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樂秋樹

在公交車上被大帥哥踩了一腳,他沒道歉。
趁衆人不注意,我偷偷捏了下他身旁的大媽。
沒人發現,我又捏了一下。
猛地抬頭,發現帥哥咬牙切齒地瞪我,「你她麼往哪裏捏呢?」

-1-
上公交的時候,我被踩了一腳。
我剛想罵哪個傻叉眼睛長天上去了,望過去是個大帥哥。
目測 192 左右,單眼皮,帥炸了。
仰視他那雕刻般的側顏,我決定他跟我道歉,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我提示地咳了聲。
帥哥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連看都看沒我一眼。
氣得我啊!
不要仗着自己長得帥就不講禮貌,OK?
帥哥身旁站着一個大媽,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趁衆人不注意,我伸出我的罪惡之手,偷偷捏了下大媽的屁股,又唰地一下收回。
再若無其事地哼着歌,餘光觀察情況。
沒有人注意到。
我又去捏了一下,手收到一半被另一隻大手緊緊攥住。
我猛地抬頭,發現帥哥雙眼惡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齒地說:「你踏馬再捏下我媽屁股試試。」
全車人都帶着異樣的目光看着我。
我感覺我的靈魂已經不在了,只剩下我的軀殼。
他的大手溫熱地貼着我的手腕,我臉漲紅,想辯解維護我最後的尊嚴。
對上他的俊臉,話到嘴邊變成了:「那可以試試捏你的嗎?」
啊啊啊啊!
建議立刻馬上把我送走!
帥哥倏地鬆開我的手腕,手握拳放在嘴邊咳了咳,「你是女生。」
我嘴比腦子還快接道:「那男生可以嗎?」
在一旁的大媽看戲許久,笑眯眯地開口:「小姑娘,我看我們這麼有緣……」
那肯定有緣,一車人捏誰不好,我直接捏到了帥哥媽媽的屁股。
「我們就加個微信吧。」
大媽很溫柔,沒有再提讓我尷尬的事。
我點點頭,鬆開我扣了三室一廳的腳趾,「我掃阿姨你吧。」
大媽伸出手搜了搜口袋,又摸了摸褲兜,突然一拍頭,「啊,我今天出門忘記帶手機了,就讓我兒子掃你吧。」
「剛好你們年輕人有話題聊。」
大媽笑得慈祥,可是,演技真的很假,讓人一眼就能看穿。
我和帥哥就在大媽的注視下加了微信,尷尬得堪比廁所換坑交接儀式。
車上人漸漸少了,空出了兩個座位。
大媽殷切地喊我坐在她旁邊,我視線無意間落在了站在我一邊的帥哥身上。
他真的很高,我這個視角看過去只能看見他挺翹的屁股和比我生命線還長的腿。
一時看出神,大媽湊到我耳邊,擠眉弄眼地說:「現在的人就要學會主動,想什麼就要去做。」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拿起我的手就在帥哥屁股上一拍。
清脆的聲音響起,我慢慢抬頭和帥哥震驚的眼睛對視上。
耳邊傳來大媽的詢問,「怎麼樣,體驗如何?是不是很棒?」
這一瞬間感覺過了一個世紀。
這和當衆拉 s 有什麼區別?
我扭動脖子緩慢看向她,他的媽,你真的是親媽。
看見大媽期待的眼神,我艱難點頭,發出我最後的聲音,「我覺得還好。」

-2-
到站,我連滾帶爬地離開公交車。
太可怕了。
後面帥哥陸陸續續給我發了幾條信息,我都當作沒看見。
只要一看見他的頭像,我就會回想起當時的尷尬。
星期一,我剛離開輔導員的辦公室,貌似聽見有人喊我,但是沒留意。
那個人連續喊了幾聲喂,最後吼道:「前面那個捏屁股的同學,停下!」
我:「???」
一把拉角落去,我雙手撐他兩側,惡狠狠地威脅,「你要是再喊我這個,我就……」
「你要幹嗎?」
「我就把你的屁股 QQ 彈彈這件事發表白牆。」
談秋樹臉一黑,「姜與樂同學,你還有理了。」
我不自然咳了聲,「 那肯定。」
我曬乾了沉默,變成了冗默。
「要是沒啥事,那我就……」溜了?
