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產後送外賣遇到死對頭。
他故意羞辱我:「親我一口,給你十萬。」
下一秒我抓着他的衣領就親了上去。
他紅着臉結結巴巴地想推開我:「你,你怎麼能爲了錢……」
我直接把他壓在沙發上猛親一頓。
事畢我心滿意足地帶着幾百萬的支票離開。
留下死對頭衣衫凌亂,滿臉吻痕,一臉恍惚。
-1-
天涼了,我們林氏說破產就破產了。
從我接到家裏公司破產這個消息,到我穿上黃色戰袍送外賣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姐一個被車撞了都要爬起來扣六的堅強女人這回是真的繃不住了。
過了二十多年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生活,我的自我認知極其清晰——沒什麼大理想,混喫等死的米蟲。
還以爲自己的一生會順風順水,不過現在感覺自己的鼻子紅紅的。
我費盡心思才找到送外賣這份工作,聽起來很容易,其實一點也不簡單。
但是我很快就得到了一套房——我的破防。
尤其是在面前這扇門打開後,我看見賀聞羲那張剛睡醒的臉時,努力保持着的微笑瞬間垮下來。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半,我的竹馬,外加死對頭——賀聞羲,賀小少爺纔剛睡醒不久。
可惡的紈絝子弟,不學無術,不求上進。
我最看不慣這種人了!!
-2-
可是該死的,賀聞羲那張臉還是那麼好看,皮膚白皙,五官俊朗,眉骨英挺。
顏值讓那頭凌亂蓬鬆的頭髮都帶着美感。
他懶散地倚靠在門上,沒去接我遞給他的外賣。
看見我第一眼時,他面露一絲詫異,但很快,眉梢眼角就都掛上笑意:「林大小姐,這麼巧呀。」
我皮笑肉不笑:「是呀是呀,七天不見,如隔一週。」
賀聞羲轉身進了屋內:「進來。」
我強忍住將外賣扔他臉上的衝動,貼心地將外賣放在了他的餐桌上。
「記得給個好評哦。」
而後我邁開腿就想走。
「等等——」
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扭過頭,有些不耐,但話到嘴邊又頓住。
賀聞羲慵懶地靠在沙發上,純棉 T 恤的領口有些大,露出一對精緻漂亮的鎖骨,向上那張好看的臉帶着笑意,眉目生動。
毫無徵兆,猝不及防地,他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脣。
「來,親我一口,十萬塊。」
我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零碎的回憶從腦海閃過。
有一年外出遊玩,我意外溺水,是賀聞羲救了我,給我做了人工呼吸。
清醒後我哭得撕心裂肺,半天停不下來。
他以爲我是嫌棄他,氣得紅了眼眶。
說早知道就踹我兩腳漂遠點,去太平洋旅遊。
後來這事常常被共同好友提起,打趣人見人愛的賀少爺竟然被嫌棄成這樣,林聽哭得那架勢恨不得死在海里。
-3-
如今看來賀聞羲這個人不僅紈絝,還記仇。
我揚了揚嘴角:「真的嗎?」
賀聞羲仍舊是那副懶散的模樣,點了點頭:「本少爺一言九鼎。」
「不過林聽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已經撲了過去,坐在他的腿上,扯着他的衣領就親了上去。
未說完的話被細碎的親吻給淹沒。
賀聞羲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睜大,愣怔半晌後才反應過來,伸țū₉手推着我的肩膀。
力氣小到可以忽略不計,頗有欲迎還拒的意味。
我咬着他的脣,倒是真軟。
不知道這麼軟的脣,怎麼總能說出讓人想給他一棒子的話的。
察覺到他有些喘不過氣,我離開他的脣,嘲諷地笑:「賀少爺連換氣都不會?」
他喘着氣,冷白皮染上緋紅,耳根子更是紅得就快要滴出血來。
「林,林聽……你……」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此刻不停躲閃,不敢與我對視。
「看着我啊,怎麼不敢看我?」我單手輕輕掐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扣住他的下巴,「親一口十萬,作數嗎?」
手稍微用力,如果他敢說不作數,那就試試看。
賀聞羲別開臉,聲音有些微啞:「……作數。」
「哦,那繼續。」
我低頭,再一次親了下去,佔據主動權。
賀聞羲渾身僵硬。
-4-
我拿着幾百萬的支票,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賀聞羲的公寓。
他手裏拿着筆和支票,滿臉恍惚,嘴脣紅潤有光澤,沒有半小時絕對沒有這效果。
我剛走出電梯,就遇到了顧嫣——我曾經的好朋友。
在我家出事後,冷嘲熱諷,做盡缺德事。
我現在能在這送外賣也全靠這位小姐姐呢。
不然我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不會什麼工作都找不到,面試屢屢遭拒。
她的臉色先變了:「你怎麼在這兒?」
沒有來得及嘲笑我淪落至送外賣,而是緊張我爲什麼會在這兒。
我覺得好笑。
這人真蠢,總把自己的弱點表現得那麼明顯。
「賀聞羲想我來,我就來咯。」
我也沒有說謊,本來就是賀聞羲想我來的呀——他自己點的外賣。
顧嫣的表情管理總是那麼不合格,單單聽到這一句話,就變得猙獰起來。
「林聽你要不要臉?你現在配跟賀聞羲在一起嗎?!」
顧嫣注意到我的黃色戰袍,稍微放鬆了一點,又開始趾高氣揚,「識相就滾遠點,你和我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我眨眨眼,牛頭不對馬嘴地說:「看來顧叔叔和顧阿姨都是幽默的人啊。」
顧嫣蹙眉:「你想說什麼?」
「不然他們怎麼生出你這個笑話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嫣咬緊後槽牙:「……」
我翹起嘴角,頭也不回地走了:「朋友一場,願你以後喫飯有人喂,走路有人推哦。」
-5-
果然,罵完顧嫣沒多久,我又被炒魷魚了。
