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上司訂錯酒店後

和老闆出差,我訂的是情侶主題酒店。
我躊躇:「……老闆你聽我解釋。」
老闆:「行,我聽。」
我喜出望外,手舞足蹈。
吧啦吧啦吧啦嗚啦嗚啦嗚啦。
老闆嘴角噙笑,將我逼進牆角:「不信。」

-1-
壞消息:新入職的公司老闆是我前男友。
更壞的消息:出差的酒店訂成了情侶主題酒店。
我顫顫巍巍打開燈。
花花綠綠的燈瞬間照得整個房間詭異的曖昧。
黎朔挑眉,遲疑開口:「這就是我讓你訂的總統套房?」
我躊躇道:「……老闆你聽我解釋。」
黎朔脣角微揚,雙手環胸:「好,你說。」
聽他應下來,我連忙手舞足蹈開始解釋:
「這裏距離合作方公司很近的。」
黎朔順手帶上房門。
「價格也很適中……」
黎朔解下領帶。
「最主要的是——」
「這酒店圖文和現實不符啊嗚嗚嗚!」
解釋着我都快要哭出來。
黎朔逼我到牆角,似笑非笑道:「不信。」
我眨眨眼,下意識捂住嘴。
黎朔倏地笑出聲:「怎麼?以爲我要親你?」
我連忙搖頭表示不是。
房間裏燈光閃爍,黎朔眼神微顫:「少自作多情了。」
說完他推開衛生間的門,沒多久裏面傳來了水聲。
我緩緩鬆了口氣,心裏發虛,別說黎朔不信,我自己也不相信。
我和黎朔分手一個月,每天準時準點視奸他的朋友圈,我忘不了,但他太忙了。甚至如果不是這次新入職時發現上司是黎朔,或許這輩子我們也很難見面了。
黎朔溼漉着頭發出來,神情淡漠道:「你在沙發湊合一晚。」
「啊?」
看我反應,黎朔似乎頗爲不滿:「怎麼?你訂錯的酒店難不成要我睡沙發?」
我掩下心裏的失落,臉上掛起笑道:「當然不是,是我的工作失誤。」
黎朔「嗯」了一聲,坐在桌子前修改方案。
他的頭髮沒擦乾,水滴將浴袍浸溼,肩膀上的肌肉線條顯露。
我不動聲色多看了幾眼,忙進了浴室,浴室裏的水汽還未散盡,讓我本不清醒的腦袋更加混沌。
出來時黎朔已躺在牀上睡着,只留了一盞牀頭的燈。
我躡手躡腳走上前,看着他熟睡的側臉下意識伸手去探他的頭髮。
果然還是溼的。
我撇了撇嘴,熟練地將乾毛巾墊在他腦袋下方,想到戀愛時心裏酸澀,我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撫摸他的臉。
黎朔倏地睜開眼捉住我的手,玩味一笑:「怎麼?忘不了我?」
我心頭一跳,下意識掙脫開手。
不知是不是燈光的原因,黎朔眼神幽深,笑容看着也淺淡幾分。
我眨巴着眼,適時開口:「我不能睡牀嗎?」
面前的男人支起了上半身,鬆鬆垮垮的浴袍順勢從他肩上滑落。
黎朔將臉湊近,眼神裏不知名的情緒漸濃:
「那我們是什麼關係?」
不知是不是從睡中剛醒,他的聲音低沉誘惑。
「我是你的——」
話到一半,理智讓我硬生生地把女朋友三個字吞了回去。
話鋒一轉,正得發邪:
「好員工!」
黎朔舌尖頂了頂腮幫,眯着眼道:「好員工就該爲公司奉獻,睡覺前給我一個備選方案。」
曖昧的氣氛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瞬間彈起:「啊?!」
黎朔眼裏閃着狡黠:「你剛進公司,這算是試用期的考覈不過分吧?」
我咬緊後槽牙笑:「不過分不過分。」
天殺的資本家!萬惡的資本家!
於是和前男友共處一室的這晚,戰況十分激烈——
晚上十點整,我發送方案。
黎朔五分鐘給出回覆:「重寫。」
晚上十一點整,我在電腦前埋頭苦幹。
黎朔突然出現在身後,在我耳邊惡魔般低語:「重寫。」
一小時後,我終於改完所有。
抬眸就看見黎朔側躺在沙發上,呼吸平緩。
我試探性將方案發過去,他的手機同時響起提示音,他沒反應。
如果是今晚之前,半敞着浴袍的黎朔在我面前睡着,我一定醬醬醬醬釀釀釀釀~而如今我的心已經堅如磐石!
果然工作是最好的祛媚。
【再帥的男人只要變成了你的領導,他的魅力指數就會瞬間下降。】
我如願以償霸佔了牀,將這段文字發在社交平臺。
短短五分鐘獲得了網友的一衆贊同。
熟睡時我全然沒發覺旁邊位置也凹了下去。
一整夜我睡得極不舒坦,再度睜開眼時,我發現自己死死扒在黎朔身上。
抬頭。
黎朔眉頭緊鎖,眼神哀怨:「你上輩子是八爪魚?」
我訕訕一笑,戀戀不捨地收回搭在他腹肌上的手,心裏一陣可惜。
黎朔理了理浴袍,默默走進浴室。
「叮咚。」
我收到社交平臺的最新評論通知。
【用戶 547486:立個遠大目標,拿下領導。】
評論的賬號頭像和網名看着都是平臺初始的,關注列表和點贊記錄都被隱藏。
這個賬號一個月前開始頻繁和我互動,只要我一發動態,絕對能收到他的互動消息,一來二去「547486」這串數字我都背得滾瓜爛熟。
我撇撇嘴回覆:【領導是前男友,拿不下,根本拿不下。(嗚嗚嗚.jpg)】
對方秒回:【男人很好騙,你試試。】
還不等我回復,黎朔穿戴整齊從浴室走出來,一如既往地冷漠。
但他拿起領帶怎麼也系不好,在鏡子前僵持了許久。
我突然想到「547486」的話,要不我……試試?
「黎總,我幫你?」
黎朔清了清嗓子,「嗯」了一聲。
他將領帶扯松,我趁着他放下手的瞬間「不小心」地摸了摸。
黎朔手一頓,待我係好領帶時,他依舊面無表情。
——只是耳尖泛起深深紅暈。
咦?好像真的有用?

-2-
這次出差我主要是給黎朔打輔助,跟着他在合作公司待了一天。
人都待傻了。
然而當黎朔把我昨晚寫的方案遞給合作方時,我全身的細胞都被驚醒。
甚至最後還被採用了。
黎朔挑眉看我:
「怎麼?以爲我昨天讓你寫方案是故意爲難你?」
我恍然着搖了搖頭。
他認真地注視我許久,一字一句說:「這是職場,公司裏每個員工都有機會。」
字裏行間透露着不徇私情,像是在撇清關係。
我縮了縮脖子沒接話,緊跟在他身後。
黎朔帶着我進了餐廳,點菜一氣呵成,我安安靜靜坐在對面。
然而他點完餐只是坐着同我對視。
迫於壓力,我默默低下頭玩起手機。
手機上還停留在和「547486」的聊天界面,對面發的消息後面跟着已讀,早上沒來得及回。
我悄悄抬眸掃了一眼。
黎朔此時側着頭看着窗外愣神。
餐廳在高層,窗外是黑漆漆的天,什麼也瞧不見。
我低頭回復「547486」:
【男人一點都不好騙,至少我這個是。】
「叮咚。」
平臺專有的消息提示音響起,伴着刀叉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我抬眸。
只見黎朔起身將刀叉撿起,背對着似乎在接電話,聲音柔和:
「喂?不是說了不要在這個平臺上給我打電話嗎?我的意思是,這個平臺偶爾接不到電話的。」
說話也比平時囉嗦了,似乎在和對面解釋。
話音落,人也走出餐廳。
黎朔是……有喜歡的人了?