雖然和帥哥待在一起很幸福,但是這福我是無福消受咯……
「你是要去一中?」談秋樹淡聲問。
我本能回答:「啊,對,咋了?」
談秋樹是單眼皮,低垂眼看人的時候總有一種壓迫感,他目光掠過我,「我也去。」  

-3-
我回寢室,洗了個頭畫了個白開水妝容。
洗頭已經是對他最大的尊重了。
閨蜜楚晴在我一旁擠眉弄眼,一臉姨母笑:「哎,你這是去約會吧?」
整理了下我的小黑裙,我忍不住和她分享,「也不算約會吧,導師讓我和他去隔壁高中拿實驗數據,嗯對方是個大帥哥。」
楚晴八卦地湊到我眼前,「有多帥?」
我回想了一下他精緻的五官,有一個鼻子兩個眼睛,肯定地說:「很帥!」
「去你的,」楚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下樓之後,我遠遠地就看見他高大的身子站在那兒。
談秋樹背靠着樹,低頭單手玩着手機,一雙大長腿隨意擺放,神情冷淡,頗有一番高冷ẗū⁽男神的風味。
路過的男男女女都不禁多看他一眼。
「讓你久等了,」我爲了挽回形象,抿脣笑出小小的弧度。
談秋樹站直,從身後拿出一杯奶茶遞給我,併爲自己解釋:「剛纔順手買的。」
我受寵若驚地接過來,一瞧這牌子,我們校內是沒有的,要到校外坐公交半小時才能買到,而這牌子是我最喜歡的。
心中有一個猜測,我偷偷瞥他的臉,剛好被他抓到,談秋樹低垂着眼簾問:「怎麼了?」
我連忙搖頭,開玩笑,我和他都不認識,別多想了。
「沒事,我很喜歡喝這個,謝謝了。」
談秋樹不冷不淡地嗯了聲。
「你多高啊?」
不管在男女生中我的個子 172 已經算高的了,結果沒想到我還得昂頭看他țū́ₖ,脖子累。
談秋樹扭頭看我,「194。」
「難怪,那你挺高的。」我感慨,差點就要和山東的蔥差不多高了。
山東的蔥都兩米高呢。
「幫我拿一下奶茶,可以嗎?」
頭髮有點亂,我把奶茶遞給談秋樹後,整理頭髮。
「等會,我們去——」談秋樹掀起眼皮看我,猝不及防地看見什麼,臉唰地一下扭到一邊,耳根通紅通紅。
他急忙握拳咳了幾聲,我抽空看他,「怎麼了?」
「你的拉鍊。」
他躲躲閃閃不敢看我,我滿頭霧水,什麼拉鍊?
我扯了扯裙子,嘀咕道:「我穿的是裙子,哪來的拉鍊啊?」
手摸摸索索,在側腰直接和皮膚來了個 0 距離接觸。
「啊!」我發出了雞叫。
……
「好了嗎?」
談秋樹等了會,身旁的人沒有動靜。
我悶悶出聲,「拉鍊壞了。」
他只好轉身低頭看着,蹲在地上種蘑菇的女孩。
「你在種蘑菇嗎?」談秋樹輕笑一聲,一件寬大的棒球服蓋在我的頭上,「穿上吧。」
我穿上他的外套,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想抬頭道謝,卻看見他眼皮的輪廓明顯,睫毛長而濃黑,笑得一臉溫柔。
察覺我的目光,談秋樹笑意收斂,看向一旁,一想到剛看見的那抹白,他眼神就飄忽起來。
於是,我看見他的耳根從白皙變成了通紅。
我:「???」
家人們,要不要這麼純情啊?
氣氛莫名的尷尬,兩個人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
「等會去哪?」
「去你心裏。」
談秋樹:「……」
我想一巴掌呼死自己,讓你平常和閨蜜裝油膩男,連忙找補道:「等會我們去一中找教務辦的老師。」
他嗯了一聲,這個天兒就聊死了。

-4-
從辦公室出來,我和談秋樹準備離開學校。
已經接近七點鐘了,夕陽堪堪掛在西邊。
「唉!前面那兩個同學,都上課了怎麼還在這裏玩?」
身後傳來教導主任的喊聲,前面的一對情侶一聽拉着對方就跑,彷彿後面有鬼追一樣。
我扯住談秋樹的手腕,撒腿就跑。
「前面的同學,別跑啊!你們哪個班的?」
你當我們傻,不跑被你抓嗎?