我蹲在路邊,想找一塊稱手的板磚。
板磚沒找到,催債的給我打電話了,語氣囂張,隱隱約約還能聽見我媽的哭聲。
我的手在發抖,但是努力冷靜下來,說了很多好話,然後跑去銀行把剛拿到的幾百萬打了過去。
賀聞羲最不缺的就是錢,我花他這些錢倒是一點也不愧疚。
可是高利貸是無底洞,怎麼也填不滿。
欠一屁股債的人從五十樓跳下去了,一了百了,沒有煩惱。
留下活着的人替他痛苦。
可我又怎麼恨他呢,我的父親好喫好喝養了我二十多年。
我跑回家,破舊的出租屋的門開着,裏面傳來女人壓抑着的哭聲。
我抬手抹了一把汗,頭髮凌亂,粘在臉上很不舒服,嘴脣也乾燥得難受。
走進去,屋內僅有的幾樣破傢俱被砸在一起,我默不作聲地收拾着。
我媽哭紅了眼睛,上來握住我的手。
沒等她開口,我先安慰道:「剛還了一筆,短期內他們不會再來找麻煩的。」
我媽哽咽着:「可是這日子怎麼過下去?怎麼過下去……」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這該死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但是我還是揚起笑:「總有活路的,媽,相信我。」
-6-
想要天降女友的有福了,姐想跳樓了。
但是站在出租屋並不高的頂樓,看了半天並不漂亮的風景,我還是下來了。
整理好情緒,我繼續去找工作。
只能找些薪水微薄的臨時工了。
我端着盤子給人送菜時,被人拽住了手,男人的笑容有些猥瑣。
「喲,什麼時候來了個這麼漂亮的妹子?」
「來跟哥哥認識一下呀。」
我有點沒反應過來,掙脫不開那人的手:「抱歉,我在工作……」
「哎喲,先跟哥哥認識完再繼續工作嘛,你們老闆不會生氣的,我跟他可是老熟人。」
我差點將一盤菜倒在那張臉上,好不容易纔忍住。
這是家沒有包間的小飯店,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但只是默默看着戲。
老闆也無所謂地笑着,沒有理會。
察覺到我的懦弱,那個猥瑣男更加肆無忌憚,另一隻手也想摸上來。
我立刻掙扎着向後退,手上沒拿穩,菜撒了猥瑣男一身。
他頓時變了臉色,起身逼近我,破口大罵:「操,你個小婊子給臉不要臉啊。」
「……」
怔了一秒,我直接將盤子往那人身上砸,「你這說話邏輯,直腸通大腦吧?嘴閒就去舔馬桶來這兒喫什麼飯。」
「別以爲你長得醜我就不敢罵你,腦漿搖勻了再來跟我說話,脖子上頂的是腫瘤嗎?」
猥瑣男氣得臉色鐵青,抬起手就想給我一巴掌。
但是手還沒落下,就被人一腳踹倒在地。
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令周邊看熱鬧的人紛紛震驚地瞪大眼。
猥瑣男瞬間捂着肚子直叫喚。
賀聞羲的名牌板鞋踩在他的臉上,反覆碾壓,語氣冰冷。
「什麼東西?」
「……」
我看着面前的場景,身側握成拳的手緩緩鬆開。
雖然無所畏懼地罵了那個猥瑣男,但畢竟我孤零零一個人,一顆心還是懸着的。
看見賀聞羲,便瞬間放下了。
彷彿看見了靠山。
這種十足的安全感,在這一刻,讓我感覺眼睛有點酸澀。
-7-
賀聞羲的「鈔能力」輕鬆解決一切事情。
我坐在他的跑車裏,疲憊地合上眼,喃喃着:「又沒工作了……」
賀聞羲的語氣卻有些陰陽怪氣:「林聽,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那麼獨立呢?」
我睜開眼:「你在誇我嗎?」
「哈哈,當然。」
我有些莫名其妙:「賀聞羲,你在生什麼氣?」
賀聞羲猛踩剎車,將車停在路邊。
他轉頭盯着我,冷笑:「你是我的誰?我爲什麼要生氣?」
我微微蹙眉,仍覺得他的氣來得莫名其妙。
明明這麼慘的人是我,他來生什麼氣?
神經病。
恨鐵不成鋼地盯了我半晌,賀聞羲問:「林聽,你長一張嘴不會用嗎?」
「……」
「爲什麼不向我開口?明明你一開口,我就——」
什麼都會給你。
與賀聞羲四目相對,那雙漂亮的眼眸清澈見底,毫無心機。
我有些恍惚,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笑彎了眼,拉長音調。
「對我這麼好呀——」
賀聞羲彆扭地轉回頭去:「自作多情,本少爺是看在跟你是青梅竹馬的分上……」
「可是他們也跟我是青梅竹馬啊。」
聞言,賀聞羲怔了一下。
家裏出事之前,同一個圈子不少朋友與我一起長大,關係融洽和諧。
出事之後,除了顧嫣一個半路認識的,會如此落井下石的,其餘的人只是默默保持距離。
林氏倒了,真的倒了,絕不會有一點起死回生的希望了。
我跟他們確實不再是一個階層的人了。
有朋友幫我,借給我錢,我很感激,因爲他們明明都知道我是還不起的。
其餘的,我不能再覥着臉找他們幫忙。
而我那些道貌岸然,平常說着一家親的親戚們,瓜分完林氏最後一丁點價值,就閉門不見了。
賀家與我家是世交,關係最好,在公司破產後,能幫的忙都幫了,盡了所有情分。
我不清楚賀家知不知道父親除了欠銀行的錢外,還欠了一大筆高利貸,但是我不可能去找賀叔叔幫我還債。
-8-
賀聞羲說,我家出事時,他正在國外處理工作,忙得焦頭爛額,完全不知道我家的變故。
這兩天他纔回國,倒完時差醒來後,才得知一切,準備聯繫我時,正好遇到了我送外賣。
沒忍住,販了個劍。
更沒想到,反被我拿捏。
他說,他真的不知道我現在過的是這樣的生活。
「不然我不會……」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賀聞羲的耳根子紅透了。
他真的就是開個玩笑……全然沒想到……
聞言,我的心跳有些快,也沒想到昨天自己會那麼衝動。
但是我故作無所謂,灑脫地揮揮手:「哎呀,賺錢嘛,我就當被狗咬了。」
「……」
賀少爺的一張俊臉說黑就黑,咬牙切齒,「你給我滾下車。」
彷彿沒聽見,我眯着眼睛對他笑:「本小姐的吻技怎麼樣?要不要再親一會兒?」
「我給你打個折?」
「……」
霎時間,賀聞羲那張冷白皮的俊俏臉蛋,染上緋紅。
這回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了。
「你……」
我瞬間起了玩心,覺得他與平常的反差感太強——明明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怎麼那麼純情?
