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宸和前女友複合的第三個月,忽然問起我。
「夕霧這些天是不是又躲起來偷偷哭了?」
朋友們面面相覷:「好像有很久都沒見到她了。」
「我怎麼聽說,她前些天嫁人了?」
「不可能,謠傳吧,想逼嘉宸喫回頭草呢。」
顧嘉宸聲色淡淡:「去告訴她,今晚老地方見。」
朋友們起鬨:「夕霧要是哭了你會心軟嗎?」
他輕笑:「再看。」
可那晚一直等到夜深,我都沒有來。
他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也沒接。
他有女朋友,我也嫁人了,更該避嫌纔對。
-1-
顧嘉宸和前女友複合那天。
正好是我的生日。
準備切蛋糕的時候,房間門忽然被人從外用力推開了。
又是孟涵。
那個讓顧嘉宸差點丟了半條命的前女友。
她真的好漂亮,衣裙妝容都無比精緻。
就連頭髮絲都彷彿在發光。
我當時下意識地就把手往背後藏了藏。
可手指ţüₓ上的薄繭,又不小心勾花了裙子上的絲線。
「顧嘉宸。」
孟涵推開面前的朋友。
她拎着裙襬衝到顧嘉宸面前。
「我認輸了。」
「這次我先低頭。」
她說着服軟的話,卻又高傲地抬着下頜。
強忍着不肯讓淚落下。
房間裏很安靜。
我下意識去看顧嘉宸。
他臉色很冷,坐在沙發上,神色淡漠。
自始至終都沒看孟涵。
但脣角卻繃得很緊。
「顧嘉宸,我只問你一次。」
「要不要跟我和好。」
孟涵剛說完,顧嘉宸忽然就譏誚笑了一聲。
「你以爲你是誰,要分手就分手,要和好就和好?」
說着,他卻又伸手,一把將我拽到了懷裏。
動作有點重,我的鼻子磕在他結實胸口。
瞬間酸得想流淚。
「孟涵,我有女朋友,看不見?」
顧嘉宸低頭,他的吻跟着落下來。
正在我微溼的眼角。
孟涵的臉瞬間就白了。
「好,你夠狠。」
她指着顧嘉宸,眼淚掉得越來越兇。
「顧嘉宸,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
說完,卻又含淚瞪我一眼。
接着竟狠狠推倒了桌子。
香檳塔倒了,杯子碎了。
蛋糕也摔得一塌糊塗。
我和孟涵都被飛濺的碎玻璃劃傷。
她是手臂,而我,是臉。
可顧嘉宸鬆開我,下意識拉住了她。
「別動,流血了。」他滿眼都是心疼。
「不用你管,心疼你女朋友去吧。」
孟涵哭着推開他,跑了出去。
顧嘉宸好像忘記了我。
他站在原地,只是遲疑了兩秒鐘。
就快步追了出去。
一眼都沒有回頭看我。
-2-
許是怕我尷尬。
更也許是因爲。
他們只是顧嘉宸和孟涵的朋友。
和我這樣的人並無相干。
所以,陸陸續續地,所有人都離開了房間。
我穿着漂亮的裙子。
捂着臉上的傷。
那種難過的情緒,像是暗潮。
悄無聲息在吞噬我。
這是我人生中最盛大最奢華的一次生日會。
這個漂亮的雙層蛋糕,
我小時候趴在蛋糕店的玻璃櫥窗上。
偷偷看過無數次。
幻想過無數次它的味道。
我差點就擁有了。
但現在變成了一地狼藉。
我蹲下身。
挑出一塊乾淨的,嚐了一口。
味道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
甚至不如便宜的紙杯蛋糕。
但我還是將那塊蛋糕喫完了。
蛋糕喫完時,顧嘉宸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周夕霧。」
耳畔傳來他的聲音,隱約,還有孟涵的。
「我在。」我低低開口。
「有件事,想和你說,你先別哭。」
我是有點愛哭,天生淚腺都比常人淺一些。
「顧嘉宸你有完沒完?」
「都要分手了你還哄她?」
孟涵的聲音傳來,似乎生氣了。
顧嘉宸的語調立刻變得匆促。
「分手吧,他們說你臉劃傷了,我會給你一筆錢。」
「你別來鬧,那筆錢你爸打三年魚都掙不到的。」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電話就匆匆掛斷了。
-3-
顧嘉宸一向是個特別大方的人。
聽說他之前談過幾任。
交往的時候都出手闊綽。
分手了還會給一大筆分手費。
閨蜜詠顏拎着我的耳朵叮囑我。
「不許犯傻。」
「給錢不要是傻瓜。」
「過生日被甩,臉被弄傷差點毀容,沒要精神損失費就是我們仁慈了。」
額頭到眼尾那一道傷,開始緩慢地癒合。
顧嘉宸卻還遲遲沒有給我轉賬。
我嘗試過去找他和孟涵要個說法。
卻連顧嘉宸的面都沒見到。
反而被孟涵和她的小姐妹給狠狠奚落了一頓。
打算報警時。
我家忽然又遇到了麻煩。
我爸有條小漁船。
前兩天出海打漁時,因爲風浪意外蹭到了別人的遊艇。
要賠錢,很大一筆錢。
拿不出來,就去坐牢。
如果顧嘉宸給我的補償也和傳說中一樣的話。
正好勉強覆蓋。
我爸愁的頭髮都白了一半。
我把自己平時兼職和獎學金的錢都轉給了他。
還是杯水車薪。
詠顏嫌我不爭氣,搶了我的手機給顧嘉宸發信息。
很快他的電話打了過來。
可我接起時,卻是孟涵的聲音。
-4-
「周夕霧是嗎?」
「果然人窮志短。」
「佔了這麼多Ŧů⁷便宜還不夠,還有臉要補償?」
「你們這種漁村出來的女人,還真是又會釣又會撈啊?」
我臉漲得通紅,嘴笨得想要反駁。
眼淚卻先洶湧跌落了。
她怎麼好意思這樣說我的?
