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修仙文裏的萬人迷女配。
修仙界三個天之驕子都是我魚塘裏的魚。
直到我意外失蹤,他們到處尋找,撞破了彼此的存在。
自此白月光變白米粒,萬人迷變萬人嫌。
他們恨我,連帶着遷怒與我長得像的女主。
但深入瞭解才發現,女主單純善良,和我這個風流成性的女人一點也不一樣。
新的雄競大戲即將拉開的時候,我回來了。
-1-
宗門裏的弟子看見我都像是見鬼了一樣。
「謝……謝緲師姐!」
我微微頷首,而後下巴微抬,御劍飛了進去。
一襲白衣,端的是仙氣飄飄,清冷出塵。
十年未歸,依舊人人識得,我還是這麼有影響力。
我在師叔冒着黑煙的紫竹峯剎住劍。
「師叔,我爹呢?」
師叔剛煉完一爐子的丹,鬍子都被燻黑,他眯着眼看了看我,一拍大腿。
「緲丫頭回來了!你十年都不見人,去哪兒了?」
去祕境歷練卻不慎掉落傳送玉牌,被困十年這麼丟臉的事我怎麼會說。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自是閉關去了,如今我已達元嬰中期。」
師叔一聽瞪大眼:「果真是我們歸元宗的天驕!」
聞言,我頭仰得更高。
壓下嘴角的笑意,我問:「師叔,我爹呢?」
「你爹閉關去了。」
「什麼?」
我瞪大眼,「他親女兒失蹤十年,他去閉關了?」
他還是我爹嗎?
師叔嘆了口氣,「魂燈不滅,他知曉你無性命之憂,才如此。實在是外頭議論紛紛……」
「什麼議論?」
我撈起他一堆藥材裏的靈果,啃了一口。
「難道我要有後娘了?」
師叔看着我,欲言又止。
「其實是……」
還沒聽師叔說完,歸元宗上方,一道裹挾着靈力的輕狂男聲傳入我耳中。
「謝緲,你給小爺出來!」
我?
我啃下最後一口靈果。
太出名也不是什麼好事,作爲風雲人物,剛回歸宗門,就被人找上門來挑戰了。
不過我如今已至元嬰中期,找上門來挑釁,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
我提着劍飛身出去,無視身後師叔古怪的眼神。
遠遠看去,歸元宗門口,衣裳顏色跟紫茄子差不了多少的年輕男子,無休止地往歸元宗上方丟着傳音符。
那傳音符一直在亂叫,讓我出去。
守門的弟子卻攔也不攔,只是面色爲難地勸着他。
我大喫一驚。
我離開十年,宗門弟子竟窩囊到了如此地步,對方都叫罵到門前了,還忍氣吞聲。
莫非宗門沒落了?
師弟師妹們別怕,我謝緲回來了!
我冷眼瞧着,人還未到,手中玄冰劍的劍波先掃了過去。
元嬰修者的一劍過去,塵土飛揚,動靜極大,歸元宗山門都震了幾震。
一片混亂中,我翩然落地,劍指那狂徒。
「叫你姑奶奶有何事?」
「咳咳……」
塵土散去,紫衣人身形狼狽,嘴角緩緩溢出一絲鮮血。
他抬頭死死盯着我:「謝緲,你回來了,居然真的敢露面?」
我收起劍,眯眼打量他頗有姿色的臉。
好像……
有些眼熟?
想了半天沒想起來,我問:「你誰?」
紫衣男子低笑一聲:「裝模作樣有意思嗎?你以爲裝作不認識我,就可以矇混過關?」
他站直身體,目光冷了下來。
「還是說,你玩弄的男子太多,早已忘了我這號人物?」
我盯着他的眉眼,眼前的人和十年前那個滿臉乖巧,一口一個姐姐的男子重合起來。
「司……司昱辰?」
我有些難以置信。
曾經眉目舒展,乖巧漂亮的少年,如今一臉冰冷,陰鷙籠罩。
「你……」
我邁步過去,想要靠近他。
「我方纔沒認出你,你受傷了嗎?」
他脣邊的血有些刺眼,我問:「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司昱辰冷眼看着我,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怎麼?又想像十年前一樣……」
我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塞進他嘴裏。
手指觸碰到他溫熱的嘴脣,司昱辰身子一僵,反應極大地甩開我的手,後退一步。
「我不是來看你演戲的,謝緲,我來找你算賬。」
「但是你受傷了。」
我抬手將他嘴角的血跡輕輕擦去。
「進來吧,我慢慢跟你解釋。」
-2-
我將這十年失蹤的原因告訴了司昱辰。
他聽完,愣怔半晌,才露出些譏嘲的表情。
「謝緲,誰要聽你說這些?」
不然呢?
不是爲了我不告而別生氣,那是因爲什麼?
「沒大沒小。」
我掀開他袖子,處理着玄冰劍留下的傷口。
「不光對我大呼小叫,連姐姐也不叫了,我哪裏惹你不高興?」
手腕被他攥住,司昱辰逼近過來,漂亮的眸子惡狠狠地盯着我。
「你不知道?你還在裝!」
「我問你,裴無塵和沈江照,你和他們都是什麼關係?」
嗯?
我耐着性子道:「他們都是我的追求者。」
我頓了頓,「和你一樣。」
人在江湖飄,我又如此出名,有幾個追求者,很正常的事情。
我輕飄飄的語氣似乎將司昱辰惹怒了,他將我手腕攥得更緊。
「可他們手中都有你的信物,他們還說,你還承諾過,日後若是選道侶,會優先在他們當中選。」
「這話,你也對我說過。」
他將玉佩擺在我面前,一副質問的姿態。
「選道侶自然要優中擇優。」
我有些困惑,不明白他爲什麼反應這麼大。
「只是我還沒考慮好,就被困在了祕境裏。」
「優中擇優……」
司昱辰冷笑一聲。
「謝緲,你將我的真心視爲何物?除了我們三個,你還和誰說過這些話?」
我搖搖頭:「沒有了。」
「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沒了耐性,將藥膏收了起來。
「放開。」
我看向他攥着我手腕的手。
司昱辰不肯鬆手,只固執地盯着我。
我道:「我還想着,我一回來你就找上門,定是對我極爲上心。本還想選你做道侶,可你這幅態度,想來是不行了。」
司昱辰肉眼可見地變了臉色,鬆開了我的手腕。
我轉身正要出去,腰卻被鐵臂箍住,一副身軀自後背慌張地貼了上來。
脊背上貼着弧ṱų₉度鮮明的肌肉,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身後人灼熱的溫度。
「姐……姐姐。」
司昱辰在我耳邊急促呼吸,熱氣在我脖頸間蔓延。
「我錯了,別不要我。」
腰間的手箍得死緊,我沒掙扎,側眸問:「方纔不是還在說,我在踐踏你的真心嗎?」
司昱辰紅了眼眶,灼熱的淚水落在我脖頸上。
我無奈轉過身,伸手擦了擦。
「哭什麼?」
「選我。」
他低下頭,額頭抵着我的,紅着的漂亮雙眸巴巴地看着我,像一隻小狗。
「沒有的事,都是我自己願意的。姐姐,我喜歡你,讓我做你的道侶好不好?」
我笑了笑,視線向下瞥。
「你的元陽,還在嗎?」
司昱辰連連點頭。
「我很乾淨,我一直在等你。」
我笑了笑,勾着他的脖頸,抬頭吻了上去。
-3-
修仙界鮮少有人知道,我是合歡宗宗主和劍宗宗主的私生女。
母親合歡宗宗主待情輕慢,只是饞父親身子,才與他雙修修煉。
父親劍宗宗主修無情道,只想找一個愛他的妻子,然後殺妻證道。
他們倆除了情事契合以外,其他方面簡直尿不到一個壺裏,最後只能一拍兩散。
結果意外發現有了我。
母親也不雙修了,父親也不修無情道了,兩人卯足了勁爭我的撫養權。
後來兩人約定,父親帶三年,母親帶三年。
我完美繼承了父親的天生劍骨和母親的體質,在天賦測試中檢驗出天生劍骨,最終走上了劍道一路。
但母親告訴我,我們家族的女人,成年之後,無一例外,身體會有癮症,暗示我提前找好道侶。
我大驚失色,爲備不時之需,我看中了三個男人。
丹宗少主裴無塵,御獸宗首席沈江照,以及符籙世家出身的司昱辰。
三人容貌出挑,身體健壯,都是修仙界一等一的天之驕子。
考慮到有人可能會拒絕,我同時向他們三個示好。
又考慮到,修煉之人行蹤不定,指不定我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人卻不在。
於是他們三人向我告白的時候,我誰也沒拒絕,統一說會優先考慮。
成年的日子還剩半年時,我入了祕境歷練。
結果腰間掛着的傳送玉牌不慎掉落,就這樣被困在了祕境當中,一困就是十年。
果真如母親所說,成年之後,每月都會情潮湧上,渾身痠麻。
可我被困在祕境裏,無人消解,便也只能將慾念盡數壓了下去。
方纔宗門前,認出司昱辰時,我興奮了一瞬。
將人帶進宗門,Ţüₐ帶進自己的洞府,之後的事,便順理成章。
衣衫散落一地,我伏在司昱辰身上,滿足了一遍又一遍。
廝混兩天一夜後,司昱辰面色潮紅,嘴脣紅腫,身上盡是被我嘬弄出來的痕跡。
我終於長長舒出一口氣,趴在他身上,十年來被壓抑的慾望釋放了個乾淨。
我有些愛憐地親了親司昱辰的脣,問他:「累了嗎?」
司昱辰嘴脣已經有些顫抖,但還是道:「姐姐,我不累。」
輕笑一聲,我在他眉間輕點了下。
「休息吧。」
司昱辰應了聲,將我抱在懷裏,沉沉睡了過去。
-4-
我做了個噩夢。
夢見我只是這個世界的配角。
主角,是一個叫白靈曉的女人,和我有五分相似。
我失蹤後,她踏入修仙界時,便引起不小的轟動。
人人都知曉,有個叫白靈曉的女人,和失蹤許久的謝緲仙子長得很像。
我失蹤前玩弄的那三個天之驕子,裴無塵、沈江照和司昱辰,都因此對她十分關注。
他們恨我玩弄了他們,連帶着遷怒與我長得相似的白靈曉。
後來,他們發現白靈曉十分善良單純,和我這個風流成性的壞女人一點也不一樣。
他們未來會紛紛愛上白靈曉,對她進行新一輪的爭搶。
白靈曉的修仙之路也在他們三人的幫助下,格外順暢。
劇情裏,我回來後發現這一點,無法忍受曾經跟在我身後的天之驕子移情別戀,屢屢出手針對女主,最後自食惡果,被趕出宗門,靈根和仙骨都被人挖去。
而他們三個,都被白靈曉收了。
我猛地睜開眼。
太恐怖了,我這麼優秀,居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看着一旁睡得安詳的司昱辰,我不由得抬腳將他踹了下去。
司昱辰驚醒,坐在地上一臉茫然地抬頭看我。
「姐姐……」
我笑了笑,朝他伸出手。
「不好意思,我還不習慣有人睡在我旁邊。」
司昱辰握上我的手,順勢上了玉牀,將頭埋在我懷裏,手臂緊緊摟着我的腰。
「可是好疼,要姐姐親一口才能好。」
我推開他:「好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也該回去了。」
司昱辰抬起頭,有些不可置信:「你要趕我走?」
「仙門大比在即,你們司家肯定事多,我剛回宗門,也還有些事要處理。」
我語氣輕緩,「來日方長,我們日後再見不遲。」
將司昱辰哄走後,我從乾坤袋裏掏出一面鏡子,使勁戳了好幾下。
「是不是你!那夢是不是你搞的鬼!」
這鏡子是我在祕境中得到的一個神器。
鏡靈稱此鏡名叫天物鏡,通曉萬事,能顯示出照鏡之人的未來。
它聲稱自己被祕法困在祕境之中,不得出去,求我幫忙。
我照了鏡子後,瞧見自己一身白衣,渾身是血,被萬劍穿心。
而那些劍,分明都是歸元宗劍冢中出來的!