這個猜想讓我慌亂,握着手機的手也不自覺收緊。
我們分手後一個月也沒聯繫,其實很正常的。
我這麼安慰自己但是無果。
直到手機震動——
【用戶 547486:他很好騙的。】
心裏的失落讓我短暫失去理智,沒發覺對面話語中的漏洞。
我回復:【可能是吧。】
敲擊鍵盤的手停頓。
【所以可能被別的女人先騙走了。】
消息瞬間已讀,頁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但足有一分鐘我才收到消息。
【用戶 547486:也許是誤會。】
黎朔回來得很快,雙方飯菜也上齊了。
我迅速給「547486」回覆:【哪有那麼多誤會。】
我在抬頭看到桌上菜時,有一瞬間愣住。
戀愛時,我和黎朔的口味並不合,我愛喫辣,他口味清淡;他平時喫的西餐,我也一律喫不慣。兩人一度味蕾受到不小的折磨。最後達成共識,喫飯一定找一個雙方都能喫的餐廳。
黎朔向來喫得少,此時面前只有一塊豬肋排和南瓜湯。而我面前是一碗川香麻辣面和祕製烤翅。
他還將自己盤子裏的肋排切下一小塊,放到我的餐盤上。
我咬了一口黎朔夾的肋排——全熟的。
黎朔什麼時候口味變了。
還記得一個月前,我啃了一口他盤子裏的牛排,生得咽不下肚。
或許是目光探究得明顯,黎朔垂目瞧我:「怎麼?」
我猶豫半晌還是開口:「你口味變挺多的。」
可能是爲了他現在的女朋友……
黎朔像是有讀心術,耐人尋味道:
「你是想說我在一個月內找了女朋友,還爲了她改了自己口味?」

-3-
我被猜中心思嚇了一跳,心虛道:「這也沒啥,我又不是在指責你。」
黎朔哼聲笑道:「我還沒辦法在分手一個月就立刻情感轉移。」
說完,他手下動作停頓,望過來的眸色深沉:「你這麼問——」
我連忙擺手:「我也很尊重我們感情的。」
對於前任男女朋友,這句話說得敏感。
黎朔倏地垂眸掩下情緒,語氣裏卻藏不住的落寞:「……分都分了。」
我一怔,埋頭苦喫沒再說話。
我們分手的原因說不清楚對錯。
黎朔那天放了我的鴿子,我在職場失意的那天從天亮等到天黑,最後等得心灰意冷提了分手,黎朔的回覆在凌晨四點。
那時天矇矇亮,我躺在牀上一夜未眠,第一時間看到了消息,只有一個字:【好。】
後來還是閨蜜裴魚進了公司打聽到,那天黎朔公司資金鍊出了大問題,整個公司上百個員工的存亡全在他的手上,他忙得腳不沾地,到凌晨四點才解決。
思慮間,對面的視線時不時落在我身上。
黎朔的聲音傳來:「其實——」
「嘭!」
煙花綻放在夜空又化作點點星光消失。
陽曆八月初旬,快到七夕,想來是前面的商戶爲了試營業放的,短短几束煙花並不過癮。
但我看得入迷,半晌後纔想到黎朔被打斷的話。
「你剛剛說什麼?」
黎ŧũ₄朔深吸了口氣,眸色淡淡:「沒什麼。」
沒勁。
我撇了撇嘴,卻只敢在心裏吐槽。
時間太晚,爲了方便只能再在酒店續住一晚,五顏六色的燈曖昧又豔麗。
我:……
黎朔倒是習慣了,熟門熟路進浴室洗漱。
我半癱在沙發上,但眼神不自覺飄向傳來淅淅瀝瀝水聲的方向。
我又看了眼兩米寬的大牀,身下的沙發感覺都硌得慌。
渴望!太渴望!
黎朔推開門:「渴望什麼?」
我下意識反問:「啊?」
偏過頭,只看到黎朔圍了條浴巾,頭髮上的水滴這次直接滴到肩膀。
他脣角微微上揚:「你剛剛說的。」
我說出來了!
我眨眨眼,迅速調整措辭:「我是說渴了、完了!一整個人渴完了!」
黎朔顯然不信,他隨意理了理頭髮,開了瓶水遞過來:「這麼大個人了渴了不知道喝水?」
我連忙接過水就喝,把險些流出來的口水也一併吞回肚子。
嗚嗚嗚——
離得太近,我甚至能清晰地看清楚他的皮膚紋理。
這是老天在考驗我!我連忙一口氣喝完水。
黎朔看着我的表情難以言喻,皺眉道:「這麼渴?」
我隨意找Ťṻₛ了個藉口:「晚上飯菜太鹹了。」
黎朔挑眉,點了點頭思考了一瞬。
我趁着時機進了浴室。
「547486」的消息這個時候傳來。
【怎麼樣?】
我回復:【好像確實是誤會,但是現在情況很焦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對面秒回:【趁機拿下。】
我遲疑片刻:【人家不願意。】
對面又秒回:【你怎麼知道人家不願意?】
我:【好吧,其實是我不敢。他都沒什麼反應,襯得我像個女流氓嗚嗚嗚(戳手指.jpg)】
對面又又秒回:【信我,男人很好騙的,大膽些。】
我咬着手指,焦慮但還是回覆:【行!都聽軍師的。】
消息顯示已讀,對面沒再發消息。
等出來時,黎朔又睡着了。
哦豁!沒機會了。
牀頭燈昏暗,照得他的睫毛掩下陰影,整個人一片柔和。
我伸手,頭髮果然又是溼的。
我將乾毛巾疊好準備墊在他頭下,手一動黎朔隨之哼唧了一聲,半睜開的眼神朦朧。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幫我吹頭髮。」
似乎是覺得自己語氣太過僵硬,聲音刻意改成了氣聲,好像在調情或撒嬌:「我頭好疼。」
黎朔雙眼中迷離着水霧,顯得無辜。
惹得我暗自心疼。
看來確實是頭疼得不行,不然按黎朔平日可不是這副樣子。
我想扶他起來:「好好,我幫你吹,你先坐起來。」
然而黎朔興許是頭疼得緊,顧不上太多,整個人只是調轉了個位置,將脖子枕在我腿上。
他突然的動作讓我心臟莫名加快了幾分,一時間僵在那。
黎朔動了動脖頸,催促道:「頭疼——」
我大着膽子輕拍了拍他的胸脯安撫,給他吹頭髮。
黎朔的頭髮短沒幾下就吹乾了,但他呼吸均勻,眉眼舒展,顯然是睡了。
我躡手躡腳將他放正,卻無法再移開視線了。
男人微微側着,沒蓋被子,整個上身裸露無時無刻不在引誘我。
我湊得近,心裏也緊張。
——緊張到都聽不見黎朔呼吸聲了。
我心裏一陣打退堂鼓,總覺得自己在乘人之危。
「唔。」
牀上的男人嘴脣微張,嗚咽了一聲。
我下意識湊過去看他。
黎朔似是睡得不舒服,皺着眉仰了仰頭。
不仰頭不要緊。
他一仰頭——嘴脣上柔軟的觸感像是一陣電流,電擊得我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顧不得思考。
全然沒注意面前男人已紊亂了的呼吸。

-4-
我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麼樣的想法躺下的,但整夜都沒睡好。
再度睜眼。
黎朔支着腦袋注視着我,他上身肌肉線條明顯,被子沒蓋嚴實還能瞧見腹肌。
像是有根羽毛在我心裏一下又一下地撓癢癢。
黎朔坦然一笑。
陽光正透過窗簾傾灑了進來,照得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明朗燦爛。
黎朔的目光同我的目光肆意糾纏着,不知道是不是睡意未完全清醒,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撫上他的臉。
黎朔笑容一僵,再度看向我時的眼神變得炙熱。
手一頓,我下意識收回手。
黎朔卻好似預判了我的動作,抓住我的手腕。