我解開安全帶,側身湊近他,輕挑起他的下巴,與他四目相對。
「嗯?親不親?」
我笑着看着他,眼眸乾淨,純粹想要捉弄他。
並且覺得掌握主動權的感覺太爽了。
可是忽然,賀聞羲按開安全帶,抓住我的手腕,幾秒後,我就被壓在了副駕駛座上。
男女之間天然的力量差距竟然使我一下被制服。
隨着彼此距離的拉近,氣氛逐漸曖昧,連帶着空氣都彷彿稀薄起來,讓我有些喘不過氣。
賀聞羲盯着我的臉看,薄脣輕啓。
但是還沒來得及說話,我就率先求饒。
「我錯了我錯了,我開玩笑的……」
認慫速度快到讓賀聞羲都愣怔了一秒。
抓住我手腕的手收了收力,然後鬆開了。
賀聞羲冷笑一聲,重新在駕駛座坐好,繫好安全帶後開了車。
我轉頭望向窗外,佯裝看風景。
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9-
賀聞羲帶我去喫完飯後,回到了他在市中心的豪華大平層。
他有點潔癖,回家後先去洗了個澡,換上乾淨舒適的衣服,擦着頭髮出了浴室。
我太專注於手機上的內容,沒有發現他已經走到我身後,直到他出聲。
我嚇了一跳,火速摁滅手機,瞪了他一眼。
賀聞羲跟沒事人似的,站直身體,將吹風機遞給我:「幫我吹頭髮。」
我微笑:「哇,好大的臉。」
「十萬。」
「少爺您看這個風的溫度可以嗎?」
只求榮華富貴,不求一絲真情。
……
賀聞羲的頭髮被吹乾後蓬鬆柔軟,穿着簡單幹淨的白 T 恤,面容清俊,少年感十足。
收起吹風機,我嘟囔一句:「怎麼還是十八歲那副樣子。」
賀聞羲懶洋洋地往沙發上一坐:「哥永葆青春。」
「……呵呵。」
手機響了一聲,我看了一眼:銀行卡到賬十萬元。
「賀同學真的太青春了嗚嗚嗚,每次看見您那張偉大的臉,就能回憶起那美好的校園時光呢!!」
-10-
原本以爲賀聞羲是人傻錢多,現在發現他確實是人傻錢多。
因爲他現在,輕描淡寫地說,他會幫我還債。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真的嗎?好幾千萬呢……」
「哦,那算了。」
「……」
賀聞羲輕笑一聲,將之前隨意扔在桌上的一張銀行卡拿起,放在我面前。
我瞬間愣住——他不是口嗨啊……
賀聞羲繼續說:「我已經找人去帶林姨看房子了,沒挑好的這幾天你們先住酒店。」
我:「?」
見我滿臉茫然,賀聞羲輕咳一聲,強調:「林姨對我那麼好,我可捨不得她受苦。」
賀聞羲這小子從小就好看,脣紅齒白,又伶牙俐齒,嘴甜得不行,非常討我媽喜歡,對他特別好,簡直當親兒子疼。
幸福來得太突然,我的大腦有些空白。
在我孤立無援的時候,賀聞羲沒有及時出現,但是他現在用行動證明,他確實對我的遭遇毫不知情。
而得知一切後,他絕不會束手旁觀。
我沉默半晌,很誠實地說:「我還不起的。」
賀聞羲挑眉:「誰要你還?」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我有點疑惑:「什麼?難道我有救過你的命嗎?」
想到什麼,賀聞羲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就是……你,我們……」
我一臉無辜:「我們怎麼了?」
「……就是幾年前那件事啊。」
「什麼事?」
「五年前。」
「嗯,五年前什麼事?」
「……」
賀聞羲猛地轉過臉,深邃的眼眸緊盯我,危險地眯了眯,「我靠,你忘得一乾二淨?」
我愈發覺得無辜:「那你說出來嘛,你提醒一下也行呀,就你啊我們啊的,我能聯想到什麼?」
賀聞羲的表情變得複雜,帶着惱怒,耳根子有點紅,可能是被氣的。
「白癡一個。」
他胡亂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站起來往房間走,趕人。
「收拾好行李就滾去住酒店,已經安排好了,本少爺要睡覺了。」
我站起來,追上去:「你不說清楚我怎麼做別的事情?」
「你直接說好不好?我真的很好奇。」
賀聞羲已經進入房間,見我跟上來,修長的身形一頓,轉身雙手環胸,攔住我。
「我就不說。別進我房間。」
我仰頭看他:「金屋藏嬌了?還是潔癖到這個程度,房間都不讓進?」
賀聞羲垂着眼眸,盯着我看了幾秒,抬手就要關門:「我說不許就不許。」
我伸手抵住門:「那就告訴我。」
「……」
對峙片刻,他忽然鬆了手,而我還在努力推着門。
於是重心不穩,我向前撞進他的懷裏。
賀聞羲悶哼一聲,下意識伸手接住我。
鼻尖滿是他身上沐浴完不久後的清香,聞得我感覺頭有點眩暈。
趕緊站直,突如其來的身體接觸讓我忽然不敢看他,轉頭就走。
「不說就不說,其實我根本不想知道……」
臉頰熱到發燙。
背後傳來賀聞羲的輕笑。
不久前還生着氣的人,心情忽然變得愉悅。
-11-
一切安排妥當,不過也就是一兩天的時間,我的境遇竟然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媽坐在昂貴柔軟的沙發上,披着名牌披肩,還是以前那副貴太太的模樣。
她抹着眼淚:「還好有阿羲這孩子在,不然……」
Ťŭₛ不然我們真的孤苦無依,拼命掙扎才能存活。
我和賀聞羲互相鬥嘴,互相看不慣這麼多年,從未想過,出了事他會爲我做到這個地步。
幾乎到了救我一條命的地步。
我是真的很感激他,在心裏暗暗發誓,只要不違法,賀聞羲讓我幹什麼,我一定二話不說往前衝。
不過賀聞羲倒是沒讓我去幹違法亂紀的事情。
他要求我做他的助理。
我欣然應允。
成爲賀聞羲助理的第一天,他上午九點還沒醒。
我就知道,這個助理我做對了。
看來明天定個九點的鬧鐘就好。
今晚擠好牙膏,明天多睡三秒。
-12-
賀聞羲在還沒畢業前,就已經接手了家族企業的部分工作。
畢業後更是直接擔任分公司的總裁,先前在國外處理的就是很大的一個項目,完美完成。
是我一直都忘了,雖然他看起來紈絝,懶散,但一直是成績很好的優等生,想必工作能力也極強。
我不清楚賀家企業繼承人爭奪權力之戰可不可怕,但是貌似賀聞羲的勝算很大,哪怕他是年紀最小的那一個。
圈子裏的朋友都這樣說。
我感到很欣慰,賀聞羲真是好樣的,看來我這份工作前途一片大好。
上班第一天,我先到了公司門口等賀聞羲。
工作日,賀少爺也睡到自然醒。