自那之後,我和天物鏡達成交易,我帶它出祕境,它幫我破未來的死局。
鏡子被我戳得泛起幽幽紫光,傳出一道有些稚嫩的聲音。
「別晃了別晃了!腦袋暈!」
我停下動作,將天物鏡放好,「快說。」
鏡靈道:「天物鏡一直跟着你,你因此會夢到未來的事,不要大驚小怪。」
「接下來怎麼辦?」
「不怎麼辦。」
天物鏡鏡面幻化出一隻手,從牀頭拿了個葡萄,顫顫巍巍地正要塞進幻化出的嘴裏。
我一把將葡萄打掉:「快說!」
鏡靈對着地上的葡萄「啊啊啊」大叫。
「你這個蠢女人,我不是已經幫你破局了嗎?你原本在祕境可是足足待了有二十年!現在用我給你的法子,十年就出來了!你居然這麼對我,打掉我的葡萄!」
它心疼地一直叫。
我連忙捻起一顆,三下五除二剝掉皮,塞進它嘴裏。
鏡靈終於不叫了,我陷入沉思。
依它的意思,夢裏的是我未遇見天物鏡,在祕境後待了二十年出去後的ẗũ²結局。
而這次,在我遇見天物鏡那一刻,未來就已經改變了。
照出的,是我已經改變過後的未來。
我雖然在天物鏡的幫助下提早出祕境,那三個人也還沒有移情別戀,但我最後還是會死,還是被歸元宗的弟子們殺死。
也就是說,這局沒破!我還在這條死路上策馬奔騰!
我端起牀頭的葡萄盤,往天物鏡嘴裏一個一個地塞。
「都給你,都給你,多喫點,多說點!」
-5-
自我出生起,我就是歸元宗的少宗主。
天生劍骨,冰系靈根,實力不必多說。
美貌脫俗,聲名遠揚,迷弟迷妹遍地。
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會被歸元宗的弟子萬劍穿心呢?
是因爲我腳踏三條船讓他們丟臉了?
玩男人而已,不至於吧。
思索間,傳音符震動。
師叔傳信,說我爹要出關了。
我連忙去他洞府門前迎接。
御劍趕到時,卻發現有人比我到得更早。
一身白衣,頭插玉簪,我看清時,差點沒從劍上摔下去。
天娘啊,這是哪來的另一個我?
落地後,我看到她的臉。
面容和我有五分像,加上這一身裝束,足足有七八成。
「你是……白靈曉?」
白靈曉看向我,揚起一個溫和的笑,而後行了禮。
「見過謝緲師姐。」
我點點頭:「不必多禮。」
師叔告訴我,如今白靈曉是我爹的親傳弟子。
所以她也在此,迎師父出關。
相顧無言一會兒後,我爹出來了。
「爹……」
「師父……」
他看看我,再看看白靈曉,冷哼一聲,而後甩袖離開,誰也沒理。
我追了過去,屁顛顛地討好道:「爹,我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
我大聲喊冤,將自己被困祕境的事告訴了他。
我爹停下腳步,毫不客氣地道:「你從小到大入過祕境多少次?偏就這次粗心大意,被困死在裏面也是活該!」
我背手抹着不存在的眼淚。
「你還是我爹嗎?我好不容易回來,你都不安慰我。我失蹤十年你也不找我,你還收了一個弟子和我長得那麼像,你都不想管我,那我去找我娘……」
說着就往門口走去。
三、二、一。
「回來!」
他語氣和緩了些,「我知道你被困在蓬萊祕境,只是祕境二十年開一次,蓬萊島的人也沒辦法從外頭將其打開,只說要等二十年後,我還沒問你,你是怎麼出來的?」
自是天物鏡告訴我的隱祕出口。
只是我不想說。
我裝傻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界靈見我煩了,把我彈出來了吧。」
「不論如何,回來便好。」
父親嘆了口氣:「至於我收的那個弟子,告訴你也無妨。」
「你還未出生時,有個大伯。」
父親說起往事。
他本是凡俗界農戶出身,由年長他十歲的大伯撫養長大,父母親人死後,便相依爲命,大伯於他,亦父亦兄。
直至後來,他被檢測出修煉天賦,被歸元宗長老帶去修仙界修煉。
那時的父親是劍道奇才,被歸元宗長老教導着要修無情道。
修無情道,第一件事,便是要斬斷俗世血親,忘卻情緣。
父親一開始還與大伯家保持幾分聯繫,送些珍貴的東西,到後面,便漸漸斷了來往。
直至他遇到我母親,又有了我。
他殺不了我母親,也不忍對我下手,便放棄了修無情道。
我失蹤那幾年,他四處尋找,偶然途經幼時長大的鎮子,才知道大伯一家這些年的情況非常不好。
四十年過去,大伯子女皆喪,重病在牀,只有一個瘦骨嶙峋的孫女在跟前侍奉。
這孫女,便是白靈曉。
「也就是說,我是白靈曉的姑姑?」
難怪我和白靈曉長相上有幾分相似。
「不錯,此事她也知曉,但外界並未半點消息。」
父親嘆了口氣,「你大伯死前,將她託付給了我,讓我好好照顧。你不在時,諸事繁瑣,誰都一心修煉不想管人,她代管了一段時間,如今你已回來,便物歸原主吧。」
-6-
仙門大比在即,選拔帶隊弟子的任務落在了我身上。
劍道比試中,除歸元宗、衍月宗和青雲宗三大宗門外,還有數不清的大小宗門。
按照宗門弟子的實力,我確定好了本次要去的人選。
宣讀名冊時,卻有人不甚服氣。
「謝緲師姐,大比的規矩,只要是築基期便可參加試煉,爲何您將人選劃至築基中期?」
我收起已經宣讀完的名冊,看向那名未被叫到出列的弟子。
「仙門大比意在彰顯各宗弟子實力,選人實力自高向低,按照人數,剛好落在築基中期,向來如此。」
那弟子聽完,大聲道:「向來如此,就一定是對的嗎?白師姐築基初期時,也能越級打敗築基中期的趙師兄,這不公平!」
一呼百應,底下築基初期的弟子也都躁動起來。
「何況,先前白師姐帶隊,她親口說,只要築基以上,都能參加!不能因爲換了領隊,就朝令夕改吧!」
「是啊……」
底下竊竊私語起來。
白靈曉站在我旁邊,面色有些爲難:「師姐,我確實說過這話,不若,就將他們帶上吧。」
底下高呼:「白師姐!白師姐!」
白靈曉看向我,面色歉疚:「抱歉師姐,我給你添麻煩了。」
我看向人羣,注意到這些造出大動靜的人都是生臉。
應當是我不的十年內新入門的。
已經被選中的人也都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宗門給仙門大比的資金和資源有限,若是鬆口加人,勢必會分走這些人的資源,他們也會對我失望。
若是不鬆口加人,新入門築基初期弟子本就對我不熟,必會對我生起怨憤,朝白靈曉倒戈。
這個白靈曉,倒是有幾分意思。
我打開名冊,唸了幾個築基中期弟子的名字。
「出列迎戰。」
我看向方纔喊得最大聲的那個人。
「既然有人說了,築基初期未必不如中期,白師妹也曾越級贏過旁人。你若是也能如白師妹一般,贏了他們任意一個,我就破格將人加進來。」
那人一噎,「可築基期的人本就應該……」
「修仙界實力爲尊,沒有什麼本就應該。何況宗門上上下下築基初期的弟子有百餘人,比我選出來的這些人還多,若是都帶出去,也實在是奇觀一則。」
「我給你們開了口子,行不行,就看你們自己了。」
話一放出,場上很快比試了起來。
白靈曉咬着嘴脣看向我:「抱歉師姐,是我考慮不周。」
我安慰她道:「沒事,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辛苦你了。」
白靈曉張了張嘴,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還是沒再說什麼。
場上的結果很快出來,只有一個出來挑戰的築基初期弟子拿到了名額,興奮地直跳。
「我可以去仙門大比了!」
而叫得最厲害的那羣人,一個都沒拿到,面色難看地看着他興高采烈。
爲首之人還被拿到名額的弟子抱了一下。
「謝謝謝謝!謝謝你提出來,給我這個機會!」
「也謝謝謝緲師姐!哈哈哈哈哈!」
小風波過去後,我回到洞府,拿出天物鏡照了照。
其中浮現的依然是我渾身是血的樣子。
我細細查看,從其中找出了些細節。
那些劍,雖然是歸元宗劍冢出來的,可卻不是我熟悉之人所用的劍。
想到今日師弟師妹們比試過招,場上亂劍齊飛,有一些人的劍倒是和天物鏡中的劍頗爲相似。
而他們又都與白靈曉關係不錯的樣子。
我蹙了蹙眉。
莫非未來我的死,依舊和白靈曉有關?