將我的手重新放在他臉上,眷戀地蹭了蹭。
——鈴聲響起。
虛幻的氣氛被拉回現實,黎朔皺着眉接起電話。
掛斷電話後。
他笑着說:「這次的項目,你全權負責。」
ṱűₕ「我?」
我此時睡意已清醒了大半。
黎朔淡淡笑笑,神情已恢復如常:「你的方案客戶很滿意,指名要你全權負責。恭喜你,試用期通過了。」
實話說,這個消息比分手後再見到黎朔更要令我開心。
一個月前,我正處於職業低谷期,失業又失戀。半年實習期因爲領導一句不合格就不予轉正。
後來閨蜜入職黎朔公司時,恰巧有合適我的崗位,黎朔變成上司對於我是意外。
但更意外的在後面。
回到公司時,一抹熟悉的身影在門口晃盪。
女生穿着公主裙,丸子頭上別了個大大的蝴蝶結,一身全是價值不菲的名牌。
她一回頭,眼睛亮了起來:「朔哥!」
又看到我,她怔愣了片刻,才揚起甜膩膩的笑環住我胳膊:「師姐也在?」
——施如煙。
我的同門師妹,也是黎朔的師妹。
施如煙笑着問我:「師姐你和朔哥在一個公司怎麼也不和我說呀?」
我禮貌性笑笑,沒回答。
大學時我和施如煙關係還可以,她藉口來找我問問題,一來二去也和黎朔熟悉了起來,後來她揹着我給黎朔寫過情書,被我提前發現攔了下來,沒到黎朔手裏。
但是這根刺卻拔不掉了。
我反問:「你呢?你怎麼在這裏?」
「我不是要畢業了嗎?朔哥讓我來他公司實習。」
施如煙語氣挑釁,又含羞地給黎朔遞過去一個眼神。
黎朔目視前方,根本就沒看見。
我白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避開施如煙的手進了公司。
黎朔看到我的表情,有些疑惑道:「怎麼了?」
我學着施如煙的稱呼,陰陽怪氣:「沒事,朔哥你忙吧。」
說完留他在原地。
黎朔出差報銷要先交給總助。
總助拿到發票時,看我的表情像是見了鬼。
我不由得心虛,不會看出什麼來了吧?
下一秒——
黎朔帶着施如煙過來讓他領着,總助臉上詭異的表情才消失。
黎朔轉頭看我:「你……」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回了工位。
閨蜜裴魚湊過來:「怎麼氣成這樣?」
我嘆了口氣說明原因。
裴魚是整個公司唯一知道我和黎朔關係的人。
我和黎朔分手後天天以淚洗面,裴魚一個千金大小姐爲了我,屈尊潛伏在黎朔底下打工,又主動和 HR 說明情況替我爭取工作機會。
裴魚捶桌:「黎朔這個渣男!」
談話間,施如煙從旁邊路過,她依舊揚着甜美的笑衝我打了招呼。
然後——
「朔哥!」
聲線甜美得剛好不會過於尖銳,足以吸引辦公室所有人的視線。
我看見施如煙蹦蹦跳跳地過去。
她向前傾着身子,笑盈盈地仰頭和黎朔說着些什麼,從我這個視角來看他們離得很近。
黎朔笑着說了句什麼,抬頭的瞬間同我對視了一眼。
不可否認,他的笑戳痛了我。
但他也就看一眼,便帶着施如煙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兩個人在裏面待了很久,外面討論得嘰嘰喳喳。
「黎總平日裏不近人情,看見這個小妹妹就笑了,這不會是他女朋友吧?」
「原來黎總喜歡這樣的!早知道之前剛來公司我也立個甜美人設了嗚嗚嗚——」
「兩個人在裏面待了這麼久……」

-5-
門被推開,施如煙咬着嘴脣一臉嬌羞地出來。
討論聲短暫停了一秒後,討論得更兇。
「君君。」
裴魚發現了我的臉色蒼白,握住我的手滿目擔憂。
我沉默,心裏卻如翻江倒海般越想越多。
裴魚哈哈笑了幾聲,試圖用笑聲引開我的注意:「沒事,今晚姐帶你瀟灑!一大片森林等着你呢!」
我木着腦袋點頭:「好。」
見我應下,裴魚這才鬆了口氣。
說話間,辦公室討論的聲音頓時靜了下來。
黎朔跟在施如煙身後出來,主動介紹:「這位是我們新入職的員工施如煙。」
又轉過頭對着我說:「許君一,之後她進你的項目組,這幾天你帶着她熟悉熟悉。」
黎朔的後半句話讓我的心整個都沉了下去。
我沒應聲。
最近幾天我爲了項目跑上跑下,眼看就要接近尾聲了。
施如煙就在一旁靜靜地站着,臉上始終帶着笑,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黎朔皺着眉頭喚了一聲:「許君一?」
整個人又回到平時不苟言笑的狀態。
裴魚見狀開口解圍:「黎總——」
「好的黎總。」
我搶先她一步應下,示意她沒事。
施如煙被領去熟悉公司,離開時還甜甜地對我笑:「以後要麻煩你啦,師姐。」
確實是個麻煩。
我沒應聲,坐在工位上低着頭。
辦公室裏有人已經發覺我們之間微妙的氛圍,就連黎朔站在原地許久才離開。
裴魚對着他的背影猝了一口:「狗男人!」
我當下思緒混亂,甚至不清楚自己的感受。
裴魚在旁邊絮絮叨叨地罵:「黎狗怎麼想的,給你倆弄在一組?那女的一看就是喜歡他!他倆不會在一起了吧?你真要帶她啊?這要再給你來燈下黑,我怕你招架不住……」
我默然,手指在鍵盤上瞎敲。
黎朔大學和我同級同專業,也是施如煙的師哥。但是直到剛纔我才發現,她叫我是師姐,叫黎朔卻是朔哥。
厚此薄彼,不難分辨。
「叮咚。」
【用戶 547486:進展怎麼樣?】
我心中鬱結,因爲施如煙恨不得連帶着將黎朔大卸八塊。
【我:不怎麼樣。】
許是文字也能傳遞我的心情,對面察覺不對連續發了好幾條。
【怎麼了?】
【需要軍師嗎?】
【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是感情的問題也可以和我說。】
消息提示音一聲又一聲,聽得我心煩。
我按下靜音後回覆:【前男友有新女朋友了。】
沒一會施如煙被 HR 領回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她的位置在我旁邊。
裴魚衝着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惡意都快要溢出來了,施如煙卻回以最甜美的笑,倒是弄得裴魚尷尬。
一下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下午五點準時下班。
我拎起包卻被施如煙喊住:「師姐,我和朔哥喫晚餐,你要一起嗎?」
我一怔。
好在裴魚反應夠快拉着我走:「她和我有約了。」
再多一刻,我的情緒就繃不住了。
裴魚直接帶我鑽進了她開的小酒吧,開了包廂喊來烏泱泱一羣人。
十個男模站在一排,個個腿長腰細顏值爆表。
裴魚豪氣揮手:「都是裴姐嚴選,今天全部陪着你!」
十個人順勢擁了過來,站在最前面的男生露出小虎牙:「姐姐,我叫林曲。」
我被圍在中間手足無措,聽着他們一個接一個自我介紹,一口一個姐姐。
裴魚心滿意足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我拽拽她衣角:「這種東西不好宣傳吧……」
於是裴魚給我戴上眼罩。
上一秒唯唯諾諾,下一秒變身紂王。
我承認,是我太不識好Ṱü³歹了!
