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計軍師

我跟閨蜜穿越到古代,雙雙女扮男裝,做了阮流雲的謀士。
軍中發生瘟疫,阮流雲召集部下商議對策。
我:「主公,臣提議用投石車將因瘟疫死掉的屍體投入敵軍城內。」
阮流雲嘴角抽了抽,猶豫道:「這是否太……」
沒等他說完,閨蜜站出來反對:「不可!」
另一位名叫韓儒的謀士點點頭,道:「確實,這樣做太……」
閨蜜接着道:「那萬一敵人再把屍體投回來呢?主公,臣提議,將瘟疫屍體切塊煮熟,派內應帶入敵軍城內,把肉混入軍糧中,這樣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感染敵方!」
阮流雲跟韓儒都沉默了。
好久沒見過這麼純的畜生了……
後來,我跟閨蜜因遲遲得不到重用,連夜投奔了敵軍。
次日,阮流雲舉兵攻城,韓儒站在他身旁。
他倆站在城門外,阮雲流手持長槍,韓儒亦搭起連弩,皆咬牙切齒,異口同聲:「把那兩個人給我交出來!只要她們一日還在你的營帳裏待着,我軍便一日不得安眠吶!」

-1-
我跟閨蜜躲在城樓裏嗑瓜子,聽着外頭阮流雲的叫嚷聲,轉頭對一旁的陳知遠說道:「主公啊,依臣之見,不若就用臣昨晚給您出的那法子,痛擊此狗賊!」
陳知遠被我的話逗笑了,饒有興致地看着我,問道:「那好歹也是你前主子,怎的如此狠心?」
一提起這事,閨蜜便在一旁憤恨得咬牙切齒,罵道:「您是不知道啊主公!阮流雲這廝不重用我等也就罷了,居然還想殺我二人!是以我倆才連夜投奔就主公您吶!」
「哦?還有這等事?」
陳知遠側着頭,一雙鳳眸斜睨着我,脣角含笑。
「就是就是!」
我在一旁猛猛點頭附和,繪聲繪色地跟陳知遠描述那晚的情景:「我那晚跟韋兄正要去那狗賊營帳裏獻計,怎料竟在營帳外聽聞那狗賊與侍衛商議何時將我等除掉,韋兄當即便痛心得淚灑當Ṱű₍場啊!想我二人入了那狗賊麾下,奇策頻出,卻遲遲不得重用也就罷了,誰想到那狗賊竟連一條活路也不給我等!我等忠心錯付,一腔心意照溝渠……痛徹心扉之下,這纔來投奔了主公您吶!」
「奇策頻出……」
陳知遠細細品味着這幾個字,嘴角抽動,回憶起了我倆剛來投誠時的場景。

-2-
是夜。
陳知遠坐在椅子上,雙腿岔開,單手支着下巴,懶洋洋地抬眼看向跪在他面前的我跟閨蜜,笑了聲,道:「有意思……阮流雲的謀士來跟我投誠……」
他目光在我二人身上掃視了一圈,似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勾起脣角,緩緩開口道:「你二人可有何計策,能削減敵軍戰力?」
陳知遠這話本意是想試試我倆的誠意,倒也沒指望我們真能給出什麼有用的計策,畢竟要說損招,他這有得是。
閨蜜眼珠子轉了一圈,率先開口,說道:「主公,臣能製作一種埋於地下的鐵丸,此鐵丸內又包藏有無數更小的鐵丸,以薄土掩蓋,埋與戰場之上,待敵軍踩上去時,此鐵丸便會炸裂,其中數枚鐵丸飛濺而出,可傷敵軍數人卻不致死。如此,我等只需在受傷的敵軍旁守株待兔,待敵軍前來將受傷的將士們拖走,便可出手輕易Ťú⁵將其射殺。」
「……」
陳知遠聽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覺得自己已經夠純畜生的了,沒想到阮流雲的部下比他更純……
「不可行!」
未等陳知遠開口,我便站起來,大聲反駁閨蜜:「此計萬萬不可!」
陳知遠聞言,鬆了口氣,剛要點頭表示,若用此計,他恐怕要被天下人唾罵上千年,便聽得我擲地有聲地說道:「現在資源這麼匱乏,哪來的鐵器給你造鐵丸啊?!你Ţũ₍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說罷,我轉身對着陳知遠抱拳,道:「主公,臣以爲,不若用箭矢蘸以糞便攻擊敵軍,哪怕擦破一丁點皮,也定能教敵軍無藥可醫!傷口潰爛化膿而死!」
「……」
陳知遠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最終睜眼望着賬頂,久久無言。
他信了。
他信這倆畜生真心想投誠了。
也知道阮流雲爲什麼想除掉這倆玩意了……
這樣的畜生,出一個都已經是天下大患了,他那裏居然有一對。
你好福氣啊,阮流雲……

