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花五十萬給我慶生的時候被綠茶服務員看上。
她費盡心思接近,還裝作善解人意:
「姐姐脾氣真差,我要是有這麼貼心的男朋友,一定百依百順。」
男朋友被迷得神魂顛倒,以爲遇到了真愛。
他們官宣那天綠茶幸災樂禍:「既然分手了,給對方花的錢送的禮物就都還了吧。」
男朋友掏出車鑰匙和銀行卡甩給我:「你除了有幾個臭錢還有什麼?老子現在擁有的可是無價的愛情!」
綠茶:???
-1-
我剛在公司參加完董事會,就收到了男朋友夏梁的消息:
【今晚九點清漾餐廳,我有事想跟你說。】
這些天新產品上市,我一直在公司忙,的確對夏梁有些疏忽,一時的愧疚上頭我回了消息後又給他轉了二十萬。
【上次你多看了幾眼的那塊表去買了吧,襯你。】
出乎意料的是,夏梁沒收,還帶了點怒氣:
【以後改改你動不動就轉賬的臭毛病吧,不是每個人都像我脾氣這麼好。】
哦?這是臭毛病嗎?
怎麼沒人跟我說過?
但他這話有點不太對勁,想了想我準備直接去接夏梁,在車庫剛上車,副駕便被人拉開。
「現在是下班時間。」
我有些無奈。
副駕那人置若罔聞,還打開了電腦:
「我跟你補充幾個會議細節,你聽着就行。要去哪只管去,不用在意我。」
我只好啓動了車子。
程一嶼是我爸專門留給我的特助,他辦事利落高效,有他在我簡直省了八百個心。
說起來……
我從內後視鏡偷偷瞥了他一眼,男人戴着金框眼鏡,低垂的眸帶着淺淺的琥珀色,鼻樑高挺,五官精緻。
長得也還不錯。
聽說公司有不少女員工都對他有意思,可惜,程一嶼也就這張臉能看。
「江總,如果我臉上有完整的這季度運營方案,也不介意一直讓你這麼看。
「不過看看就算了,可別動心。」
我翻了白眼。
是的,他嘴賤。
那些女員工一定是被他一本正經的外表給騙了。
「我問你個問題,如果我無緣無故給你轉賬,你會生氣嗎?」
程一嶼嘴角上揚:
「哦?終於決定包養我了嗎?」
我果斷收回目光閉上嘴。
跟他討論任何工作以外的事情簡直是腦子有泡。
聽他彙報了一路工作終於到了別墅區外。
可我沒想到,這個時間本該在遛狗的夏梁拉的不是我的狗,而是一個妹子。
兩人親暱地手牽手進了小區大門。
我腦子嗡地一下。
那女生我好像認識。
半個月前我過生日,夏梁包了郵輪給我慶生,還請了清漾餐廳的廚師。這個女生就是廚師打包帶來的服務員,叫孫淼淼。
我之所以能記住一個服務員,是因爲夏梁在佈置華麗奢侈的郵輪上給我彈吉他唱歌。
我沒什麼反應,孫淼淼在角落哭出了聲。
等所有人看過去,她哽咽着說:「對不起,我就是太羨慕了。」
當時我有一個很重要的電話會議,夏梁不管不顧地要讓我聽完,我要去開會他攔着不讓,爭執間撞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的孫淼淼。
孫淼淼腿磕破了皮,強忍着眼淚倔犟地看着夏梁,楚楚可憐像朵小白花:
「是我的問題,我就是看您流了汗,下意識想替您擦擦。是我沒分寸了,我沒事的,姐姐她好像生氣了,你快去哄哄她吧。」
說着,她忍痛嘶了一聲,想站起來又跌回去。
我不耐煩地擺擺手:
「你處理一下。」
然後就去開會了。
後來是夏梁送孫淼淼去的醫院。
我原本沒當回事,現在一想,的確是那時候開始他就很不對勁。
不再頻繁給我發消息,打電話也心不在焉,每次喫飯都要去清漾餐廳。
我緩緩回過神。
這是……被撬牆腳了?
「是的。」程一嶼故作遺憾地推了推眼鏡,嘆了口氣。
「江總,你頭頂的綠光有些晃眼,我被閃到了,這是工傷。」
我咬牙切齒:
「閉嘴。」
說實話,我心情的確不太好。
夏梁給我省了不少心來着。
但我不是個放不下的人。
既然這樣,好聚好散。
「我要去清漾餐廳,你回家吧。」
我把車停在路邊,程一嶼沒多說什麼,拿着電腦下了車。
我提前十幾分鍾到了地方,在洗手間聽到餐廳的其他服務員小聲議論。
「孫淼淼今天沒請假也沒來上班?」
「還上什麼班啊,人家現在可傍了個超級有錢的富豪。你看她最近那態度,不僅是我們,連來喫飯的客人都不放在眼裏。」
富豪?
夏梁嗎?
