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欺凌大師姐之時,突然看見了大師姐頭上一行滾動的字。
它們說,大師姐是天道之女。
而我是將要下線的惡毒小師妹。
我震驚地看着剛被我打了一巴掌的大師姐。
現在道歉來得及嗎?
可是大師姐連本命靈劍都抽出來了,眼神冰冷地一字一句道:「師妹,想好怎麼……」
我尖叫一聲,一下子抱住她的腰身,親上了她的薄脣,堵住那個死字。
大師姐瞳孔微縮,手忙腳亂地試圖推開我,卻被求生欲滿滿的我死死摁住了後脖頸。
過了好幾息,大師姐才勉強聚起靈氣,一掌將我推開。
她胸膛起伏,滿臉冰霜地看向我又舉起劍,被我吮得微腫的薄脣緩緩開合,一字一句道。
「你是真的想死了。」
平靜的語氣下滿是壓抑不住的濃烈戾氣。
我真要哭了,但還是故作鎮定地搖了搖頭,眼眶紅紅地看她。
「你還不懂嗎!大師姐……我不是跟你爭大師兄,我是在跟他爭你啊!」
大師姐傻了,一雙漂亮的雙眸,瞪得又大又圓。
-1-
我是青雲宗掌門清河劍尊的關門女弟子。
青雲宗上下都喜歡我,除了大師姐秦若懿。
今日,我又來找大師姐的麻煩了。
前幾日大師姐又在師尊面前說我壞話了。
她說我整日只知道投機取巧、不思進取,靠着師兄弟們的幫扶才堪堪築基,難堪大用。
四個字的成語,怎麼難聽,怎麼說。
我怒極,覺得丟了面子。
看着站在石階上的大師姐,惡向膽邊生。
帶着靈氣的一掌向她打去,試圖推倒她。
大師姐面無表情一躲。
「……」
好好好。
在師兄弟們驚恐的眼神中,我滾下去了。
當然了。
贏了坐牢,輸了住院。
大師姐在寒冰牢禁閉,而我在藥院看骨折。
等我傷好了,大師姐也出來了。
也不知爲何。
每次遇見大師姐,我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想要去挑釁她。
雖然宗門裏的師兄弟都向着我。
但招惹她後,回回都是我喫大虧。
不是骨頭折了,就是筋脈斷了。
再慘一點便是靈根裂了一條小縫。
問題是爲什麼我完全沒有喫一塹長一智的覺悟呢!?
而是。
喫一塹喫一塹喫一塹……
靈根都縫縫補補三年又三年了。
腦子還是跟蒙了一層灰一樣不長記性。
明明我娘出門前還囑咐我要好好活着,可我卻偏愛冒險。
我一人獨處之時,總是想不明白。
我撓了撓頭。
尋思着想不明白就不想。
於是。
我又跑去圍堵、挑釁她,追着她罵。
說她沒人疼沒人愛,就算她是對的,師父跟師兄弟們也不會向着她。
就連跟她青梅竹馬且有婚約的大師兄也不喜歡她。
殺人誅心啊,嘿嘿嘿。
-2-
可大師姐面無表情,只是臉色有些蒼白虛弱。
她繞過我,神情冷淡。
「走開,小廢物。」
短短五個字,字字戳人心扉。
怪難聽的,但,是我。
我抽了抽嘴角,無能狂怒,試圖發火。
但看了看,四下無人啊這。
已經追着大師姐罵,都罵到她洞府門口了。
怕她打死我。
忍了。
這條命現在不能丟。
畢竟師兄們都說她感情淡漠,殺人不眨眼,是個天生的無情道者。
見我沒反駁,又不走,大師姐以爲我憋着壞,她皺了皺眉。
然後冰冷的薄脣輕輕地吐出最後一句讓我破防的話。
「別再招惹我了,你喜歡雪千行就喜歡去吧。我沒想跟你爭,雜靈根廢物。」
試圖忍,但忍不住嗷!
我抬手就朝着大師姐打去。
「啪」的一聲,大師姐被我微微打偏了頭。
兩個人都愣住了。
她怎麼沒躲開?
蒼天吶!
我狐假虎威假裝打的啊!
就指望着她躲開呢……
我歪頭一看,這才發現大師姐的後背衣服隱隱滲血。
看樣子是受了傷,所以沒躲開。
等我回過神看她臉色的時候,大師姐已經微微低頭了。
我內心有些愧疚,但也沒想着彌補。
大不了。
那條剛治好的腿,再借她打斷一次。
我梗着脖子,等着她錘我。
驀然間,我發現了她的頭頂有金色文字劃過。
【這女配怎麼還不下線,天天就知道爭寵喫醋。】
【臥槽,她還打我女鵝的臉!天道之女的臉都敢打,女鵝最討厭別人打她臉了。】
【別急,我已經看見女主的靈劍出竅了嘻嘻,坐等綠茶婊下線。】
看着那些滾動的文字,我嚥了下口水。
這是什麼?寓言?天命書?
既然都修仙了,能看見這些字也不算爲奇。
現在的我也沒辦法細想。
因爲,我看見大師姐的劍……
真的出鞘了?!
我就說呢,怎麼不出聲。
擱那兒偷摸抽劍呢!
我驚恐地瘋狂擺手。
大師姐的這把劍我也有所耳聞。
出鞘必見血。
這腿,可能不是折了。
而是要掉了……
大師姐頭上的金字也開始滾動了。
【等殺了綠茶婊,就是被全宗門背叛追殺的劇情了,嗚嗚嗚好心疼。】
【唉,沒辦法呀,誰讓我們女鵝是起點大女主,這是她成長的必經之路。】
【主要是這綠茶真的好煩人,哪有人一年裏有三百天都是來找茬兒的。】
【而且每次捱打了,居然還能很快恢復,回來繼續捱打,天生的小強聖體。】
我:「……」
嘶。
好消息是,腿保住了。
壞消息是,頭要掉了。
現在道歉來得及嗎?
可是大師姐本命靈劍已經抽出來了。
冰冷劍鋒貼近了我的脖頸。
【殺了她。】
【殺了+1!】
【女主就應該這樣殺伐決斷。】
……
-3-
大師姐微微抬首,白淨清冷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笑意。
一雙如寒夜般的黑眸閃爍着寒光,就跟她的劍一樣冰冷。
看樣子對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大師姐眼瞼微抬,語氣冰冷:「師妹,想好要怎麼……」
【此時的綠茶婊還不知道,女主有着說一不二的恐怖執行力。】
【對哦,「死」字一出來,小綠茶的頭可能就在天上飛了。我就喜歡女主這點,死亡宣告。】
「師姐!」
看清金字內容後,我尖叫一聲。
也顧不上脖頸處的靈劍,直接上前抱住了大師姐的腰身。
惡狠狠地親上了她有些蒼白的薄脣,還報復性地用力吸吮了幾下,堵住那個「死」字。
金色文字瘋狂滾動,讓我很難看清楚。
【幹嗎啊她,這死綠茶幹嗎呢?!】
【臥槽!怎麼跟我之前看的劇情不一樣?】
【啊?這是打斷施法了?】
【我去!新型折辱方法嗎?女鵝這跟被豬拱了有什麼區別!】
不能死,真的不能死啊!我這條命很珍貴的。
如果她真的親完後還要殺我。
那、那我好歹也算是跟人親過嘴的孤魂野鬼了。
雖然對象是個女人……
不想死,還沒跟人雙修過呢。
我淚流滿面,卻毫無辦法。
大師姐瞳孔微縮,手忙腳亂地試圖推開我,卻被求生欲滿滿的我死死摁住了後脖頸,狠狠地吮了又吮。
過了好幾息,腦袋發矇的大師姐才勉強聚起靈氣,一掌將我推開。
她胸膛起伏,滿臉冰霜地看向我又舉起劍,被我吮到微腫的薄脣緩緩開合,恨恨道。
「你是真的想死了。」
我要哭了。
但還是故作鎮定,我搖了搖頭,眼眶紅紅地看她。
「你還不懂嗎!師姐……我不是跟你爭大師兄,我是在跟他爭你啊!」
聽了我的話後,大師姐像是被嚇到了,後退了一步。
紅暈噌地一下從雪白的脖頸紅到了臉頰處。
原先那一雙冰冷漂亮的雙眸,瞪得又大又圓,像只無辜的小狗。
大師姐抿了抿脣,努力控制自己。
想了想,可能是覺得哪裏不對。
她又使勁擦了擦她那被我吮到微紅的脣角,嚴謹的舉動下藏滿了慌亂。
不過幾息就理智回籠,冷聲揭穿我。
「你喜歡的是那雪千行,所謂的喜歡我,是爲了活命吧?」
金字滾動。
【對哦,死綠茶肯定是打算直女裝姬逃過一劫。】
【如果是小綠江我就信,但這裏是某點,建議殺了。】
【裝的,捅她。】
嘖。
見她跟金色字幕都不信。
我打算演得再撕心裂肺,再愛而不得一點。
畢竟我是我們家的頂樑柱,我要是沒了,我那個破碎的家可真沒了。
我抬頭倔強地看着她,抓緊了她的衣襟。
眼眶微紅,一字一句裏滿是愛而不得的破碎感。
「師姐難道真的沒有心嗎!」我大喊着。
偷摸瞥了眼師姐的靈劍,豆大的淚珠一下子滾了下來。
這劍要是削我脖子上得多疼啊。
大師姐看着我的淚水愣住了,握劍的手微微發顫。
這也是她第一次看見我哭。
「你哭什麼?」她有些心虛。
【哦?之前小綠茶肋骨被女主打斷了三根都沒哭過,這就哭了?】
【我知道了,綠茶妹是個抖 M,行,我嗑就是了。】
【樓上的!是飯嗎你就喫!我要是被人拿劍指着我也哭。】
【完了完了倒反天罡了,這下女鵝成渣女了。】
不掉淚珠子就該掉眼珠子了。
我紅着眼睛故作堅強,聲音沙啞道:「你若是接受不來,便當不知,我無事的,就是……」我頓了頓,「以後打我的時候輕點,真打死了,就少一個人愛你了——雖然你沒辦法接受我。」
這句話半真半假。
但求她別打我是真的。
她打我,真的超痛的。
平時不是不哭țūₑ。
是我在師兄弟們面前立的人設是堅強小白花。
爲了維持人設。
一般都是回到洞府,半夜在牀上偷摸哭的。
【女主剛開始修無情道,這綠茶就來擾她道心,這劇情太惡毒了吧。】
【別信,我還是覺得惡毒女配是假裝愛女主的,單純是爲了不捱打。】
【劇情偏了吧?不殺這個女配,到時候要怎麼下山遇到機緣,以後還怎麼封印魔尊?】
這金色字幕鬼精鬼精的,這都不信。
我緊張地偷瞄着大師姐的神情。
見她沉默不語,眼神迷茫,就知道她還沒想明白。
我差點沒笑出聲。
但還是捂着臉,假裝受了很大傷害一樣,推了她一把,扭頭跑了。
-4-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大師姐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我。
而我也同樣很默契地遠離她。
自從見了金色字幕後,我的頭腦越發清晰。
靈魂像是突破了一層結界般清醒。
我開始思考我爲什麼會針對大師姐,被下了降頭嗎?