-3-
回憶結束,陳知遠神色複雜地望了眼蹲在地上嗑瓜子的我跟閨蜜,轉身登上了城樓,看着仍在地面叫囂不止的阮流雲,對着他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同時抬手一揮,厲聲喝道:「放箭!」
一時間,數以萬計的,尖上帶着屎的箭矢朝地面的阮流雲、韓儒二人激射而去。
待阮流雲看清射來的箭矢上帶着的是什麼東西時,登時大驚失色,連馬都差點騎不住,慌忙讓手下的士兵舉起盾牌,邊抵擋邊撤退。
在撤退途中,還不時脫口而出幾句國罵:「陳知遠!你居然用此毒計!當真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嗎?!」
「哈哈哈……」
看着自己的死對頭狼狽逃竄,潰不成軍的身影,陳知遠笑得格外開懷。
「那又如何?寧教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阮流雲,你手下的這倆謀士,可當真是一對寶啊,哈哈哈……」

-4-
當晚,陳知遠大獲全勝,開心得大擺宴席款待我倆。
我跟閨蜜在宴席上喫得滿嘴流油。
果然,樹挪死,人挪活。
跟着阮流雲那廝,三天餓九頓,跟着陳老闆的第二天就喫上肉了。
我倆出逃的決定果然是對的!
當夜,我跟閨蜜喫得直打飽嗝,險些把自己給撐吐咯。
待到宴席進行至一半時,我悄摸離開現場,轉頭偷偷摸進了陳知遠的房間。
投誠是假,來他這尋一件東西是真。

-5-
陳知遠此刻還在外頭與衆將士飲酒,我得在他注意到我不見了之前找到那件東西。
我小心翼翼地在陳知遠房內翻箱倒櫃,卻猛然聽見房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我心中一驚,暗道不好,陳知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驚慌之餘,只好胡亂鑽進了牀底,屏息凝神。
只聽見陳知遠的房門被「吱呀」一聲,輕輕推開,接着,我便看見一雙藍色布鞋出現在了我眼前,於屋中來來回回地走。
等等……陳知遠腳上穿的是這雙鞋麼?
我正疑惑間,忽然聽得那人喃喃自語:「陳知遠那狗東西,到底把東西藏哪了……」
我沉默了……
這聲音不是我閨蜜嗎?!
她又跑進來找什麼?!

-6-
我剛想鑽出牀底揪住她問個明白,便又聽得屋外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閨蜜被嚇了一跳,慌不擇路,一頭鑽進牀底。
我倆四目相對。
我看着閨蜜,閨蜜看着我,我們相對無言。
從閨蜜的眼神中,我很明顯地讀了出她此刻的疑惑,而她自然也明白我的疑惑。
但很可惜,我倆目前無法交流。
於是,我倆屏息凝神,看着一雙穿着鹿皮短靴的腳在屋裏來回走動,邊走還邊喃喃自語:「不對,不在這裏,也不在這裏……到底藏哪了……」
我:「……」
閨蜜:「……」
陳知遠這廝,屋裏到底藏了多少令人覬覦的寶貝啊?!
而就在這時,屋外又恰巧響起了腳步聲。