這時,身邊的男人幽幽地發問,「我們爲什麼要跑?」
我的速度不自覺慢了下來,對哦,我們爲什麼要跑?
教導主任瘦小的身子一下子就從我們身旁竄了過去,速度不亞於當年八百米衝刺。
「你跑得還挺快,」回過神來,我誇談秋樹,眼睛不自覺落在了該落的地方ţų₂,不愧是電動魚。
電動魚這一稱呼,還是我從朋友那兒得知的。
談秋樹,物理與光電工程學院的院草,曾連續一週熬在實驗室裏,第二天還有精力參加院裏的游泳比賽,矯健身姿與魚一般的速度,被譽爲電動魚。
我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談秋樹微微皺眉回我,「你力氣也挺大的。」
我理直氣壯地說:「我力氣不大,要是你覺得我力氣大那就是你虛。」
談秋樹從售賣機買到一罐可樂,喉結吞嚥,幾滴水滴順着下巴滑落,性感極了。
他把空罐給我,示意我捏爆它。
我柔弱地說:「這不好吧?」
談秋樹輕瞥我一眼,「捏爆它,v 你 100。」
「真的?」我一激動,可樂罐發出難以承受的嘎嚓聲。
它只用了半秒鐘就結束了它的一生。
他淡淡地說:「力氣是不大。」

-5-
回到寢室,楚晴見我身上穿着一件棒球服,好奇地問:「你啥時候買了件新外套,我怎麼沒見過?」
我這才發現外套忘記還給他了。
我三言兩語地說了今天發生的社死事情,一臉絕望,「我感覺我的靈魂已經隨着可樂罐一起離開了這個社死的世界。」
「我的寶,在帥哥面前倒大丑,還能若無其事地聊天。」楚晴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她向我豎起了大拇指,「你是這個!」
我像條鹹魚躺在牀上,幾秒後刷地起身嚇她一跳,我面色堅定地說:「不行,我一定要拿下他。」
楚晴:「爲啥?」
我一臉過來人的神色,複雜地感慨:「他知道的。」
「太多了!」
楚晴半晌道,「牛逼!」
說到就要做到,我看遍他的朋友圈,沒有發現任何有對象的線索,他朋友圈都是關於專業的轉發。
他的微信名是十七。
以防萬一,我問了他有沒有女朋友。
談秋樹秒回,「沒有。」
我唏噓道:「真慘,連女朋友都沒有。」
對方半天不回我,楚晴在一旁看外星人般瞪大眼睛看我,「姜與樂,你是會和人聊天的。」
我連忙找補,「我也可憐,我也沒有。」
談秋樹極其高冷地發了一個省略號過來。
我也不沮喪,看在他這麼帥的份上,何況他還見過我那麼多倒醜事。
我主動邀約他,「明天遊樂園有優惠,我買了兩張票,你要喝什麼飲料?」
追人小心機:主動邀約,不要問對方去不去,採取迂迴策略,這樣對方就不好拒絕你了。
談秋樹:「都行,謝謝。」
問時間,他說我定,我們就這麼愉快地定好明天見面。
談秋樹發過來一幅繪畫作品,我一看,瞬間來了精神,向他介紹了這幅的歷史背景。
奇怪的是學理科的他對這些也頗有研究,我們聊得有來有回。
楚晴探頭隨意看了幾眼,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她臉色複雜,「你們兩個真是……」
話還沒有說完,我兩眼發光,拍案而起,「我決定要和談秋樹拜把子。」
是企圖把 crush 變成兄弟的小姐姐一枚啊!