還有就是擔心接下來大師姐還會不會想着殺我。
可以死,但不能現在死啊,還沒到時候呢。
在我愁眉苦臉之時。
大師兄雪千行來找我了。
「小師妹,你是不是又爲了我跟你師姐吵架了?」溫潤如玉的大師兄問我。
我看着他頭上的金字陷入沉思。
「下頭鳳凰男」「殺夫證道必用品」。
這個字不會動,是介紹嗎?
而雪千行見我不說話,還以爲我又在耍小脾氣了。
他溫柔地笑了笑,開始哄我。
「又生氣了?師兄最近就是太忙了,所以沒來找你。彆氣了,下次師兄替你出氣。」
我心中有些異樣。
先前對大師兄好感不知爲何在慢慢變淡。
我認真地觀察着雪千行的五官。
嗯……不如大師姐秦若懿。
我是個顏狗啊。
我之前爲什麼會喜歡他啊?還給他丹藥喫。
哦對,我當初想的是多個舔狗多條路。
既然他頭上有字,那我呢?
我幻化出水鏡看向鏡中的自己,打算看看自己頭上有沒有字。
嘻嘻,真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也有字,有點礙眼。
「綠茶海王」「雜靈根廢物」「惡毒女配」。
我抽了抽嘴角,當沒看見。
雪千行伸手去拉我的手。
我下意識地甩開了。
雪千行笑容一僵,因爲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平時我對他可是趨之若鶩,哪會這般冷淡。
雪千行嘆了口氣,無奈地颳了刮我的鼻尖寵溺道。
「好好好,師兄保證,等到我與秦若懿的婚約一解除,師兄就來娶你。」
娶我?爲什麼娶我?我可從來沒說過喜歡他啊。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我是仙門之後,我那化神爹可不會允許我嫁給你的。」
說完後,我跟雪千行都沉默了。
怪尷尬的。
此時,洞府門口傳來陣法觸動聲。
我一驚。
腦海裏浮現出大師姐的臉。
我去!
我之前表現出對她愛得要死要活的。
這會兒要是被她抓到我跟雪千行私會。
之前的謊言一戳即破。
那……我的腦袋。
我一個激靈。
雪千行不知爲何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到處找有沒有什麼可以藏人的地方。
直到我看見了牀底。
我將雪千行往裏推。
「師妹……我……」雪千行有些不情願。
「嘖!閉嘴,躲着。」我瞪着眼用手指他。
雪千行被逼無奈,只能被我推了進去。
-5-
陣法的提示聲一直響。
我急忙去開陣法。
「師妹。」五師兄陸明明眨巴着大眼睛看我。
「……」
嚇死我,還以爲是師姐呢。
我剛要鬆一口氣,那口氣就又提起來了。
因爲五師兄陸明明是來告白的。
他舉起一小束小白花,期期艾艾地看向我。
「師妹,其實我也喜歡你很久了,能不能……」
我面無表情拒絕。
「我不喜歡名字是疊字的,太娘。」
五師兄有些不可置信,委屈道。
「可是你之前說就喜歡我的名字。」
說過嗎?忘了。
我想把五師兄打發走。
結果五師兄好像看見了誰,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地往我洞府裏竄。
「小師妹快關門!別告訴我哥我在這兒!」
我抽了抽嘴角。
看了不遠處的四師兄陸清清向我這邊走來。
四五師兄是雙生子,喜好相差不多。
別又是來告白的吧。
我的天哪。
哪來那麼多名分給你們……
而急得暈頭轉向的五師兄一眼就看見了我的牀底。
我頓感不妙。
「等一下!」
根本來不及阻止。
五師兄一個滑鏟就滑了進去。
牀底傳來一聲來自雪千行的悶哼聲。
「大師兄?!」五師兄驚疑不定地喊道。
「閉嘴。」雪千行陰沉沉道。
四師兄也已經到門口了,觸動了陣法。
這下牀底的那倆也安靜了。
我無語地再次打開陣法。
「嗨,師妹。」叼着小菊花的四師兄陸清清倚靠在石門旁對我打招呼。
「今天是七夕,師兄想來……」
「我不喜歡疊名。」我理由都懶得找,無力道。
「啊?師妹,我還沒開始呢。」四師兄心碎一地,花都叼不穩。
此時我也顧不得他是否心碎。
因爲。
遠處他媽又來人了!
我白眼一翻,尋思也就二、三師兄了。
也沒必要躲。
打算把牀底的那兩師兄喊出來。
直接跟這幾個師兄攤牌算了。
主打就是一個絕情絕愛了,雨露以後不均沾了!
大師姐總不能還能找到我的錯處吧?
唉……
以後的人設就是對師姐愛而不得的小白花了。
爲了活命嘛,不砢磣。
直到遠處的人走近後……
一襲青衣。
青衣?
二、三師兄不穿青衣啊。
誰穿青衣?
來人高挑瘦削,身形完美,清冷昳麗的眉目彰顯出她獨特的孤傲感。
誰啊,朦朦朧朧的怪好看的。
我眯了眯眼試圖看清。
一瞬間,眼睛都瞪大了。
秦若懿!
大師姐她穿青衣!!
我一把拉住一臉蒙圈的四師兄往屋裏拽。
「欸,師妹,你願意了?」
「願意個錘子!給老孃進去!」
此時我也顧不得形象,驚恐地把四師兄往牀底塞。
這要是被秦若懿知道我這裏藏了這麼多男人。
怎麼死都不知道。
「臥槽!大師兄!」
「還有我,哥……」
「行了,閉嘴吧!」
陣法響起。
牀底下吵吵鬧鬧的男人們總算安靜了。
-6-
「開門,是我。」門口傳來大師姐獨有的清冷平淡聲。
我抖着手解開了陣法,無力地看向她。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你也來做什麼……」
「也?」大師姐眼瞼微抬,平靜重複道。
「不是,我是說你平時不會來我這兒的。」
我臉色慘白地解釋着。
「拿着。」大師姐別開臉,將手中的東西遞到我面前,有種想要疏離,但不自覺靠近的彆扭感。
「是什麼?」
「療骨散,撿的。」
太陽從西邊升起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她。
金色字幕也在滾動。
【我真要被女鵝的破嘴氣笑了,明明是她親自去抓犀骨獸來煉製的,還「撿的」(陰陽怪氣)。】
【玩球了,這破劇情,女主以後還怎麼雄霸天下?擱這兒給綠茶送溫暖呢。】
【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去祕境採靈藥纔對,劇情偏太多了。】
我也不想她來找我啊,腿長她身上,都罵我幹嗎?