我和顧嘉宸戀愛不到一年。
每次鬧矛盾都是因爲她。
第一次因爲她,顧嘉宸把我丟在半路,我差點遇到壞人。
我們冷戰了半個月,我哭了半個月。
第二次又因爲她,顧嘉宸飛到國外一週聯繫不上。
那時候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分手了。
可他回來後,狀態很不好出了個小車禍。
他的朋友打了很多電話,說他想見我。
我見了他,就又心軟了。
第三次,就是生日這次。
我差點毀容。
醫生說,差半釐米就傷到眼球了。
難道他們不該給我錢嗎?
「我只是要我該要的。」
我強忍住聲音裏的哽咽:「是你把我臉弄傷的。」
「你不是沒毀容嗎?」
孟涵嗤笑了一聲,啪的掛斷電話。
接着,用顧嘉宸的賬號給我轉了五千塊。
我攥着手機,眼淚噼裏啪啦往下掉。
最後,還是倔強地沒收這筆錢。
收下這筆錢,就代表和解私了。
我是村裏來的窮人,鬥不過他們這種少爺小姐。
但總有一天,我會讓孟涵爲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5-
規定的日子到了錢還沒湊夠。
遊艇的主人卻找上門了。
我其實很納悶,他們這種有錢人也這麼閒嗎?
會因爲這麼一點小事親自找到我家。
是怕我們棄船逃跑不賠他錢?
我偷偷打量那個男人。
他腕上戴的那隻表,我聽顧嘉宸提過牌子。
至少八位數。
想不通,我也就不想了。
只是跟爸爸哥哥一起,將姿態放得很低。
希望他能高抬貴手。
而這個叫孟邵南的男人,也確實抬了貴手。
爸爸有點蒙:「您說,給我一艘新漁船?」
哥哥激動得整個人都在抖:「您說,我可以上岸開店做生意了?」
我爸做夢都想要一艘現在最先進的全自動漁船。
我哥做夢都想上岸開家小店安定下來,再也不要打魚。
「對,只要她嫁給我。」
孟邵南指了指我,開門見山:「她八字好,旺我,今年成婚,我資產會翻倍。」
爸爸哥哥都看向我:「妮妮,你什麼意見?」
我呆若木雞。
孟邵南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
長的儀表堂堂,就是不笑的時候,很兇。
身家百億,身材高大,身高腿長……
怎麼看都是我賺。
我緊張地嚥了咽口水:「爸爸有新漁船,哥哥有店鋪,爲什麼我什麼都沒有?」
孟邵南先是一怔,接着卻笑了。
他笑起來的樣子,倒是有些儒雅溫和。
我覺得臉有些熱燙,不好意思再看他。
但他擺擺手,就有人拿進來了很多小蛋糕。
是很香很香的紙杯蛋糕。
我一口氣可以喫三個。
我抱着蛋糕,又問了他幾個最重要的問題。
「你姓孟,那你認識孟涵嗎?」
孟邵南想了好一會兒:「好像孟家旁支的小輩裏,有這個人。」
「那她怕不怕你?」
孟邵南眼底笑意更深:「她全家應該都很怕我。」
「在港城孟家比顧家厲害嗎?」
「當然。」
「那好。」
我抱緊小蛋糕,很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
「只是我還在上學,可不可以晚一點結婚?」
孟邵南眸色深深望着我,莞爾:「可以先辦證,婚禮等你畢業。」
我對他舉起手:「成交。」
孟邵南與我擊掌:「幸會,孟太太。」
我的臉微微紅了。