第二天。
我準時和談秋樹匯合,兩個人一起去遊樂園。
默契的是我們兩個人不約而同穿了黑白套裝,看起來彷彿就是情侶裝。
「玩什麼?」我問。
談秋樹漆黑的眼眸看向正在 360°大旋轉的過山車,眼尾微微上揚,莫名帶着挑釁的意味,「試試?」
我嘴角揚起笑,毫不膽怯,「試試就試試。」
買票,我們成功坐上過山車。
互相對視了一眼,下一秒就開始了。
過山車緩緩向前移動,慢慢往上爬,卡到最高點的時候,突然加速衝了下去。
這一瞬間,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耳邊呼嘯着風的怒吼聲以及大家的尖叫聲。
頭頂是繁華大地,眼下是藍天白雲。
過山車就像一條鋼鐵巨龍,它咆哮着從 93 米的高度,80 度的陡度,以每小時 148 公里的速度俯衝而下,一路到達了最低點。
過山車之旅戛然而止,我想和他分享感受,一轉頭就對上他正在認真看我的目光。
我:「?」
看我看過來,他眼神躲閃了一下,若無其事地轉回去,「你頭髮亂了。」
「噢噢,」我不自然地撫了撫頭髮。
「下一站去哪裏?」
「鬼屋吧。」
都怪我一時嘴快,我們兩個現在站在鬼屋的入口。
列車驚魂,你值得擁有。
我是屬於那種人菜癮大,想玩又不敢進去。
一隻手出現在我眼前,談秋樹睫毛微顫,低垂着眼簾,「要拉住嗎?」
我很想矜持一下,可是這是鬼屋啊,鬼屋啊!
我慫慫地扯住他的衣袖,兩個人並肩走着。
前面都是一片漆黑,火車的發車聲在周圍嗚嗚作響,恐怖氣氛十足。
這裏應該是乘客車廂,兩側都是座位,上面坐着假人 npc。
和我們同行的還有一對情侶。
女生對男生說:「我怕。」
男生回:「別怕,摟緊我。」
我莫名地看了談秋樹一眼,剛好他也在低頭看我,似乎有點疑惑。
我搖了搖頭,離他更近了一點。
身後不遠處有沉重的腳步聲,漸行漸近。
我們回頭一看,一個穿着病服的鬼正在盯着我們,臉部坑坑窪窪的,眼睛泛着紅光。
「啊!鬼啊!」
我瞳孔一縮,渾身僵硬不敢動作。
這時,從身旁出現一隻健壯的手臂攬住我的腰,天旋地轉,我直接被公主抱起。
風從臉頰旁邊吹過,我本能反應地摟住他的脖子。
我們超到前面去了ťŭ̀ₚ,原來那個說別怕的男生落下自己的女朋友,一個人跑了。
「你,我還在這啊!」
女生明顯愣在原地,鬼 npc 走到她面前,正準備恐嚇她,女生直接上手脫鬼身上的衣服。
邊脫還罵,「媽的,讓你丟下姐,姐不嚇死你咯!」
鬼:「你禮貌嗎?」
剛想拒絕,就被女生重重拍了拍手,她說:「別鬧。」
莫名地寵溺,這是怎麼回事?

-6-
跑進一個安全的地方後ţù¹,男人才停了下來。
他坐了下來,我窩在他的懷裏,兩個人都在平穩呼吸。
「談秋樹,看得出來你們理科男體力不錯,籃球沒白打。」
我抬起頭調侃他,卻發現他雙目無神,胸膛起起伏伏,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
這個汗絕對不是跑步造成的。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談秋樹,」我輕聲喊道,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他這才回過神,伸手抱住我,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灼熱的呼吸燙得我發麻,我不適應地動了動。
「讓我抱一下。」他的聲音低沉,讓我耳朵一陣酥麻。
「那……就一下哦,」我嘴硬道。