我心裏嘀咕。
我接過藥,大師姐也沒說什麼,打算走了。
結果她回眸的時候像是看見什麼,目光逐漸冷凝。
我順着她的眼神看去,望向了我的牀榻。
我那懸着的心終於要死了。
天殺的!誰豎着的中指漏出來了!
-7-
大師姐冷冷地掃了我一眼,隨後提步準備走向我的牀榻。
「不準去!」
我死死地抱住她的腰不讓她動,而另一隻手捂住了她的眼。
試圖掩耳盜鈴。
「放開。」
「不放。」
「告訴我,那是什麼。」
我滿頭大汗。
甚至都能感受到師姐身上的煞氣了。
「是人偶!」我吼道。
「我想看看。」
該死的秦若懿油鹽不進。
「你的人偶,一比一,晚上抱着睡的那種人偶!」我胡亂喊着,小手抖得不停。
手上的腰身突然繃直了。
我也陷入沉思。
說的什麼傻逼話。
那,那根中指就很……
【臥槽,這女的說的什麼虎狼之詞?】
【我就說我要嗑,你們還不讓。】
【遇上癡女了,女鵝根本頂不住啊。】
【完了,我這是進某棠了。】
我臉色漲紅,羞恥地將頭埋在秦若懿的後背,但還得繼續騷擾她,讓她快走。
「你的腰還怪細的,下次可以給我看看你的腰窩嗎?所以,現、現在你能出去了嗎……」
秦若懿耳尖滾燙,也不敢再問了,飛快地轉身離去,似乎還同手同腳了。
等大師姐一走。
牀下的三個男人神色各異地爬出來看着我。
「師妹,你什麼時候跟大師姐關係那麼好了?」單純的五師兄眨巴着大眼睛,天真的一批。
四師兄輕咳了兩聲,拉着蠢弟弟走了。
「師妹,我們下次再來。」
雪千行努力控制情緒,試探性地問:「秦若懿也喜歡你?那我還有機會爲婿……」
「你哪隻眼看見她喜歡我了?」我咬牙切齒。
「跟她關係好是沒好下場的,師妹還是考慮考慮我們倆的關係。」
雪千行臉色複雜,留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我懶得理他,一個平平無奇男哪有命重要啊。
……
夜深後。
我回想起白天的一切,心如死灰。
魚塘都炸了。
以後誰帶我修煉。
等等,不對啊。
我支棱起身子,開始思考。
明明我也是仙門之後,爲何會選擇依靠師兄他們的幫助築基?
就算再差的資質也不至於築基也指望着他人的幫助。
我是被什麼矇蔽了?是字幕所說的劇情?
可是,自從見到那金色字幕後。
我明顯清醒了很多。
或許天道垂憐?
我躺了回去,無語嘆息。
好好修煉,別再做個讓人討厭的攔路石,或許這條命就能活下去了。
過了這一世,我就能正常修煉了。
-8-
可是我不去找麻煩,麻煩卻來找我了。
秦若懿一大早就來堵我的洞府。
我困到睜不開眼,但還是給她開了門。
「跟我去祕境取靈根果。」秦若懿簡單明瞭地說出此行目的。
「我不去!」我瞪她,「你金丹,我築基,你去的地方能是我喫得消的?還靈根果,那是想要就能有的東西嗎?我自己有靈根,纔不要呢。」
我傲嬌地一揚下巴,就是不去。
秦若懿沉默片刻開口道。
「你的靈根快碎了。」
我一驚:「我怎麼不知道?」
靈根要是碎了就無法聚氣,那不就跟凡人沒區別了?任人宰割。
秦若懿抿了抿脣不說話。
我猜到了,顫抖着手指向她:「你他媽的……之前給我下黑手了?!」
「你老是找我,我不知你心意……所以……」秦若懿眼睫微顫,不自然地解釋。
這個黑心肝啊!
我悲憤欲絕,大喊道。
「我不去!」
秦若懿也不勉強我,默默走了。
我恨恨地看着她的背影,巴不得她在祕境也被人打裂靈根。
卻不小心瞄到了滾動飛快的字幕。
【女鵝別去啊!劇情亂了,現在去的話會遇見一條金丹大圓滿的妖蛇啊!】
【對啊,現在去太早了,女主這會兒纔剛剛突破金丹。戀愛腦害死人。】
【現在去肯定會重傷的,綠茶害人哪。】
我沉默了幾息。
「哼,關我屁事,我又不欠她,誰去誰是狗。」我心不在焉地嘀咕着,回到了洞府。
-9-
七日後,秦若懿還沒回來。
汪汪汪!
我真是欠她的了!等下還以爲是我害死的呢!
我怒氣衝衝,拿上保命用的全部家當前往了那個祕境。
果然,金色字幕說的都是真的。
我在一條河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秦若懿,她手裏不知道攥着個什麼,就算暈過去了也不願鬆手。
「臭女人醒醒!傷哪兒了?」我惡聲惡氣,拍了拍秦若懿白皙的側臉,試圖叫醒她。
見她沒動靜,我只能抬頭看向金色字幕想要找尋線索。
【我就知道她是裝的,師姐都不叫了,居然喊女主臭女人,還拍她臉。】
【被妖蛇咬了啊!我恨不得鑽進去告訴這個狗師妹。】
【這個蠢貨就不能翻一下女主衣服?女主要是能醒,還擱那兒躺着幹嗎?】
我咬了咬牙,罵我算是罵到軟柿子了。
忍了。
我扶起秦若懿,伸手去脫她身上的青衣。
我剛揭開她的外衣。
「誰?!」
脖頸處一陣刺痛。
我抬眸一看。
一把閃着寒光的劍架在了我的脖頸處。
秦若懿眼神迷離,但不影響她絕美的臉龐上滿是殺氣。
「你瞎啊?」我氣急敗壞,「我能是誰!」
「姜苓?」秦若懿虛弱地低聲呢喃。
我剛想罵她兩句不自量力。
一顆冒着微微藍光的妖丹被她塞進了我的嘴裏,入口即化。
「嘔咳咳……你給我亂喫什麼!」
「妖蛇內丹,可塑經脈與靈根。」
秦若懿說完,身子一軟,又癱倒在我的肩頭。
「……」
她的身體很軟,還透着淡淡的山茶花香。
我內心頗爲複雜,但還是Ṭū́₅不領情地低聲嘟囔。
「有必要嗎?經脈斷了也是我自找的。」
我小心翼翼地將她雪白的裏衣微微解開,摩挲着她身上,找尋傷口。
碰到一些不該碰的地方,我臉紅心跳,邊找邊安慰自己,都是女的,有啥不能摸的。
一陣摸索後,我在她的後肩處,找到了那個冒着黑氣的兩處傷口。
我拿出乾坤戒中的解毒藥,一個個試着抹上去。
可還是沒用,我着急地抬頭看向字幕。
【正常來說用嘴吸,可以蛇毒引出來,希望綠茶能幫一下。】
【樓上的!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看什麼。】
【別說哦。】
【emm,這個蛇吧……算了不說了,我也想看,嘻嘻。】
【劇情偏就偏吧,這種類型我也能看。】
我看不懂這些字在打什麼啞謎。
但至少知道了解毒之法。
但金丹期的蛇毒,也不是我能承受的,稍有不慎,蛇毒入體,沒人能救我。
可是……
算了,真是欠她的了!
我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低下頭。
將脣貼在她的肩頭傷口處,用力地吮了一口。
秦若懿也不知道是冷了,還是被我弄疼了。
身體微微發顫着,雙手無意識地環住了我的脖頸。
她的脣時不時地劃過我的頸,呼吸聲漸重,鼻息掃向我的耳邊。
讓我有點奇怪的癢癢感,我不自覺地偏頭閃躲。
「就算疼也別抱我!我可不喫你這套。」
我哼了聲,纔不會心疼她。
但視線卻不住地往她身上掃。
肩膀好白……也有點香。
我眼神迷離,鼻尖無意識地貼近她,對着她聞了兩口氣,還舔了一下。
回過神後,有點尷尬。
我裝作無事發生,咂咂嘴,繼續替她吸毒血,當作無事發生。
一口一口慢慢地將那黑血吸出,吐到一旁。
到最後,血變紅了。
我尋思着再吸幾口就該差不多了。
秦若懿也已然清醒,呼吸平穩。
然而……輪到我的身子發顫了,一陣陣熱氣湧上身體。
等一下,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我抽了抽嘴角,看向字幕。
【小綠茶抬頭在看什麼呢,這會兒不熱嗎?】
【嘻嘻,女鵝喜歡,那就給女鵝搞點福利喫喫吧。】
【她還真吸了,猜猜看,築基期能不能頂得住金丹期愉蛇的影響。】
媽了個蛋。
被字幕黑了!