有意思了,原來孫淼淼以爲有錢的是夏梁。
可她不知道,認識我之前夏梁只是個入不敷出的自由歌手。
-2-
他歌不怎麼樣,但長得還算能看。有一次我的狗跑丟了,是他撿到聯繫上了我,這才認識。
自從跟我戀愛後,夏梁就沒工作了,每天在家裏逗逗Ṱũ⁻狗做做飯。反正有我給的錢,他從來沒愁過生活費。
夏梁跟孫淼淼很快來了。
「我們見過的,我是孫淼淼。」
她朝我伸出手,我理都沒理她,孫淼淼也不尷尬,她像個勝利者一樣跟夏梁並排在我對面坐下。
因爲這是她工作的地方,我們這一桌的動靜被所有服務員默默窺視着。
孫淼淼很享受這些目光,她特意抬高聲音:
「好餓啊,服務員,點菜。」
她的同事連忙過來,尷尬地站在一旁。Ťûₔ
孫淼淼讓她把菜單上所有菜都介紹一遍,然後點了一桌昂貴菜品。
我微微抬眉看着夏梁:
「有話就說,我晚上還有會。」
夏梁一下子就怒了:「你總是這樣,工作開會,你有把我當成你的男朋友嗎?跟你在一起我一點也不快樂!」
說着,他跟孫淼淼十指相扣放在桌上,義正詞嚴道:
「直到認識淼淼,我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溫柔這麼善解人意的女孩兒,她懂得欣賞我的歌,相信我總有一天能成名。」
我有些不耐煩了:
「我說了,有話直說。」
「我要跟你分手。」
夏梁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孫淼淼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挑釁地看着我。
但很遺憾,她沒有看到我痛哭流涕、傷心欲絕。
我只是淡淡點了點頭:
「沒問題,還有事嗎?」
孫淼淼愣了一下,雖然極力掩飾,但我仍看出了她眼裏的不爽。
就在這時有服務員過來在我旁邊低聲問:「不好意思女士,停車場的紅色法拉利是您的嗎?」
我沒注意到孫淼淼眼睛一瞬間亮起來。
服務員說有個小孩騎車擦到了,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事,但我現在不想在這兒繼續浪費時間,就準備直接走。
沒想到孫淼淼突然開口:
「既然你們都分手了,那戀愛期間給對方花的錢,送的禮物就還給對方吧。不然以後因爲這些斷不乾淨也不好,我作爲現任也會在意的。」
夏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也皺眉:
「不用了吧,我沒這個習慣。」
我不是個小氣的人,雖然沒談過幾次戀愛,但對每一任都很大方,送出去的房子、車子、錢就沒要回來過。雖然這次是夏梁喜歡上了別人,但他的確把我的狗照顧得不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我還要說什麼,孫淼淼徑直挽住夏梁的胳膊說:
「我希望我能擁有最完整最純粹的你,如果你跟另一個女人糾纏不清,我一定會難過的。」
說完她鄙夷地看了我一眼:
「該不會是捨不得了吧?」
孫淼淼又說了一堆以後會一直陪在夏梁身邊、支持他創作的話,夏梁被哄得心花怒放,乾脆道:
「沒錯,既然斷就要斷乾淨。」
那好吧。
我思索了很久,把手機上那個九塊九的手機殼摳下來放到桌上。
「我還完了,該你了。」
孫淼淼愣了一下,她還有些沒搞清狀況,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可能剛剛沒聽清,是所有不屬於你的東西,包括房產車子、衣服首飾……」
她話沒說完,蘭博基尼的車鑰匙就被夏梁推了過來,緊接着他又從錢包裏拿出數張銀行卡,氣勢十足地甩在我面前:
「還給你!淼淼說以我的天賦總有一天會唱出名來,到那時候這些東西我自己會有!」
?
什麼態度?
看起來就像這些房子車子都是我逼着他用的一樣。
他這一下把我給氣笑了,我還記得孫淼淼剛剛說的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提醒一下,是所有不屬於你的東西。」
這時候孫淼淼已經蒙了。
而夏梁臉色變了變,站起來把那件新買的 LV 外套脫了下來,他還要繼續脫的時候我覺得沒意思:
「行了,到此爲止,這麼不體面的分手我還是頭一次。我不想看你裸奔,畢竟身材也沒多好。儘快從我的房子裏搬出去。」
說完我拿起包準備走,夏梁氣急敗壞地指着我大吼:
「你纔是最可憐的,你除了有幾個臭錢還有什麼?」
我都有錢了,我還需要別的嗎?
搞笑。
我動作不停,夏梁就像個小丑一樣滿是優越感:「我現在擁有的可是無價的愛情!江清!根本沒人真心喜歡你!」
我腳步一頓。
不是被他這話傷到了,而是餐廳門口的方向,程一嶼穿着帥氣的大衣,頭髮精心打理過,捧着我最喜歡的紫色鬱金香大步走來。
「聽說你分手了。」
什麼鬼?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輕蔑地瞥了夏梁一眼,略有些嫌棄:
「你就是爲了這個貨色一直拒絕我的追求?那現在要不要考慮我?」
-3-
程一嶼悄悄對我眨了下眼睛,我猛地回過神。
好好好!
不愧是工資最高的特助!
真是面面俱到。
連老闆分手是否體面都考慮到了。
加工資!
夏梁看着程一嶼一副喫了屎一樣的表情,想站起來理論,結果發現站起來纔到他下巴,又悻悻坐下了。
我看得很是開心。
「看你表現。」
我順着程一嶼的話說完,又拿出卡遞給服務員:
「結賬,不過我只付三分之一。」
服務員笑着點頭說:
「好的女士,只幫你刷三分之一。」
說完她看了孫淼淼一眼。
不遠處偷偷看着的工作人員此刻表情都充滿了看夠八卦的快樂。
只有孫淼淼面如死灰。
我往外走的時候還聽到夏梁對她說:「淼淼,快喫吧,你放心,我身上四千塊錢還是有的……這是我重獲新生,以及咱們正式交往的第一頓飯,要喫得開心。」
孫淼淼:「等等,你先讓我靜一靜……」
程一嶼跟我上了車,他剛坐下,手機就提示到賬十萬元。
他朝我挑了下嘴角,還是熟悉的欠揍口吻問:
「要包養我嗎?」
鑑於他剛乾了一件好事。
我不打算跟他的嘴賤計較,還認真地跟他解釋了起來:
「現在是你的上班時間,我按照你的時薪給你結算的加班費,剩下的是獎金,我這人喜歡湊整。」
聞言程一嶼微微笑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包養我?」
?
等等。
他這句話,不是質疑,是請求嗎?
我像被雷劈了一樣愣住,程一嶼他沒病吧?
他怎麼會產生這麼驚人的想法?
「我沒開玩笑。」
程一嶼收斂了笑意,再看過來時,表情格外認真:
「如果你身邊一定要有個人的話,爲什麼不能是我?你知道我的能力,我會做得很好。」
因爲程一嶼這句話,我一晚上沒睡着。
我突然回想起好多次他都說過這句「要包養我嗎?」。
我一直以爲是他單純嘴賤,現在想來,他一直在暗示啊!
沒想到程特助看似性冷淡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顆悶騷的心。
可我對他完全沒那個心思啊……
對我而言,他就是我爸負責監督我的幫手,除了信任,其實還有一點防備。
第一次見他是我進公司的第一天。
名義上的哥哥爲了給我一個下馬威,讓我毫無準備地去參加季度彙報。
我當時的確慌了。
可臨進門前,突然有人輕輕在我耳裏放了一個耳機,緊接着冷靜清冽的聲音直衝耳底:
「江小姐,我是您的特助程一嶼,我會爲你解決一切問題,請你不要害怕。」
如他所說。
有他在,我在公司如魚得水。
但他說的解決一切問題……還包括私生活嗎?