-7-
司昱辰往歸元宗跑得很勤。
那日雖說事將他打發走了,但他時不時就會來一趟歸元宗,師弟師妹們皆眸光八卦,甚至有的還大着膽子問我,是不是好事將近。
我沒否認。
左右那症狀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好的事,司昱辰身子乾淨,也蠻好用的,那就先用着。
等到他真和白靈曉搞在一起,再甩不遲。
那日雙修,我便在他身上下了合歡宗祕法,可以限制被施法者與除施法者之外的人歡愉。
除非他移情別戀主動來找我解開祕法,否則想碰別的女人,這輩子都不可能。
撞見司昱辰和白靈曉說話時,我捏了個隱身訣,湊近聽他們在說什麼。
樹後,司昱辰看着白靈曉,一臉厭惡。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你若再模仿謝緲姐姐,我會讓你喫不了兜着走。」
白靈曉笑容僵硬地回:「司少主說什麼呢?我入門那時,從未見過師姐,又怎麼去故意模仿她呢?」
她聲音小下來,聽着有些委屈:「莫非這世上,只有師姐一人能喜穿白衣嗎?司少主不覺得自己太霸道了嗎?」
司昱辰眉頭漸漸鬆下來,但還是冷臉警告道:「最好是這樣。」
「那日比武場上的事,我聽說了。白靈曉,你怎麼用這幅皮囊蠱惑裴無塵和沈江照的我不管,但在歸元宗內……」
一道紫色靈力幻化而成的線圈遏住白靈曉的喉嚨。
「你若是敢覬覦她少宗主的位置,你就死定了。」
白靈曉蒼白着臉色連忙搖頭,「司少主,你真的誤會我了……」
司昱辰冷哼一聲,鬆了她脖頸間的靈力,拂袖離開。
我陷入沉思。
方纔司昱辰說,白靈曉已經拿下了裴無塵和沈江照?
那真是……
太好了!
我回來也算有些時日,那兩人也沒來找過我,想來是已經移情別戀,懶得管我,只要我不去因爲他們和白靈曉爭風喫醋,夢裏的死劫便能解了。
下午見到白靈曉時,我瞧見她脖頸上的傷口,關心地問:「師妹,你的脖子怎麼了?」
白靈曉一下子捂住脖頸,眼眸瞪大,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
「沒事的,師姐,不關司少主的事。」
我:「……」
我拿出一瓶療傷聖藥給她。
「回去塗一塗吧。」
走出去幾步遠,我聽見身後有人問白靈曉脖子的傷勢,她張了張嘴。
「沒事的,和司……」
她剩下的話就像被卡在喉嚨裏,我收回捏了禁言訣的手,轉身回了洞府。
司昱辰已經坐在裏面,等了不知多久。
「你今日,對白師妹出手了?」
司昱辰眉頭一皺。
「她對你告狀了?」
「她脖子上的痕跡很明顯。」
司昱辰冷笑一聲,「我根本沒留痕跡。」
我回憶起,司昱辰離開時,白靈曉脖子上的確沒有痕跡。
愣神間,溫熱的身軀黏黏糊糊地貼了上來。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她有多討厭,代行你的權,模仿着你,仗着和你長得像,與裴無塵和沈江照糾纏不清。」
「那兩人也是個蠢的,竟真被她蠱惑了,還頗爲護ƭű̂⁸着。」
他窩進我頸窩,「不像我,一直在等你。」
細密的吻落在脖頸,有些癢。
「所以姐姐,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個名分?」
我湊近他,在他耳邊說了四個字。
-8-
歸元宗與司家常年保持着密切關係。
司家是修仙界符籙世家,與不少宗門合作,提供符籙作爲修煉資源,是修仙界第一大鉅富之家。
由於歸元宗教授引氣入體的長老聲名遠揚,司昱辰幼時便被司家送來了歸元宗修煉。
司昱辰幼時便不是收斂的性子,衆星捧月下,行爲舉止都流露出自然的倨傲,上課開小差,用符炸屋子都是他幹過的事。
那時我年紀尚小,卻已經被檢測出天生劍骨,加上自出生便入門,宗門內大部分人都叫我一聲小師姐。
司昱辰十分不能理解,加上在歸元宗沒人慣着他,他心理失衡,便說要來找我打一架。
那時候他已經引氣入體成功,宗門長老連連驚歎,說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他信心滿滿。
可他不知道,當初那個長老,說我是修仙界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司昱辰不出意外地被我打趴下了。
自那之後,他就成了我的小尾巴,仿照我修煉的軌跡,我練劍時他便畫符,我喫飯時他也喫飯,我休息時他也休息。
我被他纏得受不了,直接道:「我日後要走劍道,你是符道,你天天和我攀比什麼?」
司昱辰臉蛋漲紅,只結結巴巴道:「誰……誰和你比了?」
後來他離開歸元宗,許是覺得羞恥,每次修仙界盛會各家聚頭時,見我總是繞道走。
十年前十七八歲的少年,身形頎長漂亮,四肢修長,肌肉緊實,又生了一張精緻漂亮的面容,愛慕他的女子頗多,他雖一個都沒給希望,但也未見他對旁人像對我一般,見到便躲。
就連不經意對上視線,也急忙移開,一副不想看見我的樣子。
我也不是熱臉貼冷屁股的人,因此雖然自幼便與他相識,但從未在衆人面前寒暄顯露過。
可母親告訴我我的體質特殊,讓我找個道侶後,我腦海中竟浮現一瞬他的身影。
我知道,司昱辰並不討厭我。
相反,他還喜歡我。
母親告訴我,一個男子不喜歡你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司昱辰顯然反應過大了。
歷練遇見時,稍微被他看見和哪個男子修者走得近一些,他便兀自生悶氣。
我湊到他身邊,稍微和他說幾句話,他都眼神躲閃,耳垂緋紅。
我伸手觸碰他耳垂,皺着眉頭裝傻問他:「司昱辰,你的耳朵一直都這麼紅嗎?」
那時候他捂住耳朵,滿面羞憤地抬頭看我。
後來又被我幾番挑撥,司昱辰便忍不住對我表明了心意。
司昱辰那時候的面容和神情,哪怕過去十年,我都記得很清楚。
但沒想到十年後,他完全像變了一個人,陰鷙冰冷,俗稱面相變了。
雖說修仙之人青春常駐,可我第一眼竟沒認出他來。
我摸向他熟睡的臉。
既然他是第一個服軟的,那選他又有何妨呢?