「你現在還是叫我名字吧,我暫時還不想公開。」
孟邵南站起身,他可真高。
我要仰着臉才能看到他。
「好啊,妮妮。」
我的小名被他念出來,好像有些怪怪的。
以至於,他人都走了,我耳朵還在發燙。
-6-
我偶爾會在學校遇到顧嘉宸和孟涵。
他們有時候很恩愛。
有時候又會爭吵。
但又很快和好。
我開始有意識地避開他們。
很多同學私底下議論我,錯失一條金大腿。
現在肯定嫉妒孟涵得不得了。
但沒人知道。
我經常半夜睡醒打開手機查看手機賬戶。
裏面有孟邵南給我的天價彩禮。
將那一串 0 數很多遍。
然後心滿意足地進入夢鄉。
很快到了暑假。
我就回家和爸爸一起出海捕魚。
徹底遠離了顧嘉宸那個圈子。
所以,那天接到他朋友電話時。
我還挺意外的。
寒暄幾句後,朋友才說正事。
「夕霧,今晚老地方,嘉宸約你見面。」
我剛想拒絕。
「好好打扮,穿漂亮點啊。」
「給你偷偷爆個料,嘉宸和孟涵鬧掰了,真鬧掰了。」
「抓住機會啊。」
我都沒來得及插上話。
電話就掛斷了。
爸爸喊我收網呢。
我很快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7-
朋友回來,笑着拍了拍顧嘉宸。
「剛給夕霧打完電話了。」
其他人立刻起鬨。
「嘉宸,夕霧要是哭了,你會心軟嗎?」
顧嘉宸撣了撣菸灰,輕笑一聲:「再看。」
「不過,說真的啊嘉宸,夕霧的性子比孟涵好多了。」
「是啊,夕霧真的很乖。」
「你還記得那時候你出車禍她去看你。」
「剛進病房就哭得稀里嘩啦。」
「Ṱųₒ我在一邊看着都心疼。」
顧嘉宸似是想到了過往,眼底漸漸有了一抹柔色。
「這些天你和孟涵出雙入對的,夕霧肯定躲起來偷偷哭了。」
「我記得最後一次見她時,她好像瘦了不少。」
「眉頭上那個疤還有點印子呢。」
顧嘉宸夾着煙的手微頓了一下。
那天,夕霧也受傷了。
可他當時怎麼就能狠心拋下她走了。
不過,夕霧很乖,很好哄的。
他特意回家換了一件新的白襯衫。
夕霧很喜歡他穿白襯衫。
他們第一次約會時,夕霧的臉都紅透了。
她根本不敢抬眼看他。
他吻她時,她差點緊張得暈過去。
他還買了夕霧很喜歡的繡球花。
開車去赴約時,又專程買了一個新蛋糕。
夕霧很貪喫,尤其喜歡香甜的小蛋糕。
生日那天那個被孟涵毀了。
但沒關係的,他會再給她買一個更大更貴的。
顧嘉宸拿着花,靠車站着。
他知道朋友們也在不遠處,等着圍觀今晚的熱鬧。
他竟有些隱隱地激動和緊張。
就像初次戀愛約會一樣。
可時間分分秒秒過去。
夕霧一直沒有來。
直到月亮都睏倦得隱入雲層深處。
顧嘉宸抬腕看錶,已經將近凌晨。
他終於紆尊降貴,第一次主動打了夕霧的電話。
但他只會打這一個。
如果她還不肯下臺階。
那麼不好意思,他也會考慮收回複合的打算。
但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聽,自己掛斷了。
顧嘉宸蹙了眉,胸中一團怒火正在膨脹。
忽然聽到不遠處朋友們驚呼起來。
「有車子過來了,是夕霧吧?」
「肯定是啊,夕霧那麼喜歡嘉宸。」
他下意識轉身看去,眼底漸漸有了亮色。
不遠處有出租車停下。
一角雪白的裙襬在夜風裏搖曳。
那身影纖薄而又嬌小,不是夕霧又會是誰?