我顫抖着看向一旁的秦若懿。
女的……
秦若懿是女的要怎麼救我!
這該死的字幕能不能有點腦子!
秦若懿靜靜地瞧着我的脣,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伸出手,摩挲着我的脣角的殘餘血絲。
「金丹期的……」
「別說了!一句話,女的!能不能救我。」
我顫巍巍地扯着她的衣領問道。
「姜苓,靈脩吧。」她平靜地說。
腦子昏昏沉沉,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好,靈脩……」
等我想起靈脩是什麼後,我想搖頭拒絕。
秦若懿已經捂住了我的脣,眼裏有種我看不懂的柔美。
「我來教你,好不好?」
秦若懿眼睛在看着我,手卻試探性地鑽入我的衣領。
撫過我脊背上的細汗,一路向下。
我被冷得一顫,身體發緊。
「你手有點涼……」
我愣愣地看着她貼近的臉龐,已然不懂該如何拒絕了。
「一會兒就不涼了。」她哄我道。
秦若懿佈下結界,聚起河水凝聚成一面面水簾。
水簾之中,人影浮動。
「靈脩難道需要脫衣服嗎……」
「嗯。」
「靈脩也需要接吻嗎?」
「嗯。」
「靈脩也要……等等!別碰,手、手有點涼……」
我眼中泛着淚花,摟着秦若懿的脖子無力思考。
水簾之中,人影浮動。
……
【臥槽!怎麼會有馬賽克!】
【我可是尊貴的 VIP 會員,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
【啊?!炒個飯不給看。】
【有種孩子結婚了,但不肯讓爹媽上桌喫飯的無力感。】
【連聲音也沒了……房管房管!】
-10-
自那日祕境回來後。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跟秦若懿有了更深一步的瞭解。
我能看見的字更多了。
甚至就連我自己的頭上都開始有了滾動的字幕和一個任務進度條。
我的任務只有一個:修正劇情。
我抽了抽嘴角。
所謂劇情,應該是指我本該被秦若懿斬殺,卻活了下去,導致後面全程跑偏。
但修正的話,不就等於讓我去死嘛。
我兩眼一閉,權當沒看見。
可是兩眼一閉,腦子裏全是秦若懿的臉。
而秦若懿也跟改了性子一樣,天天跑來我洞府找我。
從前的她雖然孤傲清冷,但每一天都過很熱血。
不是越級挑戰他人,就是孤身入祕境奪寶。
要麼就是突然一個頓悟又進階了,嫉妒得我瘋狂找她碴兒。
現在呢?
坐我洞府榻上,要名分。
不是,我裝的啊……
她來真的了?
「所以,現在我們是什麼關係?」秦若懿的烏髮與我纏繞着,假裝漫不經心地問我。
「什麼什麼關係?師姐妹唄。」我喫着她給的靈果含糊道。
唉,禁忌之戀,怪難爲情的。
秦若懿蹙眉,伸手捏了捏我腰間的軟肉,並不滿意我的回答。
「你纔剛跟我靈脩完。」
「……」
「別說了哦,讓我爹知道,他會打死你的。咱倆就這樣好嗎?」我半真半假道,「再問就不高冷了。」
我可是專業釣魚,職業端水大師。
沒有一個人能在跟我告白後得到名分。
「我知道你不愛我。」秦若懿眼眸低垂,細聲道。
「……」激將我唄。
你這感情也不淡漠啊,無情道還修不修了……
字幕也在罵我。
但臉皮厚,習慣了。
……
夜深。
秦若懿臉上佈滿細汗,一隻手卡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讓我看她。
她壓抑着情感,眼神幽暗,再次開口問我:「姜苓,我們是什麼關係?」
我緊緊抓着她的手無語至極,就連聲音也在發顫:「你、你一定要這時候問、問嗎……」
【我女出息了,總算沒有被狗妹拿捏了,嗚嗚嗚。】
【早上好好問你不說是吧?還得是女主。】
【還是那句話,VIP 不給看?】
身體與靈魂的雙重刺激讓我眼前發黑,忍無可忍的我只能妥協大喊道。
「道侶!是道侶總行了吧!」
秦若懿滿意了,給了我一個痛快。
-11-
自那以後。
秦若懿時常逼着我修煉。
白天晚上都要修煉。
白天,她練完劍就來練我了。
晚上,練完我又跑去練劍了。
自律得讓Ṫŭ̀ₚ我害怕,當然,我是指她練我的這件事。
我身心俱疲。
只有在秦若懿出門歷練時,纔有空閒出門聊天扯皮。
今日,隔壁韓雲宗的道友們過來論道。
多個道友多條路。
廣撒網的釣魚大師本質驅使着我過去。
一眼就看見了韓雲宗那個溫柔如水的如嵐大師姐。
講真,這麼多年,除了秦若懿,友宗的師姐、師兄們對我都很不錯。
我到哪兒都挺喫得開的。
我一如既往地嘴甜。
把如嵐師姐哄得笑眯眯的。
而我的另一個死對頭。
韓雲宗的藥修小師妹,靈玉,她也在。
一山不容二綠茶。
「這不是靈玉嗎?聽說你又跟如嵐師姐吵架了。」我嘆了口氣,擔憂地看向如嵐師姐,「如嵐師姐身體不好,別天天生氣呀。」
如嵐師姐輕笑了一聲,摸了摸我的頭,欣慰道:「阿苓還是這麼乖呀。」
我順勢埋進如嵐師姐的懷抱裏。
看着如嵐師姐身後的靈玉,我露出了一個「你不如我」的微笑。
靈玉的娃娃臉,扭曲了。
但沒幾息,靈玉就努力揚起了笑臉。
她試圖戳我的傷口。
「那你現在還會被若懿師姐打嗎?」
如嵐師姐一聽,立馬擔憂起來。
「聽說若懿的動手能力很強,說動手就動手,那你還受得了嗎?」
「怎、怎麼說呢,她現在動手能力還是很強。」我抹了把汗,有些結巴。
「你五師兄說,從前你時常被她弄得起不來牀,被打得可憐極了……唉,你也別惹你師姐生氣了阿苓。」
「……」
我不敢看她,乾巴巴辯解:「和好了,她現在不打我了,別談這個了。」
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
若不是知曉如嵐師姐並不清楚我跟秦若懿現在的關係。
我差點以爲她在搞顏色了。
果然。
自己心裏有鬼的人,看啥都是帶顏色的。
靈玉眼珠子亂轉,突然問我:「左明明師兄、雪千行師兄和若懿師姐,喜歡哪個?」
我嗤笑一聲,想套路我。
左師兄不在現場,秦若懿出遠門了,而雪千行則是在不遠處與人論道。
指不定已經豎起耳朵聽着了。
無敵的端水佬向來很會觀察現場。
「自然是雪師兄啊。」我一臉真誠地回答。
想炸我魚?
老子聰明着呢。
「爲什麼呀?不是說跟若懿師姐和好了嗎?怎麼不喜歡若懿師姐呢。」靈玉眨了眨大眼睛天真地問道。
我看着靈玉感到莫名其妙。
尋思這貨今日老扯秦若懿做什麼。
等下不會知道些什麼吧。
禁忌之戀可不能講……
我警覺抬頭。
這得避嫌!
「我跟她那都是假好,她老打我,我肯定假裝跟她好啊。我只是給了她一點好臉色,她就信我喜歡她了,麻煩死了。
「其實呢,我更喜歡身上有蘭香的如嵐師姐,還溫柔如水,簡直是我夢中情姐。」
我聲情並茂地說着瞎話。
完全沒意識到旁邊的如嵐師姐瘋狂地給我打眼色。
「阿苓,別說了。」
靈玉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而我則是莫名其妙地看着浮在半空的字幕,感到奇怪。
秦若懿人都不在這兒,怎麼這裏會有字幕。
寫的是啥啊?我看看。
【給女鵝點首歌。】
【我曾經愛過這樣一個女人,她說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我爲她保留着那一份天真,關上愛別人的門……】
【嘖,深淵在凝視狗妹,狗妹還一臉呆傻。】
我看着字幕摸不着頭腦。
-12-
「不像如嵐那般溫柔,真是讓你失望了。」
秦若懿淡然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的身體僵硬,不敢回頭。
「哎呀奇怪,笑容怎麼到我臉上了。」靈玉看向我笑得十分惡意。
我睜大眼看向靈玉,嘴皮子顫抖。
「你個毒婦……」
毒修!毒修啊這是!