我突發奇想,拿出天物鏡,在他熟睡的臉上照了照。
瞧見鏡中他的未來,我眉頭一皺。
-9-
仙門大比在昆天城舉辦。
實力強橫的各大仙門組成仙盟,總部就設在昆天城。
我和幾位長老落座時,發現對面恰好是丹宗和御獸宗之人的席位,不由得眉心一跳。
這仙盟安排座位的人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吧。
前ţű̂₀些日子閒來無事,我出去轉悠了幾圈,才知道我和他們三人的風流韻事傳得有多廣。
人人都說三大天驕盡數拜倒在謝緲仙子的石榴裙下,謝緲仙子卻拍拍屁股走人,讓他們都成了怨夫,天天跑到歸元宗去要說法。
出去轉悠一圈,發現惡評甚多,完全不似十年前一般,四處都是我的迷弟迷妹。
我玻璃心碎成幾片,轉頭回去埋進司昱辰的大胸肌裏緩了好久。
想起司昱辰也是破壞我完美偶像名聲中的一環,我在他腰上連掐了好幾下。
又想起確實是我先對不住他,讓他癡心等了我十年,我嘆了口氣,又撫了撫他腰間多出來的掐痕。
司昱辰被我這通操作搞得不明所以,只睜着溼漉漉的眼睛看我,「怎麼了?我昨天太用力了?」
看得我一股無名火,又……
椅子拉開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我抬頭看過去,瞧見對面兩個座位上,坐了丹宗和御獸宗兩位長老。
至於裴無塵和沈江照,都坐在那一排的邊緣位置,和我離了八丈遠。
我鬆了口氣。
說了些套話後,仙盟的人宣讀比試內容和規則,各家上去抽了籤。
第一輪是羣戰,第二輪是祕境試煉,第三輪是一對一。
一番比試下來,起碼都得一個多月。
開完會後,各家散場。
離開時,腳下踩住一個藥囊。
我撿起來,發現上面用金絲線繡了一個「裴」字。
裴家的藥囊。
我四處看看,瞧見一襲白衣,身披狐裘大氅的裴無塵快步走到我面前,身上裹挾着好聞的藥香。
他凝眸看着我手中的藥囊,朝我伸出了手。
「我的。」
我抬手將藥囊遞了過去,手指觸碰到他冰涼的皮膚。
丹宗裴無塵,自幼便是體弱之軀,但是卻是極品木靈根,又有異火琉璃冰心火焰認主,煉丹天賦極爲卓絕。
「還給你。」
我淡淡地說了三字,不欲多加寒暄,剛要轉身,便聽到一陣猛烈的咳嗽聲。
我走出去兩步,沒忍住,還是轉頭看向他。
裴無塵生了一副精緻如玉的好樣貌,天生清淺的眸色顏色通透,嘴脣薄淺,彷彿一座冰塑的神祇,無慾無求。
「你的……」
「裴公子,你沒事吧?」
白靈曉急匆匆過來,先是將關心的視線落在裴無塵身上,而後看向我,面色訕訕。
「師姐……」
她看看我,又看看裴無塵,似是了悟了什麼,勸解我道:「師姐,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你就莫要舊事重提,氣裴公子了。」
她從儲物袋中拿出一隻藥瓶。
「裴公子,你的藥。」
裴無塵據說是天生神魂有損,連帶着身體也有些虛弱,需要時時服用珍貴的七品丹藥穩固狀況。
如今那丹藥,竟由白靈曉保管着。
可見二人如今的確是關係緊密。
我淡淡道:「我可什麼都沒說。」
視線掃過裴無塵的臉,我轉身離開。
我想起那個夢裏,我是白靈曉的墊腳石。
前期充當一個令人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後期又和她爭風喫醋,被她打臉。
白靈曉第一個確定關係的,是沈江照。
再次是裴無塵。
最後纔是司昱辰。
如今的司昱辰,對白靈曉很是厭惡,還未由恨轉愛,倒還可以留在身邊。
前兩個,就算了吧。
-10-
大比上,司昱辰領頭的司家人也在。
每次大比,前來觀賽和參賽的修煉者數不勝數,這就成了買賣符籙的司家斂財的最好機會。
司昱辰一瞧見我,便湊到我身邊來。
依舊是一身張揚的紫衣,眉眼中的風流和肆意怎麼都掩蓋不住。
他有心在衆人面前親暱,我也慣着他,司家人和歸元宗的位置,就這麼融在了一起。
白靈曉看在眼裏,笑道:「早聽說前段時間司少主常常來歸元宗,本以爲是商議要事,原來是和師姐好事將近。」
司昱辰瞥了她一眼,只覺白靈曉難得說了一句讓他舒心的話。
我也沒反駁。
那日我對司昱辰說的四個字,便是「大比之後」。
道侶儀式諸事繁多,還是等大比過後,回到歸元宗,再商論此事。
場上的人又都是何等的耳力?修爲高些的修者,怕是將事情聽得七七八八,紛紛投來曖昧的眼光。
其中最不容忽視的一道滿是戾氣的視線,我抬頭看過去,對上沈江照陰沉的目光,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第一日是人最多的時候,參賽的觀戰的人都最多最熱鬧,各家基本上也會給面子到齊。
但越往後頭人就越少。
仙盟會每日佈告要比試的名單,想觀特定人的對戰的,直接按日子去。而參賽的,則是抓緊在各自房中修煉,看能否還有進益。
日頭越烈,冰系靈根不喜,我便早早退了出去。
走至無人空曠處,一道猛烈的掌風自身後襲來。
我雙眸一凝,側身避過,手中玄冰劍召出,轉身對着那黑袍人回擊。
仙門大比不得擂臺下鬥毆,誰敢這麼大的膽子,在此地出手。
心下雖疑慮,手中卻未停,步步都是殺招。
我陳述事實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兩息過後,我手中玄冰劍挑下他的斗篷。
一襲玄衣,面容立體,俊美冷峭,不是沈江照又是誰?
「你……」
到嘴邊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誰在哪兒?」
是執法隊的人!
若是被他們抓到私下鬥毆,仙門大比的資格就會被取消。
抬手抓住他手腕,動用隱匿氣息的法器,我迅速帶着人離開。
昆天城雖高手如雲,但執法隊的人,多數修爲只在金丹,加上有法器掩護,他們找不到人,自然不了了之。
我帶他去了昆天城後的一處山林,隨後鬆開他手腕,轉身欲走。
「爲什麼幫我?」
身後男人的聲音傳來。
「你留在那,會供出我。」
我側眸看他一眼,「今日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沈江照低頭看着我,冷冽俊美的面容扯出一抹諷刺的笑。
「十年前的事,也能當沒發生過嗎?……主人。」
曾經沈江照對我無數次的稱呼,又從他嘴裏被喚出來。
我皺起眉,「不要這麼叫我。」
沈江照低低笑了聲,「爲什麼?你打算把我撇在一旁,只要那個司昱辰是不是?」
「對主人出手的狗,我不會再要。」
沈江照強裝鎮定道:「謝緲,你玩弄我,拋棄我,憑什麼要我心無芥蒂?」
我十分平靜:「我沒有要求你心無芥蒂,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向你道歉,你想要什麼補償?」
「補償?」他低聲重複,面色蒼白了不少,「你能選司昱辰做道侶,到我這裏,就只有一句補償?」
「你以爲他就是什麼好東西嗎?」
沈江照動作慌亂地翻出投影石,驅動靈力,影像緩緩放着。
影像中,裴無塵、沈江照和司昱辰三人坐在一起。
裴無塵翻看着消息,神情莫測:「還是找不到。」
司昱辰面容陰鷙,「竟敢耍了我之後便一走了之,等我找到她,非得讓她嚐嚐和我一樣錐心刺骨的滋味!」
似是想到什麼,他勾起脣角,「我也要像她一般,讓她愛上我,再不遺餘力地拋棄,如此才能平我心頭之憤!」
投影石放到這裏,便戛然而止,沈江照收起投影石,面色希冀。
「你瞧見了吧,司昱辰,他對你根本不是真心的!只有我……」
沈江照抓住我的手,將我的手心貼在他左心口。
「我纔是……」
「沈江照!」
一道炸雷符落在腳下,隔開了我和沈江照的距離。
順着聲音來源望去,一襲紫衣的司昱辰怒目而視,甚至拿起了符筆,欲現場符鬥。
沈江照也不甘示弱,手中召出玉笛放於脣下,就要吹出御獸之音。
「夠了!」
「你們是想把執法隊引來嗎?」
兩人冷哼一聲,紛紛收起了武器。
沈江照迫不及待地道:「主人,你看到了吧,司昱辰他分明是惱羞成怒,我說的都是真的!」
司昱辰變了臉色,「沈江照,你和姐姐說了什麼?你個卑鄙小人,竟敢挑撥我和姐姐的關係!」
「你說要得到主人再將她甩掉的事,難道不是真的?留影石記得清清楚楚!」
司昱辰張了張嘴,臉色一白,轉頭看向我。
「姐姐,我那都是氣話。」
他靠近我,小心翼翼地拉我的手,「姐姐肯和我在一起,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像他說的那樣!」
見我面無表情,司昱辰看着我的神情就快哭出來。
「姐姐,我的元陽都給你了,沈江照是嫉妒我,想要破壞我們,你千萬不能相信他。」
「什麼?」
沈江照一聽司昱辰前半句,直接炸了。
「司昱辰,你個卑鄙小人!是誰和我們說好的要一同報復她?她剛回來時,是誰勸住了我和裴無塵,要率先出手對付她?你如今說話不算話,你還要臉嗎?」
司昱辰氣極:「總比你和裴無塵好,一邊念着姐姐,一邊又找白靈曉那個噁心的替身,你還好意思在姐姐面前告我的狀?」
沈江照慌亂看向我,連連搖頭:「我和白靈曉不是你想的那樣……」
司昱辰晃晃我的手。
「姐姐,這種三心二意、背後捅人刀子的男人最壞了,你千萬不能相信他……」
「司昱辰,你……」
我抽回被司昱辰握着的手。
「回去吧,別吵了。」
我聽明白了。
這三個男人有一個算一個,都鉚足勁打算算計我呢。
母親說的果然沒錯,男人心海底針,最毒男人心。
-11-
我將兩人都打發走,回到房間後,嘆了口氣。
本打算,三個男主,怎麼說給自己留一個也夠了。
可現在沒一個靠譜的。
我拿出傳音符,給母親去信。
那頭很快傳來母親的聲音。
「小繆兒,怎麼了?」
我嘆了口氣,這樁事告訴了她。
我從祕境出來後,便先去了母親那兒。
這些年,自從我以歸元宗少宗主的身份顯露人前,我和母親便極少在外人面前打交道。
我常年在歸元宗,每月空閒了纔會去看她,但人後,我們常常傳音符聯絡。
母親聽完,對我道:「多大點事,那就都不要了。」
「你在祕境這十年,修仙界有不少美男初長成,個個鮮嫩多汁。」
我:「……」
我嘆了口氣,「我怕再度和別人結仇。」
身邊這幾個定時炸彈,可沒那麼好打發,屆時再找過去,只怕把新人也得罪個乾淨。」
母親想了想,「你先前說,那幾人裏,有一個是丹宗的裴無塵?」
我點頭,「不錯。」
「我聽說,他已然是八品丹師了。」
「只要他再度進階,能夠練出九品的清息丸,你喫下去,日後就不必再受那慾望之苦。」
我瞪大眼,「母親,你怎麼不早說?」
「修仙界百年已經未出一個九品丹師了,終其一生困在七品、八品的也不在少數,十年前那司昱辰不過五品,誰知他天賦這般卓絕,十年便到了八品。」
我點頭記下。
「至於司昱辰,你覺得好用的話,可以先用着。左右他實力不如你,也不能將你如何。」
「好。」
和母親通完信後,過了半個時辰,我將在門外站了一個多時辰的司昱辰放了進來。
「你身上怎麼這麼冰?沒有用靈力護體嗎?」
昆天城夜裏寒氣四溢,稍微靈力低微些的修行者,都無法抵禦這股寒氣。
身上這麼冷,還怎麼替我暖牀?
司昱辰以爲我在關心他。面色稍喜。
「姐姐,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他看着我,遲疑的神態裏帶有幾分慌亂:「那我們的事……」
「再看吧,你先回去。」
司昱辰聞言白了臉,抿了抿嘴脣,好半晌才沙啞着聲音道:「好。」
當日夜裏,昆天城外的夜空中,顏色一紅一金的靈力打了許久,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好事者邊評論,邊看得津津有味。
「那是什麼人?竟猖狂到在昆天城私自鬥毆?」
「那是昆天城外,執法隊干涉不了的。」
我打坐修煉了一夜,第二日才聽到有人說起此事,頗爲頭疼。
不是說是我爲了他們和白靈曉爭風喫醋嗎?不是說他們爲了白靈曉開啓雄競嗎?