-8-
顧嘉宸只覺滿腔怒火瞬間消弭無蹤。
他下意識地想要上前。
卻又硬生生停了腳步。
他等了她一整個晚上。
她甚至還不接他的電話。
雖然他此刻確實很想見到她。
但他也不會主動上前。
可那道身影此刻卻已經轉了過來。
星子只有微末黯淡的光。
路燈的光芒高遠而又昏沉。
但卻也足以讓他分辨清楚。
來的姑娘不是夕霧。
哪怕猛然看去,她們的身段,衣着,甚至連頭髮都很像。
但不是,就是不是。
藏在暗處的朋友們大約也看清了來人。
忽然都安靜了下來。
顧嘉宸臉上的神色,更是冷到了極致。
片刻後,他忽然扔掉手中花束,轉身就要上車。
可孟涵已經小跑過來,帶着哭腔叫住了他。
「顧嘉宸!」
「你找周夕霧,不就是因爲她像我從前的樣子嗎?」
「你不喜歡我和你吵,不喜歡我亂喫醋,不喜歡我穿的太性感。」
孟涵說着說着就委屈得哭了ṱŭ̀ₒ:「那我變回從前的樣子,我們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顧嘉宸望着面前的孟涵。
她哭的樣子很美。
黑色長直髮白裙子的樣子很清純。
他們分分合合這麼多年,此時的她確實很像他初見動心的模樣。
可讓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的是。
他看着孟涵的眼淚,雖然仍會心軟,但卻不會像從前那樣心疼了。
-9-
更甚至,他看着孟涵哭的時候。
心裏莫名想的竟然是周夕霧。
她哭起來不會這樣歇斯底里。
總是眼淚掉得很大顆,卻又隱忍着不哭出聲。
她日常很愛笑,又乖又軟。
他說什麼她都是乖乖點頭說一聲「好呀」。
好像總是沒有半點脾氣的樣子。
在一起久了,到後來確實覺得有些許無趣。
覺得她不如孟涵鮮活,不如孟涵漂亮,和他有一樣的興趣愛好,更能玩在一起。
可當這一次,真的和孟涵複合後。
他卻又很快厭煩了她。
最後一次劇烈爭吵後,他直接撂了狠話。
不會再複合,也不會再喫回頭草。
孟涵心高氣傲,自然是當然答應。
沒想到今晚她就忍不住跑了過來。
還打扮成了她自己口中的「土包子」模樣。
對於她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來說。
算是件稀罕事了。
顧嘉宸和她到底相識多年。
終究還是不忍。
「孟涵,別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你先回去吧。」
「是因爲周夕霧嗎?」
「她不過是我的一個替身,一個漁村裏長大的土包子!」
「顧嘉宸你是瘋了嗎你爲了她不要我?」
孟涵的情緒還是失控了,再次歇斯底里起來。
「我不想和你吵,你先回家冷靜冷靜。」
顧嘉宸轉身要上車,可孟涵卻攔住了車門。
「顧嘉宸,你還要我怎樣?」
「我已經委屈自己迎合你了,我也說了我願意變回你喜歡的樣子……」
她抓着顧嘉宸的衣袖,哭得漸漸大聲。
「周夕霧跟你在一起,爲的就是你的錢。」
「顧嘉宸,我對你纔是真心的,你看不明白嗎?」
「她如果真在意你,今晚會放你鴿子?讓你在這裏傻等嗎?」
「你們分手後,她唯一一次聯繫你,是找你要補償,你忘記了?」
顧嘉宸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他咬了牙關:「那天她受傷了,給她補償是應該的。」
「我問過醫生了,就是小傷,縫了幾針而已,根本沒到毀容Ṭŭ̀ⁱ的地步。」
孟涵見他臉色不虞,又道:「還有今晚失約,她答應了又不來,算什麼意思?」
顧嘉宸沒有說話,臉色卻越發陰沉。
孟涵知道他從小就驕傲自負。
能低頭一次,已經算奇蹟。
周夕霧要玩欲擒故縱,實在是找錯了對象。
「嘉宸,她只是把你當金龜婿,想攀高枝而已。」
「我們門當戶對青梅竹馬,我對你的喜歡,纔是沒有任何目的的。」
顧嘉宸好似被她說動了。
他忽然上前一步,輕輕摸了摸孟涵的臉。
「你不是一直想出海玩嗎?明天我們一起吧。」
孟涵立刻歡喜起來:「那我找堂叔借遊艇,我們去海釣好不好?」
顧嘉宸想到孟涵那位手眼通天的堂叔。
這樣一來一去的,倒是個親近他的好機會。
他如今就要畢業進入家族公司。
顧家雖然有些家業,但他同輩的子弟也多,優秀的也多。
他可不想當一個閒散二世祖,每個月拿幾十萬苟延殘喘。
如果能和孟家那位攀上關係,對他無疑是極有利的。
想到這些,顧嘉宸的聲音就越發和緩了一些。
「會不會不太方便?」
「不會的,我堂叔超級有錢,而且對晚輩最大方了!去年過年我去拜年時,堂叔還誇過我呢。」
孟涵信誓旦旦又得意洋洋。
她就知道,周夕霧那種又窮又奸詐的下等人,怎麼可能爭得過她?