如嵐師姐一臉無語地捂臉。
我眼淚汪汪地回頭看向秦若懿。
「你不會打我的……對吧?」
秦若懿默不作聲。
只是那雙眼,滿是失望。
我一愣,意識到了不對。
「等等,秦若懿,我只是……」
秦若懿沒聽我說話,轉身就走了。
「你師姐不要你咯。」靈玉陰陽怪氣道。
我傻在當場。
如嵐師姐嘆了口氣,將我轉過來,打算安慰安慰我。
結果,轉過身後的我。
眼淚鼻涕齊流。
「嗚嗚嗚……她不要我了!」
「……」
如嵐沉默。
「哭得像條狗。」靈玉嫌棄道。
-13-
我憋着淚來到了秦若懿的洞府,想着要怎麼解釋。
我就是單純爭個面子。
不至於不要我吧。
可是要找什麼理由把她叫過來呢。
此時。
一條小蛟龍快速爬過石階。
我默了默,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果然。
一條純黑的迷你小蛟龍在我的洞府裏等我。
「阿爹。」我喊它。
「嗚?」呆萌的小蛟抬頭看向我。
「你會後空翻嗎?」我問我那失了智的蛟爹。
「嗚……」小蛟眨巴眨巴眼,然後咬住了自己的尾ṱŭ̀₍巴,往後一滾。
我勉爲其難接受,拿出秦若懿的小像給它瞅一眼。
「也行吧,阿爹你再練練,我找這個人來看哦。記住,這個人來你就後空翻。」
理由有了,就可以去秦若懿的洞府喊她了。
我敲她陣法。
「秦若懿!」
「……」
沒聲音。
「秦若懿,來我家嗎?我家裏有一條會後空翻的小蛟。」
「……」
嗚……她不理我。
我吸了吸酸澀的鼻子,又想流鼻涕了。
我回到了洞府。
看見了正在努力學後空翻的阿爹。
「噫嗚噫嗚?」小蛟爹看向我身後,表達了疑惑。
「對,她不來。」我仰着頭,眼淚快要掉下來,「阿爹你走吧,來早了,阿孃還沒清醒呢。」
蛟爹不願意,在我洞府裏玩了起來。
我憋不住了,蛟爹不走我也得哭了,躺牀上一邊喝酒一邊大聲哭。
耳邊傳來窸窣聲,我沒理。
過了一會兒又傳來咀嚼聲。
然後是窸窣聲。
「爹!能別在我哭的時候偷我靈果喫嗎!我都失戀了!她不要我了嗚嗚嗚……」我抬起頭,哭着吼它,將靈果塞進了乾坤戒。
小蛟一溜煙跑了。
「睡不醒的娘,失了智的爹,還有那破碎的我。」
我又喝起了酒,嗷嗷哭。
在我醉後。
一隻小黑爪子拍了拍我,叼給了我一本小書。
我迷迷糊糊接過。
認真一看,扭扭曲曲地寫着幾個字:《霸道山神愛上我》。
「我要這個幹嗎?」我眯着眼問蛟爹。
小蛟舔了舔爪子,小黑眼睛亮晶晶的,噫嗚噫嗚地翻到了某一頁。
我定眼一看。
只有一句話標紅。
【我懷孕了,你的,要負責。】
如果是清醒狀態的我。
我會掄圓了胳膊給小蛟來一下。
但,喝醉酒的我會覺得……
「可行!我也懷孕了!秦若懿得負責!」我迷瞪着眼舉着書大喊道。
然後我拿着書又跑去敲秦若懿洞府門口的陣法。
「秦若懿你開門啊!
「我知道你在家!
「你有本事搞大我肚子怎麼沒本事開門啊!嗚嗚嗚……」
我在門口把陣法敲得 DuangDuang 響。
哭得可慘了。
那破門總ƭŭ̀⁹算開了。
秦若懿烏髮披散在身後,冷冰冰地看向我。
「何事?」
「我懷孕了,你的。」我眼眶紅紅地看她,可憐巴巴。
秦若懿看出我喝醉了,緊蹙秀眉,沙啞着聲音一字一句道:「戲耍我好玩嗎?」
我眼淚汪汪地抱住她的腰:「對不起。」
秦若懿無動於衷,也不願抱我,撇過臉道:「對不起什麼?」
我腦子昏昏沉沉,哭喪着臉回答她。
「其實我沒懷孕,因爲你不行。」
秦若懿的拳頭一下子握緊了。
「但是我愛你。」
我醉醺醺地將頭靠在她軟軟的胸口,輕輕蹭了蹭。
「今天說的話都是假的,是我不對。
「秦若懿,說你原諒我。然後,別放過我,好嗎?」
我伸出冰冷的手,緩緩滑入秦若懿微微張開的衣領之中,按在她溫暖的心口。
「就算沒懷孕,你現在睡了我,也能負責的。」
秦若懿呼吸變重,伸手摁住了我那隻亂動的手。
秦若懿的心,跳得很快。
我想,她應該是原諒我了。
……
【房管!怎麼拉閘了!】
【完了,女主拳頭鬆了。狗妹三分醉,騙到人心碎。】
【女鵝被人當狗玩了嗚嗚嗚。】
【都被釣成翹嘴了。】
【知道了知道了,老規矩,VIP 也不能看是吧?】
-14-
那日徹夜長談後,我與所有人都拉開距離。
只與秦若懿親密。
她不說,但我知道她怕什麼。
安全感!我給就是了。
現在,全宗上下皆知,秦若懿這個女人是我罩的。
我對這個沉默寡言的臭女人可是超大方的。
雖然宗門弟子對我們倆的關係頗有言辭,但礙於秦若懿一言不合的動手能力,Ṫũ̂⁸只能紛紛閉嘴。
只是那個該死的紅字,一直提示着我修正劇情。
怪煩的,但好像也沒影響到我。
自從紅字出現後,那些金色字幕倒是消失了。
再也沒有長舌婦議論我與秦若懿誰在上。
自然是我啊!我!
我坐她臉上都可以,還身上,tui!
這就是地位!
平時不說,但我超在意的。
我本以爲日子就這樣渾水摸魚過去。
直到那日弟子集會。
所有弟子都要到場檢驗近日修煉成果。
不信邪的雪千行在人羣中找到了我。
「仙門世家重在傳承,師妹你說過,你是獨女,那麼家中長輩能認同秦若懿?」
雪中行扯着我的手臂,像是關心,又似威逼。
「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傳承子嗣的佳婿,而不是一個天賦略微有些Ṱű₀出色的女人。師妹,你還小,不懂世家是何意義,秦若懿是個孤女,背後無人。」
我看了看周圍,都是師兄弟,不好直接說髒話,唉。
我對雪千行招了招手,
「來,把頭低下,姐給你說點真心話。」
雪千行嘴角微揚,以爲是我要服軟,聽話地將頭俯下。
我對他附耳,語速極快道:「去你孃的鳳凰男,就你有個×是吧,你倒是從皮×子給老子生個孩子出來看看啊!說是兩袖清風,不就死窮鬼嗎?長了張寡淡死人臉,真以爲自己是唯一純白的茉莉花呢!」
雪千行神色僵硬,目光陰冷。
「師妹,你莫不是瘋了?」
「我想了想,師兄說得有道理,沒有子嗣不行的。師兄再低下頭,我跟你說說心裏話。」
我再次對雪千行招了招手。
雪千行沉默幾息,狐疑地緩緩低下腦袋。
呵,蠢貨。
「雜靈根廢物,你也配?幾歲了還沒金丹。」我學着秦若懿的語氣譏諷道。
「姜!苓!」雪千行陰沉沉地看着我,「別小看我,等下你會主動來求我的。」
果然,這樣罵人好爽,雖然我也是,但我又不急着修煉,嘿嘿嘿。
「怎麼?要觸發被動莫欺少年窮?」我疑惑地撓了撓頭,「那中年老年窮不窮?」
雪千行怒極,想要出手傷我。
「咳。」遠處的秦若懿神情冷漠,出聲警告。
遲到的秦若懿到了,抬步向我走來。
「師姐!」
「師姐。」
「……」
師兄弟們默契地讓開路,畏懼地向這位宗門第一人問好。
雪千行忌憚地看着走來的秦若懿,只能收手,對我放下狠話。
「給你機會,是你不要的,過會兒,別來求我。」
「再叫,撕你嘴。」我罵道。
他怨恨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去。
「略略略。」我對着他翻着白眼。
-15-
「你跟他說什麼?」
秦若懿假裝不在意地問,神情自若。
呵,女人。
我早就看透她了,假裝平靜,實際上醋得很。
算了,畢竟我寵她嘛。
我美滋滋地投入秦若懿軟軟香香的懷抱,
「他說,你得給我生個孩子……」
秦若懿沉默了一息,然後道:「你生。」
「你生!」我瞪她。
「你。」
「你!」
我與秦若懿鬥嘴時。
那個紅色字幕又在提示我了。
【大劇情來臨,請儘快修正任務。】
而秦若懿的頭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危」字。
還沒等我探究。
有師兄傳話,輪到我進殿拜見師尊了。
我回頭看向秦若懿,擔憂地囑咐她。
「你別亂跑,等我回來。」
秦若懿點頭。
我進殿後。
低頭拜見了高臺上的師尊。
不知道爲何。
雪千行也立在一旁,笑得十分不懷好意。
「神經。」我翻了個白眼。
卻無意看見了師尊頭上金字和他身後的黑氣。
「幕後反派」「解開封魔印」「煉化青雲宗」。
我猛地回頭看向雪千行!