他發消息說在路上,讓我等他一起進去。
不久,一輛豪車開到門口,我抬眼看過去,猛地怔住。
賀聞羲從車上下來,難得見他穿正裝。
身高腿長,寬肩窄腰,身材比例堪稱完美,剪裁得體的西服襯得人愈發挺拔,渾身的氣質矜貴散漫。
帥得我腿軟……
他平常穿得比較休閒,簡單的衛衣 T 恤等等,頗具少年感。
如今的反差真是讓人……
賀聞羲邁開長腿走到我面前,修長白皙的手在完全僵住的我眼前晃了晃。
「魂呢?」
我嚥了咽口水,艱難地移開視線。
「……賀聞羲,你上班都穿正裝嗎?」
「基本上是。」
「可是你這樣,不利於公司發展。」
賀聞羲蹙了蹙眉:「大早上發什麼癲?」
「……」
果然,意料之中,進了公司後,一路女員工眼冒桃心,恨不得把眼睛長在賀聞羲身上。
感覺她們個個都想原地 36000 度大旋轉單膝țúₜ跪地手捧鮮花嘴叼玫瑰直接求婚。
從另一種角度來看,賀聞羲是個好老闆,還給女員工發福利。
這貌似是能促進公司發展的……
-13-
賀聞羲偌大的辦公室裏,加了張桌子,成了我辦公的地方。
我有些不滿:「那麼大的公司不能單獨給我安排一個位置嗎?非要跟你擠在一起?」
賀聞羲坐在沙發上,揚了揚脣:「擠?你配副眼鏡看看再來告訴我擠不擠。」
「……」
他是老闆,OK 我妥協。
賀聞羲讓人帶着我去辦入職手續,辦好後,我主動朝偷看我的幾個女員工打了招呼。
也許是我看起來人畜無害,挺好相處的,她們立刻上來與我搭話。
簡單認識過後,她們爭先恐後地問:
「林助理,你到底爲什麼能靠近賀總呀?」
「對啊對啊,你們竟然靠那麼近……」
「你們是不是……」
我有點無辜:「沒有很近呀……」
正常距離,也沒有表現出很熟絡的模樣。
一個女員工疑惑不解:「賀總不是恐女嗎?我就沒見過他跟女員工說話,除了彙報工作。」
我愣了兩秒,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恐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殺的是誰胡說八道?」
女員工一臉正經:「賀總本人。」
我瞬間收起笑:「……啊?」
但是極快,我就自己想通——估計是有別有用心的員工想接近他,於是隨口編了個謊言避免麻煩。
那我只好幫他繼續糊弄下去。
「呃,我剛剛迴光返照了一下,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她們更加好奇:「那你爲什麼……」
我一本正經:「可能因爲我是他遠房表妹吧。」
此言一出,她們紛紛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難怪忽然招了個女助理,原來是遠房表妹。
於是看着我的眼神更加親切。
-14-
其實我很閒,沒什麼事做。
賀聞羲工作起來很認真,收起那副少爺模樣,眉宇嚴肅,聚精會神,處理着各種文件。
果然,認真的男人最帥。
我忍不住又看呆了,反應過來後,狠拍自己的腦袋一巴掌。
打疼了,忍不住「嘶」了一聲,齜牙咧嘴。
聽到聲響,賀聞羲放下手中的文件,一副被氣笑了的模樣:「林聽,又在犯什麼蠢?」
細看,他的笑容有一絲寵溺的意味。
但我近視,細看不了。
我誠心誠意:「好無聊,能不能給我安排點工作?不然這錢我拿着良心不安。」
賀聞羲垂眸,繼續看文件:「那就想想中午喫什麼。」
我眼睛一亮,欣慰地長嘆一口氣:「賀總果然還是瞭解員工的長處,這個工作太適合我了!」
然後打開手機,查找起來。
還沒找到,辦公室的門兀然被敲響。
還沒得到回應,門就被打開。
來人妝容精緻,打扮得也很用心,只不過臉上的笑容在看見我的那一秒瞬間瓦解。
「林聽?!你怎麼在這兒?」
我坐在椅子上,單手撐着腦袋,另一隻手對她揮了揮,笑容燦爛:「Hello。」
顧嫣滿臉菜色,但是轉頭看見賀聞羲,又努力收起那副表情,擠出一個笑容。
「聞羲哥,林聽怎麼會在你這兒?她是不是來纏着你了?」
見到她,賀聞羲整張臉都寫着不耐煩,好看Ŧṻ₄的眉頭緊鎖:「你怎麼又來了?」
我頓時樂了:「哈哈哈哈哈哈,纏着賀聞羲的人到底是誰,誰心裏清楚哦。」
顧嫣咬牙緊牙關,眸中跳動着兩簇怒火:「你閉嘴!」
「我早就提醒過你,你和我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不要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輕笑一聲,我張口就準備懟回去,但是忽然靈光一閃,忍了下來。
起身,我走到賀聞羲身邊,滿臉委屈,一雙清澈的眼眸寫滿無辜。
「哥哥,她好凶啊,人家有點被嚇到了呢。」
「……」
賀聞羲的表情瞬間凝固。
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貝齒咬着下脣,我含情脈脈,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哥哥沒聽見嗎?她竟然說我跟哥哥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是我的世界裏明明全是哥哥呀。」
賀聞羲聽得太陽穴突突地跳。
顧嫣氣得衝上來,想要推開我:「你離聞羲哥遠點!」
但她還沒碰到我,就被站起來的賀聞羲伸手擋住。
他的語氣有點冷:「別碰她。」
顧嫣臉色一白,難堪地咬住下脣。
可是我還沒演夠。
我躲在賀聞羲身後,露出一個腦袋,無辜而脆弱地看着顧嫣。
「姐姐的表情好猙獰,好可怕……近看怎麼還有點脫妝呢?」
扭頭又望向賀聞羲,「哥哥在幫我撐腰欸,感覺好幸福呢。」
「哥哥工作這麼忙,姐姐還要來打擾哥哥,不像我,雖然笨笨的,但是滿腦子想着給哥哥排憂解難。」
「不過,哥哥你別生姐姐的氣,氣壞了身體我會難過的……」
聽不下去也看不下去,顧嫣尖叫一聲,踩着高跟鞋衝了出去。
等到門被關上,我瞬間捂着肚子,笑倒在賀聞羲的椅子上。
爽了,販劍真的好爽。
賀聞羲背對着我,看不見神色:「你……」
笑完,我看了看時間,精神抖擻地站起來,神色自若:「人生得意須盡歡,到點我就要下班。」
「人生喜憂參半,快樂只有乾飯。」
「……」
-15-