早從祕境出來十年,那夢是不能信了,如今還是先想着,如何化解天物鏡中的死劫。
我拿出天物鏡又照了照,依然沒有絲毫變化。
我想起那天晚上,我用它照了照司昱辰。
顯示出的是一顆魂丹。
司昱辰也會死,並且,是屍骨無存,灰飛煙滅。
我再度將視線放在天物鏡的自己身上。
一襲白衣,渾身是血,再被萬劍穿心而過。
我端詳半晌,發現一處不對勁的地方。
還未被萬劍穿心時,我的身上就滿是血跡了。
而且那血跡,似是從背後滲出。
那是……
我的靈根和劍骨的位置!
這一次,我依舊被挖了靈根和劍骨,和夢裏的一樣。
可誰能做到這一點?
元嬰之上,便是化神,再往上,便是渡劫,飛昇成仙。
能害我的人,若是大能,誰至於看得上我的劍骨?
何況歸元宗還有五位化神坐鎮。
除非……
對方在內部。
-12-
沈江照上門時,一臉的傷,那青青紫紫卻很巧妙地避開了影響顏值的部分,頗有幾分戰損可憐之感。
「主人,司昱辰把我打成了這樣。」
他耷拉下眼睫,眉眼委屈:「你以前,最喜歡誇我長得好看了。」
我看着他,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修仙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祕密。
就像旁人不知道我是劍宗宗主和合歡宗宗主的私生女,不知道裴無塵神魂不穩需丹藥鞏固,不知道司昱辰其實是司家從旁支抱養來給司家做噱頭的天才少主一樣,也沒人知道,御獸宗的少宗主是個半妖。
他是人與狼妖的結合,我撿到他時,它還是小小的一隻白狼,險些在冰天雪地裏凍死。
我將它認成了狗,將它帶回去,悉心養着。
許是半妖的妖力太過微弱,很少有人能看出它是一隻半妖,我也只將它當作普通的小狗來對待。
前前後後養了差不多有五年,後來它就跑了。
我收拾好心情,從那之後再沒養過寵物。
但我沒想到,當初小小的一隻狗,竟然幻化成了人形,又重新找到了我。
他以御獸宗少宗主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私下一張口就是「主人」。
我險些以爲他是什麼變態。
沈江照的人形瞧着高大,面容俊美卻也唬人,沒表情看人時,就像是一隻兇獸,可他私底下的秉性,卻像是一條狗。
相認以後,他不敢讓旁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總是幻化出原型,偷偷摸摸地來找我,哼哼唧唧地往我懷裏拱。
他總是一口一個主人,眼神赤誠,彷彿我是他的全部。
所以當我知曉,他第一個轉頭奔向白靈曉時,我第一時間就想將他掐死。
叫我主人,卻轉頭當了別人的狗?
狗不就應該是,無論主人如何對待,都應該在原地乖乖等着嗎?
我瞥了他一眼,態度頗爲冷淡。
「沈少主,有什麼事?」
沈江照收了表情,緩緩湊近我。
「我很好奇,爲什麼你一見司昱辰,就可以對他好臉相待,對我卻如此冷漠?」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因爲他乾淨。」
司昱辰縱有千不好萬不好,可他是清白的,乾淨身子給了我,也未曾傷害過我。
哪像沈江照一般,與旁的女人不清不楚不說,昨日又欲背後傷人。
「我不乾淨?」
沈江照怔怔看着我兩秒,突然開始解自己的腰帶。
門還開着,我眼神一凝,連忙用掌風將門關住。
「沈江照,你要幹嘛?」
他精壯的上半身裸露出來,徑直跪在我腳邊,嘴脣有些顫抖。
「我,我是乾淨的,主人若是不信,大可以驗身。」
我眼神自上而下,將他打量了個徹底。
沈江照被我看得渾身戰慄,麥色肌膚微微發紅,面龐靠在我腿邊,透過裙紗,溼意隱隱蔓延到我小腿上。
我挑起他下巴,湊近問:「你和白靈曉,什麼關係?」
狗被拋棄,有點小情緒是正常的事,可若是轉頭認旁人爲主,依舊對我討好獻媚,那這雙爪子還是別要了。
沈江照抬起眼,「當初主人失蹤,我遍尋不得,屢屢去歸元宗,發現歸元宗多了白靈曉此人。」
「她的確與主人你長得像,可卻不只是長相相似,她的神態、裝束分明都是在向你靠近,若非仔細觀察過,斷然不可能模仿得那般相像。」
「但她是你離開後第三年才入的歸元宗。」
「除此之外,她對歸元宗上下的人都十分了解,很快便籠絡人心,甚至屢屢出現在我、司昱辰和裴無塵面前,模仿你的樣子,自以爲是地賣弄風情。」
「我們猜測,她和你的失蹤有關。」
我問:「所以,你和裴無塵是爲了查出我的下落,和她虛與委蛇?」
「我是!」
沈江照連忙道,卻還不忘給我上裴無塵的眼藥。
「自從你回來後,我就沒再理過她了,但裴無塵還在與她糾纏不清。」
「所以你們發現什麼了?」
沈江照道:「我們發現,她入歸元宗時日不長,但修爲漲得奇快,外面都傳她是不遜色於你的天才,但我卻在她身上,嗅到過魔氣的味道。」
「魔氣?」
「不錯,我幼時曾在魔界混跡過幾年,我可以確定,她身上有魔氣。」
我朝他勾勾手指。
「你湊近些。」
沈江照聞言眼睛一亮,就連呼吸也急促了些許,他緩緩仰頭湊近,閉上了眼。
迎來的卻是脖頸後重重一擊,然後便沒了意識。
我拿出天物鏡,在昏迷的沈江照眼前照了照。
浮現出的場景,竟和司昱辰的別無二致,一顆被煉化的雷系靈丹。
所以,最後的結局,我被殺,司昱辰和沈江照都被煉化了?
歸元宗,御獸宗,司家,看來背後之人針對的不只是我,而是整個修仙界。
甚至,可能還有內應。
白靈曉身上有魔氣?
那就讓我來好好試試她。
-13-
第一輪的羣戰比完,很快便到了第二輪,祕境試煉。
這一回合是積分制,按照團體在祕境中獵到足夠多的妖獸以及得到奇珍異寶算分排名。
入了祕境,眼前先是出現了三扇門,我打量一番,選了其中一個。
身後的人跟了上來。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其中的植物與花朵色彩鮮豔,長得極其精緻,形狀大小也有些不正常。
我提醒:「小心躲避,可能有毒。」
話音剛落,一道涎液不知從哪兒噴出,有幾個弟子沒反應過來,被噴個正着。
一劍擊殺那食人妖獸後,我轉頭看向那幾個弟子,只見白靈曉圍在他們面前噓寒問暖,掏出了一個白瓷瓶。
「這是丹宗的丹藥,效果很好的。」
有和她關係好的師妹問:「白師姐,我瞧見你和丹宗的裴少主走得近,這丹藥,是不是他給你的?」
「定然是了,白師姐和裴少主可是熟識,這瓷瓶上又有丹宗的印章,拿出去賣也是有價無市。」
白靈曉低頭淺笑,並未反駁。
服下丹藥的幾人身子恢復,紛紛朝白靈曉投去感激的眼神。
繼續往前走着,身後依舊閒語不Ťűₑ斷,耳邊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我皺了眉,轉頭道了句:「噤聲。」
遠處那道轟鳴聲越來越近,夾雜着身後的師妹和白靈曉說話的聲音。
「好嘛好嘛,我們不說了,師姐不樂意聽這些。」
白靈曉垂下眼睫,又掏出一個瓷瓶,叫住了我。
「師姐方纔一馬當先,斬殺妖獸,我這兒還有些補氣丸,都是丹宗的丹藥,師姐若是精力不濟了,可以用着。」
說着就要向我走過來。
一道劍意忽的落在她腳邊,冰寒劍氣四溢,白靈曉大驚失色,抬頭怒視:「師姐,你……」
下一秒,她就被地底下鑽出的龐然大物嚇得噤了聲,面色蒼白。
紫竹峯的師弟眼疾手快,將她向後一把撈出,離了那土遁的妖獸。
「佈陣!」
我下了令,歸元宗的劍陣很快架起,半刻鐘過去,那妖獸便嚥了氣。
將妖丹和妖骨收好後,我看向依然有些驚魂未定的白靈曉,有些奇怪地發問:「白師妹,你都是金丹初期修士了,怎麼會被築基妖獸嚇到呢?」
「我……」
白靈曉張了張嘴,露出有些勉強的笑。
「方纔我險些以爲,師姐要對我……」
我瞪大眼,有些無辜道:「白師妹,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是絕對不會對自家人出手的。」
我將她手中滾到地上的藥瓶撿起遞過去,看着她蒼白的臉色,關心道:「這丹藥,還是師妹自己用吧,瞧你臉色多蒼白。」
轉過身時,我卸了臉上的笑意。
下意識的反應是不會騙人的。
白靈曉入修仙界短短時間便成了金丹修士,如此天賦,不僅需要大量的藥草丹藥供養,大量的實戰也是必不可少的,可她方纔的反應,卻能瞧出實戰經驗十分不足。
驚險了一番,隊伍中再沒人說話,生怕再遇到險境。
行至樹林中央,竟是和御獸宗的人撞個正着。
圍獵妖獸是御獸宗的老本行,每次仙門大比,祕境試煉這一環當中,御獸宗必前五有名。
雙方見了禮後,爲首的沈江照叫住我。
「謝少主,不如這一關,我御獸宗可否與歸元宗通力合作?」
合作?