呼吸逐漸平穩,他抬起頭,向我道歉,「不好意思,剛纔有點冒犯了。」
我從他懷裏起來,手順理成章地按到了他的腹部,沒想到有八塊,蠻結實的。
「剛好相互抵消了,」我揚了揚手,居高臨下地睨着談秋樹,意味不明地說:「原來,你怕鬼啊。」
談秋樹臉色不變,「還好,想來嘗試一遍而已。」
我輕哼了一聲。

-7-
接下來的路,他帶着我一起走。
還出現了三四個 npc 追着我們不放,我第一次見談秋樹罵髒話。
「艹,真的是見鬼了,怎麼這麼多 npc。」
我和他背靠在牆壁上休息。
手上傳來不屬於我的溫度,以及微溼的感覺。
我低頭看着我們不知何時十指相扣上的手。
這嚴格來說的話是我的初牽。
談秋樹罵了句國罵,又牽着有點走神的我跑了。
耳邊是火車嗚嗚聲,眼前是他的側臉,我突然有種偶像劇的感覺,男主帶着女主自由奔跑,朝向光明的未來。
出來的時候,我不經意看見談秋樹的襯衫後背依然溼透了,心中微動。
「你爹的,你給姐站住。」
是剛纔Ṫŭ̀₍落下女朋友跑的那個渣男,正在被穿着 npc 衣服的女朋友追着跑。
女生直接一個拖鞋砸渣男頭上,渣男應聲倒地。
「不好意思,狗擋路了。」女生歉意地向我們道歉,看我們眼熟,回想了一下,「你們不就是剛纔被男朋友抱着走的那個嗎?」
「哇,祝你們 99 哦!」女生促狹地一笑,隨即踹了渣男一腳,渣男叫出了狗叫。

-8-
自從遊樂園一遊後,我和談秋樹之間升溫了許多。
經常約一塊喝奶茶、上公共課,他也帶我去看科技展,我第一次發現自己還是個智性戀。
學院聯合開展籃球比賽,他邀我去。
談秋樹穿着十七號球服,藍色顯得他整個人身形更加頎長。
比賽開始之前,他跑過來和我打招呼,我雙手握拳,笑得甜甜的,「哥哥,加油!」
談秋樹下頜緊繃,眼睛漆黑不見底,他喉結滾動了下,「別亂喊。」
我不聽他的,又夾着嗓子喊哥哥。
談秋樹不自然地別開頭,剛想開口就被隊友打斷。
「談哥,快來啊,開始了!」
談秋樹回頭應聲,看向我叮囑道:「等會我下場來找你,好好待着。」
我乖乖點頭,他這才往球場跑去。
四周傳來的視線才消失不少,楚晴擠了擠我的肩膀,「一個月了,還沒有在一起?」
「嗯,」我嘆了聲。
雖然說我們之間十分曖昧,但是還是有若即若離的感覺,說白了就是他有點吊着我。
要不是談秋樹周圍乾乾淨淨的,他兄弟向我發誓以性命擔保他絕對不是會玩的那種人,我早把他從 crush 變成 rubbish 了。
「傳球!傳球!」
「趕快攔住他,談哥上啊!」
球場上打得火熱,身着 24 號的男人直接攔住物理與光電工程學院的球,三分球直接進。
「哇,徐哥牛逼!」
24 號還專門回頭看我,比了個口型,又衝談秋樹挑眉笑了笑。
我皺了皺眉,楚晴八卦地說:「這個 24 號是不是上個月追你,然後被拒的那位紅衣哥啊?」
我回想了一下,的確有這個事,但是我對他不感冒就拒絕了,至於紅衣男這個稱呼是因爲徐凜總喜歡穿紅色球衣。
談秋樹眼眸深沉,任誰都能看出對方的挑釁,他對身後的隊友低語幾句,幾個人改變了位置。
兩隊越打越激烈,比分打到了 48:48。
最後十秒,隊友把球傳給了談秋樹,我眼睜睜看着他全部拉開,帶球一路到了對方場地。
觀衆的吶喊聲越來越大,我心也緊張起來。
徐凜防守,談秋樹持球,兩個人緊緊對視,敵意瀰漫開來。
猛地,談秋樹動了,一個加速過掉半個身位,對方追來時又急速拉回,徐凜腳踝一扭失去平衡。
談秋樹重置腳步,突然衝我看了過來,那一瞬間,我說不清我的感受,只覺心在那時漏了一拍。
5、4、3、2,大家齊聲喊,最後一秒,談秋樹幹拔跳投。
砰——
空心入網。