-7-
於是,下一秒,我、閨蜜、韓儒,便一同擠在了陳知遠那狹小的牀底,目不轉睛地看着從外頭進來的那人在屋裏來回走動,四處翻箱倒櫃……
韓儒就是開頭時在阮流雲手下的那個謀士,跟我們搶飯碗的傢伙。
閨蜜轉頭瞪着韓儒,用眼神與他交流:怎麼?你也叛變了?
韓儒搖搖頭,用眼神回覆道:我替主公來找樣東西。
閨蜜剛想繼續問,卻忽然又聽聞屋外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8-
於是,下一秒,我、閨蜜、韓儒、阮流雲一齊擠在陳知遠那張小小的牀底下,面面相覷。
我看着身旁的阮流雲,不得不說,與鬧掰的前東家相見本來就是件極其尷尬的事,更別提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阮流雲冷着個臉,看向我的眼神幾乎可以殺人。
也不怪他,畢竟我白天才出了那樣的計策……
我硬着頭皮用眼神詢問阮流雲:您……怎麼個事?來抓我倆回去的?
阮流雲看懂了我眼神中的意思,點點頭,又搖搖頭,用咬牙切齒的眼神回覆道:我來找一樣東西,順便抓你倆回去。
我:「……」
怎麼一個兩個都要來陳知遠房裏找東西?!陳知遠房裏到底有什麼啊?!
還有,你跟你手下都不交流的麼?!
就在我們用眼神交流的當口,我突然餘光瞥見,剛剛走進來的那雙腳,好像停在牀前不動了……
我盯着靜止在牀前的那一雙鑲玉紫金靴,緊張地嚥了口口水。
好、好像……陳知遠腳上穿的,就是這雙鞋吧……
等我再一眨眼,便看到陳知遠那張俊臉出現在了眼前。
他單手支着腦袋,側躺在地上,與我們對視。
嗯……不愧是當主公的人,這個姿勢還都這麼優雅……
陳知遠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笑着用手指挨個點過。
「臥龍、鳳雛、冢虎、幼麟……我陳知遠何德何能,小小一間房內,竟聚集了四位能人啊……」

-9-
不出所料,我們四個被關了起來。
我跟阮流雲一間,閨蜜跟韓儒一間。
我對此表示嚴重抗議!
爲什麼不把我跟閨蜜關一間?!
陳知遠坐在座椅上,端起一盞茶抿了口,好整以暇地眯起眼看我,勾脣笑道:「說吧,東西藏哪了?」
我眨巴兩下眼睛,轉頭問阮流雲:「主公,你有沒有拿他的東西?反正我沒拿。」
阮流雲對於我這種背叛了前東家還能恬不知恥地繼續叫他「主公」的行爲深惡痛絕,黑着臉不理我。
陳知遠見狀,笑了下,悠悠說道:「不說,也沒關係。」
語罷,他站起身,一把抓過我,另隻手捏起我下巴,卻是衝着阮流雲笑道:「這人身上能藏東西的地方有限吶……總共就那麼兩個。你說……我要不要當場搜?」
說着,他的手便撫上了我的肩膀。
「你敢!」
阮流雲爆喝一聲,一下站起身來,掙得身周鐵鏈「嘩嘩」作響。
他死死盯着陳知遠放在我肩頭的那隻手,額間似有青筋暴起。
陳知遠見他如此,又發出兩聲爽朗的大笑,捏着我的手愈發用力,狹促地看着阮流雲,道:「這是我的地盤,你猜我敢不敢?」
阮流雲面色陰沉得可怕,盯着他半晌,方纔咬牙問道:「說吧,怎樣才能放過她?」
「哈哈!爽快!」
陳知遠面露得意之色,接着,抽出身側的佩劍,扔到了阮流雲腳邊。
他鳳眸微眯,吐出的話語讓我冷不丁地一抖。
「你自斷手腳筋,我便饒她一命。否則,我便將她犒賞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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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流雲盯着腳下那柄劍,面色陰晴不定,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看得焦急,生怕他真做傻事,索性衝陳知遠喊道:「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東西被我運出去了,不在我這!但我可以告訴你藏在哪。」
「你撒謊。」
陳知遠瞥我一眼,嗤笑道:「從我在房間裏發現你們,到把你們關起來,你們身邊全程都有人嚴密看管着,那東西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若我說,它就是飛出去了呢?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飛出去了。」
我看着陳知遠,笑得神祕莫測。
誰料,陳知遠壓根不買我的賬,只是淡淡說了聲:「那又如何?」
他扯了下我身上的鎖鏈,滿臉勝券在握。
「那東西的重要性遠不如阮流雲。羣龍無首,就算真拿到了那東西,一羣烏合之衆又能做什麼?」
陳知遠說着,轉頭看向我,挑挑眉,玩味地說道:「說實話,我還真沒想到,你會假借過來投誠的名義偷東西,不過正好遂了我的心願,讓我用你釣到了阮流雲這條大魚。」
接着,他又看向阮流雲,語氣中夾雜着些許譏諷:「我也沒想到,你居然真會爲了這麼個小卒以身犯險,敢只帶一個下屬便隻身深入敵營……阮流雲啊阮流雲,這事傳出去,天下百姓都要笑你蠢啊……」
陳知遠嘆息着搖搖頭,把手搭在了我的腰帶上。
「我數三聲,如果你還沒自斷手腳筋的話,我就把她的衣服扒了,親自搜身。」