「抓到了!」
我緊緊環住面前人的腰,生怕他跑了,但他一動不動,完全沒有逃跑的意思。
我笑着揭下眼罩。
燈光閃爍。
我抬頭撞入一雙幽深的眼眸。
黎朔面上如常地清冷:「玩得不錯。」
黎朔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剝了。
我壯着膽子問:「黎總怎麼在這?」
他的視線投向一旁的裴魚。
裴魚嘿嘿一笑:「你們忙你們忙。」
說完果斷帶着其餘十個人火速撤離。
叛徒!我暗自譴責。
包廂只剩我和黎朔。
背景還是剛纔歡快的音樂,但我卻覺得包廂氛圍都快被凍住了。
直到黎朔緩緩開口:「你抱他們也打算抱這麼久?」
我這才手忙腳亂鬆開他,往後退。
沉默了足足兩分鐘,黎朔率先開口:「你沒什麼其他要和我說的嗎?」
我皺皺眉:「說什麼?」
黎朔眸色一沉,提醒:「我記得你說過很尊重我們的感情。」
我一下怒火中燒,他還有臉提!
「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已經分手了?更何況,不能只是我單方面尊重感情吧?」
黎朔捕捉到重要訊息:「你說我不尊重感情?」
我翻了個白眼不想糾纏,關門離開前留下一句:「黎總自便吧。」
然而沒等我走幾步,身後黎朔大步追上來。
拎起我的領子。
腳險些離地,我又氣又急:「你幹嘛?!」
黎朔語氣平靜:「項目加班。」
我不可置信地回頭:「怎麼老是我加班?」
黎朔鬆開手,拿出手機翻通訊錄:「那你的項目我給別人做。」
我恨恨地咬牙,皮笑肉不笑道:「我加班就是了。」
黎朔輕笑。
我不情不願地坐上車,心裏悱惻,但卻發現目的地卻不是公司的方向。
我疑惑:「這是去哪?」
黎朔回答:「和施如煙喫飯。」

-6-
下班時施如煙曾在我面前嘚瑟過。
我下意識皺眉。
黎朔敏銳地察覺,試探道:「我記得你們關係很好。」
我狀似無意瞥了他一眼:「曾經是。」
施如煙當時那一封情書至今還在我這,當時無意拆開,只看了前面兩行字我就知曉了她對黎朔的情意,後面的我一個字都沒看。
這件事情沒讓黎朔知道,一個是我私心,再一個是給彼此留點情分。畢竟以黎朔的性子這封信到他手上事情會鬧得很不好看。
那次的事情我和施如煙心照不宣地沒提,但確實疏遠了。
黎朔淡淡地笑着問:「那怎麼辦?」
我疑惑:「什麼怎麼辦?」
他平淡地開口,像是敘述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她告訴我,想和你一個部門,剛好業務能力過了關,混個實習證明沒問題。」
我愣神。
我似乎下意識把他當成情書事件裏傷害我的幫兇,卻也忘了他是唯一被矇在鼓裏的那個。和施如煙接觸,也是因爲我說是關係很好的師妹拜託他照顧。
我沒再說話。
下車時,施如煙先一步看到了我,她的臉色瞬間緊繃了些,硬着嗓子問:「師姐怎麼在這?」
黎朔走過來牽住我的手,臉上的表情溫柔:「當然是陪我。」
我癟癟嘴沒反駁他。
施如煙顯然不信,詫異道:「你們不是分手了嗎?」
黎朔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笑道:「我和君君怎麼可能分手?」
他說話時垂眸看向我,眼神深情。
頓時,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施如煙當然不會說是在視奸我的動態時,發現的蛛絲馬跡。
整頓飯她喫得不得勁,因爲我幾乎沒伸過筷子夾菜,每個被我多看了兩眼的菜下一秒就會被黎朔夾在我的餐盤。
這樣的場景和沒分手時的戀愛場景重合。
我有些恍惚。
黎朔笑了笑,伸出大拇指將我嘴角的米粒粘掉。
我呆呆地看他,甚至分不清楚他是不是在演戲,但無論如何效果確實很好。
施如煙落荒而逃。
但黎朔的「表演」卻沒停。
在我目瞪口呆的視線裏,他將大拇指上沾着的米粒抿進嘴裏。
動作曖昧,但他神情自若。
如果我不是當事人,甚至會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和他分手。
但一開口,我說:「你怎麼搶我飯喫?」
黎朔臉上的笑一滯,冷哼了聲,像是被氣得不輕。
直到喫完飯上車都沒再看我一眼。
我識趣地坐在後座。
打工人第一準則:絕不在老闆生氣的時候去他面前晃悠。
黎朔從後視鏡看我一眼:「坐前面來幫我看下導航。」
我「哦」了一聲,憋屈地上了副駕駛。
打開導航,搜索記錄裏第一行就是我家位置。
我餘光瞥到黎朔握着方向盤的手顫了顫,他伸出手指重新輸入:「先去我家。」
我狐疑地看他。
他咳了幾聲,解釋:「家裏有……沒喫飯。」
話說得不清楚,但我很快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一開燈。
雜亂無章的客廳裏,罪魁禍首吐着舌頭賣萌。
我抱起地上小小的白團狠狠蹂躪,兩眼放光地問他:「你什麼時候養了只小狗啊?」
黎朔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前段時間。」
話說得模糊,我也沒多餘問。
「它叫什麼名字啊?」
黎朔抿着脣。
半晌我才聽他開口:「雲……朵。」
懷裏毛茸茸的小白團確實很像雲朵,但是黎朔居然能取這麼可愛的名字?