就算顧嘉宸現在對她感情淡了。
但她背後還有孟家,還有孟邵南這樣一個堂叔在。
顧嘉宸分得清孰輕孰重。
知道自己最後應該選的人是誰。
-10-
只是第二天,顧嘉宸和準備一起出海的朋友們準備妥當後。
等了許久,卻都沒能等到孟涵那邊的消息。
顧嘉宸乾脆打了電話過去。
孟涵好一會兒才接,聲音聽起來卻有些不對勁,好像帶着哭腔。
「對不起啊嘉宸,我堂叔今天正好也要用遊艇,我們只能改天再借用了。」
「你堂叔不止一艘遊艇吧。」
孟涵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
顧嘉宸笑了一聲:「你誑我呢孟涵,看來你在你堂叔跟前,也說不上什麼話。」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而他這邊電話剛掛斷,孟涵就氣得摔了手機。
明明堂叔一開始答應借給她遊艇的。
但後來問了名字,忽然就不借了。
而且還格外交代了一句:「孟家小輩誰借都行,就孟涵不行。」
這話不到三分鐘,就傳遍了孟家上上下下。
她丟盡了臉,爸爸氣得甩了她一巴掌。
家裏的姐妹們明裏暗裏都在笑話她。
孟涵想不通,堂叔爲什麼會這樣說。
明明她在堂叔跟前一直都表現得特別乖巧。
她絞盡腦汁想了好久,都想不出來。
到底什麼地方做錯了,惹了堂叔不高興。
她想不明白,但卻隱隱有種預感。
以後她們全家在孟家的地位,怕是要直線下降了。
本來爸媽就是靠着堂叔喫飯的。
而現在,她悄無聲息得罪了堂叔……
孟涵趴在牀上,越想哭得越傷心。
她到底該怎麼補救?
更離譜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11-
「嘉宸,我倒是有個好主意。」
朋友見顧嘉宸悶悶不樂,倒是想到件有意思的事。
Ťű̂⁾「夕霧家在漁村,她爸爸也有漁船,常常出海捕魚。」
「我們不如去夕霧那個村子,給她爸爸一些錢,租他們家的漁船怎麼樣?」
其實他們這些公子哥兒,租遊艇出海對他們來說也是常事。
但朋友們知道顧嘉宸的心思,纔會投其所好。
釣魚事小,能見到周夕霧,纔是最重要的。
顧嘉宸笑了一聲:「他們家那破漁船,你也不怕船翻了?」
但一行人卻還是浩浩蕩蕩去了。
顧嘉宸看到正在漁船上忙碌的周夕霧時。
差點兩眼一黑。
平日在學校看着也乖乖軟軟的。
現在穿着髒兮兮的工作服,拎着大魚叉叉魚一叉一個準。
活脫脫一個野姑娘。
「嘖,真野。」
「夠勁兒。」
「嘉宸你說,她那魚叉要是朝我們這邊扔過來,那還不血濺當場啊。」
顧嘉宸一眼不錯地盯着船上那道纖瘦卻矯健的身影。
罵了朋友一句:「先叉死你。」
-12-
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了顧嘉宸那一羣人。
但我沒工夫搭理他們。
這羣公子哥兒一向都是出入頂級會所遊輪派對的。
閒得沒事兒幹才會跑到我們這種小漁村。
自然是要找樂子的。
以前因爲顧嘉宸,我纔會和他們有交集。
但現在,他們所有人都和我沒關係了。
可我拎着魚叉剛下船,顧嘉宸就叫住了我。
我也沒躲,這在我們村,我纔不怕他們。
就直接走了過去。
「找我有事兒?」
顧嘉宸看我一眼,又看看我手裏比他還高的魚叉。
「你把它先放一邊。」
我攥得更緊了一些:「這是叉魚的,你害怕啊。」
顧嘉宸臉僵了僵,岔開了話題。
「你們要租我家漁船?」
我搖頭:「那不行,我爸要出海呢。」
顧嘉宸冷着臉報了個數字。
我心裏有點動搖了。
但還是搖頭:「不行,一船工人都等着呢。」
顧嘉宸又將那串數字翻了一倍。
我搖頭的動作就慢了:「我還要掙學費呢。」
顧嘉宸又翻了一倍。
我立刻眉開眼笑:「成交。」
「周夕霧,你也跟我們一起。」
「你家的船,你熟,而且我們釣了魚,還需要你煮湯。」
我剛要說話,顧嘉宸又道:「放心,小費豐厚。」
-13-
他們那羣人釣魚的時候,我就百無聊賴躺在甲板上喂海鷗。
被太陽曬得快睡着的時候。
孟邵南忽然給我打了電話。
我立刻一骨碌爬了起來。
我喜歡和孟邵南講電話,或者視頻,或者發一些無聊的消息。
他很有耐心,也不會覺得我說的話沒營養。
不嫌棄我的出身,也不嫌我手上有繭子。
他還誇我捕魚厲害,游泳厲害。
總之在他眼裏我好像哪哪兒都特別好。
以至於現在我自信心暴漲了百倍不止。
「孟邵南,我今天賺了好多錢。」
電話一接通,我立刻開始小嘴叭叭個不停。
「不錯,這筆生意做的很划算。」
「妮妮,你是越來越長進了。」
孟邵南立刻不吝嗇地誇我。
我也得意洋洋,趴在毯子上翹着腳丫搖晃:
「是吧,我現在只用曬曬太陽,煮煮湯,又可以拿到一大筆小費。」
「這樣的生意一年來幾次,我也可以躺平了。」
「妮妮。」孟邵南忽然喊了我的小名。
「怎麼啦?」