瞥見他冷冽面龐上有些期待的眼神,我脣邊一個「不」字正欲出口,就被師弟拽住了袖子。
他用祕術對我傳音道:「師姐,你忘了嗎?這幾年你不在,咱們歸元宗這一關一直前五不入的。」
看吧,我就說沒我不行。
我祕術回了個不必擔心,拒絕了沈江照的提議。
沈江照並未勉強,正欲頷首離開,白靈曉又開了口。
「師姐,你就莫要逞強了。」
「我不是懷疑師姐的意思,只是仙門大比三年一屆,師姐你已經三年未曾帶隊過了,只怕不瞭解如今的情況,和御獸宗的人合作,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接收到我不冷不熱的視線,白靈曉咬了咬嘴脣,小心翼翼道:「我這也都是希望,歸元宗能夠得到好的名次。」
她這麼一說,隊伍中隱隱也有些人動搖。
原先我年紀尚輕,只帶隊參加過大比一次,便失蹤了。
祕境試煉領隊的位置便落在了凌元師兄的頭上,白靈曉作副領隊,連續三屆都是如此。
但這次凌元師兄閉關衝擊元嬰中期,便未報名參加這次大比。
動搖的人覺得我領隊雖奪得魁首過,但三屆過去,畢竟不如和御獸宗合作來得保險。
我想到了什麼,忽地勾起脣。
「既如此,爲了保險,不如我們兵分兩隊,白師妹,你另起一隊,與沈少主合作?」
「這……」
白靈曉有些遲疑,揚眸忍不住瞥了一眼沈江照。
「可以嗎?」
沈江照點點頭,冷冽的面容露出一抹好脾氣的笑。
「自是可以,畢竟白姑娘,與我也算是熟識。」
熟識二字咬得極重,白靈曉聽得面頰飛起一抹紅霞,沒注意到,沈江照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
隊伍很快分隔開來,白靈曉帶着二十多個弟子,加入了御獸宗的隊伍。
白靈曉離開時,朝沈江照離得近了些,她又偏頭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頗有幾分挑釁的味道。
「師姐,這……」
師弟替我忿忿不平,「你雖剛回來,卻是元嬰期的修士,他們竟都不相信你!」
我輕笑,「這不是還有你們嗎?」
白靈曉確實八面玲瓏,在我不在的時間籠絡了不少人,可修仙界實力爲尊,隊伍裏這麼多人,她也只堪堪帶走了不到四成。
還有相當一部分,是覺得和御獸宗一起能獲得更大好處的。
畢竟祕境試煉不只算團體積分,也計算個人積分。
「好了,繼續走吧。」
我收回視線,壓下眼底的一抹冷意。
白靈曉,我這次能否籠絡人心,全看你了。
-14-
試煉三天過去,手中的玉牌上,歸元宗的名字後,已然大大顯示了一個「壹」字。
隊裏的人都興致高昂,夜裏休息之際,腰間的傳音符振動。
「師姐,快來救我們!」
我嘆了口氣,站起身:「起來吧,咱們的同門,有麻煩了。」
祕境試煉不會要人性命,若是人受傷,玉牌會將人傳送出去。
只不過,怕是與獎勵無緣了。
循着傳音符的方向找過去,白靈曉一行人正與一赤血雷蛟奮戰,放眼望去,竟只剩下十餘人。
「佈陣!」
聽到我的聲音時,同門激動得幾乎快要哭出來。
「謝緲師姐!」
我飛速將人帶出來,叮囑道:「在這等着。」
那幾人連連點頭。
這赤血雷蛟的確不好對付,歸元宗劍陣之下,師弟師妹用了一刻鐘纔將其絞殺。
爲了他們參賽弟子的個人積分,我並未出全力,只是在周圍助陣,偶爾出聲安撫一下險些就被傳送出去的師弟師妹們。
戰鬥結束,收拾殘局時,我問他們:「白師妹呢?」
連忙有一人回我:「白師姐去追赤血雷蛟幼獸了。」
幼獸?
「謝師姐,還好有你在,你都不知道,那御獸宗的人有多可惡!」
「哦?」
「他們瞧見玉牌上歸元宗的名次佔第一,便尋了個由頭要拆夥。」
「不組隊了?」我皺着眉,「沈少主不是說,他和白師妹是熟識,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誰知道呢!那御獸宗的人鼻孔朝天,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偏就白師姐看不出來,還一心湊到那沈江照身邊去……」
有人懟了她的手肘,「別說了,白師姐回來了。」
白靈曉回來時,瞧見我,面上笑容一僵。
有人先問:「白師姐,怎麼樣?那赤血雷蛟幼獸抓到了嗎?」
「那赤血雷蛟實在太過狡猾,我一時不慎,竟讓它溜走了。」
白靈曉笑着解釋道:「不過,我殺了三隻風狐。」
「風狐?」
被她留在原地的師弟師妹們面色不好看了。
風狐算是低階獵物,要獵風狐,何需金丹修士出手?何況白靈曉將他們幾人晾在這裏對抗赤血雷蛟,若是獵到它的幼崽也就罷了,若是沒有,爲何不回來支援?
以至於有將近十名弟子受傷,被傳送了出去。
有人心直口快地說了出來。
跟在御獸宗身邊這三天,加上白靈曉的這番操作,讓他們的不滿堆積起來。
白靈曉聽着指責,忍不住爲自己辯解:「想來是沈少主還在因着謝緲師姐的事記恨歸元宗,否則也不會如此戲弄我們。」
這下子弄得衆人不知要怎麼回纔好了。
有一師妹道:「你既知曉歸元宗與御獸宗有舊怨,又何需一開始提出要與御獸宗合作?我們一開始就知曉謝緲師姐可靠,若非你們不相信師姐,又怎會弄到這種地步?」
這下子那二十人中剩餘的人不吱聲了,心中不由得對白靈曉多了幾分埋怨。
若非白靈曉信誓旦旦說她和沈江照是熟識,又影射謝緲師姐年紀輕,偶有的成績也都是走運,他們又怎麼會聽白靈曉的話,和御獸宗合作?
人都不願意埋怨自己,於是他們下意識在心底裏埋怨上了白靈曉。
「好了。」
我出面安撫:「不論怎樣,白師妹帶隊也辛苦了,既然和御獸宗合作不成,那便歸隊吧。」
「白師妹,這次的事,我會按實寫在試煉記錄中,你應當沒有異議吧?」
白靈曉看向我,咬牙抬頭:「自然不會。」
殘局料理完,我在湖邊洗手,眼前湖面上倒映出白靈曉的影子。
水面倒影上,她杏眼中寒光乍現。
我起身轉頭時,她卻換上一副愧疚的表情。
「姑姑,對不住,是我給謝家人丟臉了。」
白靈曉原本叫謝靈曉,入修仙界拜入父親名下,爲避嫌,便隨母姓改了白姓。
我道:「你對不住的是自己,那日聽說,你曾以築基初期越級打敗築基中期,實力不俗,如今已然是金丹修士,怎麼連區區赤血雷蛟的幼崽都抓不住了?」
白靈曉聞言,眼神一滯。
我笑了笑,抬手拍上她的肩膀。
「想來是前幾年處理宗門事務繁忙,這纔將你的修煉耽擱了,待回去之後,可要勤加修煉纔是。」
-15-
歸隊後,隊裏的氣氛有些微妙。
但這不影響隊伍前行。
一天後,我帶着一行人來到一處霧氣瀰漫的山谷。
人往前一步,眼前的霧便散去一分,眼前的視野也漸漸開闊。
「這是……藥谷?」
祕境內的藥谷,自然都是珍稀藥材,能夠積累到的積分不俗。
但以我在蓬萊祕境中積累出的經驗看,這片藥谷,應當是有守護獸的。
「先別動。」
我下了命令,原本蠢蠢欲動的隊伍暫時冷卻了下來。
白靈曉依着之前隊中人對她生出的怨言,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站在原地觀察半晌,身側一道凜冽的劍風穿過,與歸元宗向來不對頭的青雲宗首席弟子徐成峯在我身邊停住,語氣嘲諷。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謝緲仙子嗎?站在藥谷門口畏首畏尾地不敢進,是要爲我們青雲宗望風嗎?」
青雲宗和歸元宗身爲當世兩大劍宗,向來是水火不容。
我輕飄飄道:「徐道友想進就去吧,何需特意止步向歸元宗的人彙報?」
徐成峯冷哼一聲:「十年未見,謝緲仙子的嘴還是這麼硬,希望不要在第三輪一對一的臺上,被我打得太慘。」
「我們走!」
撂下狠話,徐成峯帶着青雲宗的一干人飛身入谷。
看着青雲宗衆人的背影,隊伍中有人按捺不住,問道:「謝師姐,我們要進嗎?」
「再等等。」
「等?」
白靈曉道:「聽聞藥谷的機緣有限,我們明明是先來的,若是再等下去,恐怕會失了先機。」
聽了這話,有幾人的眉目染上幾絲憂慮,但卻並未附和着說什麼。
青雲宗的人落地,就開始用乾坤袋裝草藥,徐成峯帶着一干人,徑直往峽谷深處飛身而去。
潮溼霧氣間,我瞧見一道長長的黑影在峽谷深處若隱若現。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失了先機,還不一定呢。
「佈防護陣。」
歸元劍陣的防護陣架起時,那峽谷中的妖獸也徹底顯了形。
長長的鞭尾,寬闊的兩翼,猙獰的面孔,赫然是一隻太古翼龍。
憑氣息看,應當是元嬰中期的妖獸,與我同階。
我釋出一道劍意,加固了防護陣,眼看着青雲宗的人被那隻太古翼龍追得四處逃竄。
這太古翼龍是藥谷的守護獸,青雲宗的人拿了它的東西,自然會被盯上。
青雲宗的弟子和首席徐成峯不得不迎難而上,與太古翼龍纏鬥。
霎時間,五顏六色的靈氣四溢,山谷中炸聲頻響,足足響了半個時辰。
最後,青雲宗大概一半人都被傳送了出去。
徐成峯站在原地苦苦掙扎,師門送出的法器都用了不少,認識到自己不是這太古翼龍的對手後,咬牙撤離。
那太古翼龍被消耗了一個時辰,體力和靈力也有些不足了。
我嘆了口氣,召出玄冰劍。
白靈曉看出我的用意,道:「師姐,如此行事,恐怕有趁人之危之嫌。」