本來想嚐嚐公司食堂的飯菜,但是賀聞羲帶着我去了高檔餐廳。
唉,太奢侈了,這紙醉金迷的生活啊。
我下輩子還願意給賀聞羲當助理。
喫完後,正準備離開,賀聞羲忽然遇見一個熟人,便讓我坐一會兒,等他回來。
我乖巧點頭說 OK。
但是沒坐多久,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站起來張望卻沒看見他的人影。
正在猶豫要不要幫忙接聽,電話已被掛斷。
賀聞羲的手機沒設置密碼,我不小心手滑劃開了屏幕。
是一個搜索軟件的頁面,上面的一條條搜索記錄映入眼簾。
「女生忽然叫死對頭哥哥是什麼意思?」
「女生是不是隻對喜歡的人撒嬌?」
「女生說一個男生是她的全世界代表她喜歡那個男生嗎?」
「如何讓腦子不太好的未婚妻想起自己還有個未婚夫?」
看完後,我感覺有人拿槍抵着我的眉心,開了一槍。
砰。
大腦嗡嗡作響。
關鍵詞太多,在腦海裏繞來繞去。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哪裏理起來。
我深呼出一口氣,視線停在「未婚妻」三個字上。
媽的,我給忘了。
我跟賀聞羲訂過婚。
-16-
五年前,賀聞羲十八歲成人禮,舉辦得十分隆重,奢華,宴請四方。
最沒想到的是,賀爺爺當衆公佈,賀家與林家聯姻的消息。
當時剛踹完賀聞羲屁股一腳的我愣住了,看向身邊的朋友們:「林家?」
他們也很震驚,但是耳朵確實沒出問題,紛紛點頭。
我的大腦已經不能思考:「林家的誰?誰要和賀聞羲訂婚?」
一個朋友表情複雜:「林大小姐你傻了嗎?你們家就你一個獨生女啊。」
晴天霹靂。
五雷轟頂。
驚天動地。
我不可思議地看向另一個當事人。
顯然,賀聞羲也不知道有這回事,表情略微茫然。
此時,我媽已經走到我的身邊,附在我的耳邊,簡單地解釋兩句,便將我和賀聞羲推向賀爺爺的方向。
原來他們長輩之間早就商量好了這件事,完全沒有詢問過我們的意見。
難怪現場還邀請了一些媒體,此時舉着攝像機對着我們不停地拍。
在賀爺爺慈祥眼神的注視下,我和賀聞羲交換了訂婚戒指,並挽着手笑得一臉幸福。
沒人知道,我快要把賀聞羲的手臂掐青了。
賀聞羲笑着低頭,溫柔地幫我整理碎髮,附在我耳邊,輕聲道:
「你再掐一個,我讓你當衆發表訂婚感言信不信?」
「……」
從得知這件事到現在才十分鐘,他已經代入得這麼深了嗎?
賀聞羲將我的手拉下,而後十指緊扣。
「委屈一下本少爺。」
「……」
委屈你妹的。
第二天,收了錢的媒體就大肆宣傳。
重點自然不是我和賀聞羲青梅竹馬天作之合,而是賀家林家兩家公司強強聯合。
帶來的紅利不可估計。
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但我和賀聞羲堅決不承認這件事,互相更看不順眼了,見面就互懟,掐架。
共同朋友都放心了,樂呵呵的。
「就知道你倆不能揹着我們好上,成人禮驚變訂婚宴,還以爲咱們是假玩不是真玩呢。」
「就是,亂點鴛鴦譜,都不能把你們兩個單獨放一個空間,以後哪能住一屋啊。」
「……」
賀聞羲陰沉着臉,薄脣抿成一條直線。
拽什麼?竟然還在生氣,搞得我就很願意似的。
於是我開口附和:「戒指都拿來墊桌子了,演場戲而已,以後都不準提了。」
「行行行,不提不提,別生氣。」
「好好,我們以後都不提,你們倆可別打起來。」
而賀聞羲怔了怔,忽然起身,踹了一腳桌子,大步離開。
-17-
回憶起一切的我,心情複雜。
從那次之後,現實中幾乎沒有朋友會提起這件事,而網絡上的熱度也在不久後消失殆盡。
長輩們沒有做得太絕,見兩個小輩都不願意,而目的已經達到,也沒有再提起。
慢慢地,我忘了這回事。
可是,賀聞羲沒有。
他一直記得。
想到這兒,我的呼吸微微一滯——爲什麼呢?
爲什麼一直記得?
-18-
下午,賀聞羲說要正式交給我第一個工作。
我嚴肅地點頭:「說吧,需不需要我去競爭對手那裏當間諜?」
「你有那能耐?」賀聞羲嗤笑一聲,將平板遞給我。
上面的頁面,與我前幾天在手機上看的頁面一模一樣。
國內頂級珠寶公司舉辦的珠寶設計大賽。
我愣了幾秒,訝異地抬眼看過去。
賀聞羲笑得特別好看,眉目舒展。
「拿個獎回來。」
他帶我去了另一間辦公室,同樣偌大的空間,設計風格與他的辦公室一致,是我喜歡的。
桌上的花瓶裏插着嬌嫩欲滴的白玫瑰。
整潔乾淨,像是不久前才被打掃過。
「以後這裏是你的辦公室。」
所以上午說沒有單獨的辦公室,是因爲當時還沒收拾好嗎?
我問:「我不是你的助理嗎?」
賀聞羲懶散地倚在門邊,點頭:「是,然後呢?」
「待遇這麼好?」
「有問題嗎?」
我抬頭看他,面色平靜:「我們公司跟珠寶沾不上一點關係吧?爲什麼要我參加設計大賽?」
賀聞羲扭頭就走:「我不管,這是我給你的工作,好好完成,沒拿獎試試看。」
我站在原地,片刻,輕輕呼出一口氣。
嘴角忍不住翹起。
賀聞羲,你對我好得簡直過分了。
我大學學的是高級珠寶設計,這是我爭取了很久才與父母爭取來的,他們原本想讓我學經濟學。
大學畢業後,原本我想等作品稍多後,成立個人工作室,個人品牌。
但是沒想到,家裏遭此變故。
我將能賣的作品都賣了出去,都是我用心良苦完成的寶貝,不過也算發揮了價值。
這次的珠寶設計大賽含金量極高,奪冠者不僅能夠一舉成名,還能得到入職那家珠寶公司的機會,這是無數參賽者夢寐以求的。
原本我是想要參加的,但是這段時間經歷太多,一顆心無法安靜沉澱下來創作。
如今,賀聞羲卻伸手推着我往前走。
他要我去追求我想要的。
我走進這間辦公室,注意到那些漂亮的白玫瑰。
白玫瑰的花語是:純潔的,純粹的愛。
少年情誼,相生相伴。
-19-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將全部精力投入創作。
我意識到,這是我唯一一條路。
我不是一點長處都沒有,在珠寶設計上,我的成績一直很好,老師對我讚賞有加,也拿過不少大獎。
足以證明我是有能力的。
可是正忙碌着,又有人恬不知恥要來污染我身邊的空氣。
想必顧嫣是查到我也報名了這次設計大賽。
在小區樓下,我見到了怒氣衝衝的Ṭṻ¹顧嫣。
她開門見山地質問我爲什麼要參賽。
不是大姐,你哪來的資格呀?