「我們是不是又有一週沒見面了?」
我掰着手指數了數:「確實是!」
「晚上我去接你。」
我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顧嘉宸一行人。
「也不知道他們要不要夜釣呢。」
孟邵南在那邊輕笑:「放心,不會的。」
「那好啊,那你來接我。」
「好,這會兒有點公事要辦,等下我再打給你。」
「好吧。」
我有點戀戀不捨地掛了電話。
可電話剛掛斷,顧嘉宸一個怨種朋友忽然掉到了海里。
我忙跑過去,跟着衆人一起拿游泳圈扔給他。
又把綁在船邊的救生艇也解下丟了過去。
可這人掉到海里受了驚嚇,只會手忙腳亂地亂撲騰。
不一會兒就喝了一肚子海水,眼瞅着越飄越遠了。
我無奈嘆口氣,脫了身上的工作服。
「周夕霧你幹什麼?」
顧嘉宸一把拽住了我。
我不明所以:「去救人啊,還能幹什麼。」
「你去?」
「不然呢?你們去嗎?」
我推開他的手,眼見那人都要被海浪拍暈了。
也顧不得再和他們囉嗦,甩掉工作服,翻過船邊的圍欄,一個猛子扎進了海里。
-14-
顧嘉宸覺得,那好像是他第一次認識周夕霧。
她像是一條漂亮的小魚躍入了大海。
海浪遇到她,好似就成了和她嬉戲。
魚羣也親暱地圍着她轉。
他們一羣人站在船邊,漸漸都安靜了下來,不再說話。
海風呼嘯,船帆被吹得鼓脹。
天地間,好像只餘下這些雜音。
顧嘉宸的視線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
一分一秒,都無法移開。
她的手臂纖細卻又力量感十足,劈開海浪很快就游到了落水的人身邊。
她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救人的動作嫺熟標準。
很快就將那人推到了救生艇邊。
那人抓住了救生艇,漸漸緩了過來。
周夕霧推着他上了船,自己卻並沒有上去Ţűₐ。
她又歡快地在海里遊了幾圈。
竟然就抓到了兩條漂亮的小魚。
她搖晃着手臂,向他們展示自己的小魚。
笑得一雙眼都彎彎。
波光粼粼,陽光鋪在海面,猶如碎金。
而她就沐浴在那粼粼水光中。
卻又比那金色還要璀璨幾分。
她的頭髮溼透了,露出整個光潔的額頭。
顧嘉宸看到她眉梢眼尾的粉色疤痕。
心頭忽然針刺般疼了一下。
他好像忽然間明白了什麼。
周夕霧從一開始就不是替身啊。
他也從來沒有把她當過替身。
真正的她和孟涵,根本一丁點都不像。
而她從前,之所以在他面前,又乖又聽話。
從不把自己這一面展示出來。
是因爲那時候的她真的很喜歡他。
所以她藏起來了這些她以爲他會不喜歡的方方面面。
而現在,她也許真的不喜歡他,不在意他了。
所以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做自己了。
顧嘉宸心裏莫名地很難受。
周夕霧笑得越開心,他心裏的難受就氾濫得越兇。
她像是海里的小魚,而他,好像已經抓不住她了。
-15-
我衝完澡換了衣服出來時。
顧嘉宸正在外面等着我。
我們要返程了。
顧嘉宸被顧家長輩叫了回去,說是有急事。
而我,也要和孟邵南約會呢。
所以現在,我滿心滿眼想的都是待會兒下了船,我要立刻衝回家換一條漂亮裙子。
孟邵南很喜歡給我買衣服。
而我也喜歡他買的漂亮裙子。
「有事嗎?」
我一邊擦頭髮,一邊隨口問。
「夕霧。」
顧嘉宸卻忽然上前一步,輕輕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嚇死了,連忙甩開他,又蹬蹬蹬後退了好幾。
「你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啊。」
顧嘉宸站在原地沒動:「好,我不動手動腳,我們好好說說話吧夕霧。」
「你要說什麼?」
「額頭上的傷還痛嗎?」
「早就不疼了。」
「我認識一個很棒的美容科醫生,我帶你去把疤除掉吧。」
「不用,我已經約了醫生了。」
孟邵南早就給我約好醫生了。
他說他可以保證我在舉行婚禮的時候,一丁點疤痕都看不出來。
我會是美得發光的新娘。
「那天的事,是我的錯。」
「還有承諾要給你的錢……」
「不用了。」
我終於抬頭看向顧嘉宸。
也是這次見面後,第一次這樣認真地和他對視。
我喜歡過他,雖然喜歡他的那段日子裏。
難受委屈的時間總是比歡樂甜蜜的時間多。
最後分手的時候,鬧得特別不愉快。
但是,我和他之間,也沒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我是個心思簡單的人。
只喜歡記住快樂的事情。
過去的不快樂,我不想提起,也不想再回憶。
更何況我現在有了很多很多的錢。
孟邵南那天給了我小蛋糕,也給了我聘禮。
後來我們領證的時候,他也給了我超級多的彩禮。