或許是我狐疑的目光太過明顯,黎朔清了下嗓子解釋:「朋友取的。」
我擼狗的手一頓,乾巴巴地評價:「啊,蠻好聽的。」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猜想被證實了個大概。
黎朔熟練地倒了狗糧,又轉身收拾客廳的殘局,我目光隨着他動了動,隱約瞧見他將一本書藏了起來。
下一秒鈴聲響起。
黎朔看了眼手機:「工作電話。」
我點點頭,讓他趕緊接。
黎朔拉開陽臺的門,沒多久手指間泛起了一點紅光。
我很少看到他抽菸,看來是件很棘手的事情。
我倒是不急,半躺在沙發上抱着雲朵打了幾個哈欠。
再睜開眼是凌晨三點,我驚得連忙起身,身上蓋着的外套滑落。
外套主人在旁邊敲擊鍵盤的手一頓,疲憊地揉了揉眉間:「我送你回家?」
我瞥了一眼他的電腦屏幕,像是在進行什麼緊急會議,連忙拒絕:「我自己打車就好。」
黎朔挑眉,示意我叫車。
平日裏五點都繁華的城市,今天整整十分鐘都沒車接單。
看我焦急,黎朔用英語暫停會議,拿起外套解釋:「旁邊出了車禍,路段被封了。」
怪不得打不到車。
要麻煩他大晚上送我,我有些沒話找話:「不會是酒駕吧?」
黎朔似笑非笑地回答:「聽說是疲勞駕駛。」
我心裏咯噔,想到他三點還在開的會議,有些爲難。
黎朔適時提出解決方案:「要不——今天住我家。」

-7-
我想到之前出差黎朔接的電話,又聯想到「雲朵」這個名字,心裏猜測他身邊或許有在接觸的女性。
和黎朔在熱戀三個月的時候分手,說不心痛是假的,但是我總不能因爲自己放不下就去讓另一個女生陷入更深層次的痛苦。
於是我由衷地勸告:「黎總,做男人要有男德。」
黎朔一臉「你得失心瘋了」的表情。
我全然沒發現他表情不對:「咱倆好過一陣,我也是誠心勸你,你工作這麼忙,還是專情一點更節省體力,更何況做人也不是這麼做的——」
「許君一。」
黎朔整張臉陰沉,阻止我繼續說下去。
我眨巴眼。
半晌,他還是嘆了口氣:「你睡客房。」
敢情他是一點沒聽進去。
我正要繼續勸說。
黎朔低頭操作幾下手機遞了過來,又走到電腦前繼續開會,留下一句:「微信加回來。」
我下意識接下,盯着手機發呆。
分手後秉承「好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的原則,我刪除拉黑了黎朔所有聯繫方式,甚至後來聯繫的都是他的工作號。
黎朔回頭看了我一眼,字正腔圓地說:「密碼是 9858694。」
一串聽起來毫無規律的數字,但我沒細究。
解鎖他的手機就是微信朋友圈主頁,最新一條更新還停留在三個月前的官宣朋友圈,我點進去看,居然沒屏蔽任何人。
我想到自己剛纔對他無端的猜測,火速加回了聯繫方式,又因愧疚躲到了客房。
整晚思緒在腦海不停盤旋,一遍遍翻着黎朔朋友圈直到睡着。
第二天醒來。
黎朔還坐在電腦前,身旁的落地燈還亮着。
我驚呼:「你一夜沒睡?」
黎朔點點頭:「有點事忙。」
擔憂的話沒身份開口,但又忍不住想說些什麼,於是我委婉地提醒:「熬夜會腎虛的。」
黎朔抬眸,深深看我。
我後知後覺自己口不擇言戳傷了男人的自尊,趕緊擺手:「我的意思是對身體不好,只是尤其會對腎不好。」
黎朔深吸了口氣,半晌後他調整了一下呼吸,才說:「喫完早飯去上班。」
我這才注意到他手邊的一碗雲吞,還是熱的。
我咬了一口……一如既往地難喫。
他小姑姑當時到底是怎麼放心讓他在後廚幫忙的?
我甚至懷疑,他是爲了折磨我多放了三勺鹽!
我和黎朔初遇時他在小姑姑餐廳幫忙,送上來的雲吞鹹得齁嗓子。小姑姑一臉歉意地將他從後廚拎出來給我道歉時,一米八八的男人頂着張人神共憤的帥臉站在我面前,我直接一個猛子扎進愛河。
想着想着一口氣喫到第三個雲吞,我終於忍不住抬頭:「黎總有沒有喫?」
黎朔輕哂,抓住我的手將勺子裏剩下的半個雲吞喫掉。
我:……
人果然不能熬夜,就連黎朔熬完夜腦子都不正常了。
我頓了頓,試探地問:「味道怎麼樣?」
黎朔抬起眼皮:「你是暗示我做得難喫?」
「沒有!」
求生欲突然爆表,我連忙搖頭:「黎總廚藝沒的說。」
爲了證明話的真實性,我將剩下的雲吞扒進嘴裏。
下一秒鹹味直衝天靈蓋,我沒控制住一個反胃又全吐了出來。
——黎朔伸着右手將我嘔吐物全數接下。
空氣安靜到我甚至能聽見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臟。
不知道是因爲忐忑還是心動。
黎朔神色如常,將手裏的嘔吐物丟進垃圾桶,自然得像是隨手扔了個普通的垃圾,又伸出另一隻手抽了張紙巾給我擦嘴。
擦完,黎朔突然笑着拍了拍我的嘴巴:「不好喫還喫?」
我怔怔地看他。
總覺得如果是黎總,應該拍桌而起暴跳如雷,而他的反應不像是黎總更像黎朔。
黎朔似是察覺我的眼神,起身拿了袋麪包給我墊肚子,整個人又恢復了不苟言笑的樣子。
——直到總助打來電話。
「黎總,我一分鐘到家門口接您。」
我的神經一下繃緊,以最快的速度想奔出黎朔的家。
結果門一開,我和正在整理頭髮的總助四目相對。
我第一次知道人在短短幾秒鐘之內能變換這麼多情緒。
我在總助一臉難以置信的眼神裏想要落荒而逃,卻被黎朔抓住後領。
他笑得曖昧:「怎麼不等我?」
最後我在總助一副「讓你佔到便宜了」的目光裏坐上車。
剛坐上車,我就接到裴魚的電話:「黎狗!把我酒吧舉報了!要停業修改 15 天!15 天!」
我下ŧŭ̀₃意識看向副駕駛的黎朔,他通宵一晚,剛上車就進入了夢鄉。
所以會是因爲我嗎?