我看着她,面色平靜,聲音毫無波瀾地感嘆:「真像老鼠啊。」
「你說什麼?」
「我說,你像陰溝裏的老鼠,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我歪了歪頭,「顧嫣,我很好奇,你究竟有多嫉妒我呢?」
顧嫣抓緊了手中名牌包包的包帶,努力讓自己理直氣壯:「呵呵,我嫉妒你?我爲什麼嫉妒一個家裏破產欠鉅債的底層人?」
我點點頭:「哦對,不只嫉妒,還有畏懼。」
「所以你纔會莫名其妙來質問我,因爲害怕輸得太難看嗎?」
顧嫣與我是大學同學,當時關係很好,她也因此通過我認識了賀聞羲。
現在想想,她也許就是爲了賀聞羲纔來接近我。
想到什麼,我輕輕地笑了:「這次比賽不一樣哦,你大概走不了後門了。」
她臉色一白:「你胡說八道什麼?!」
「以爲我不知道嗎,爲什麼有幾次比賽你是第一而我是第二?我知情,但當你是朋友,所以沒有揭穿。」
「一直輸給我,一直取得不了好成績,很令人難過,所以我嘗試去理解你。」
「但是你知道嗎?你做手腳做得特別明顯,那些設計能拿第一,瞎子都看出來有問題,偏偏你自己覺得天衣無縫,其實旁人拿你當個笑話。」
我一字一句,慢慢地說着,自認爲語調平緩沒有什麼殺傷力,但顧嫣已經氣到發抖。
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人對我做的一切,那麼真誠對待的人,突然用力捅我一刀。
那可真是太痛了。
明明當Ţŭₖ時生活已經那麼艱難,她竟然還找幾個男人專門來警告我,以後離賀聞羲遠點,順帶用極其噁心的詞語侮辱我。
那幾個男人見我長得漂亮,甚至想動手動腳。
我衝去廚房拿了刀,雙眼猩紅,滿臉視死如歸,無所畏懼的模樣,將那幾個怕鬧出人命的男人嚇跑了。
當時只有我和我媽在那破舊的出租屋,天知道是多可怕的境遇。
我很難不留下心理陰影。
「顧嫣,你真的覺得我好欺負是嗎?你落井下石我沒辦法回擊讓你覺得爽了是嗎?」
「可是,我從來就不是軟弱的人,忍氣吞聲這種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你對我做的所有我都會加倍還給你,我不是什麼大善人,到時候我會狠狠羞辱你。」
「你要相信,風水輪流轉,惡人有惡報。」
顧嫣大口呼吸着,怒火幾乎衝破胸膛,舉起手想要落在我的臉上。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利落地反手給了她一巴掌。
她頓時被打傻,臉上出現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上次逗你玩呢姐姐,我就是想噁心你,其實我不靠別人撐腰也能對付你,嘻嘻。」
「讓我找不到工作,專門找人來侮辱我,往我家門口倒垃圾潑油漆等等,一個巴掌可還不完,你可要提心吊膽,惶惶不安地等着哦。」
我鬆開她的手腕,從口袋掏出紙巾擦了擦手,扔在她臉上。
「我和賀聞羲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跟你沒關係。」
我語氣堅定,底氣十足,「畢竟在賀聞羲那裏,十個你都比不上一個我。」
顧嫣以爲我家出事後,賀聞羲沒有幫忙是因爲嫌棄,所以不屑一顧地覺得我身邊空無一人,想欺負便欺負。
「你喜歡他,但是和他青梅竹馬二十多年的人是我哦。」
「二十多年什麼概念,自己好好想想吧。」
忽然,想到什麼,我故作驚訝,「哦對了,忘記說了——」
我笑彎眼睛,「賀聞羲是我的未婚夫。」
-20-
回到家後,我想到顧嫣那張五顏六色來回變換的臉,以及氣到發抖又一句話都不敢說的慫樣,就樂得不行。
但是還不夠,她需要再慘點。
原來顧嫣小姐姐出現是給我帶來快樂的呀。
晚上十點,我正在畫設計圖,手機響了,是賀聞羲打來的。
「林,林聽……」他說話有點結巴,「來接我回家。」
今天晚上有個酒局,但是他的酒量真的很爛,估計是喝醉了。
好不容易把賀聞羲從電梯帶到房間,我累得沒了力氣,不小心與他一起倒在了牀上。
喘了口氣,我推開他環在我肩上的手,想要起身。
卻被更用力地抱進懷裏。
賀聞羲一手環着我的腰,一手環着我的肩膀,用力地把我往他懷裏揉。
「喂喂,賀聞羲你清醒點。」
賀聞羲將頭埋在我的頸肩處,蹭了蹭:「嗯,抱抱。」
他合着眼,一副醉得迷糊的模樣。
溫熱的呼吸撲在我的脖子上,那一片肌膚被燒得灼熱。
他嘴裏唸叨着:「抱抱,抱我呀,抱抱我……」
「聽聽,聽聽。」
倏忽,心軟下來,我停止掙扎。
「你還是小孩子嗎?還撒嬌,真想給你錄下來。」
「不是小孩子,就不可以抱了嗎?」
「對。」
「那我是小孩子,你抱抱我。」
「……」
我懷疑他根本沒醉,不然怎麼能說出這麼有邏輯的話。
安靜地被他抱了一會兒,我又嘗試推開他。
該去泡杯醒酒茶了,不然第二天他可能會頭疼。
賀聞羲卻不肯鬆手,睜開緊閉的雙眸,略帶委屈與懇求看着我。
「林聽,不要走……」
我耐心解釋:「我不走,是去給你泡醒酒茶。」
他好像聽不明白,只是不斷重複着:「不要走,不要……」
「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忍不住笑了,望着他的眼眸溫柔:「果然醉得一塌糊塗,我怎麼會生你的氣?我Ţù³巴不得把你供起來呢哈哈哈哈哈。」
喝醉酒的賀聞羲,怎麼有點可愛?