他幾個工資啊?至於做到這個程度?
不對……
我突然有了個猜測。
-4-
第二天我到公司的時候程一嶼正在整理文件,他若無其事地跟我問好,我卻心情複雜,找了個機會把他叫進了辦公室。
「我的錯。」
「什麼?」
程一嶼一頭霧水。
我卻真心覺得自責:
「你跟我這麼久,我一直忽視了你的個人情況,你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麼事急需用錢?你可以直說。」
我只能想到這一個原因。
不然他前途無量的一個大好青年,怎麼想得到喫軟飯啊!
可我沒想到程一嶼被逗笑了。
他搖搖頭,無奈地看着我笑:
「我是孤兒,一個人喫飽全家不餓。」
我愣住了:
「……抱歉。
「你昨天的話我就當沒聽過,男朋友跟特助完全不是一回事,你不行。」
程一嶼卻突然靠近了一步,將我禁錮在椅子裏,聲音有些蠱惑: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不行?」
我瞪大眼睛。
真是瘋了……
好在有人找他,我等他出去後才如釋重負地狠狠鬆了一口氣。可跟他相處一天下來整個人煩躁得要命,滿腦子都是他說的那句虎狼之詞。
完全沒心思工作,還沒到下班時間我就跑去了最常去的酒吧。
酒吧老闆是熟人,看我去了,她興沖沖地說最近調了新品,問我要不要嚐嚐。
我擺擺手說隨便,幾杯酒下肚才發現不對勁,整個人就像被火燒了一樣發燙,只感覺輕飄飄的,眼前昏暗的氛圍燈一直在晃。
耳邊傳來老闆聽不清的聲音:
「壞了!加錯酒了!」
我的腦子已經分辨不清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了,迷迷糊糊中看見她拿起我手機說:「叫你男朋友來了啊……」
我強撐着按住她的手,皺眉擠出幾個字:
「找置頂的這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有人把我攬進結實的懷裏,耳邊傳來男人低聲嘆息:
「怎麼喝成這樣?」
他身上涼涼的,很舒服。
我下意識往他身上貼,但理智還是有的。
「程一嶼,送我回家。」
程一嶼沒再廢話,他把我塞進車裏,車開得飛快。
有他在我莫名很放鬆,好像什麼事都不用想了,在車上就睡了過去。
等再睜開眼時眼前是一片昏暗燈光,程一嶼坐在我牀邊,襯衫袖口捲到手肘,骨節分明的手正解着我的外套釦子……
等等!
我酒醒了一半,一個激靈就讓程一嶼微涼的手碰到了我鎖骨,下意識發出一聲低吟。
……
程一嶼手指一蜷,眼眸微黯。
要死,我是瘋了嗎?發出這種聲音!
「你怎麼還在!」
他表情有些無辜,指了指衣服,我的手一直扯着他腰帶。
「本來是打算幫你脫了外套就走的。」
我像被電了一樣猛地鬆開手,一把撈過毯子蓋在頭上,悶聲道:
「麻煩你了,你可以走了。」
只聽一聲輕笑:
「江大小姐,要不要試試?」
?
那聲音慢慢靠近。
「免費試試,不滿意可以無條件退貨的。」
我一把掀開被子,憋紅了臉:「你瘋了!」
話音未落就被程一嶼傾身堵上來,細碎的抗議聲淹沒在喉嚨裏。程一嶼閉着眼,一手扣在我腦後,神色認真又虔誠。
他真的瘋了!
那就比比誰更瘋好了。
我抓着被子的手鬆開,心一橫,一把把他推在牀上,跨了上去。
「我不會負責的。」
他躺在我牀上,衣衫凌亂,伸手掩了下被燈光閃着的眼睛,無奈地低笑:
「知道了,大小姐。」
我盯着他露出一截的腰腹,伸手從他衣襬下摸了進去。
與此同時,居高臨下地覆上他的脣。
程一嶼這人,雖然嘴上不饒人,但這身材的確……有點東西。
我像做着數學題般嚴謹地從他一塊一塊的腹肌上撫過去,指甲有意無意劃了一下。
他的身體逐漸發燙,肌肉緊繃着。
耳畔的呼吸越來越重。
程一嶼猛地一僵,一手扣住我的腰將我壓在牀上,一陣昏厥後我再睜眼,他已經脫掉了上衣,像是蓄勢待發的狼,嘴角噙着笑意。
「大小姐玩夠了嗎?