「漂亮!談哥就是牛逼!」
「物理與光電工程學院牛逼,物理與光電工程學院最棒!」
四周熙熙攘攘,談秋樹後背浸溼,終於露出屬於這個年紀的活力,他張揚又暗含得意地衝我看來,忽而一笑。
這一瞬,鴉雀無聲,只餘下青年的笑顏。

-9-
剛下場,他就朝我走來。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就往回走。
「唉,他怎麼不過來啊?」
我也想問這個問題,再見他穿了一件外套,他眉眼稍微柔和,罕見勾起脣角,問:「可以抱一下嗎?」
我沒回答,揚脣直接抱住他,男人的身體僵硬了一秒,手不知道往哪兒擺,最終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打完球,他身上的汗味被外套掩蓋住了,我只能聞到外套上的薰衣草洗衣液香味。
注意到這個細節,我偷偷笑了,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有潔癖。
不嚴重,但在意的人都會注意。
「談秋樹,恭喜啊!」
徐凜打斷我們,談秋樹鬆開我,轉身剛想敵視,卻對上他身旁高個子的目光,隨即眉頭一鬆。
我也注意到徐凜身旁的人,他的存在感極強,和談秋樹差不多高。
男人戴着一副金絲框眼鏡,他摟着徐凜的肩膀,禮貌地衝我們點頭,「恭喜。」
「下次再贏,可沒那麼容易。」徐凜放下話。
談秋樹眉眼冰冷,回他,「話別說太早。」
徐凜還想再嗶嗶賴賴,直接被身邊的男人帶走了。
籃球賽之後還有個球員聚會,可以帶家屬和朋友,談秋樹邀請了我。
我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剛推開門一點點,就聽見裏面的人提及了我的名字。
「談哥,你們倆終於在一起了,恭喜啊。」
「唉,我可是記得我阿樹暗戀姜大學霸七年哦!」
我聽得糊里糊塗的,談秋樹沒開口。
衆人莫名地紛紛起鬨,有個人又問:「我聽說是姜院花追的談哥你?」
全場安靜了,我湊近了一點聽,透過昏暗的燈光窺到,談秋樹含笑搖頭,語氣鄭重,「是我在追她。」
我的心一滯,又迅速跳動。
朋友打趣,「那你這算不算蓄謀已久?」
向來高冷的天之驕子,低垂下眼簾,輕笑一聲,果斷承認自己的心動。
「嗯,蓄謀已久,終於要得到了。」

-10-
我心慌意亂地溜了。
他們的意思是談秋樹暗戀我?
如果是真的,那之前的事情都有了解釋。
第二次見面就知道我喜歡喝的奶茶牌子。
知道我喜歡玩過山車。
明明學物理與光電工程的他卻對美術有基本的瞭解。
明明怕鬼還陪我去ťŭ⁽玩鬼屋。
知道我有潔癖,在擁抱之前還穿上外套。
「啊啊啊啊!」我用力捶了下被子,用卷着被子滾來滾去。
楚晴看了眼笑得一臉盪漾的我,說:「你倆是在一起了嗎?」
我冒出頭,「爲什麼這麼問?」
楚晴真誠回答,並且鄙夷我,「你那嘴角都要和太陽肩並肩了,你說呢?」
「啊啊啊,」我叫着又把腦殼藏進了被子裏。
心裏既彆扭又甜,我原本想挑明,但是一想到談秋樹對我那若即若離的態度,我決定——
冷落他!
一改之前的態度,白天給他發早安,有時秒回,有時隔夜回。
我還調戲他,「你今晚喫的什麼菜?」
談秋樹:「水煮魚。」
簡單明瞭的三個字,一如既往他的風格。
我:「把你前置攝像頭打開拍張照,讓我看看我的菜。」
他:「?」
我看見這個問號,輕哼一聲,裝繼續裝。
我:「唉,發錯人了,不好意思哈。」
幹得漂亮!
沒出一秒,談秋樹就回了消息,邀我明天去蹦極。
我挑眉,呦呵,這就裝不下去了?