他的聲音卻帶上哭腔,又重複一遍:「別生我的氣,對不起……」
我愣了愣,湊近去看他:「你哭了?」
賀聞羲鬆開了緊抱着我的手,緩緩地坐起身,垂着頭,額前微長的劉海遮住眼睛,看不清情緒。
他的嗓音微啞,開口:「我心有愧……」
聞言,剎那間我的腦海閃過很多。
甚至有「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是你小子把我家搞破產的吧」的離譜想法。
究竟是做了什麼,纔會在醉後愧疚地哭着道歉?
我也坐起身,沒有着急,輕聲哄他。
「賀聞羲,不要哭,聽話,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好不好?」
「……」
賀聞羲陷入沉默。
半晌,他抬起頭,眼尾溼潤而猩紅。
「你出事時,沒有及時回到你身邊……」
「林聽,你是不是受了好多苦?」
「對不起,對不起……」
我猛地怔住,只覺得心臟都要停止跳動,微微刺痛着。
而後,扯開嘴角笑出了聲。
眼睛卻酸澀不堪。
這人不是優等生嗎?怎麼那麼笨?
幫了我那麼多,撿了我這條命,把所有能做的事都做了,成爲我的依靠。
現在卻還記着,我受苦的那一個月,他沒有在我身邊。
我努力笑着,卻哽咽到說不出話。
終於,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
賀聞羲看着,慌亂地用手指去擦,自己卻忍不住也掉着眼淚,臉上的愧疚更深。
「別哭,別哭……對不起,我錯了……」
「我不應該離開你那麼久,不應該沒有關注到你的消息……」
「那時我忙得一塌糊塗,項目組人員出了間諜……」
「聽聽,你別哭好不好……」
我抓着他的衣服,放聲大哭。
你不應該對我太好,也不應該心疼我,不然我會暴露出不堅強的本性,我會爲經受的一切感到委屈。
其實那段時間,我真的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糟糕的一切,但還是要安慰媽媽,有活路的。
我一直都沒有在人前哭過。
半夜出租屋裏的蟑螂爬上牀,我媽尖叫出聲,我鎮定自若地拿拖鞋拍死,安慰她繼續睡覺。
關了燈,黑暗裏,我壓抑着哭聲,枕頭溼了一大半。
那種煎熬痛苦看不到未來的感覺,讓人窒息。
我從來沒有想過,賀聞羲會那麼心疼我,心疼到哭泣,心疼到覺得愧疚。
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做錯。
賀聞羲將我擁入懷中,我也伸出手回應。
許久後,哭聲漸停,情緒穩定下來,兩人卻都沒有鬆開手。
安靜的夜裏,只剩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我吸了吸鼻子,聲音還帶着哭腔。
「賀聞羲,不要覺得抱歉,我真的特別特別感恩,謝謝你在我身邊。」
而後,賀聞羲沉默了很長很長時間,長到我在他懷裏就快要睡着。
他突然低頭,湊近我的耳朵。
聲音很輕很輕,格外溫柔,卻無比堅定,一字一句地說:
「如果有一天,你的身邊只剩下一個人,那一定會是我。」
是承諾,是保證,是誓言。
夜晚寂靜,心跳聲怦怦怦。
-21-
我有個祕密,藏了很多年。
我喜歡賀聞羲。
不清楚何時情竇初開,總之,我是喜歡他的。
但是他總是那副欠揍的模樣,讓我覺得他對我絕對沒有除朋友以外的心思。
於是我將感情藏起來,小心翼翼地飾演着他的死對頭小青梅。
因爲過於喜歡,甚至生出些膽怯來。
我怕那麼多年的感情被告白給毀掉。
送外賣那天,我毫不猶豫地親了賀聞羲。
是因爲我覺得,以後和他大概沒有交集了,也許見不了幾面,就勇敢地放肆了一回。
我藉着賺錢的理由,他沒有產生懷疑。
我沒有後悔這輕佻的行爲,喜歡了他這麼多年,親一會兒怎麼了?
何況,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後來,我沒想過他會爲我做這麼多事。
感動得要命,在心裏又生出些許無奈——這感情大概是放不下了。
我大概是要喜歡他一輩子了。
-22-
這天晚上,不知道怎麼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我一睜眼,就看見了那張近乎完美的臉。
開幕暴擊,賞心悅目。
我盯着他看了許久。
好像還是能回憶起他小時候的模樣,也是這樣好看。
其實算起來,賀聞羲應該喊我姐姐,我比他大上幾天。
正因爲只是幾天,賀聞羲不願意喊,還逼着我喊他哥哥。
我也不願意。
於是兩個小孩吵啊吵,最後拉鉤約定,一天是哥哥妹妹,一天是姐姐弟弟。
我翹起嘴角。
其實ƭû₈小時候我和賀聞羲一起做過很多蠢事,可惜我記性沒有他好,他就記得我很多黑歷史。
正想着,賀聞羲忽然出聲:「你還要看多久?」
我一驚,抽回思緒,立刻從他懷裏彈出來。
「你早就醒了?!」
賀聞羲睜開眼,一片清明,耳根有點紅,卻挑釁我:「還以爲你要親下來呢。」
剛剛確實有過這個想法……
被揭穿的我惱羞成怒:「你想得美!怎麼可能!我是那種人嗎?」
賀聞羲撐起腦袋,笑眯眯的:「要是沒被強吻過我就相信了。」
「……」
-23-
半個月後,珠寶設計大賽結果出來,我以絕對優勢拿下金獎,評委們一致讚歎不已。
沒有辜負我付出的努力。
這場珠寶設計大賽很隆重,但作品的火熱程度還是令人震驚,搭上「文化自信」的熱點火出了圈。
我設計的這套珠寶是中國風的,精緻漂亮,細節衆多,爲此我研究了好久,耗費了大量精力。
風頭正盛,我入職了那家珠寶公司,準備積攢些經驗,再成立個人工作室。
在頒獎典禮上,發表獲獎感言時,我戴上了五年前一個人親手給我戴過的訂婚戒指。
伸出手展示了一下,我重點感謝了送我這枚戒指的人。
受邀來參加典禮的賀聞羲就坐在臺下。