他的頭上也出現了新字。
「反派」「煉化青雲宗」。
我通體發寒。
想起了師尊困在大乘之境許久不見突破。
若是他入魔的話……
「我的小徒弟今日怎麼老是走神呢?」
師尊笑眯眯地看着我,一如往常溫潤。
前段時間,後山的封魔印越發不穩,像是有人故意破壞法陣。
我擔心了好久。
傳聞說,封魔印下面壓着一位化神期的魔尊。
而我是這個宗門之中唯一的魔。
我想到了一個可能。
我到最後,不會是個背鍋俠吧?
「師尊。」我嚥了咽口水問他。
蛟爹從前有人形的時候是個靈脩,重生回蛟後才修的魔。
但我的母親生我的時候是魔了。
那我自然也算是魔族了。
「其實你知道我是半魔對吧?」
「本尊收徒,只看心性。」師尊笑了笑。
如果不是我看見字幕我就信了。
想要假借魔尊之名,煉化全宗以求破鏡。
他要是把封魔印解開了。
不就是我這個半魔背鍋嗎?
可是,他忘了另外一個傳聞。
青雲宗大殿之下,封印的可能不是魔尊。
而是一尊……山神。
因入魔,意識混沌,選擇自我封印的神。
我爲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呢?
當然是我娘告訴我的啊。
若是封印破了,意識不清的神明出世。
到時候可就不只是青雲宗的麻煩了。
是九州之禍。
我隨便找了個理由離開大殿。
回頭望向廣場臺下認真打坐修行的師兄弟們。
這一看,我愣住了。
他們頭上的金字都變了。
統一都變成了紅字「即將被煉化」。
即將?
那今日的弟子集會就是……
我看向坐在很遠的秦若懿。
她的金字也變了。
從「天命」變成了奇怪的金色亂碼,「危」字越發鮮豔。
我的字幕,一直催促着我修正任務。
我好像……犯了大錯。
我看着秦若懿失了神。
而秦若懿像是感應到了我的視線。
抬眸看向我。
可是好像已經晚了。
宗門大殿的上空已經出現了一個血色漩渦。
-16-
「怎麼回事!是有魔族作亂嗎?!」
「快,進殿請師尊出來看看!」
「有魔氣,快去通知友宗長老前來相助。」
廣場一下子像是炸了,所有人都像是無頭蒼蠅般亂撞。
可一道光閃過,把所有人都困在了漩渦之下。
而大殿之下的封魔印也在慢慢破裂。
秦若懿警惕地將我護至她身後。
清河仙尊滿臉笑意地從殿中走出,雪千行跟在其身後。
「宗主!」
「大師兄!」
弟子們宛如看見救星。
可是清河仙尊接下來的話卻讓在場的人都心如死灰。
「本尊停留大乘之境已久,今日這血魔大陣,將助本尊踏足渡劫之境,還望弟子們以命成全本尊。」
清河仙尊的笑容越來越大,變得癲狂無比。
陸清清師兄面色凝重,額頭冒着冷汗勸誡。
「若是其他仙門知曉師尊此舉,怕是不會輕易放過師尊的,請師尊三思,及時回頭。」
「本尊實在想不通,姜苓愛徒竟是魔族奸細!」清河仙尊指向我,滿眼痛惜地自說自話,「她解開封魔印放出魔尊,害死青雲宗弟子!
「本尊來晚了,到最後只是斬殺了魔尊,卻失去了衆多弟子,悲傷過度後頓悟,踏入渡劫之境。
「這樣的理由,弟子們可滿意?莫要爲本尊擔憂了,哈哈哈。」
清河仙尊陰沉沉地笑着。
雪千行笑眯眯地附和:「是啊,莫要爲師尊擔憂了,到時,我會爲師尊作證。各位師弟們,去吧。」
衆人看着叛變的雪千行陷入沉寂。
我抽了抽嘴角,頓感無語。
「死戲精。」
清河仙尊看向我,冷哼了一聲,眼神陰鷙。
「那就先拿魔族叛徒開刀吧!」
我身後驀然間出現一支短刀,向我刺來。
原來是二師兄,他也叛變了。
但秦若懿的反應更快,一劍抹了二師兄的脖子,她環視了一圈,平靜道。
「來跟我碰碰?」
「化、化……神。」二師兄捂着脖子跪倒在地,死不瞑目。
衆人驚疑不定地四散而開,互相提防着。
秦若懿緊抿薄脣,美目凜冽地看向清河,滿是戾氣。
「若懿天賦之高,是老夫都感到驚歎的程度啊。」
清河的笑臉慢慢沉下去了,
「但我呢,最討厭天才了。」
秦若懿甩去靈劍之上的血跡,淡然反嗆。
「討厭是因爲你不是,對嗎?」
清河冷笑着揮了揮手。
人羣中叛變的人立馬跳了出來,殺向曾經的同門師兄弟。
慘叫聲與濃烈的血腥味四起。
我見狀,立馬用靈力標記了一Ŧŭ₊些頭上有叛徒字眼的弟子。
「師兄們!請圍攻那些被我標記的人,他們是叛徒!」
話音剛落。
天空之上的血漩渦伸出幾隻血色觸手快速衝向我。
秦若懿一劍揮出,擊碎觸手,將我護在身後。
至於清河,他正在破開封魔印,順利的話還能將魔尊一同煉化。
我見狀,立馬跟秦若懿跟講述了前因後果,告知了封魔印之下,是一個神志不清的入魔山神。
「不能破印,至少不能現在。我會補印,我來補,師姐能幫我攔住他一會兒嗎?」我看向秦若懿,對她信任無比。
「好。」秦若懿二話不說,燃起本命精血提升境界,提劍攻向清河。
清河被迫應戰。
一旁的雪千行阻攔她,三人的靈力席捲了宗門大殿,颳起一陣凜冽的風。
各種靈力對碰的轟鳴聲刺激着衆人的耳朵。
但時間久了。
秦若懿就算再天賦異稟,也沒辦法越境對戰那麼久。
要不要破開身上的禁錮?
我很猶豫。
-17-
我的這條命,是蛟爹用自己的命給我換的。
就差這最後一世。
我的魂魄就完整了。
我真的很怕死……
可秦若懿的「危」字,紅到發黑。
我的任務框,一直瘋狂閃爍提示着。
【修正任務!】
【修正任務!宿主!】
驀然間,響起一個奇怪的聲音,尖銳地喊着。沉默了一下,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它嚴肅地質問我。
【等一下……你不是我們安排的宿主,你是誰?!】
「問什麼問,我是你爹。」我淡淡回道,剛想再罵兩句。
就看見雪千行正準備使暗招偷襲秦若懿。
驀然間。
雪千行被一股濃厚的黑氣轟飛了,在地上翻滾了十幾米才停了下來。
雪千行滿口鮮血,驚疑不定地看向了黑氣的來源。
而黑氣的來源。
自然是我。
我學着秦若懿那個冷漠女人的高傲姿態,面無表情抬手。
身後的魔氣沖天而起,撞散了那漩渦帶來的血氣。
清河和秦若懿都愣住了。
師兄弟們也傻了。
望着漫天的魔氣,廣場難得寂靜了一息。
想不到吧,我也是個大佬。
我嘴角微揚。
這個逼裝的,我喜歡。
五師兄陸明明結結巴巴問我:「小師妹,你不是築、築基嗎?」
「是啊。」我點了點頭。
「論靈氣。」我豎起一丟丟小指頭,「我是這個。」
「但,論魔氣呢……」我渾身的魔氣升騰而起,已然是一名渡劫期魔修的姿態。
「有救了有救了!」
大家都很激動,並沒有意識到我的身體在發顫。
這副凡人身體支撐不了多久,得速戰速決。
雪千行見勢不妙,想要逃。
我聚起魔氣凝聚成索,鎖住他的腳將他拖行。
無數魔氣化成的霧鬼尖叫着衝向雪千行。
雪千行拼命掙扎,奮力將靈氣斬擊向霧鬼,還不忘對着周圍的人嘶吼。
「她是魔啊!別以爲她是什麼好東西!殺了我,下個殺的就是你們!」
衆人又沉默了,氣氛再次緊張。
「掙扎什麼,師兄不是想要給我一個孩子嗎?有這個本事的話,那師兄倒是過來啊。」
我笑得陰冷,五指緩緩收攏,促使霧鬼拉扯他。
「賤女人!」雪千行血紅着雙眼,被霧鬼推搡撕咬得十分狼狽。
我瞬移到雪千行面前,魔氣幻化成鬼爪,緊緊摁住雪千行,讓他跪在我面前。
我看着被魔氣緊鎖的雪千行,認真道。
「我跟你說過,我會撕了你的嘴,你是不是不信?」
「殺了秦若懿!」雪千行見掙脫不開,紅着眼睛,死死盯着我癲狂大喊,「師尊殺了秦若懿!」
我神情立馬冷凝,抬起手,指向雪千行。
無數的霧鬼伸出漆黑的鬼爪伸進了雪千行嘴裏……
「嗚嗚……」雪千行驚恐着搖着頭,「啊——」
鬼爪活生生地撕碎了他,血霧瀰漫,滿是血液的鐵鏽味。
廣場衆人害怕地看着我,下意識後退,生怕我也這樣對他們。
畢竟我是魔,不是嗎?