陣中的弟子忍不住了,說:「白師妹,你怎麼總是挑謝師姐的刺?」
「若是剛纔像你說的一般搶佔先機,只怕如今青雲宗的人就是我們的下場!」
我沒多說話,只道:「你們在此等着,我去會會它!」
「謝師姐……」
我脫離劍陣,御劍朝那太古翼龍飛去。
被困蓬萊祕境十年,我幾乎刷完了其中所有的試煉場景,對蓬萊祕境內每一處、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楚。
蓬萊祕境是修仙界三大祕境之一,當初據說是有大能傳承降世,我纔去闖了一番。
雖然沒能得到那傳承,還被困十年,可祕境內靈氣充沛,場景無限刷新,更是有數不盡的奇珍異寶,讓我的修爲提升了整整四階。
這次大比的祕境等級比不上蓬萊祕境,其中的場景和守護獸也多是仿照各大祕境設計。
蓬萊祕境中,有一妖獸和它的模樣極爲相似,觀其招式,也多是同宗同源。
那可真是不巧了,我恰好知曉它的弱點。
我利落地將劍首捅進了妖獸的眼睛。
手中再次幻化出一把玄冰劍,我毫不猶豫地對準它的心臟,重重地捅了下去。
太古翼龍號叫一聲,強勁的嗓音穿透人的耳膜。
還不算完,這妖獸應當有兩個心臟。
又一把幻化出的玄冰劍,裹挾着冰寒之氣,捅入它的左胸口。
「我新悟出來的一招,就獻給你吧。」
我喃喃道,身後幻化出數萬只玄冰劍,呈出長條龍狀,在靈力的驅使下奔湧而去。
太古翼龍整個胸口都被貫穿,重重跌落在地上,最後還是沒了氣息。
萬劍歸一,玄冰劍被召回我的手中。
我看向一旁撤退到一半停在原地的徐成峯,嘆了口氣:「徐道友,怎麼辦?看來一對一的比武場上,沒辦法被你打得太慘了。」
歸元宗的人收了劍陣,激動得臉都紅了,連忙跑到我身邊。
「謝師姐,你簡直太厲害了!不愧是當世劍道第一天才!」
聽了這話,徐成峯氣血上湧,目眥欲裂,脣邊溢出一絲血。
他一抹嘴脣,咬牙道:「我們走!」
-16-
青雲宗的人灰溜溜離開,藥谷由歸元宗的人獨佔,也無人敢上前爭搶。
方纔一番對戰,方圓十里的人都被引了過來,瞧見一場對戰,心下大駭,自知無能搶佔天地財寶,便也只能看上幾眼,再轉頭離開。
看來這次大比的第一,是要被歸元宗包攬了。
我收拾着太古翼龍的屍體和妖丹,師弟師妹們都忙着將天材地寶刷過玉牌,再裝進自己的儲物袋裏去。
收拾好後,我摘了個靈果啃着,無所事事地在藥谷門口等他們出來。
視線流轉間,我瞧見藥谷外圍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被人簇擁着,似是剛來,又似乎是在外圍站了不知多久,視線觸及的那一瞬間,他緩緩收回視線,轉身就欲離開。
我身形一閃,跨步至百里之外他的眼前。
「裴少宗主,好久不見。」
裴無塵看到我,眼神似乎波動了下,又很快趨於平靜。
他周圍的人連忙將他護住,對着我滿目警惕。
何至於此呢?
心下嘆氣,我問他:「裴少宗主可是想進這藥谷取藥?」
裴無塵微微頷首,道了句「是」。
淺色的眸子錯開我的視線,落在了地面。
「既如此,我與裴少宗主做個交易,我讓你進藥谷取藥,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湊近一步,道:「聽說裴少宗主如今已然是八品丹師,不日便有望突破九品,我想請你爲我煉製一枚清息丸。」
他身側的人皺眉,搶先反駁:「清息丸乃九品丹藥,至貴至寶,僅是區區藥谷中的藥材,還不足以讓我家少主出手。」
「那若是……」
我召出乾坤袋中的萬年冰蟬,「加上此物呢?」
萬年冰蟬,是裴無塵煉製穩固神魂丹藥的一味極爲珍貴的藥材,丹宗傾盡全力,遍尋數年都未曾尋到。
卻讓我在蓬萊祕境中,碰到了。
「萬年冰蟬!少宗主,這……」
裴無塵淺色眸子定格在那萬年冰蟬上,長睫微顫,最後道了句「好」。
我收起萬年冰蟬,「那請吧。」
丹宗的人就這樣入了藥谷。
白靈曉看到我和裴無塵相攜入內,面上的神情一變再變。
「謝師姐,你和裴少宗主這是……」
「哦。」我淡淡道:「我和他達成了一筆交易,他幫我做一件事,我讓他們入藥谷。」
「什麼事?」
白靈曉語氣有些急切地追問,我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一些私事罷了。」
這句話不知道又哪裏刺激到了白靈曉,她漲紅了臉,竟氣得口不擇言:「師姐不覺得自己太過貪心了嗎?」
她這話一出,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我舒了口氣,轉頭看向裴無塵:「你們在這谷內隨意,我處理一下宗內事務。」
說罷,也沒看其餘的人什麼表情,施展靈力將白靈曉帶到了一處偏僻地。
周身換了景色,白靈曉四處看看,後知後覺地慌張:「師姐……姑姑,你要做什麼?」
手中玄冰劍幻化成鞭,白靈曉看着那寒光瞪大眼:「你,你要對我動手?你就不怕叔叔他……」
我抬手攥住她衣領。
「打一場吧。」
我居高臨下,「拿出你的武器。」
白靈曉自然不是我的對手,一番抵抗後,還是被我打暈了過去。
我拿出天物鏡,在她昏迷的面容上照了一下。
鏡面中出現一幅令人意想不到的場景。
她站于山頂,手中持着我的玄冰劍,面上顯露着勝利者的笑容。
她身側站了個一襲黑衣的中年男子,面容模糊不清。
「果然是你。」
不論是哪一個結局,都會挖走我劍骨和靈根的那個人。
白、靈、曉。
-17-
被我揍了一頓醒來後,白靈曉明顯老實多了。
但會咬人的狗不叫,不知曉她又在憋什麼壞。
祕境試煉結束之日,看着玉牌上,歸元宗後面始終沒有變過的「壹」,大家都十分高興。
「這次多虧了有謝師姐!」
白靈曉也笑了。
「是啊,多虧了有謝師姐。」
試煉結束,各家紛紛捏碎腰間玉牌,喚出傳送陣。
白光乍現,周圍漸漸空曠起來。
歸元宗的弟子也紛紛捏碎玉牌,一個個在我眼前消失,白光乍現。
我捏碎玉牌,腳下卻出現了黑色的傳送陣。
被白光籠罩的白靈曉露出一抹詭異的笑,用口型向我比了三個字。
「去死吧。」
「謝緲!」
身後熟悉的聲音傳來,我猛地轉身,身體被重重壓入縈繞雪蓮清香的懷抱裏,我瞧見陣法外,丹宗衆人驚慌失措的臉色。
「少宗主!」
眼前一陣劇烈晃動,周身的環境鉅變,再回過神時,我和裴無塵已然身處幽深的地牢。
他手臂緊緊箍着我的腰,溫熱急促的氣息吐在我耳邊,我看着他清冷容色間泛上的慌張,愣愣發問:「你闖進陣做什麼?」
白靈曉針對的是我,他不應該以身涉險纔對。
裴無塵抿住嘴脣,收斂了氣息,鬆開環在我腰間的手。
「抱歉。」
「給你添麻煩了。」
我攥住他手臂,氣息顫動:「不是麻煩。」
裴無塵此人,自尊心極強,絕不是那種會爲了旁人屈就的性格。
何況,我在他眼中,是戲耍過他一次的負心之人。
曾經,我年少成名,擔心因各種聲音而忽略了自己真正的實力,便隱瞞身份下山歷練,接了個護送貴人的單子。
裴無塵就是那次單子的單主。
裴無塵生得出塵貌美,又得了怪病,隨身攜帶藥瓶,我當時看着只想細細呵護,卻有不少人要殺他。
他身懷異火,忌憚他的、想要奪寶的、拉攏他的,比比皆是。
我一路護送,不自覺便對他上了心。
任務結束後,也時常有過交集,但我從未告訴過他我的真名與身份。
直至在仙門大比中被他撞破身份,他不問不氣,只是再沒理過我。
我哄了許久纔將人哄好。
裴無塵是我見過最難哄的人。
我原以爲,十年未見,他應當是最恨我的那個。
幽牢中的火焰倒映出他淺色的瞳,我盯着良久,終於忍不住靠近。
牢門外有人……不,魔不滿地拍打。
「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情談情說愛?很快就把你們丟進爐子裏煉了,爲魔君進補!」
白靈曉在傳送玉牌上做了手腳。
那傳送陣將我們傳送到了魔域的地牢之中。
這一招,和十年前我被困蓬萊祕境的手段倒是十分相像。
我試着調動靈力,卻毫無波動。
魔卒在外頭獰笑:「桀桀桀,別白費力氣了!牢裏下了禁制,修Ťü¹仙之人別想從裏頭出去!」
被關的頭三天,門口的兩個魔卒十分謹慎,寸步不離。
許是見我們未生出什麼要逃跑的心思,漸漸也放鬆了警惕,偶爾還會出去放鬆摸會兒魚。
趁着他們換班之際,我在識海中呼喚着天物鏡的鏡靈。
「小鏡,打探清楚了嗎?」
這魔域的地牢關得住靈力,可關不住神力,天物鏡是上古神物,裹挾神力的器靈在魔域之中流竄,無往不利。
鏡靈道:「抓了你們之後,魔族士氣大增,他們如今正在點兵調將,魔君打算和魔族聖女,也就是白靈曉裏應外合,攻下修仙界。」
-18-
被關押的第五日,魔卒瞧我們實在安分,透過欄杆對着我和裴無塵打量半晌,露出淫笑。
「你別說,這修仙者瞧着細皮嫩肉,若是玩起來,一定別有一番滋味。」
他興致勃勃地對另一個魔卒道:「左右明日魔君就要煉化這兩人祭旗,不若你我兩人,先玩上一番?」
兩魔交換眼神,彼此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他們不敢開門,只幻化成魔氣,入了地牢之內,滿意地看着我和裴無塵被他們逼至牆角的樣子。
惡欲到達頂峯時,他們伸手觸過去,卻只觸碰到一片虛無。
四處看去,地牢空空蕩蕩,哪還有人影?