「那就動真格的了。」
他咬上我的脣,探進去。
手指也拉開了我背後裙子拉鍊。
整整一夜。
我只看見眼前的燈光一晃一晃,大汗淋漓到最後只剩下嗚咽。
「舒服嗎……
「我會做得很好,比他們都要好……」
偏偏程一嶼不肯停。
他像是很久喫不到糖的孩子,抓住了一次就不肯放。
-5-
第二天醒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程一嶼不在。
我原以爲他走了,直到聽到開門聲。
我換了衣服出去,看見程一嶼一手提着早餐,一手牽着大帥。
大帥是我養的一條小土狗,它一向脾氣不太好,連夏梁一開始都被他齜牙兇了兩個月才讓碰。
竟然罕見地跟程一嶼相處得還不錯。
「早。」
看起來程一嶼牢記了我說的那句不會負責,他把早餐擺好,全是我愛喫的。
然後穿上外套,走前還提醒我明天去公司要處理的事情,正經得彷彿昨晚在我耳邊說那些難以啓齒的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抱着胳膊靠在門邊。
忍不住想笑:
「這週末你把時間空出來。」
程一嶼想了一會兒才說:
「週末?有事情嗎?」
「把你的東西搬過來。」
他愣了下。
我饒有興趣地欣賞着他的表情,挑了挑嘴角:
「昨晚驗過貨了,還可以,所以該收貨了。」
倒不是上頭了。
只是我仔細想了一下,程一嶼辦事仔細利落,細心耐心,長得養眼,身材也好,更重要的是他跟大帥相處得不錯。
的確是個很好的同居對象。
況且他一直有這個想法。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爲什麼,大概率是爲了錢,總不能是喜歡我吧。
好在我最不缺的就是錢。
也不會有心理負擔。
程一嶼搬進來後我的生活更舒心了,他是個聰明人,在公司一切如常,從不會有任何越界。
可在牀上,每次都在我耳邊說的那些話都能把我惹得面紅耳赤。
一週後 A 市最大的綜合商場開業,集團商品入駐,我帶着程一嶼準備去看看情況,卻沒想到在這個情況下看見了夏梁。
他抱着把吉他,倒騰那些不知道從哪裏淘來的簡陋設備,在商場門口唱歌。
看到我後,他突然一頓,改唱了一首《想你》,唱到深情處還直直地盯着我。
面前突然投下一片陰影。
是程一嶼站在了我面前,剛好隔絕了夏ŧūₚ梁的視線。
他微微側頭,一本正經道:
「太陽大,我幫你擋着。」
他又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商場保安就過來把夏梁趕走了,因爲佔了商場放展板的地方。
我本來沒當回事,結果當晚回家就見夏梁蹲在地庫門口。
他一見我便故作淡定地說:「好幾天沒見,我有點想大帥了,它還好吧?」
「好得很,不勞你費心。」
夏梁還要說什麼,就看見了從車上下來的程一嶼。
「他住進來了?!」
他瞪大眼睛:
「江清你可真缺男人,前腳跟我分手後腳就勾搭上了別的男人……」
他話沒說完程一嶼一拳揮了過去。
程一嶼此人喜怒不形於色,公司裏他們私底下都說他小小年紀心思深,是個老狐狸。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
程一嶼陰沉着臉,卷着袖口渾身戾氣。
夏梁被一拳打倒在地,見狀不對就往後退,嘴還一秒沒閒着:「你算什麼東西還敢打我?你以爲江清真喜歡你嗎?她就是有錢閒的,想養個寵物!你比大帥那條狗都不如!」
程一嶼鬆開緊握的手。
我真覺得丟臉,夏梁這德性我之前是怎麼眼瞎覺得他人還行的。
怕程一嶼在意,我剛想說讓他別亂想,只聽他垂眸兀自唸叨了一句。
我沒聽清:「什麼?」
「我說……」
他抬眼看我,嘴角微微上揚。
「是寵物也好,只要你別不要我。」
這一晚程一嶼異常興奮。
我被折騰得受不了發了火,用領帶綁住了他雙手,讓他不準亂動。程一嶼也不反抗,一副我想怎麼樣都可以的架勢。
老爸的電話打來的時候,他正咬着我耳垂,竟然直接就這麼幫我接通了。
我趕緊屏住呼吸。
老爸問了一些公司的事,我強裝淡定地一一回應。
末了他問:「程一嶼怎麼樣?當初我看他的履歷就知道很適合留在你身邊幫你,但聽說他脾氣有些古怪。」
何止脾氣古怪……
某些方面也很古怪。
彷彿聽到了我的腹誹,程一嶼猛地使了勁。
我止不住悶哼又及時把聲音嚥下去,咬牙道:
「他啊……可真是能幹!」
掛了電話後,程一嶼像做了壞事還不知錯的熊孩子,掐着我的腰笑:
「多謝大小姐誇獎,我一定……
「再接再厲。」
我一枕頭丟了過去。
-6-
第二天程一嶼去 B 市出差。
我自己回家路上又看到夏梁,我連車都沒下準備繞過去,夏梁卻像瘋了一樣攔住我的車。
「江清,再給我一個機會!」
我翻了個白眼,打電話給了保安。
這段時間我又去清漾餐廳喫過幾次,隱約聽說了孫淼淼跟夏梁的消息。
跟我分手後夏梁立馬報名了一檔選秀節目,孫淼淼陪他去現場比賽,結果連海選都沒過。
還被海選老師當衆嘲諷:「這麼說吧,我三歲的孫子都比你唱得好。」
孫淼淼一看這狀況,立馬就跟他分了手,灰溜溜地又回到餐廳工作。
而夏梁……
本來就沒個正經工作,現在好像也就偶爾在街頭彈唱,自命不凡地希望有人慧眼識珠,挖掘到他這個明日之星。
我打量了他一眼,身上還穿着我以前送的名牌。
這些東西但凡掛二手平臺都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可夏梁仍然選擇穿在身上。
我算是明白他爲什麼出現在這裏了,怕是好日子過慣了,終於明白我之前動不動就轉賬的行爲到底是不是壞習慣了。
「江清!我真的還愛你!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很輕鬆省心嗎?」
我搖下車窗,推了下墨鏡打量他:
「我找到更省心的了。另外……你無價的愛情我可給不了,剛好現在這個也不圖什麼愛情。」
我收回目光就要走。
夏梁緊緊拉着我的車門,神色激動:
「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誰?程一嶼?