-11-
「一。」
在陳知遠拖長語調的第一聲中,阮流雲緩緩蹲下身,拿起了佩劍。
「不要!」
我在一旁看着,急得不行,衝陳知遠喊道:「主公既然敢隻身深入敵營,肯定已安排好一切!再加上我又將東西運了出去,大軍攻破城門也只是遲早的事!你還有心情在這裏玩?我勸你還是趕緊去城牆上看看吧!」
陳知遠並不搭理我,只是慢條斯理地繼續數數。
「二。」
阮流雲拿着那柄佩劍,對準自己的腳踝,揚起了手。
陳知遠眼裏閃着興奮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吐出了最後一個數字。
「三。」
阮流雲手起刀落。
我不忍地閉上了雙眼。
只聽「噹啷」一聲,阮流雲雙腳上的鐐銬應聲而碎。
在陳知遠還未反應過來的空檔,阮流雲便已隨意一扯,竟將手腕上的鐵鏈也硬生生扯斷,拎着佩劍,直衝陳知遠面門殺來!
陳知遠畢竟也是武將出身,反應神速,迅速後撤,躲過阮流雲這一殺招。
阮流雲趁機抓着我的手,把我拉至身後。
陳知遠一臉震驚地望着獲得自由的阮流雲,面上疑惑與憤怒交加。
然而,還未等他想明白阮流雲是如何生生扯斷鐵鏈的Ṱùₒ,門外便響起了下屬驚慌失措的聲音。
「報——!主公!大批敵軍已殺至城門下!」
「慌什麼!」
陳知遠此時正在氣頭上,一邊戒備着面前的阮流雲,一邊不耐煩地門外的下屬吼道:「不就是一堆染了瘟疫的殘廢嗎?!能有什麼戰力?迎戰便是!」
然而,門外的下屬哆哆嗦嗦地回道:「回、回主公,敵軍的瘟疫……好像、好像全好了……他們現在,正在使用投石車,往我們城內投擲動物屍體……」

-12-
「什麼?!」
陳知遠雙眼驟然瞪大,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阮流雲身後的我,面上精彩紛呈。
我則躲在阮流雲身後,衝他吐了吐舌頭。
「我剛纔就跟你說過了吧,東西我已經運出去了,主公也早就佈置好了一切。我還勸你早做準備來着,是你自己不聽的,怪不得我。」
「好啊……」
陳知遠瞪着我,面部肌肉因憤怒地微微扭曲,他咬牙切齒地說道:「雖然不知你使了什麼妖法將瘟疫的解藥運出城外,但你們以爲你們能走得出去嗎?!」
說着,他便大喝一聲,自腰間抽出另一把魚腸軟劍,衝我們直直殺過來。
我嚇得手一抖,趕忙把之前給阮流雲腐蝕鐐銬的小半瓶硫酸潑了出去。
陳知遠下意識拿劍一擋。
嗯,魚腸劍也報廢了。
他的一隻眼睛也報廢了。
阮流雲扛着我,趁機破門而出。
陳知遠在身後捂着眼睛一邊追,一邊氣急敗壞地大吼:「放箭!給我放箭!不能讓他們活着出去!」
阮流雲將身上的外套解下來,把我嚴嚴實實罩在裏頭,就這麼將我抱着,護在身前,在箭雨中狂奔。
我抬頭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剛想感慨一句我真沒跟錯老闆,卻聽得阮流雲悶哼一聲,想來是被箭矢射中了。