穿過無數鏡頭和人影,我對着他笑得明媚燦爛,眉眼生動。
賀聞羲的表情有些錯愕,還有無法掩飾的驚喜。
典禮結束後,我拎着長禮裙坐進賀聞羲的車裏。
他偷偷看了我一眼,然後迅速移開視線,吩咐司機開車。
我坐在他身邊,盯着他看。
眼睛一眨不眨的。
不過幾分鐘,賀聞羲就受不了了,有些惱怒地開口問:「爲什麼一直看着我?」
「那你爲什麼不看我?」
他一頓,還是扭過頭去看窗外,故意惡聲惡氣:「……別管我。」
露出的耳朵和側臉微紅。
我挪了挪屁股,坐得離他更近,然後伸手捧住他的臉,轉過來,對着我。
「看我。」
四目相對,我對他眨了眨眼睛,「今天給我化妝的化妝師特別出名哦。」
笑得有些溫柔,我期待地問,「漂亮嗎?」
賀聞羲看了一會兒,認命般合上眼,語氣弱下來。
「心臟會爆炸的啊……」
我笑出聲:「可是怎麼辦,你以後天天都得看着我這張天生麗質,美若天仙的臉。」
「好好適應吧,未婚夫。」
賀聞羲猛地睜開眼:「你……」
「我怎麼啦?剛剛不是也重點感謝了你嗎?」
「你要不要再去搜一下『腦子不太好的未婚妻爲什麼會記起自己訂過婚』?」
「……」
沒等他回答,車停了下來,我拉着他下車,回到家裏。
玄關處,剛關上門。
我推了賀聞羲一把,他的背貼上門。
他有點茫然:「你幹什——」
踮起腳尖,我扶着他的肩膀,吻上他的脣。
脣齒相依,曖昧纏綿。
賀聞羲只愣怔幾秒,便奪過主動權。
漸漸,彼此緊貼在一起,我喘着氣,伸手想推開他,嗚咽着卻被吻得更深。
他伸手錮在我的腦後,不允許我後退。
拼命壓抑着的感情終於被釋放。
可是最後,賀聞羲忽然抱起我,放在沙發上。
然後自己一個人頭也不回地進了浴室。
我坐在沙發上,被親得頭腦有些空白,喘着氣。
-24-
夏季夜晚的晚風舒適,我和賀聞羲坐在陽臺的搖椅上,小酌幾杯。
他喝了兩杯,眼神就有點迷離,我便不敢讓他再喝了。
賀聞羲問我什麼時候想起訂婚這件事的。
他垂着眼眸,表情有點委屈:「你之前忘得一乾二淨……」
我有點心虛,不敢告訴他是我不小心看見了他的搜索記錄。
只好說了善意的謊言:「其實我一直記得……」
他的眼睛一亮,抬頭看我:「真的嗎?」
我堅定地點了點頭。
可是下一秒,賀聞羲的臉色又黯淡下去:「那你之前還裝作不記得……」
「……」
爲什麼哪裏都是坑?
我趕緊湊過去親親他的臉,轉移話題:「呃這個,反正,有情人終成眷屬,今天算我們在一起的紀念日吧?」
賀聞羲把頭搖成撥浪鼓:「不行啊不行。」
「爲什麼?」
「沒有好好跟你告白,應該注重儀式感。」
我盯着他的眼睛對他笑:「可是,我覺得你看着我的每一秒都在告白啊。」
賀聞羲瞬間又害羞了,迅速移開視線:「……那麼明顯?」
我點點頭。
太明顯了,他越來越藏不住了,對我好得簡直過分,明明嘴上不饒人,行動卻面面俱到。
我又不是傻,看得清清楚楚。
雙相暗戀,無敵純愛。
「對了。」
想起什麼,賀聞羲的臉色變得有點嚴肅。
「怎麼了?」
他問,幾年前他救了我我爲什麼哭那麼久,就那麼嫌棄他爲我做人工呼吸嗎?
「都快哭沒了半條命。」
害得他又氣又心疼,又覺得有點難過。
「爲什麼?不是說喜歡我嗎?」
我有點無辜:「怕死。」
「……」
對,沒錯,沒有其他任何原因。
我就是單純地,怕死。
年紀小,嗆了水,不停地往海底沉,差點在鬼門關走一遭,嚇沒了半條命,哪顧得上誰給我做了人工呼吸。
聽見這個回答,賀聞羲冷漠的面具迅速瓦解,沒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
看着我, 他忽然開口。
「林聽,其實,十八歲那年, 我已經在心底, 將你作爲我的妻子看待。」
我微怔,賀聞羲格外認真地注視着我。
「我從始至終都相信, 我早晚會娶你, 你也只能嫁給我,沒有意外。」
「長輩們都說,我們很般配,是天作之合, 我們以後肯定會很幸福。」
「哪怕知道這也許是他們權衡利弊之後的違心話,但是,聽見這些話,我仍然覺得開心,真的很開心。」
賀聞羲牽起我的手, 十指緊扣。
「林聽,我愛你,此心不渝,至死不渝。」
-25-
我和賀聞羲即將結婚的消息傳出來後, 震驚全公司。
不是遠房表兄妹的關係嗎?
我扶着額頭——完了, 撒謊是要遭報應的。
我的解釋毫無作用, 明明謠言都傳得很快,偏偏澄清彷彿被封閉了似的。
流言蜚語不小心傳進了賀聞羲的耳朵裏。
平日在公司羣裏只潛水的他, 一連發了三條全體成員的信息。
「林聽不是我遠房表妹!她胡說八道的!!」
「她一直是我的未婚妻!!一直是!!我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
「林聽和我毫無血緣關係!!毫無!!」
一個大膽的同事準備豪賭一把,發了言:「我就知道,畢竟賀總和賀總未婚妻看起來就有夫妻相, 好般配。」
好細節,我從「林助理」變成了「賀總未婚妻」。
而賀聞羲看到這條信息, 大悅,直接發了個紅包過去。
羣裏一下沸騰了, 紛紛刷起了「99」「新婚快樂」「好般配簡直天作之合」等等。
跟個大型傳銷組織似的。
但賀聞羲對此表示很滿意,氣一下就消了, 大方地發了很多紅包。
我縮在他懷裏,笑罵:「敗家子。」
卻滿臉幸福。
-26-
林聽,其實,十八歲那年,我已經在心底,將你作爲我的妻子看待。
我從始至終都相信,我早晚會娶你,你也只能嫁給我, 沒有意外。
長輩們都說,我們很般配,是天作之合, 我們以後肯定會很幸福。
哪怕知道這也許是他們權衡利弊之後的違心話, 但是, 聽見這些話,我仍然覺得開心,真的很開心。
林聽, 我愛你,此心不渝,至死不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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