「孫淼淼那個賤人就是愛慕虛榮的女人!她以爲我有錢才故意接近的我!分手的時候她都說了,當時在郵輪上就是你身邊這個男人誤導她,說我多麼多麼有錢,還誇大了我租賃郵輪的花費,孫淼淼這才決定接近我。
「他就是故意的,把我弄走,自己好上位!他能爲了什麼?難不成還真喜歡你?」
我皺了眉。
有些反胃地看了夏梁一眼:
「關你屁事。
「你口口聲聲說別人愛慕虛榮,你現在來找我,難道不是想喫軟飯嗎?真有意思。」
保安及時趕了過來。
夏梁被拉走的時候還在喊程一嶼不懷好意。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
那程一嶼蓄謀已久,費盡心機爬上我的牀……
可真的不容易。
肯爲我這麼花心思的人不多了,我揚起嘴角給他轉了一筆錢。
程一嶼很快發了消息:【?】
我:【心情不錯,想讓你也開心開心。】
他回了條語音,也不知道在哪裏偷偷說的,壓着嗓子顯得很是澀氣。
「等我回去,我讓你更開心。」
直覺告訴我這句話絕對不正經,但我又沒有證據。
-7-
程一嶼出差回來後不久,老爸從樓梯上跌下來,生了場病。
我去看他的時候,他躺在牀上帶着一身疲倦,說自己年紀大了該到休息的時候了,怕我一個人在公司兜不住。
我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
果然,沒幾天,江乾回來了。
我媽死後第三年,我爸娶回來一個後媽,帶了個比我大三歲的兒子進了江家的門。
江乾原本不姓江,爲了討我爸歡心,主動改了姓。
他很會僞裝,表面不爭不搶,溫潤和善,甚至在我畢業後進公司那年爲了表現自己沒有爭家產的想法,主動去國外管理分公司。
可只有我知道他有多噁心。
這次回來,他在醫院裝模作樣陪護了一週後,才慢悠悠地進公司,任了副總的職。
碰面那天他沒敲門就進了我的辦公室,他皮膚白了點,直勾勾看着人的時候像條陰冷的蛇。
「好久不見啊妹妹。」
我收回目光:「你該叫我江總,你媽沒教過你進門前要敲門嗎?」
我直接打了個電話:「把我辦公室裏這個無關緊要的人請出去。」
進來的是程一嶼。
他請江乾走的時候,江乾餘光看見我脖子上的吻痕。
臉色突然就沉了下來:
「你現在,越來越會玩了。」
我皺眉:「辦公室裏有蒼蠅?吵死了。」
等他走了,我提醒程一嶼:「他有病,別跟他有過多接觸。」
程一嶼關上門,俯身將我禁錮在椅子裏,低頭在我脣邊吻了一下:「遵命……」
我臉頰發燙。
程一嶼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不過好像我也有責任,這段時間對他越來越縱容了。
可江乾回來後不久,我就發現程一嶼有些不對勁。
以前他總是隨叫隨到,現在突然好像多了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有一天夜裏醒來,我一摸身邊沒人,隱隱約約看見程一嶼站在陽臺打電話。
但當時我太困了,第二天再醒來還以爲是夢。
直到這天下班,程一嶼說還要處理一些工作,我就準備先回去,結果半路突然想起來今天是他生日,想了一會兒又折返。
我無法說清決定回去給他過生日那一刻的心情。
雖然我名義上的男朋友交往過的並不少,但就像夏梁說的,我從不會投入太多精力跟感情,好像交往只是太怕自己一個人了。
可程一嶼好像不太一樣。
我隱約意識到我越來越依賴他了,他很懂我的心思,也很有分寸。
甚至有時候,我會有種錯覺。
他是不是真的對我有一點喜歡?
可這些猜測在我看見他跟江乾站在天台時都被擊碎了。
江乾看起來發了很大的火。
他抓着程一嶼的衣領質問:「我讓你在她身邊獲得她信任,不是讓你爬上她的牀!」
程一嶼毫不在意地拉開他的手,輕笑:
「這樣不是更好,她很信任我。」
他的聲音依舊是輕飄飄的,帶着欠揍的意味,像每次牀上親熱時在我耳邊說話的調調。
可此刻,我像被一桶冰水澆下來。
頓時清醒了。
啊……原來程一嶼蓄謀已久爬上我的牀。
只是爲了跟江乾裏應外合圖謀江氏。
換句話說,也算是跟我原本的猜想一樣,是爲了錢。
只不過野心大了點。
不是喜歡,還真不是喜歡……
明明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不知道爲什麼,此刻我卻有些傷心。
我直接回了家,門口還放着先前定的生日蛋糕。
我把蛋糕拎進去,躺在牀上腦子很亂,大帥似乎察覺到什麼,跑過來貼着我睡下。
抱着它毛茸茸的身體,我才覺得有了點安全感。
「還是你好啊……永遠不會背叛我。」
很快門口傳來輸密碼的聲音,大帥熱情地跳起來去迎接。
腳步聲走到客廳突然停住,又很快進了房間。
程一嶼從後面抱着我,聲音有些抖。
「給我的?」
「什麼?」
「蛋糕……」
我語氣很平淡:「今天看到員工資料,發現是你生日,順手買了蛋糕。」
他把臉埋在我脖子裏,攬着我的手越來越緊。
「謝謝。」
許是我的錯覺,這聲謝謝竟然有些哽咽。
-8-
若是我沒看見他跟江乾在一起。
現在估計會心軟得一塌糊塗。
可惜,我現在只會覺得程一嶼真了不起,還有這麼好的演技。
都是假的……
我沒打算說破,我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可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完全沒有異樣。
月末 A 市所有龍頭企業有個私下晚宴,老爸生着病,我就代替他出席。
程一嶼回家遛了大帥後又帶它玩了一會兒,開始問我什麼時候結束,他來接我。
這時候我已經喝了一點酒,老爸有個關係不錯的朋友正在問我的感情狀況,還說他兒子跟我年齡相仿,可以叫過來一起交個朋友。
我舉杯敬了一杯酒,笑着說:
「我還沒有男朋友。」
然後給程一嶼回了消息:【現在過來。】
程一嶼到地方的時候,我跟那個年齡相仿、家境相仿的富二代聊得很開心。
其實沒那麼開心,只不過我遠遠地看見程一嶼站在玻璃窗外,盯着我臉色不悅,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
他沒那麼重要。
我身邊也不缺男人。
這是我想告訴他的,同時也告誡自己。
這一晚上喝了太多酒,我腦袋昏昏沉沉,想站起來卻一個踉蹌。
富二代油腔滑調地要來扶我:
「要不要跟我去個地方,比這裏有意思多了。」
他話音未落就被人一把推開。
下一秒我跌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程一嶼緊緊扣着我的腰,渾身緊繃着,充滿了防備跟戾氣。
「江總喝多了,我送她回家。」
富二代立馬就不樂意了:
「你誰啊!她男朋友?」
程一嶼沒說話。
只是攬着我腰的手更緊了些,卻不料我從他懷裏掙脫開,醉醺醺地笑着說:「他是我助理,工作能力很出衆,挺能幹的。」
回去路上,程一嶼一言不發。
我若無其事地給他轉了一筆錢,到賬五十萬的通知聲響起。
我問:
「夠嗎?」
他微微皺眉:
「什麼意思?」
「我就是很好奇,到底什麼數會讓你滿足?」
他聲音冷下來:
「只怕大小姐給不起。」
他在生氣。
可他憑什麼生氣?