-13-
我掙扎着從外套中探出一個頭,發現阮流雲的左臂果然中了一箭,正往外汩汩滲着鮮血。
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破傷風之刃。
如果是的話,可以提前給阮流雲賀壽了。
我又轉頭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弓箭手,城門處還有刀斧手。
就衝這情況,我倆還沒走到城門處就得被紮成刺蝟。
於是,我嘆了口氣,道:「主公,放手吧。」
阮流雲不作聲,只是摟着我的手緊了又緊。
我又道:「主公,您不能這樣,把臣掛在您胸前當擋箭牌使啊。」
阮流雲被我這話氣得呼吸一滯,腳步一個踉蹌,險些原地摔跤。
他拿劍擋在身前,撥開襲來的箭矢,咬着後槽牙對我低聲說道:「梁慕青!等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這張嘴縫上!」
我剛要回他,眼角餘光卻瞥見一支箭矢朝着阮流雲破空飛來。
來不及多想,我已整個人牢牢扒在了阮流雲身前。
只聽「噗嗤」一聲,箭矢沒入我的後心,猩紅的液體迅速自我背後蔓延開來。
「梁慕青!」
耳邊傳來阮流雲那驚慌失措的大喊。
我能感受到摟着我的手臂在不斷顫抖。
我抬起眼,看着面前這個紅了眼眶的男人,嘴角抽動幾下,吐出一句話。
「我就跟你說,不要把我掛在身前當護心鏡用……țũ̂⁰」
坑爹的男人……
在我失去意識前,我隱約看到我那閨蜜騎着韓儒,雙手持着一柄槍尖上沾了屎黃色液體的長槍舞得虎虎生風,大喊大叫着自敵軍中殺出一條屎路,朝我們飛奔而來。
看來平時真的不能再玩抽象了,連幻覺都這麼生猛……

-14-
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
我又夢到了我跟閨蜜剛穿越過來的時候。
那時候的我們,幾乎要被這人喫人的亂世所吞噬。
小心翼翼地避過各種坑,最後終於靠着坑蒙拐騙,女扮男裝混進阮流雲軍中,當了個謀士Ṱù₉。
雖然我倆的計策抽象得不能再抽象,而且玩心計那一套跟古人比起來,我倆也不夠看,知識面也不廣,基本上沒啥用。
是以時常有謀士向阮流雲進言,要不乾脆把這倆喫乾飯的趕出去吧。
可阮流雲總笑着說,多養我們兩個又不費什麼糧食,真將我們趕出去了,就憑我們兩個這樣瘦弱的身板,又能在這亂世中苟活幾日呢?
我們就這樣在阮流雲軍中苟了下來。
雖然古代的食物一點也不好喫,但我跟閨蜜嚼着那乾巴巴的乾糧,還是時常感嘆自己命好,遇上了這麼個冤大頭。
不出意外的話,我倆能一直這樣在阮流雲軍中混喫等死,悠閒度日。
可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阮流雲的軍中被人投毒了。
整個軍營幾乎都染上了瘟疫。
我跟閨蜜看着衆將士上吐下瀉,愁得不可開交。
我們的長期飯票不會就這樣沒了吧?
關於這事是誰幹的,我倆心裏多少還是有點數。
於是,我跟閨蜜一拍即合,打算假裝投誠,實際是以身入局,țū¹將治療瘟疫的解藥給偷出來。
我們知道陳知遠這狗賊藏着可以治瘟疫的特效藥,所以他纔敢這麼肆無忌憚地拿瘟疫來攻擊我軍。