我的小金庫滿滿當當,我很有安全感。
我已經大步地向前跑,向前看了。
「夕霧。」
顧嘉宸的聲音無比溫柔:「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我重新追你一次……」
我打斷了他:「我不能重新過一次二十一歲生日。」
「我也不能,當那些傷害從來沒有發生過。」
「顧嘉宸,我們都向前走吧。」
「可是當初,明明是你先喜歡我的……」
他抓住了我的衣角,不肯鬆開手。
我笑了笑:「但是先喜歡的人,其實才佔據了主動權。」
「我可以隨時收回對你的喜歡。」
「我也可以喜歡上別人。」
「不可能的,周夕霧。」
「我們之前不是沒分過,但每次都很快和好了。」
「這次也可以的……」
「這次不可以了。」
我推開他的手,制止他再靠近。
「爲什麼?」
我並不想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他知道。
因此也只是輕笑了笑:「和你無關。」
-16-
和孟邵南約會那晚,我第一次喝醉了。
把我抱上車時,我暈暈乎乎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孟邵南失笑:「妮妮,記住自己的酒量。」
「記不住。」
爲什麼要記住?孟邵南會在我身邊,我不會有任何危險和意外。
「我總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
「你不在我身邊我就不喝酒。」
我趴在他懷裏,軟綿綿的不想動。
他身上好熱,就是硬邦邦的,抱着不舒服。
我摸了摸,又蹭了蹭,在他懷裏扭了好一陣兒。
才勉強找到一個舒服的坐姿。
只是,我舒服了。
孟邵南這會兒看起來卻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我仰着臉看他。
酒意上湧,讓我的視線也迷離不清。
我乾脆捧住他的臉:「孟邵南,你怎麼了?」
「妮妮。」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暗啞,身體的溫度好像也開始攀升。
我覺得熱,他像火爐一樣。
忍不住就想從他身上下來。
但孟邵南忽然箍緊了我的腰。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掌心滾燙。
隔着薄薄一層衣裙,熨燙着我的肌膚。
失神間,我怔愣看着他。
而孟邵南已經低頭,深深吻住了我。
那是我從未體嘗過的一種深吻。
強勢霸道到了極致,卻也更刻骨銘心。
彷彿,有一扇未知世界的門,在我面前緩緩打開了。
一吻結束時,我卻有些意猶未盡。
也許是酒精作祟,更也許是我骨子裏本就有些野性難馴。
孟邵南要將我從身上抱下時,我竟撲過去,主動吻住了他。
「還要親。」
「孟邵南,像剛纔那樣親。」
「妮妮。」
車子在平緩地向前行駛。
車窗外有浮沉的光線映入。
孟邵南的臉離我很近,放大的五官更顯硬朗俊逸。
呼吸很熱,絞纏在一起
我心裏有點癢,張嘴咬他下巴:「你別磨磨唧唧啊孟邵南。」
他喉結劇烈地滾了滾,忽然翻身將我壓在了車座上。
長指捏住了我的下頜,「妮妮,張嘴。」
車子停下很久,我們仍吻得難捨難分。
不知何時,他的西裝和襯衫都被我撕扯得凌亂。
腹肌和人魚線都若隱若現。
勾得我更是意亂情迷。
可最後,孟邵南還是推開了我。
我很難受,但又捱不過醉意。
他抱我下車時,我就窩在他懷裏睡着了。
-17-
孟邵南抱着我上樓時,又在我臉側輕輕吻了吻。
他的小美人魚長大了。
而他也終於如約來履行當初的承諾了。
孟家枝繁葉茂,同輩子弟中優秀人物輩出。
明裏暗裏爭鬥不斷。
孟邵南的父親曾經也陷入過一場兇惡的奪權廝殺。
以至於牽累到了妻兒。
他曾被人綁架,又拋入深海。
就在他以爲自己會隨着石塊一起墜入深海葬身魚腹時。
周夕霧忽然出現了。
她的潛水裝備很簡陋,但她遊的飛快。
陷入昏迷的他,甚至以爲自己真的遇到了童話中的小美人魚。
她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割斷了繩索。
然後拖着他浮出水面。
他在那艘很破的小漁船上躺了一夜, 被她的魚湯救回了一條命。
她的話很多,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她有很多很多的心願。
想給爸爸換一條新漁船。
想讓哥哥去岸上開店做生意。
想讓喜歡的男生也喜歡她。
想有喫不完的小蛋糕。
他當時沒有力氣回應她。
但卻牢牢記在了心裏。
而現在,到了他一一爲她實現的時候了。
只是, 曾經她喜歡的人是顧嘉宸。
現在,她喜歡的人會是他嗎?