車在停車場停下,總助示意我上電梯先走。
沒等我鬆一口氣,一進公司就瞧見裴魚在每個工位上都擺上了小甜點,身邊還帶了個不速之客。
林曲笑着露出小虎牙:「姐姐我們又見面了。」
就在我還弄不清楚狀況時,裴魚一臉威脅:「是不是好姐妹?」
我點頭。
裴魚拿出手機打開支付寶,笑着問:「那可以替好姐妹背個鍋嗎?」
下一秒我手機響起——
【支付寶到賬十萬元。】
我冒着星星眼狂點頭:「不管是什麼樣的鍋,我都能背!!」
於是——
在黎朔進門的一瞬間,林曲突然靠近我,一臉壞笑牽起我的手高聲道:「多謝大家這段時間照顧我女朋友!桌上是請大家的甜點!」
我唰地轉過頭瞪他。
施如煙笑得幸災樂禍:「恭喜師姐啦~」
辦公室緊接着響起一陣又一陣的恭喜。
林曲回頭,舉着一份甜點對着黎朔笑:「黎總,這是您的。」
我呼吸一滯。
黎朔靜靜站在原地,臉上還帶着通宵一夜的疲憊。
他盯着甜點看了好半晌。
就在我以爲他不會接的時候,他眼眸顫抖,伸手接下。
總助跟在他身後,對着我一臉譴責。
而黎朔全程沒看我一眼,只是擦肩而過時,他的眼神微黯。
被我的視線盯得渾身不舒服,裴魚舉手投降:「是他把我酒吧舉報了!我只是想氣氣他!再說了,就許他和施如煙在你面前晃悠,不許你再找一個?」
我無奈嘆氣:「他說不定不會因爲我生氣。」
裴魚得意地從口袋拿出一張未報銷的發票:
「那可不一定。」
是當時出差的報銷單。
裴魚是財務,所有報銷都得通過她。
「這個酒店的主題套房非常有名。」
我連忙捂住她的嘴:「當時是我不小心定錯了!」
四處張望時,我和施如煙的視線對上,短暫對視後她笑了笑又繼續做自己的事。
裴魚沒發現什麼,繼續一語道破天機:
「黎狗要是不想,你還能有機會和他住同一間?」
我眨眨眼,這似乎是我從來沒想過的問題。
一上午忙碌結束,下午是我進入公司後的第一次團建。
燒烤後,不知道是誰提出的餿主意,一羣人圍着玩遊戲,輸了的懲罰是選擇真心話大冒險。
施如煙第一個輸了,抽到大冒險:【和在場一位異性對視 10 秒。】
她將求助目光投向黎朔。
黎朔想也不想就拒絕:「我女朋友會生氣。」
我瞬間轉頭去看他,卻和他對上視線。
心裏頓時一咯噔,我立馬低下頭。
旁邊人捕捉到關鍵追問。
黎朔難得不掃興,解釋得簡明扼要:「她暫時還不想公佈。」
衆人一臉八卦,但奈何黎朔平時的威嚴立得太過成功,沒人再敢說一句話。施如煙喫了癟,此時也默不作聲。
只有角落裏的總助,一臉哀愁的目光在我和黎朔之間遊蕩。
最後輸得最多的是黎朔,但他真心話大冒險通通不選,只悶着頭喝酒。
【你最想和初戀說什麼?】
也許是喝醉了酒,黎朔聽着問題有些恍惚,眼神飄了過來。
我不自覺攥緊了手指,心裏卻暗自期待。
但他依舊開了一瓶酒仰頭一飲而盡。
總助及時喊停,嘆着氣扶他離開,離開前眼神幽幽地看向我。
我一時心虛,覺得無論黎朔的反常是否與我有關,但和林曲的事總歸還是要主動解釋比較好。
於是我起身追過去。
轉角處一隻手突然拽住我的手腕。
我嚇了一跳,轉過頭卻看見黎朔正靠着牆,雙頰緋紅,抓着我的手臂上暴着青筋。
他側着看我,嗓子因爲酒精變得沙啞:「分手。」
我愕然:「什麼?」
下一秒,我被黎朔抵在牆上。
他的右手鉗制住我的下巴,強制着同他對視,酒氣撲面而來。
黎朔雙眼迷離,一字一句:
「和他分手。」
我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黎朔說的「他」是指的林曲。
黎朔細細觀察着我的表情,沒第一時間獲取我的回應,他顯得有些沮喪,眼皮耷拉着,慢慢紅了眼眶。
再度開口時,黎朔的語氣裏夾雜着一絲乞求Ṫųₛ:「那你捨得我當小三嗎?」

-8-
黎朔沒等到我的回答,在我開口前他就醉得險些睡着,我只能將他拽回車上等其餘人一起返程。
總助獨自上來的時候,看見黎朔靠着我肩膀睡得香甜,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我連忙把位置讓給他。
一直到第二天,還能感受到總助工位投來的憂悶目光。
我被他盯得發毛。
黎朔這個時候進了公司,或許是昨天喝醉了酒,又或許是總助今天沒去接他,總之這是我第一次見他遲到。
他像是有急事,三步並兩步進了辦公室。
沒等我想太多。
「叮咚。」
【用戶 547486:是他有女朋友了還是你有男朋友了?】
我下意識回覆:【什麼?】
消息發過去纔想起前天自己給他發的「前男友有新女朋友了」的消息。
正準備回覆心下卻覺得不對,我好像沒和他說自己有男朋友?
【用戶 547486:沒事,新男朋友你要是捨不得就先留着吧。】
我心裏有些怪異,只覺得軍師的話說得像喫醋了的小媳婦。
這時隔壁工位的施如煙突然站起身,我下意識擋住電腦的聊天框。她被我的反應嚇一跳,不屑地嗤笑一聲,但緊接着腳下一頓纔去敲響黎朔辦公室的門。
我這纔將編輯好的文字發去對面:
【那如果領導讓我和自己男朋友分手,是什麼意思?】
一分鐘後黎朔出來找總助要文件。
軍師沒回消息。
我盯着黎朔的身影入神,下意識敲出一行字發去對面:
【是餘情未了?】
「叮咚——」
黎朔的方向響起鈴聲,而我的目光太過明目張膽,黎朔動作一僵。
轉身時,他的視線漫不經心地從我身上掠過。
我呼吸一滯,連忙低下頭。
軍師還是沒回。
我遲遲不敢抬頭,爲了掩蓋被黎朔抓包的心虛,默默在鍵盤上打字發給軍師:
【哈哈,應該是領導對下屬體恤。】
「叮咚——」
我再次朝鈴聲方向看去,產生了片刻的疑惑。
黎朔手放進口袋卻沒拿出手機,眼神飄忽。
下一秒相同的鈴聲從我電腦響起。
【用戶 547486:淋到的體恤。】
軍師發來的消息有錯別字,但我還是清楚 get 其中含義。
我心下一沉,手指在鍵盤停留。
對面撤回了消息,就在我以爲軍師是在糾正錯別字時,卻遲遲沒等到消息。
頓時我心下一陣煩躁,關掉了聊天框,全然沒注意到黎朔的步伐匆匆。
「砰——」
黎朔辦公室傳來一聲悶響,聽起來像厚重的文件摔在桌面的聲音。
我沒想過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施如煙會主動同黎朔挑明情書事件。
黎朔在手機上沒看到應該收到的消息時,就知道她動了手腳,此時她開口無疑是撞在黎朔發火的邊緣。
黎朔沉着臉,看向施如煙的眼神陰惻惻的:「你怎麼會覺得君君沒攔下情書,我們會在一起?」
施如煙和他接觸得並不多,沒見過他這一副樣子,被嚇得說話都帶着哭腔:「如果不是,你怎麼會對我那麼好?你會給我帶飯,還會教我課題,還會——」
「因爲君君說喜歡你。」
黎朔甚至沒耐心聽她說完就打斷。
他坐在辦公桌前,雙手一下又一下地敲擊桌面:「你或許是誤會了。我不是多麼良善的人,你無非是因爲你跟在君君身邊,看到了我在她面前的樣子。飯是君君想給你帶,課題是我不想讓君君費心。就連現在我能和和氣氣和你講這些,也是因爲我不想她不開心。」
施如煙出來時臉煞白,滿是難堪。
衆人議論紛紛。
黎朔走出辦公室,衆目睽睽下將文件夾遞給我:「這個文件你來整理。」
我打開文件夾,是施如煙分到我項目組後負責的部分。
我心頭一跳,下意識看向黎朔。
