞又氣, 輕踢了他一下。
周景屹卻握住了我的腳踝, 緩緩推高。
溼熱的吻,雨點般落在我身體各處。
「茉茉……你長大了。」
「周景屹!」
他頭吻住我,也堵住了我罵他的那句「要不要臉」。
這兩年他的吻技見長, 不過須臾,我就被他吻的軟下身來。
茉莉香片安靜的焚燒。
燃盡一片大概需要三十分鐘。
可香味卻會留存整個春意深濃的夜。
而這漫長的夜,纔剛剛開始。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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