我原地不動,努力控制虛弱無力的身體。
不行,清河還沒死。
我看向他。
清河看着我的眼神,內心有些崩潰。
不明白爲什麼我會是個隱藏的魔修大佬。
也不明白爲什麼秦若懿能跟他僵持如此之久。
他面對秦若懿的攻擊已經手忙腳亂了,連連後退。
打到現在,秦若懿也快力竭,使用祕法提升功力對她傷害也很大。
秦若懿看了我一眼,突然察覺到我的不對後,眼神越發兇狠冰冷。
她挽起劍花,不再留力,每一劍都聚滿靈力,往清河死穴上刺。
到最後,急躁不安的秦若懿忍住想要吐血的衝動。
直接空手聚靈,將磅礴靈力硬生生地轟在清河身上!
原先好好的一個體面老頭,白色道袍變得襤褸,浸滿鮮血,被打成破麻袋了。
「好徒兒!我將煉化的精血之力給你好不好!」清河狼狽地躲避着,瘋狂勸着秦若懿。
可得到的是秦若懿的最後一劍。
穿喉而過的靈劍告訴了他答案,被砍下頭顱則是他的最終下場。
清河的頭在地上滾,秦若懿的靈劍飛出,將頭顱釘穿在地。
-18-
氣氛陷入死寂。
沒人知道爲什麼化神期也能殺得死大乘。
但也沒人敢問。
我也鬆了一口氣,用盡最後力氣,將宗門之上的血漩渦轟去。
叛變的弟子見狀,顫抖地扔下兵器想要投降。
我卻不給他們機會。
霧鬼沖天而起,尖叫着撕碎他們。
而我也支撐不住,癱軟在地,吐着大把鮮血。
無人敢扶我,衆人都被我狠厲的手法震懾,膽怯地躲在一旁。
陸明明師兄擔憂地想要靠近,但被他兄長搖着頭攔了下來。
秦若懿紅着眼眶飛回我身邊。
她緊張地抓起我的手臂把脈,她窒了一息,呆呆地抬眸望向我,神情無措且破碎。
「你的經脈……」
我忍着劇痛,躲進她的懷裏輕聲道:「我沒事。」
「你總騙我……」
秦若懿的臉色比我的還蒼白,抖着手替我擦拭着嘴角的鮮血。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明明我可以的,你爲什麼會這樣……」
我沉默不語。
這副凡人身體,本就承受不住魔氣。
不然我費勁修行靈氣做什麼?
本來不一定要死的。
可是……
那個奇怪的聲音,它自稱管理者。
它說,我剝奪了關鍵 NPC 的身體,劇情偏離。
如果我不死,那麼下一秒,秦若懿就會死。
那怎麼行呢?
我嘆了口氣。
管理者指責我是個卑劣的人。
它說,我知道師姐沒人疼沒人愛,所以黑心的我用情用愛去欺騙她。
沒人愛過她,她怎麼能不沉迷呢?就算知道真相,也不去擺脫我給出的假象。
一個本該登頂天道的天命女就此被拽下神壇,與一個貪生怕死的女人糾纏一生。
卑劣至極。
是啊,最開始的我是這樣想的。
可是……我啊,都給她名分了。
我解開了禁錮,釋放了我天生就有的魔氣。
我不會讓她死。
然而秦若懿的紅字還在,她還是會死。
我萎靡地閉上眼。
鮮血止不住地從我口中湧出。
我想着,如果我死了,這個必死局是不是就該破了。
秦若懿不要命地往我身上注入她的靈氣、精血。
再這樣下去,她會先死。
我想要阻止她,卻聽到了封魔印破裂的清脆聲。
所有人都聽見了。
我靠!我忘記補印了!
可是現在這種狀態,我也做不到補印了。
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只要秦若懿活。
「快走!」我喫力地扯着秦若懿的衣領,「走啊,山神要出來了,不走的話你會死的!」
秦若懿卻無動於衷,十分執着地給我注入靈氣,她的淚水一滴滴地打在我的臉上。
「你別哭,快走啊。」
我的眼睛也有點酸酸的,身體痛,心裏也痛。
一陣激烈的地動山搖,宗門大殿轟然崩塌,塵土四起。
刺眼的金光沖天而起,引起天地共鳴。
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平靜。
一條小黑蛟從大殿廢墟之下艱難地鑽了出來。
看見我,小黑蛟眼睛一亮,開心地向我爬來。
極度警覺的秦若懿立馬提劍指向小黑蛟,清冷的雙眸中滿是黑沉沉的殺意。
小黑蛟被嚇了一跳,看見秦若懿的臉後,立馬咬住尾巴來了個後空翻。
「……」我窒息了一下,胸口更痛了。
「爹,不會是你去挖的封魔印吧?」我無力地問道。
聽到我喊爹,秦若懿身形停頓了一下,緩緩收劍。
小黑蛟剛想吱聲,一股力量就將它強行扯走。
衆人順着小黑蛟飛離的方向看去。
-19-
煙塵瀰漫的大殿廢墟之上。
站着一個身形高挑的年輕女子,懷裏還摁着一條興奮的小蛟。
女子的金眸睥睨一切,貌美但危險。
強大的威迫感蔓延了整座山。
她身後的魔氣說是遮雲蔽日也不爲過,濃郁到滴水。
心中膽怯想要逃跑的弟子剛起身就被威壓所迫,跪倒在地,渾身戰慄。
氣氛再次冷凝,恐怖的氣息瀰漫而來。
我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她還是魔……
那麼,她清醒了嗎?
秦若懿也感覺到女人的危險,就算被威壓壓迫到嘴角溢血,也還努力地用靈氣護我。
她毫不畏懼地抬眸看向站在最高處的女人。
「你是誰?」
衆人不知,但我知曉她的身份。
雲鏡山山主姜霽,此處地界山脈之主。
也就是傳說中的——山神。
我那個入了魔的母親……
母親居高臨下,眼眸平淡無波。瞧見秦若懿後,輕笑一聲,可眼底卻無一絲笑意。
「此處竟有天命。」
會說話?!她醒了!
「阿孃!」我委屈地喊着她。
衆人震驚地看向我,誰也想不到平日裏不上進的小師妹竟是大能後裔。
母親眯了眯眼,看了我許久,失望地搖了搖頭。
「阿苓,你對不起晝。」
我低下了頭,心中愧疚。
我是山神姜霽與先天之蛟的子嗣。
神明本就難以有嗣,娘受了傷後入魔才發現有我。
導致腹中的我神魄不全。
我本無法誕生,是我爹用了他的命與部分魂魄救了我。
讓我附身在死嬰身上輪迴七世,魂魄方能健全。
七世,用盡了我爹的修爲,使得他的魂魄也殘缺不全,只能從蛋中重生,才成了這副幼蛟模樣。
最後一世,只要我壽終正寢,我的魂魄全了,母親再次生下我,我將重新擁有強大的身體與無上的天賦,爹也不用再爲我補魂。
我的確對不起我爹孃。
可是我也捨不得秦若懿死……
我死了,秦若懿能活,阿爹也能提前拿回魂魄。
那樣不好嗎?