他想, 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到答案揭曉的那一天。
-18-
我在學校的最後幾個月。
顧嘉宸一開始還會時不時地跑來糾纏。
但沒幾天, 他就銷聲匿跡了。
後來我聽閨蜜詠顏說, 顧嘉宸好像惹上了麻煩。
給他們家公司捅了很大的漏子。
可能以後,就再也進不去顧家的核心產業了。
還有孟涵, 好像一夜之間就被港島名媛圈拉入了黑名單。
我隱隱能猜到,這一切可能是孟邵南的手筆。
我當初孩子氣的玩話, 他竟都當了真。
不過我也不是那種大度的人。
當然也不會幫顧嘉宸和孟涵講情。
只是這些事, 聽過也就聽過了。
我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時間眨眼間過去一年。
我繼承了爸爸的漁船, 也要嫁人了。
孟邵南平素十分十分低調。
但這次婚禮,卻前所未有的高調奢華。
整個港島的注意力都被婚禮吸引時。
孟邵南卻又私下放出了一句話。
「婚禮會大宴賓客, 但有兩位, 不在邀請之列。」
「請問孟先生方不方便透露是哪兩位?」
「顧家那位四公子顧嘉宸。」
「孟家旁支的一位九小姐,孟涵。」
短短數分鐘後, 顧嘉宸和孟涵的名字又一次傳遍了整個港島。
事後,我悄悄問孟邵南:「這樣做,他們兩人以後在港島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孟涵還要叫你堂叔, 孟家人會不會覺得你太不近人情了?」
孟邵南將我拉到懷裏, 他把玩着我的手指,輕輕揉着指腹上的那層薄繭ẗūⁱ。
好一陣, 才緩聲道:「我已經很仁慈了。」
他畢竟是從血雨腥風裏廝殺出來的人。
只是讓這兩個人無法在港城立足,對他來說, 確實已算仁慈。
而他之所以會這樣做。
是因爲原本從不信命的他, 現在信了而已。
他想讓自己的妻子長命百歲,和他白首到老。
因此, 就當積德了。
他厭棄孟涵, 更厭棄顧嘉宸。
只要一想到他曾得到過她的喜歡, 更是夙夜難寐。
如今兩人都遠遠離開港城,一輩子再難回來。
孟邵南才覺心裏稍稍暢快了一些。
「我可看不出你仁慈。」
「不過這樣也挺好。」
「我可沒忘記當初弄傷我後,孟涵有多囂張。」
我抽回手指, 又皺眉:「我的手還是很粗糙。」
「但你叉魚叉的很快樂,有什麼辦法呢。」
孟邵南無奈搖頭。
說的也是。
有繭子就有繭子吧, 反正孟邵南又不嫌棄。
快樂最重要。
「妮妮。」
孟邵南自後抱住我。
我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望着遠處的海港和山脈。
「這一片海灣都是你的。」
「我要那麼大一片海幹什麼呢。」
我回頭看他:「我只要一艘船一小片海就行了。」
「就行了?」
我一怔, 忽然想到什麼, 難得腦子靈光了一次。
「啊對了, 還要你!」
孟邵南忽然就笑了。
他垂眸看着我,笑了好一會兒。
才緩緩低下頭吻我:「算你還有良心。」
我絲毫不羞澀,直接勾住他脖子踮腳迎合。
「你今晚不要再親到一半停下來了。」
「我好難受。」
「每次回去後都會睡不好, 做亂七八糟的夢。」
孟邵南倏然將我抱的更緊,與他寸寸相貼。
「好。」
「這次你叫停,我也不會停的。」
「我纔不會叫停呢。」
他吻着我, 卻又失笑:「好啊,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周夕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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