我也沒說話,打開大門我像往常一樣等着大帥熱情的迎接,可屋子卻空蕩蕩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大帥!」
我頭還暈着,踉蹌着往樓上找。
程一嶼也變了臉色開始在各個角落查看。
院子的門開了條縫。
大帥丟了。
我一個沒站穩跌坐在地,程一嶼要來扶我,被我狠狠推開。這一瞬間我再也壓制不住情緒,盯着他面無表情地問:
「爲什麼出門前不檢查?!你到底要幹什麼!」
大帥對我來說,是精神寄託。
媽媽去世那年我把它接回家,它陪我度過了最黑暗的日子,我沒辦法想象它再也回不來的話會怎麼樣。
程一嶼罕見地有些無措:
「我去找。」
我撐着地爬起來,心裏一片冰冷:
「找不到它,你也不用再回來了。」
-9-
我真的……沒有精力再陪你們玩了。
程一嶼走到門口的腳步一頓,後背有些僵硬。
可我看也沒看他,去聯繫了專業的找狗團隊,給出鉅額賞金。
他們在大帥經常玩的地方找。
我去聯繫了物業看監控,偏偏我家那周圍的監控這兩天壞了,還沒來得及修。
大帥很聰明,我怕萬一大帥自己找回家家裏不能沒人,便回家站在院子裏來回走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找狗團隊突然給我發了一份視頻。
「這是你家的狗吧!你男朋友瘋了?!」
我愣了一下,點開視頻看到程一嶼跟好幾個人扭打在一起,而大帥正幫着他在撲人。
那羣人裏竟然還有夏梁。
趕去定位的路上我立馬想明白了。
別墅的院子有單獨的鎖,夏梁偷偷留了一把,趁沒人在家把狗偷走了。大帥怕生,可偏偏跟他接觸過一段時間,會跟他走。
這混賬東西……
不管是爲了報復我,還是爲了偷狗領我的鉅額賞錢,這次我都不會善罷甘休。
我到的時候警察也到了。
夏梁臉上掛彩,頓時就慌了:「江清!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大帥了,所以帶它出來玩玩……」
呵呵,你帶了這麼多幫手當我眼瞎嗎?
我看也沒看他,轉頭跟警察說:
「他們偷了我的狗,我這隻狗是國外名貴品種,全國只有這一隻,價值數百萬,金額龐大。」
警察看了眼坐在旁ẗųₚ邊傻乎乎吐舌頭的土狗,陷入沉思。
夏梁被帶上警車上還在嚷嚷:
「這就是隻土狗!」
程一嶼坐在一旁,抱着大帥一句話也不說。
大帥舔了舔他的臉,他就把臉靠在它脖子上,也不管自己頭髮凌亂,衣服上全是髒污。
在我印象裏,程一嶼是很注重外在管理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
他受了傷,我拜託找狗大哥送他去醫院。大哥收了我的鉅款樂呵呵地同意了,保證把程一嶼帶去該上藥上藥,該住院住院。
我做了筆錄後再轉道去醫院時,已經很晚了。
程一嶼躺在牀上,手肘綁住繃帶,像是睡着了。
可我轉身要走的時候他立馬驚醒。
「江清。」
他叫住我。
「大帥找到了。」
「嗯,辛苦你了,剛剛夏梁都承認了,是他用鑰匙開門把大帥偷走的,不關你的事。你休息吧,我給你帶薪假期。」
「你別不要我。」
我往外走的腳步一頓。
有些不可思議地轉頭看過去:
「什麼?」
程一嶼重複了一遍:「別不要我。」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不想再裝下去了,程一嶼這樣子到底是要折磨誰?
我冷笑了一聲:「別裝了,我都知道了,你費盡心思爬上我的牀是江乾指使的吧。我爸很快退位要召開股東大會,他要你做什麼?監視我的動向,還是攪黃我跟其他股東的聯絡?」
程一嶼的臉色微白。
動了動嘴脣,卻什麼都沒說。
他也不反駁。
「我倒是想過,給你錢讓你倒戈向我,但我不知道他許諾了你什麼。沒這個信心,你就算答應了,我也不敢信。
「就這樣吧,我給你一筆分手費,從今天開始,你光明正大幫江乾做事吧。」
-10-
那天我說完這話後,程一嶼在醫院住了兩天。
我回到家,發現他的東西都不見了,可桌上留了一桌我愛喫的菜。
大帥也乾乾淨淨,狗盆裏有喫剩的罐頭。
空蕩蕩的,又剩我一個人了。
程一嶼被調到江乾身邊的消息很快傳遍公司。
我招了新助理。
是個細心妥帖的女生,工作上的事她做得井井有條,連我喝咖啡的口味也是說了一次就牢牢記住。
大家以前都說程一嶼做得滴水不漏,我沒了他不行。
現在看來也不知道是低估了我,還是高估了他。
偶爾在公司碰到程一嶼跟在江乾身後,我像是沒看見般忽視他的存在。
臨近董事會,江乾連裝都不裝了,不僅跟我爭搶項目資源,還私下跟其他股東聯繫緊密。
董事會前一天,江乾突然說:
「不要跟我爭了。
「你看看這個……如果你的這些照片流出去,你覺得爸會把公司給你嗎Ṫű⁾?」
我接過他推過來的信封,只看了一眼便腦子嗡地一下。
是我的牀照。
江乾說如果我主動放棄,把我媽留給我的股權轉給他,這些照片跟底片他都可以銷燬。
我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你威脅我?」
江乾笑了:
「現在是不是覺得,錯看了程一嶼?」
江乾直勾勾盯着我,笑得讓人噁心。
「妹妹,有沒有人說過,你生氣的時候很好看?」
我渾身僵硬。
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爲什麼我會覺得江乾噁心,起因還是高二那年,有一天中午我在家裏午睡,突然感覺有人偷偷摸了我腿。
可等我醒過來,家裏的傭人說沒人進過我房間。
只有江乾回來取了一趟書。
我以爲當時只是我的錯覺,看那之後總覺得江乾的目光黏膩噁心。
「讓我想想……」
我忍下反胃的噁心。
儘量不去看他,表現得卻很惶恐:
「我明天給你答覆。」
-11-
次日上午,董事會開始的三個小時。
我把江乾約在公司天臺。
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彷彿江氏已經是他的了一樣。
「我就知道你很聰明,你一個女人,江氏這麼大家業你拿不穩。你放心,我只是幫你管着,等我們結婚,我的也還是你的。」
我厭惡地瞥了他一眼:
「結婚?」
江乾不懷好意地打量我:
「你不知道嗎?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穿着白裙子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我。我當時就想,你憑什麼那麼高傲,憑什麼我就得仰視你?我從那時候開始就想娶你,我要你成爲我的所有物,一輩子都依附着我活。」
我忍不住鼓起掌來:
「你人長得醜,但想得還挺美。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你身上有股怪味,就像廚房沒丟的隔夜垃圾。」
江乾握緊了拳頭,冷笑一聲:
「伶牙俐齒可不討人喜歡。」
「關你屁事!又沒讓你喜歡。」
他沒再跟我打嘴炮:
「你既然想通了,這份股權轉讓書,就簽了吧。」
我接過來,在他志在必得的目光中撕了個粉碎。
「你!」
「噓,聽!」
我把食指放在脣邊:
「什麼聲音?」
江乾正要說什麼,突然變了臉色,因爲真的有聲音。
是大樓下越來越明顯的警笛聲。
我看着看他:
「那天從你說第一句話開始我就錄音了。你拿這種照片威脅我籤股權轉讓書,還趁我不在在我辦公室跟家裏裝監控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不報警抓你留着過年嗎?」
江乾這才變了臉色。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照片散播出去?」
「我怕什麼?先不說你那個照片是 AI 合成的,就算是真ťû⁷的,你散播出去那就是你罪加一等。我有這麼多錢,什麼事沒辦法解決?」
我有些無奈地撩了一把頭髮:
「我的身材可比照片上好多了。」
就在這時天台門被推開。
江乾到現在好像還是很淡定,他無所謂地笑了笑:
「就這點事,我不會有事的。」
下一秒程一嶼便帶着警察過來了。
「江乾,你涉嫌海外走私,跟我們走一趟吧。」
江乾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聳肩:
「抱一絲啊,我報警報的也不止這一個。」
「怎麼會……你從哪來的證據……」
江乾猛地看向程一嶼:「你是她的人!」
我跟程一嶼相視一笑。
那晚在醫院說開後,次日老爸就把我叫到了家裏,我沒想到會在那裏看到程一嶼。
原來江乾收買他的時候他就把事情告訴了老爸。老爸讓他假裝聽江乾的話,一來是幫我,二來也怕程一嶼拒絕後江乾又暗中塞個不知道的人在我身邊,那樣更不可控。
江乾太單純了,他總以爲老爸很看重他。
可我爸是誰?
商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人。
從我成年那天起,他就告訴過我江氏集團只會是我的。
而江乾,要是個老實的,他不介意給他一份體面工作留在江氏幫我。
可偏偏他想要的太多。
在國外分公司就大肆斂財,開展灰色業務。
現在回來更是明目張膽跟我爭。
所以程一嶼假裝盡心盡力地跟在江乾身邊,蒐集他做違法生意ŧű̂ₘ的證據。
跟老爸盤算完,他單獨把我留了下來說:
「你從小就不容易相信別人,這是好事,你很少喫虧。
「可是小清,我也希望你身後一直有人。
「程一嶼,他不會背叛你。」
我不知道老爸爲什麼這麼信任程一嶼。
明明那天后,我雖然知道他是站在我這邊的,可我們之間沒再有過任何親密交流。
就好像……原本就是這樣。
-12-
下午的董事會上,原本不會出席的老爸穿着大褲衩、踩着人字拖就來了。
他當着所有人的面把江氏交給我,當然不會有人有異議。
可末了,突然有人站起來說:
「江清年輕氣盛,跟公司員工有不正當關係,私生活混亂。這事要傳出去,江氏的企業形象怎麼辦?」
在場所有人都開始竊竊私語。
「誰啊?」
「公司員工?」
那人估計是私下跟江乾達成了什麼合作,還不知道爲什麼江乾沒來,只顧上給我使絆子了。
「江清跟她原本的助理程一嶼存在戀愛關係,這是真的吧?江氏爲了和諧的員工關係有個不成文規定,就是不允許辦公室戀情。江清身爲領導者,不合適吧?」
我二話沒說懟了回去:
「大爺,這都 24 年了。你都說了是不成文規定,我明天就調整員工守則,允許員工自由戀愛,這樣總行了吧?」
那人年紀跟我爸差不多大,聞言被氣得夠嗆。
下意識看向我爸想讓他主持公道。
誰知我爸大手一拍:
「就照她說的辦!成功結婚的,公司一人發八千紅包!」
那人哽住。
雖然這件事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但還是以野火燎原的速度傳遍了公司。
大家都在討論程一嶼竟然跟我同居過,也不知道又是哪裏傳出來的消息,說我跟另一家集團繼承人在相親,還當衆說過程一嶼只是助理。
一時間大家看程一嶼的目光都帶着些別的意味。
好在程一嶼沒什麼異樣,屬於他的工作每一件完成得都很完美。
我總覺得,程一嶼心裏藏着事。
我交過很多男朋友或者說是牀伴,可程一嶼跟他們都不一樣。
他從不要求從我這裏得到些什麼。
卻在細節中讓我產生他愛我如命的錯覺。
老爸說我可以信任他。
可我真的看不透他。
我本想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聊一聊,但我沒想到程一嶼會提出去國外分公司。
他的速度很快。
轉崗申請遞到我手裏的時候,公司裏屬於他的東西已經全都打包好了。
「國外分公司還剩下一堆爛攤子,必須要處理。」
我坐在沙發裏,盯着申請書上的簽名嗯了一聲:
「去多久?」
「我跟江董聊過,快的話,三年。」
他出國這件事是跟我爸商量的。
兩個人連什麼時候去,去了做什麼都考慮到了。
唯獨沒通知我。
「行,我爸很信任你,去了直接當主管,那邊幹好了回來直接接手我的位置好了……」
我氣話沒說完。
程一嶼像是再也忍不住,大步走上前將我按在沙發上狠狠吻了下來。
直到我有些喘不過țû₅氣才鬆開。
他埋頭靠在我肩膀上,聲音低啞,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勇氣說:
「你等我好不好?」
我天生有些嘴硬:
「憑什麼?」