我:「好。」

-11-
我穿着美式無袖背心,搭配着復古紅色闊腿工裝褲,畫了個精緻的妝容,整個人像極了高冷酷姐。
楚晴摸了摸我的直角肩,擦了擦嘴邊不存在的口水,「你好像剛訓練回來的肌肉女神,一拳能打死十個細狗男。」
「女神貼貼。」
我裝作嫌棄地推開她。
到達地點,我老遠就看見了談秋樹。
「hello,大帥哥!」
我揮了揮手,談秋樹見到我那一刻眼睛都亮了,隨即表情淡然地衝我揮手。
我不禁吐槽自己的眼瞎,他表現也不怎麼隱蔽,我之前硬是沒看出來。
「玩嗎?」
他問,「這裏的蹦極很刺激的,我已經付好錢了。」
我跟着他上去,在工作人員爲我裝好安全設備的時候,突然看了眼手錶,「嗯,得快點了,我等會還有約。」
邊說着,我餘光瞥見談秋樹剛纔還積極的語氣一下子淡了下去,表情毫無變化,但是我就能發現他的眼睛都黯淡了許多。
「我先跳吧,」談秋樹走到邊緣,背對着看了我一眼,閉上眼睛墜了下去。
彈跳繩在空中飛舞了幾下,終承受不住重力被拉直了。
談秋樹再次上來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彷彿藏着兩團火焰。
「到我了。」
「她不跳,讓我跳。」
兩句話同時響起,談秋樹不顧我的眼神拆下我的安全設備,裝到自己身上。
「你搞什麼?」我疑惑不解。
談秋樹綁好設備,站定後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有點不自然地想躲閃。
他突然湊近,我這才發覺兩個人的呼吸都快糾纏在一起了。
「你——」
話還沒有說出口,就湮滅在咽喉之中。
周圍人轟然起鬨,我都聽不見了。
他輕輕地,虔誠地,在我脣角落下一個吻。
真誠的暗戀者啊,再怎麼愛念,都只敢在邊緣落下自己的妄想。
「姜與樂,我喜歡你。」
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說一句後退一步。
直到退無可退,他一共說了七句。
風在身後呼嘯,他往後一躺,墜進了峽谷。
我走到下面去等他,他一見我,表情立刻帶上了緊張。
我低垂着眼簾問:「你把你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談秋樹深深呼吸了一下,表情真摯,鄭重地說:「姜與樂同學,我喜歡你,喜歡七年了。」
我沒說話,直接向他撲過去,談秋樹及時接住我。
一把把他脖子拉下來,我親了上去。
就讓行動告訴我的心動。
手錶轉了不知幾圈,談秋樹這才緊緊抱着我,聲音低啞,「這麼多年,我終於讓你看見我了。」
他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哭腔。
我掙脫他的擁抱,捏住他的下巴觀察,他的眼中還泛着水光。
我驚訝地問:「你這……哭了?」
談秋樹恢復沒表情的樣子,「不行嗎?」
耳根子悄然紅完了,被我伸手捏住,我笑眯眯地說:「可以啊,小狗狗。」

-12-
在一起,很久之後我才發現,談秋樹在我的事情上真的很容易哭。
吵架,我委屈時我哭,Ťű₄他也跟着哭。
他委屈,我兇他,他就把我哄好,然後到晚上哭着兇我。
男人真難哄。
當然,他養成這種習慣,也是我縱容的一部分。
畢竟,誰能拒絕一個只會爲你哭的小狗呢?

-13-
我研究生畢設做的有關於古人生活的作品,一層一層,從輝煌的紫禁城,尊貴的皇帝,汴京城的繁華,來往的人羣絡繹不絕,到車馬同行,人人繁忙,商販在路上叫賣,一對眷侶悠哉地逛着。
每一幕都栩栩如生。
這一優秀畢設不知道怎麼在網上火了,還是學妹告訴我才知道的。
有一個 id 名爲十七的網友,在網上發佈這個觀看視頻,並且配文案說:女朋友好優秀,好好好好喜歡。
置頂評論還是他秀恩愛的話語,「最後那對眷侶還是女朋友和我。」
滿滿的秀恩愛意味恨不得別人爬進屏幕裏把他拍死。
順着 id,我看見了他以往發的視頻。
有一段很長很長的的視頻,日期是我和他在一起那天發的。
「我和十七第一次見面是高一上冊期末考試出成績那天,兄弟指着榜單無情地嘲笑我說:『哈哈,你也有當老二的一天。』我不以爲意,兄弟拍了我的肩膀讓我看,那是我第一次那麼認真看一個女生。
我又看向排在我上面的名字,心裏默唸 JYL。這是我第一次當第二名,卻沒想到最後當了整整三年。整整三年,無論我怎麼努力,我都次於她,她很優秀,我甘拜下風。
唯一讓我開心的就是,我和她的名字能並排在一塊。
JYL 有點貪玩,對很多愛好都三分鐘熱度,今天喜歡吉他,明天又想去練鋼琴,最後堅持下去的是手繪設計。
她喜歡喫 xx 家的奶茶,喜歡玩過山車,有潔癖,怕鬼又喜歡去鬼屋玩……
高考畢業那天,其實原本打算向她表白的,經過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她看我的眼神很陌生。
她太優秀了,以至於她看不見我。
……
在公交車上,是我時隔多年和她講話,她很可愛。
……
JYL,看看我吧。
……
我的神,終於看見我了。」