黎朔注視着我,眼眸微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最後還是一句話沒說。
施如煙下午離了職,大家都猜測是和黎朔鬧了矛盾,小情侶鬧了脾氣。
我知道不是,卻想不到其他的緣由。
黎朔這幾天都寸步不離地跟着我,下班前他攔住我:
「你想和我說什麼嗎?」
我疑惑反問:「我應該有什麼要說的嗎?」
黎朔眼底的糾結一閃而過,轉變話題:「我明天出差能幫我喂一下雲朵嗎?」
我欣然應下:「當然可以。」
黎朔湊得更近,像是在觀察我的表情:「那晚上可以陪我加班嗎?」
我驚嚇後退:ŧûₚ「黎總告辭!」
不等我逃離工位就瞧見黎朔一副「果然被嫌棄了」的委屈表情。
我終於問出口:「你到底怎麼了?」
黎朔倏地把臉湊近。
我猝不及防地跌進他幽幽眼眸。
他似是猶豫不決,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等我出差回來,給我一個機會,我們聊一聊。」
黎朔神情十分認真,眼底的情愫藏不住。
我總覺得他的話有些不對,但說不出所以然。
黎朔當晚就帶着總助飛去國外出差。
接下來幾天的上班時間我偶爾收到他發的消息,無非就是聊工作、聊雲朵——偶爾聊聊林曲。
中午十二點再次收到黎朔的消息,我突然想到零時區的倫敦此刻是凌晨四點。
【你又熬了一整夜?】
也不怕猝死。
我撇了下嘴,後面一句話沒發出去。
下一秒收到對面消息:【現在睡,後天一早就回去,到時候和我談談。】
我終於意識到黎朔出差前那句話有哪裏不對。
他的話不像是說有事要和我聊,倒像是說給他個機會,和他談談戀愛。
我被自己的想法鬧得心率莫名變快,定了定神回覆:
【好。】
在黎朔回來前,我需要獨立敲定合作簽約,但我約好時間沒等到合作方,卻在手機上看到了一則花邊新聞推送。
視頻裏一男一女進了酒店。
標題是:【借出差緣由,領導和祕書同住着名情侶主題酒店。】

-9-
花邊新聞在信息爆炸的網絡上不過是網友的調味劑,最多不過是做成鬼畜玩玩梗。但是在現實裏,即使兩個人臉上都被碼了馬賽克,但標誌性特點卻刻意地露在外面,認識的人一眼就知道是誰。
合作方的電話這個時候打了過來:「許小姐,我想你應該看到新聞了,看來貴司此時當務之急應該處理輿論,我們的簽約可以往後放一放。」
言外之意,這件事情的的確確影響到合作了。
我坐在公司樓下咖啡廳,身上的衣服和視頻裏的衣服是同一件。
不少人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君君!」
裴魚走進咖啡廳的時候,我還在茫然地坐着,事情發生得毫無徵兆,我甚至都不知道以什麼樣的反應來面對這場變故。
裴魚一臉焦急地拉着我回公司,一路上都在給我出主意,但說完卻又覺得這件事似乎無解,比我還着急。
我突然站住腳,問:
「你說,我是得罪了誰?」
裴魚抓了抓頭髮,整個人焦慮得不行:「你能得罪誰?不就是施如煙。但她哪來這麼大的能耐?估計還是黎狗生意上得罪了哪個公司。」
我思緒一動,繼續問:「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裴魚絮絮叨叨:「還能是什麼目的?想置你於死地,想置黎狗於死地。」
我突然笑了,說道:「他們是想搶我手裏的項目。」
裴魚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晃了晃我的肩膀:「你加班加傻了?還想着你的項目,你的項目才值幾個錢?」
我沒回答她的話,只問她:「你之前和我說,黎朔一個月前放我鴿子是因爲公司資金鍊出了大問題?」
裴魚點頭。
「是什麼問題?」
裴魚老實回答:「是投資方突然撤資了。」
我追問:「哪個投資方?」
「S 集團——」
裴魚這個時候也意識過來不對勁:「真是施如煙?!」
施如煙離職後去了 S 集團——黎朔公司之前的最大投資商,撤出投資的原因很簡單,S 集團想吞併卻被黎朔拒絕了。本來以爲撤出投資,黎朔會乖乖投降,但是誰知道他像個機器人,短短一個月里拉了好幾個合作方推動不少項目順利進行。
黎朔一己之力盤活了瀕臨危機的公司,而 S 集團卻因爲撤出投資,利潤直線下滑。
如果是其他方面或許我還想不到施如煙,畢竟想要搞垮一個公司,拉出老闆的花邊新聞並不是好方法,甚至還有點蠢。
而這件事受到影響更多的是我。我走在路上會被人指指點點,最壞的結果是丟了手上的項目沒辦法按時完成,但公司的損失幾乎忽略不計。或許 S 集團黔驢技窮,其他方面弄不倒黎朔,就想從感情方面給他找點麻煩也是好的。
但終歸這個麻煩源頭在我。
我給黎朔發過去消息:
【黎總有時間給我回個消息。】
消息剛過去,黎朔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如果我沒算錯,倫敦現在是凌晨三點。
我接起電話:
「黎總,你是真的把睡眠進化了嗎?」
那頭輕聲笑了笑,但我還是敏銳地聽出他有些疲憊。
我連忙切入正題:「黎總,網上的消息你看到了嗎?」
「嗯。」
我有些驚訝,但還是問:「公司不需要做點什麼回應嗎?」
黎朔笑道:「回應什麼?哦——」
他拉長尾音,漫不經心地繼續說:「我會讓公關部向外澄清,你不是祕書,是我高薪挖來的項目負責人。」
我:「……這是重點嗎?」
短暫沉默後,我問他:「你是想好解決方法了嗎?」
黎朔回得果斷:「沒有,不是有你在嗎?」
黎朔柔和的語氣像是在說情話,又像是在說什麼理所當然的事。
「你會處理好的對嗎?」
我不假思索道:「對,我會處理好的。」
黎朔的聲音在聽筒那頭循循善誘:「那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們的花邊新聞?」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猶豫許久才說:「我會澄清說我們是情侶,項目簽約我也一定會拿下,可能要委屈一下你。」
手機裏突然沒了聲音,我看了眼頁面,通話沒斷啊。
「喂?」
黎朔注意力全在我的前半段,他的嗓音低沉,一字一句道:「我很榮幸。」
他的話說得實在曖昧,我一時間大腦空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旁邊裴魚一臉「瞧你不值錢那樣」。
那頭突然又問:
「那你男朋友怎麼辦?」
我想了半天,纔想到是說林曲,想起當時團建沒解釋,連忙說:「他不是我男朋友。」
黎朔沒繼續問,輕聲笑着:「我就知道你捨不得。」
事情解決得迅速,公關部聲明一發,網上一陣調侃後再沒了消息,項目簽約也順利進行。
只是偶爾坐在工位上,能感覺到好幾道視線盯着我。
之後施如煙發來句對不起,但她註定得不到回應,因爲我不想被曾經辜負過我的人佔據寶貴的時間。
這天下班後,我鬼使神差地去了黎朔的家。
他出差前讓我照看雲朵給了備用鑰匙。
一進門,我輕聲叫了一句:
「雲朵。」
雲朵聽我叫了一聲只是睜了睜眼睛,好像不是聽見有人叫它名字,只是聽見有聲響。