「就憑……沒人比我做得更好。」
他掐着我的腰再次吻下來。
結果門突然被推開,我的新助理目睹這一幕嚇得臉都不知道往哪轉:「我……我……對不起!我這就走!」
「等等!」
我叫住她:
「明天的會幫我推了吧。」
「好的!您有其他安排嗎?」
我瞥了坐在一旁假正經的程一嶼一眼,嘴角微揚:
「送我男朋友去機場。」
程一嶼拿電腦的手頓住。
再看向我是滿眼炙熱。
跟大帥每次看見大骨頭的表情一模一樣。
-13-
程一嶼離開後,我一開始並沒覺得跟之前有什麼差別。
直到小助理弄錯了我常去的餐廳,她慌慌張張地拿出一小個記事本:
「我下次一定記得!」
我在那上面看見了程一嶼的筆記。
拿過來一看,全是他一筆一畫寫的關於我的一切:
她喜歡喫辣,但不喜歡看見菜裏有辣椒。
她下雨天工作的時候心情不好,記得給她買一杯溫熱牛奶。
她要是開始頻繁活動肩頸就說明不耐煩了,這時候最好閉嘴。
……
我忍不住笑出來。
整個十幾頁備註,有時候我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小習慣他都寫得清清楚楚。
回到家。
大帥在狗窩裏自娛自樂,家裏空蕩蕩的,我莫名想起他在的時候那一桌飯菜,還有跟大帥一起玩耍的聲音。
大帥大概玩累了,叼着一個不明布條過來找我玩。
我拎起來一看才發現是沾滿大帥口水的領帶,應該是程一嶼不小心留在這裏,被大帥當成了玩具。
我有些哭笑不得。
程一嶼走得倒是利落。
卻在我的生活裏處處留下了痕跡。
不去公司的時候一個人總沒意思,我經常回家看望老爸。
他當甩手掌櫃後倒是瀟灑自在。
每天澆澆花釣釣魚。
有個問題梗在我心裏很久了,陪他釣魚的時候索性就問了出來。
「你爲什麼那麼相信程一嶼不會背叛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魅力。」
老爸像看傻子一樣看了我一眼:
「大帥都比你會認人。」
我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大帥那狗認人,連我都只能摸幾下, 爲什麼對程一嶼那麼熱情?還沒想通?那本來就是他的狗。」
他這話就像一道驚雷把我劈得外焦裏嫩。
什麼叫大帥是程一嶼的狗!
大帥明明是……
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皮膚黝黑的少年攔在車外,懷裏緊緊抱着一隻一歲大的土狗。
「求你,救救它。」
是他啊……
-14-
我十二歲那年, 江氏要給企業造勢,就成立了一個基金會, 助學貧苦村鎮上不起學的孩子。
啓動儀式上我爸還特意叫了很多媒體記者, 帶着我去了那個偏遠村子唯一一所學校, 他們當衆宣佈了一個關注成長計劃。
江氏會在村子裏隨機選一個貧困少年, 資助他一切上學生活開銷。
說是隨機, 但不管是哪個地方都有暗箱操作。
被選中的那個男生長得白白胖胖, 比同齡人高出一個頭。
背稿子般訴說着自己的生活有多辛苦。
可我卻在私下看見他喊村長爸爸。
於是啓動儀式的結尾,我突然拿過老爸手裏的話筒說我要自己選一個。
無關江氏,是我江清自己想資助。
我想看看,一個深陷泥潭的人如果給了他希望, 他能靠自己站到什麼高度。
老爸問我要選誰?
一個學校的孩子都站在操場上滿是希冀地看着我。
可我卻一眼看見了操場外有個男孩兒揹着裝滿豬草的竹籠,穿着一雙露腳趾的鞋,渾身上下破破爛爛的。
他臉被曬得黝黑,那雙眼卻亮得驚人。
「他是誰?」
有老師上來告訴我:
「是個孤兒,現在跟着大伯。」
說完嘆了口氣:
「那家人心狠啊, 平日裏就讓他睡豬棚, 喫得還沒豬喫得好……」
我指着他說:「我資助他。」
這個學校裏需要資助的孩子很多,江氏會盡力去幫。
可這個男生的眼睛看過來, 一片死氣, 像是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期待一樣。
他纔是真正走到了死路, 淹沒在泥潭裏。
離開村子那天下了大雨,這人被一對中年男女追趕:
「小兔崽子, 你還敢偷偷養狗!還不把那畜生給我!」
男生攔住了我的車。
隔着車窗盯着我, 努力把蜷縮在懷裏的狗擦得乾淨點往前遞了遞。
「求你,救救它。」
媽媽還在世的時候也餵過一隻小土狗。
跟它長得很像。
我一時心軟把狗接了過來,起名叫大帥, 就這麼養了下來。
後來每一年我都會從我私人存款裏撥出一部分, 讓人親手交給被資助的男生。
前幾年想起來就會問問。
聽說他開始重新上學,十三歲重新上小學,愣是在兩年內學完了。
後來上初中,第一次考試就拿了全校第一。
我那時沒太在意, 只覺得是個有毅力的人。
再後來老爸娶了個後媽,後媽又病死。
家裏煩心事太多,我漸漸忘了這個人。
可他卻上了高中,考上名校,被各大企業招攬。
卻在畢業後義無反顧進了江氏。
高層看重他, 想讓他去管理層, 可他卻說想要離我近一點。
那時的我剛進公司正一頭霧水。
他就來到我身邊, 在我身後做了最堅實的助力。
他叫程一嶼。
我從沒問過他的名字,偏偏他最爭氣。
回去路上我突然給程一嶼發了個消息:【今天天氣很好。】
發完纔想起來他那邊是半夜。
卻沒想到下一秒就收到了回覆。
【我很想你。】
-15-
三年後。
公司員工都在說剛回國的副總手段強硬, 脾氣不好。
他入職的第一天大家眼睜睜看他滿臉嚴肅地進了我的辦公室。
緊接着就傳來了玻璃杯摔碎的聲音。
一時間傳言漫天飛。
有人說我們向來不和。
還有人說副總是老江董的私生子, 這是回來搶江氏了。
大家戰戰兢兢, 生怕犯一點錯成了我們的出氣筒。
可他們不知道。
就在一牆之隔的辦公室裏,他們口中雷霆手段的副總就像只餓狼一樣把我壓倒在沙發上。
他的脣在我的耳尖輾轉。
扣着我腰的手激動得發抖。
「江清,我回來了。」
他花了三年……
不, 不止三年。
整整十五年的時間,他一步步從泥潭走到了我身邊。
好在,我們還有很多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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