「前輩能讓阿苓活下來嗎?」秦若懿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她不在意別的,她只想我活。
「我也想她活。」母親恨鐵不成鋼地瞥了我一眼冷聲道,「可天命壓迫,她活不了。」
我低下頭,我早就知道我的命運了。
「她能活。」秦若懿抬眸看向我,「只需前輩幫我。」
我意識到不對,忍着痛伸手拉她。
「你想幹嗎?」
「救你。」秦若懿點了我的睡穴,認真地親了親我。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不準!不准你救!」
我驚恐不已,強忍着睡意去拉扯她:「你明明知道,我沒你想象得那麼愛你……」
我陷入黑暗。
迷迷糊糊只聽到一些。
「毀天命……我願……自解肉身。」
【劇情偏離!女主不可自戕……】
「聒噪。」姜霽抬手,輕而易舉地捏碎了這個聲音。
-20-
秦若懿死了。
連屍身也沒有給我留下。
我神情平靜,抱着腿坐在廢墟之上發愣,看着廣場中間那把眼熟的帶血靈劍。
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我娘問我與天命女是何關係。
我笑了笑,回道:「師姐而已。」
「師姐就能捨命?」阿孃平淡無波道。
「嗯,我騙她說我愛她。」
我低着頭,輕聲應道,試圖想一些悲傷的事情。
我娘沉默地看着我,不再問了。
我茫然地抬頭望天,輕聲喃喃。
「死了……爲什麼連屍身也沒了……」
我應該哭的。
她爲我捨命,我應該哭的啊……
可我愣是擠不出一點悲傷的感覺。
可能我真的不愛她。
不然爲何感受不到痛苦。
秦若懿攤上我,可真不值啊。
蛟爹爬過來,支起小身體舔了舔我的眼角,像是在安撫我。
我嘆了口氣,阻止了他。
「阿爹別舔我,我沒哭。」
可是蛟爹還是執着地舔着我,小黑眼睛裏滿是擔心。
「跟我回去。」娘說。
「好呀。」我扯了扯嘴角,笑給娘看。
我跟剩下的師兄弟們一一告別。
跟蛟爹一樣。
他們也很擔憂地看着我。
我輕笑出聲,有些無奈地問他們:「秦若懿死了,你們不心疼她,心疼我幹嗎?」
師兄弟們不說話,只是低着頭,只會說一句「節哀」便再無其他。
「其實我不愛她,是她自以爲我喜歡她。」我平靜地告訴他們,着重道,「我不愛她,我只愛自己。」
沒人抬頭看我,像是認定了我纔是最慘的那個。
真的……沒意思極了。
我毫無留戀地轉身。
阿孃帶我回到了封魔印之下的小世界。
我喫飯,練劍,睡覺,修行。
很是自律。
日子就這樣一天又一天。
好似秦若懿的離去並沒有影響到我什麼。
那日。
我突發奇想,舞了一套練習過的劍訣,無比流暢,沒有錯過一招。
我嘴角微揚,有些得意,下意識地轉身,
「臭女人怎麼不誇……」
剩下的半句話戛然而止。
因爲身後無人。
我眨了眨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睛酸澀得可怕。
「忘記了,她已經死了。」我自言自語道。
身後竹林被風吹動,竹葉搖曳的沙沙聲下還有腳踩枯葉的清脆聲。
我的心在怦怦跳。
轉身望去,青色衣裙在竹林之中若隱若現。
我瞳孔微縮。
扔下劍立馬衝向竹林,跌跌撞撞地向着人影靠近。
「秦若懿……秦若懿!」
我大聲地喊着她,生怕那抹青色消失。
就算是做夢……
做夢也行,做夢也行的!
就在我快要抓到她的時候。
母親空洞平淡的聲音驀然間響起。
「姜苓,你有心魔了。」
青色人影在我娘出聲的那一刻消散了。
我抓了個空,跌倒在地。
「站起來。」阿孃說。
我茫然地抬眸四顧,始終都找不到那抹青影,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地往下滾。
「娘,我站不起來。」我抬頭看着我娘,終究還是忍不住了,扁着嘴哭得十分難看,「我想她了,可是她不讓我夢見她。」
阿孃將抽泣的我抱進懷裏,像小時候那樣拍着我的背。
「還,還有她的靈劍。我把她的劍弄丟了……
「劍上面有她的血,我不敢拿……阿孃幫我,幫我找她的劍。」
我哭到語無倫次,緊緊抓住了阿孃的衣角。
「沒人記得她,只有我,她只有我。」
阿孃緊鎖眉頭,見不得我不爭氣的模樣,只能耐心解釋。
「她是束縛在異界之下的天命,本就不該存在於我們的世界。她應是另一方天地的天道,你是神明後裔,也應見過那些異字不是嗎?」
「我就要她。」我趴在阿孃的肩頭悶聲抽泣道。
「我捏碎了她的命格,此處無魂,她並無投胎在我們這裏的可能。」阿孃平靜道。
我停頓了一下,哭得更慘烈了。
「不過異界有人幫她,我順水推舟改一下他們那邊的天道規則,讓她過來得輕鬆點。」阿孃又說。
我不哭了,抽噎着:「阿孃,你爲啥現在才說?」
「跟個啞巴似的,還以爲不喜歡那個天命呢,我自然不去費那個力氣。」阿孃面無表情,替我擦了擦臉,「再等等,她會來的。」
我傻傻地點頭。
那日後,我還是我喫飯,練劍,睡覺,修行。
只不過有了盼頭。
阿孃說秦若懿是以胎兒的形式投放過來的,十八歲以後纔會覺醒從前的記憶。
可我等不及,她一歲我就想養她!
萬一這次,她又無父無母怎麼辦?
我遊走在修仙界,四處尋找看看有沒有新生的天賦之才。
萬一,就是秦若懿呢。
閒來無事,我還會拿着秦若懿的劍,學着秦若懿曾經的模樣,進祕境,搶祕寶,越階挑戰。
是很熱血,但熱血的不是我,是別人。
被搶,被挑戰的人是築基的我啊……
於是我去了凡人城池玩耍,聽聞此地的知府之女要拋繡球選婿。
愛熱鬧的我前去圍觀。
瞧見新娘長得可愛。
穿着男裝的我,一時手癢,伸手接了繡球。
周圍的百姓起鬨着要我上樓。
我有些不好意思, 想着等下上去給人家賜個福算了。
我拿着繡球一扭頭。
一雙熟悉的眼睛,正面無表情地盯着我手中的繡球。
「……」
「我這……能聽我解釋嗎?其實我挺愛你的,真的。」我低頭看了看繡球,又抬頭看了看秦若懿, 一臉苦澀。
一個侍衛攔住了我,眼神兇狠。
「這位公子認識我們小姐嗎?請離我們小姐遠一點。」
秦若懿瞥了我一眼, 轉身上了一旁的轎子離去。
我呆住了。
秦若懿還沒覺醒嗎?
我皺了皺眉,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夜深。
我潛入了秦若懿現在的家裏,找了好久才找到了秦若懿的閨房。
她躺在牀榻上, 閉着眼,像是睡着了。
我偷摸溜了進去,連試探都不想。
直接乘坐在了她的腰腹之上。
秦若懿睜開眼, 眼神清明, 沒有一絲睏意,像是知道我會來。
「姜苓, 你還是很沒禮貌。」她語氣平淡道。
我咧嘴一笑,眼睛有點溼潤, 眨了眨眼,開口威脅她。
「說話好聽點, 我可以放過你, 不然你的這副新身體明天要起不來咯。」
以前打不過她, 只能屈居她之下。
現在……嘿嘿。
「秦若懿,我想上你。」
我捏住她的下巴, 剛笑了沒兩聲,一陣濃郁的靈氣聚起一團水霧。
「哎, 等一下, 你靈氣哪來的!」
秦若懿眼神發狠,一個轉身將我摁回到她身下, 她勾了勾脣角。
「說話好聽點, 我可以放過你。」
我冷汗淋漓,嚥了下口水。
「靈、靈脩能解決的事, 沒必要搞得一身汗吧。」
「我喜歡一身汗。」秦若懿解開我的衣帶淡然道。
【嗚嗚嗚, 我女總算復活了, 之前要一百萬點卡,突然卡 bug 變成只要看一次廣告就能復活了,太棒了。】
【轉平臺了好像,某點變某乎,雙女主瞬間合理,再也不用你死我活了。】
【又是水幕,便宜狗妹這個死丫頭了, 嗚嗚嗚。】
【算了, 我看某棠自己幻想也行,她倆能久久, 我也認了。】
消失已久的字幕又開始滾動了, 被人指指點點的生活又開始了。
不過,他們救了我的秦若懿。
我看着秦若懿的眉目失神, 鼻子有些酸酸的。
「秦若懿……」
「嗯?」
「其實我好愛好愛你。」
「嗯……我也是。」
「你還記得你是怎麼活過來的嗎?」我捧着她的臉問道。
「嗯。」
秦若懿眼睫微顫,緩緩看向上方,勾脣輕笑。
「謝謝你們的喜歡, 但……還是不能看。」
金色字幕也飄起了滿屏的「?」。
我瞳孔地震。
「你你你……看得見……」
秦若懿溫柔地捂住了我的嘴。
「噓,該閉嘴了,居心不良的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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