-15-
說幹就幹。
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我跟閨蜜背上行囊,偷偷跑到了陳知遠的城門外。
隨後便是大家都知道的那樣。
我在陳知遠房內翻到了解藥,將其藏在身上,在被關押之時,趁着看守不注意,將那些解藥都混進了糞球之中。
隨後,這些糞球都被一種勤勞的小昆蟲給連夜運到了城門之外。
解藥就這樣當着看守的面,大搖大擺地被運了出去。
有一說一,我們出發去偷解藥之前,多少還是做過功課,調查清楚了這兒的生態環境,以及專門觀察過陳知遠城門外那堆不起眼的糞球堆,外加跟阮流雲通過信後,纔敢付諸行動的。
不然守在城外的士兵們也沒法在城外的那堆糞球裏找到解藥。
我連陳知遠的自大都算計在內了。
因爲自大,他篤定我在看嚴密看守之下插翅難飛,哪怕拿到了解藥也無法將其運出城外,是以當夜並未急着審訊我,而是等到第二天閒暇時才慢悠悠地過來。
這倒是給ƭŭ₎了我充足的時間,讓士兵們能夠在當夜拿到解藥,治療瘟疫。
我唯一沒想到的點,便是阮流雲也跟着過來了。
這下搞得陳知遠更自大了。
還搞得我要把爲自己跟閨蜜脫身準備的硫酸分給他。
我明明跟阮流雲說過,我有脫身的辦法。
實在不行,真脫不了身的話,就當犧牲我們兩個飯桶,救了全軍性命罷。
還能青史留名咧。

-16-
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
隱約中,我好像聽見阮流雲在焦急地狂吼:「軍醫呢?!把軍醫叫過來!」
閨蜜在一旁試圖插話:「那啥……主公啊,其實……大概……可能不用軍醫了……」
「你住嘴!」
阮流雲幾乎失心瘋了般衝着她咆哮:「她不會的!她不會死的!」
「我也沒說她要死啊!」
閨蜜忍無可忍,也衝着阮流雲大吼一聲,隨後,我便感覺閨蜜的手探進了我的衣服裏,從裏面掏出了一個血包。
那也是我提前準備的,跟閨蜜一人一個,打算實在不行就假死來着。
霎時間,周圍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而就在這時,我睡眼惺忪自牀上睜開雙眼,迷茫地望着衆人,發出靈魂提問:「你們都咋了?主公,你眼睛咋這麼紅?臉上咋還溼溼的嘞?」
阮流雲看着安然無恙的我,臉色由白轉紅,接着又由紅轉黑。
他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地衝站在一旁的閨蜜低吼道:「你當時爲什麼不提醒我?!」
閨蜜「嘿嘿」一笑,撓着頭道:「一般主角死隊友都有 buff 加成啊,我怕我講了,你就沒這個加成了,咱們就出不去了嘛……主公,您當時抱着梁慕青,一劍一個敵人的身姿真是英勇啊!簡直殺瘋了!」
阮流雲面部肌肉狠狠跳動了幾下,又轉頭盯着我,陰沉地質問道:「那你呢?你當時爲什麼裝死?耍我很好玩是嗎?」
「我……我沒有啊……」
我心虛地低下頭,喃喃道:「我單純就因爲熬夜搓糞球,太困了,撐不住而已……」
阮流雲的臉色變幻莫測,末了,他深吸幾口氣,連說了幾聲「好」,隨後便拂袖而去。
我望着阮流雲遠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擔憂——咱們這長期飯票能保住吧?

-17-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阮流雲都沒怎麼理我。
由於陳知遠被我潑硫酸傷了一隻眼,導致戰力銳減,連帶着士氣都低落不少。
阮流雲趁着這機會,一舉拿下了陳知遠的幾座城池,打得他節節敗退,勝利在望。
這按理來說,算是件好事。
可……每每在阮流雲與衆謀士商議對策時,我跟閨蜜想發言,基本都被韓儒給按了回去。
對方表示:「二位快請坐,事情還遠沒有到那個地步。」
這可給我和閨蜜憋得夠嗆。
閨蜜私底下跟我忿忿不平地抱怨道:「依我看,那個韓儒就是想搶我們的飯碗!」
「就是就是!」
我頻頻點頭,「主公最近都冷落我們了!一定是因爲他跟主公說了什麼!」
閨蜜驚恐抱頭:「再這樣下去,我們的長期飯票就保不住了!」
我聞言,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站起身來罵道:「豈有此理!這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他能跟主公說我們的壞話,沒理由我們不能去跟主公說他的壞話!等着!我這就去主公面前參他一本!」
說着,我抬腳便朝阮流雲的營帳中走去。