置頂評論是:拜託讓我和手繪設計一起被你堅持下去。
十七,是十七畫。
姜與樂,十七畫。
我的心底一陣觸動,其實我對他是有印象的。
他高中每一次見我的時候,不管是對視還是說上一句簡單的話,耳根都會紅。
他是蓄謀已久,我又何嘗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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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我高考完撞到你,你看我那麼陌生?」這是故作奶狗的聲音。
「因爲……我當時隱形眼鏡掉了,我看不清人。」我有點心虛。
「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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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繼續讀研,他和好兄弟成立了遊戲公司,開啓了全息遊戲時代。
他的公司事業蒸蒸日上,但是也不忘每天回家纏着我要抱抱。
我和朋友有空組隊打關,談秋樹專門幫我創了個號,還有個全網獨有的專屬頭銜:秋樹的十七。
沒事幹,我還創了個抖音號,id 就是秋樹的十七,時不時在網上發些遊戲視頻,播放量還不錯。
遊戲裏面有一個超級難的難關,我和朋友剛準備開打,那個大 boss 一見到我,臉都紅了,扭扭捏捏地跟個小嬌夫一樣,主動地打開了勝利之門,裏面是一對情侶,長得跟我和談秋樹有七分相似。
規則言:只要祝福了這對情侶,就能獲得 SSS 級超級罕見的裝備。
網友評論:秀恩愛都秀成這樣了,牛逼。
很多遊戲迷都去試了,然後打不過大 boss,只好鎩羽而歸。
只有一個顯眼包發了個視頻:他一見到大 boss,就說秋樹和十七金童玉女,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大 boss 直接把門打開了,他順順利利拿到了裝備。
這視頻一出,出現了許許多多顯眼包。
比如跪地上抱着 boss 大腿說:「我是秋樹和十七的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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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來無事,我和他說:「一隻小貓中暑了,喝下一碗解暑湯,你猜他會說什麼?」
談秋樹:「哈基米?」
我:「不,它會說解暑瞭解暑了。」
談秋樹:「然後它又中暑了。」
我:「……還沒解暑嗎?」
他:「沒解暑,沒解暑。」
他:「解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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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談秋樹也並非每天那麼恩恩愛愛,甜得跟個小說一樣。
有一次,和他出去玩喫海鮮。
喫完,我們就肚子疼了。
好在,我症狀不怎麼嚴重,到家之後,我就適當禮讓,讓他先去衛生間。
結果,沒過幾分鐘,我肚子疼得不得了,便敲門讓他滾出來。
差點,我就把衛生間門把手掰爛了。
最後的結局就是我一半,他一半。
我們兩個背對着,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我一直在想,好社死啊,能不能申請換個老公,可是這個男人知道我太多祕密了。
可惡!
沉默了許久,談秋樹問我要不要他幫我擦,我禮貌地拒絕了。
躺到牀上後,我們罕見得都沒有說話。
往常的活動是一個都沒進行。
最後,談秋樹嘆了一聲,大手摟住我的腰,頭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們這算不算 shi 友誼?」
「滾。」
「老婆。」
我用手推開他的頭,語氣正經,「少勾引我,s 男,我可是背過離騷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還是老老實實轉過身抱住他。
談秋樹的頭蹭了蹭我的臉頰,這才嘆慰地開口:「抱着你,真的好像在充電一樣。」
我們兩個對視着,眼裏只有對方。
萬籟俱靜。
我摟着他,突然說:「我愛你。」
他在我眼中落下一個愛意,「我也愛你。」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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