我也習慣了,無力地躺在沙發上,突然想到那天黎朔就是坐在這一夜到天亮。
我不知道自己單純是想到了這件事——還是想他了。
我欲蓋彌彰地喃喃道:「有點想喫雲吞了。」
「汪——」
雲朵像是突然聽到什麼讓它開心的事情,一下子躥了起來,衝着我歡快地搖尾巴。
我沒在意,笑着把它抱在身上:「我第一次聽見你叫誒,雲朵。」
雲朵安靜地趴在我身上,沒什麼反應,只是搖着尾巴。
我揉揉它的腦袋:「你也想喫雲吞了嗎?」
「汪汪——」
我笑着開玩笑:「你知道你爸煮的雲吞很難喫嗎?」
雲朵又一下子躥下沙發,衝着我「汪汪」了兩聲,原地轉了幾圈。
我終於意識到有點不對勁:「雲朵?」
雲朵呆呆看着我。
我回想剛纔的場景,突然腦子裏閃出一個大膽的猜測,試探性道:
「雲……吞?」
雲朵的尾巴歡快搖起來,叫着回應我。
我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又喊了聲:「雲吞!」
「汪!」
回應我的是更興奮的叫聲。
……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10-
隔天一早,我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躺在牀上。
昨晚明明因爲發現雲朵真正的名字——應該說是雲吞,直接在沙發上睡着了。
「真會睡。」
我一驚。
突然發現黎朔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旁,他被我的腳踹得快要掉下牀。
黎朔面色不改,熟練地搬開我壓着他的腿。
想到自己不經過主人同意,直接睡到了他家裏,我一時間有些羞:
「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黎朔挑了挑眉,笑而不語。
零時區和東八區有八個小時的時差,他這個點能出現在家,肯定是連夜趕回來的。
黎朔被我盯得不自在,轉身要出去做早餐。
下一秒他的手機收到小姑姑的消息。
我高呼:「黎總,小姑姑給你發了晚上喫飯的地點!」
黎朔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你幫我回。」
我果斷回覆:【好的。】
對面秒回:【君君?】
我愕然,一字一句回覆:【小姑姑好,黎朔不方便回消息,我替他回一下。】
黎朔的輸入法是九宮格,我用得不習慣,每敲一個字還得叨叨叨地讀出上面的數字。
——「547486。」
熟悉到不行的一串數字,我只覺得腦子裏一陣陣轟隆隆。
我顫抖着點開社交軟件,看到後臺登錄賬號「用戶 547486」,隱藏的收藏夾裏有個置頂視頻,標題是:【聰明男人,這樣騙回女人的心!】
我試着用九宮格打出自己的名字:「9858694」。
是黎朔的鎖屏密碼。
我突然想起當時軍師說是領導的體恤時,施如煙一個人在他辦公室。所以當時,是施如煙藉着他的名義回消息,所以黎朔才大發雷霆?
之前錯失的細節此刻全被我想起,連帶着昨晚雲吞名字的祕密一起恍然大悟,導致黎朔在我心裏的形象都有點顛覆了,這還是我那一見鍾情的高冷男神嗎?
黎朔這個時候進來:
「喫飯。」
我突然感覺自己腰桿子都立了起來——如果沒看到一碗雲吞的話。
「又喫雲吞啊?」
雲吞在一旁搖尾巴:
「汪!」
「咳——」黎朔抬手將雲吞撈到懷裏,無端掩飾着。
我在心裏暗自翻了個白眼, 這個老狐狸!
黎朔見我一直看他,以爲是不想喫, 於是解釋:「這次味道還可以, 你試試。」
我對他笑笑,沒敢信,咬了小小一口。
誒?味道真的不錯。果然之前是想故意整我才放那麼多鹽吧?
黎朔拿回手機, 坐上他副駕前我看到軍師發來的信息:【還沒進展嗎?】
我看着開車的黎朔咋舌:表裏不一啊表裏不一。我怎麼就被這個老狐狸給騙了呢?
我哼了一聲沒回復。
車停在小姑姑餐館前時,黎朔轉過頭注視着我, 似乎想從我臉上觀察出什麼。
七夕前一晚,餐館的人很多。
小姑姑拉着我們進去,給客人介紹:「這是我侄子和侄媳婦。」
客人捧場:「喲!郎才女貌, 當時是誰追的誰啊?」
小姑姑哈哈幾聲大笑:
「當然是我侄子。」
估計是想給我留點面子, 故意把話說反了?
我悄悄看了眼黎朔, 卻發現他的神情也有些不自在。
當時我對黎朔一見鍾情,加了微信後是我一路追到他, 裴魚後來安慰我:「要不是黎朔願意,這種高冷男神怎麼可能被你追到?」
這時, 我聽到小姑姑說:「當時他在我這幫廚, 看見Ţū́ₙ個小漂亮姑娘進來一見鍾情, 在人家點的雲吞裏多加了三勺鹽, 人家後來就忘不掉他咯。」
餐館裏衆人頓時哈哈大笑,調侃和祝福的聲音全數進了我的耳朵。
我驚訝地轉過頭, 看到黎朔此時從耳朵到脖子紅成了一片。
事實如何, 呼之欲出。

-11-
喫完飯後廚只剩我和黎朔洗碗。
我壞心思地開口:「黎總,你知道我這次項目拿下的主要原因是什麼嗎?」
黎朔洗碗的手一頓:「什麼?」
我湊過去,意有所指道:「因爲合作方說你靠譜、誠實、負責任,別人使的商戰小動作都入不了你的眼。」
事實上, 合作方是說黎朔這人手段精明、心機深沉,跟在他身後肯定有肉喫。
我就是爲了指桑罵槐。
黎朔顯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緊緊抿着嘴:「那你呢?」
我眯着眼:「我看黎總你這人——滿嘴謊言。」
話說到這份上, 再演下去就沒意思了, 黎朔看向我的眼神沉痛:「這樣的我你是不是很討厭?」
「啊?」
我有些無措,怎麼感覺自己是傷了他心的無恥小人。
黎朔將手上的泡沫衝乾淨, 又將水擦乾, 這才轉過身撫上我的臉龐。
他一臉脆弱地問:
「你討厭我嗎?」
我連忙擺手:「當然不!我很喜歡你的!」
說完我就後悔了,總覺得自己又上了當做了主動的那一方。
但一抬頭又瞧見黎朔滿臉欣喜。
主動點就主動點吧,也不是什麼問題。
於是我上前環上他的腰:「黎朔, 我很喜歡你。」
我察覺他的身體一頓。
下一秒,我聽見他說:「我也是。」
全然沒發現他在我看不見的角落裏彎起的嘴角。
「嘭——」
從窗戶看能看到煙花一束束升起,凌晨十二點已經是七夕當天了。
我想到前不久出差時看到的煙花, 問:「你當時想說什麼?」
話說得沒來由, 但黎朔立刻就明白了,他看向我的眼底流光熠熠:「我當時想說,其實我很後悔。」
我心跳突然歡快地跳起來, 知道他要說什麼, 但還是明知故問:「後悔什麼?」
「後悔自己態度怎麼沒強硬一點, 逼着你不許跟我分手。」
黎朔低下頭,捏住我的下巴。
外面不少人駐足看煙花綻放。
人聲鼎沸裏我緩緩閉上眼睛,順應着黎朔炙熱的吻。
一吻結束, 許久我才辨別出耳邊狂跳如雷的——是黎朔的心跳。
我想到他這段時間的作息,由衷地擔憂:「你真的不會猝死嗎?熬夜真的對身體不好。」
黎朔一頓,繼而笑得咬牙切齒:
「那你晚上檢查一下我到底身體好不好?」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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