-18-
對於我的突然造訪,阮流雲顯得有些驚慌。
我瞥見他身旁一臉心虛的韓儒,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對阮流雲說道:「主公!臣有事稟報!」
「啊……」
阮流雲看着我,姿態有些不自然,他微垂着眼,耳根稍微有些泛紅,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想同你說……」
「那太好了!」
我惡狠狠地瞪着一旁的韓儒,「既如此,主公就讓閒雜人等出去罷!」
「嗯……」
阮流雲朝韓儒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我見狀,內心不由得有些喜滋滋的。
看吧!主公果然還是在意我的!他果然不捨得失去我這麼優秀的謀士!否則,也不會冒着生命危險衝進敵軍陣營中把我救出來。
這就是惜才呀!
想到這,我洋洋自得地將頭揚起來,衝着阮流雲笑道:「主公有何事要對臣說?」
阮流雲看着我,面色逐漸變得通紅,他低着頭躊躇半晌,最終還是一咬牙,開口道:「不知你家是否還有長輩……」
我被他問得一頭霧水,回答道:「沒有了,這世上就剩臣一人, 臣無有其他親人。」
「竟是如此……」
阮流雲神色黯淡了幾分,看向我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疼心,隨即又說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可自己做決定。」
他正了正衣襟, 擺出一副認真的神情, 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問道:「你可願……嫁於我爲妻?」

-19-
「……啊?」
我腦袋一時宕機了。
阮流雲繼續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而今雖未安天下,卻有意娶你爲妻,可請族中長輩做見證, 三媒六聘,迎你做我阮流雲的過門妻子。若我日後統一天下,登上帝位,你便是一國皇后。不知你可願意?」
「……嗯?」
我腦袋持續宕機。
不是……事情是怎麼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的?
我一臉懵逼地看着阮流雲, 呆呆回了句:「主公, 臣……沒有斷袖之癖。」
阮流雲也一臉疑惑地望着我, 雖然不知道我爲什麼說這話,但他認真地回道:「我也沒有。」
我這下更加不理解了,「那您還要娶我?!」
阮流雲理所當然地回道:「男人娶女人天經地義, 有何不可啊?」
我震驚了,「您知道我是女的?!爲什麼?!」
阮流雲臉上浮現出一副苦笑不得的表情,望着我,回道:「大概是因爲, 我既不聾, 也不瞎吧。」
我聽得這話,頓時猶如五雷轟頂, 「那、那……您一開始就知道我倆是女的?」
阮流雲更加好笑了, 答道:「大家都知道呀。」
我「蹭」一下站起來, 滿臉不可置信,「那您爲什麼還用我倆當謀士?!」
阮流雲此刻看向我的眼神中已經夾雜着一絲關切,「爲什麼不用?沒規定女人不能當謀士啊。」
我:「……」
合着我倆女扮男裝,扮了個寂寞?!
我望向阮流雲,他此刻滿臉都寫着一句話:你怎麼比我這古人還封建?

-20-
我的世界觀被擊碎了。
看着搖搖欲墜的我, 阮流雲有些擔憂,試探着開口:「你若是不願……」
「先等等。」
我抬起手,制止了阮流雲,一臉恍惚地說道:「您讓我先緩緩……」
「哦……好……」
我神遊一般走出門外,就開始尋找閨蜜的蹤影。
我得告訴她, 我這個謀士可能當不成了。
我特麼可能要變成她老闆娘了!
我在營地裏逛了一圈, 終於找到了正拎着根棍子把韓儒攆得滿地跑的閨蜜。
她邊追還邊喊:「狗東西!我倆每次發言你就打斷,每次發言你就打斷!說啊!你到底安的什麼心?!啊?!」
韓儒被她趕得抱頭鼠竄,看到我,趕忙求助。
「不要打了!先停一下!」
我及時趕過去,制止閨蜜,還未等韓儒朝我投來感激的眼神, 我便遞給閨蜜一把斧頭。
「你剛纔那樣是打不死人的!這樣纔對!」
「……」
韓儒的眼神中透露出了絕望。
至此, 阮流雲軍中每日都雞飛狗跳,不是韓儒又被閨蜜攆上牆了,就是阮流雲的營帳中又傳出了我的逼問聲。
「今日的計策明明堪稱完美啊主公!爲何不用啊?!」
「……大概因爲我還不想落得個被天下人唾罵千年的下場。還有,你是不是應該改口了?還叫主公?」
「呃……那啥, 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我先走了……」
「別急着走啊,再跟爲夫好好討論一下今日的計策?嗯?」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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