「他們跑了!」
想到魔君的手段,兩魔背後冷汗豎起,下一秒就在監牢外,瞧見我和裴無塵的身影。
「真是廢物,什麼縛仙陣,不過是唬人的東西。」
我朝他們擺擺手,「走了。」
下一秒又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快追!他們跑了!」
地牢裏兵荒馬亂,爲了抓捕逃走的修仙者,幾乎是傾巢出動。
可地牢並非僅關押着修仙者,還有昔日與魔君爭奪魔君之位的兄弟們。
他們自覺尋到了逃脫的好機會。
不知爲何,束縛他們的伏魔陣也彷彿被什麼力量壓制了一般,他們渾身輕鬆,魔氣四溢,很快就流竄出地牢,召起舊部,直攻魔宮。
魔君爲攻上修仙界調的兵,暫時也只能用於魔族內戰了。
顯露出方纔隱匿於天物鏡中的身形,我撿起方纔魔卒慌亂掉在地上的鑰匙,解開了縛仙陣。
靈氣充沛的感覺再度回籠,我踩上玄冰劍,朝裴無塵伸出了手:「走?」
裴無塵卻頓住,「帶着我,恐怕會連累你。」
他是個丹修,武力值還比不上我的一半。
那他還敢明知有危險,卻陪我涉險。
我暗罵一句蠢男人,不再廢話,握住他的手,將人拉上了劍。
魔域已然亂了起來,魔君調度着人一邊抓捕逃跑的修仙者,一邊還要調遣軍隊對付跑出來的魔族兄弟們。
我和裴無塵東躲西藏,時不時隱匿在天物鏡裏躲過追捕。
最後還是在一位熟人的幫助下,找到了逃出魔域的出口。
「謝謝你啊,柳姨。」
「客氣什麼。」
和母親同出合歡宗,爲情墮魔的柳姨捂着嘴笑,「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記得出去以後,代我向你娘問好。」
-19-
終於出了魔域,我和裴無塵一路北上。
魔域在南海,修仙界在北陸,距離太遠,我和裴無塵既不是符修,也不是陣修,御劍飛過去,日夜不停,也需十日。
一路顛簸,本就神魂不穩的裴無塵不出預兆地發病了。
客棧內,我喂他喫下丹藥後,他看着已經空空如也的藥瓶,神色平淡。
「謝緲,你先走吧。」
「我會向丹宗的人傳信,讓他們來接我。」
他十分認真,我看着他,脣角牽出一抹冷笑。
「你別忘了,丹宗的人可是親眼看着你我二人一同消失,我先回去,你若出了什麼事,是想讓歸元宗和丹宗結仇嗎?」
裴無塵如畫的眉目輕輕蹙起,「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別再讓我從你嘴裏聽到什麼不想連累我的屁話。」
裴無塵定定看向我,脣邊露出一抹淺笑。
「你放心,我會顧好自己的性命,我還沒忘,我欠你一顆清息丸。」
我一頓。
對了,說到清息丸。
算算日子,這個月,也該到時候了。
裴無塵沒注意到我正發愣,繼續道:「我就在此候着,等丹宗的人……」
我忍無可忍:「閉嘴。」
「若我說,我有非要帶着你的理由呢?」
裴無塵睜着單純的眸子看我:「什麼理由?」
我盯着他半晌,琢磨着他雖神魂不穩,卻應當不影響身體的狀況。
貼上裴無塵的脣時,他眉宇一鬆,半是驚訝,半是赧然,直愣愣地任由我動作。
「我明白了。」
他將我擁緊了些,附到我耳邊輕聲道:「我會聽你的話。」
裴無塵是真的明白了,一路上都任我纏弄,情潮有時來得突然,他也不計場合地任我放縱。
趕緊趕慢地回去時,歸元宗一片風平浪靜。
回來的路上,我打聽到,那日我和裴無塵一道失蹤後,父親原本和丹宗要求比試暫停,搜祕境尋人,卻不知爲何後來又改了主意。
歸元宗參加了第三輪比試後,奪得了此次仙門大比魁首。
按慣例,仙門大比魁首的宗門會兼任仙盟盟主,有權統管修仙界各大宗門。
父親成爲仙仙盟盟主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各大門派當中尋找我的下落。
由於當日,丹宗弟子親眼看到,我和裴無塵被傳送進了魔族的陣法當中,於是魔氣就成了最主要的線索。
最後竟不知怎的,查到了御獸宗少宗主沈江照身上。
他半妖的身份不知爲何突然暴露,各家仙門便去共同討伐。
我趕到時,沈江照渾身是血,已然逼到了絕路。
我袖子一卷,將人收進了天物鏡,轉頭看向方纔攻擊沈江照的白靈曉。
歸元宗的人瞧見我,面上一喜。
「是謝師姐!謝師姐回來了!」
「她不是謝師姐!」
白靈曉喝住他們:「謝師姐被魔族的人抓走,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她方纔護着與魔族有關的沈江照,定是魔族的人作出謝師姐的樣子,欺騙我們。」
她看向一旁的我爹,問道:「師傅,謝師姐是你的女兒。你瞧瞧,她可是謝師姐?」
「自然不是。」
我爹在一旁一襲黑袍,熟悉的面孔上帶着陌生的冷漠。
白靈曉越發有恃無恐,大聲地對各仙門的人道:「你們聽到了吧?盟主說了,是魔族的人扮作謝師姐的樣子,還不快殺了這個魔族中人?」
話落間,一道黑氣席捲而過,前來討伐的各宗之人眸子都有些渙散,朝我舉起了劍。
其中,就有歸元宗的人。
這些人,被控制了。
歸元宗的劍,白靈曉,還有她身側的男人,一切都與天物鏡中的預示對上了。
原來,萬劍穿心,是這麼來的。
白靈曉站在崖邊,神情倨傲。
「謝緲,我纔是這個世界的天命女主,這次,你必死無疑!」
「就讓你爹,親手剝了你的仙骨和靈根,移到我的身上,如何?」
我沒多廢話,只是召出了玄冰劍,靈力湧現,朝她攻去。
下一秒,卻被強悍的雷系靈力擋住,化神稍稍一擊,便將我逼退。
白靈曉得意的聲音響起:「謝緲,你就認命吧,不會很疼的。」
化神期修士的威壓泄出,我被壓制得不能動彈,被夾雜着魔氣的雷系靈力裹挾着,胸腔漫來窒息感。
但也只是一瞬,頭頂的威壓便全然消失。
一隻紅傘出現在我頭頂。
我抬起頭,瞧見白靈曉驚愕的臉色。
一襲紅衣的母親冷臉出現在我身側,朝父親攻去。
「謝少寒,曾經你想殺妻,如今又要殺子?」
「真是狼心狗肺的賤男人!」
父親被母親引開,數次想要攻來,都被她擋住。
兩大化神期修士纏鬥,我擦去嘴角血跡,騰空而起,身後出現數把長劍。
這一招,白靈曉見我用過。
祕境中,我用它在二十息以內,斬殺了元嬰中期的妖獸。
而她如今,未及元嬰。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讓她對着前來討伐的其餘弟子咆哮:「殺了謝緲,殺了她!」
那些人麻木地朝我攻來,卻又被趕來的另一波人擋住。
這一波人,是我回修仙界的一路上,四處聯繫的未去參與討伐的人員。
白靈曉都知道找幫手,我又怎可能單刀赴會?
我甚至放下身段,去找了青雲宗的徐成峯出手幫忙。
如此奇恥大辱,都是因爲白靈曉。
怒氣湧上,靈力更是洶湧,冰劍匯成長龍,聚流星之力,朝白靈曉砸去。
白靈曉極力閃避,在這一招面前卻不值一提。
一劍,兩劍,三劍……萬道劍影從她胸膛穿過,極快的速度下,她很快成了一個溼漉漉的血人,胸前呈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大洞。
瞬間,她的肉身便沒了呼吸。
一黑一白兩道光影自她身上跳出,天物鏡不受控制地跳了出來,將那兩道跳脫的黑白點子吞了下去,還津津有味地咀嚼了兩下。
我皺着眉,抓着天物鏡晃了晃。
「你喫了什麼?別喫壞了!」
天物鏡打了個飽嗝,大笑兩聲。
「我的任務!我的任務終於完成了!」
-20-
任務?
天物鏡跳了兩下,蹦進我的識海,向我傳送了一道信息。
這個世界的確是以一本修仙文爲藍本構成的世界。
「你是原主角,身負絕佳氣運,是天道的寵兒,加上這個位面是一個高級位面,你便被人盯上了。」
「一個黑氣運系統,一個看過話本熟知劇情的外來者,兩方一拍即合,攫取你的氣運。」
「黑氣運系統將你困在祕境,白靈曉在外努力取你而代之,博得你身邊人的好感度,原本想徐徐圖之,將你困上二十年,直至你的氣運被它們攫取完畢,再被放出,你就會如同夢境裏那般,被她挖去仙骨和靈根,成爲她的墊腳石。」
「只可惜,偷來的東西,終歸不能長久。僞女主白靈曉藉助黑氣運系統吸光了這個位面大半的氣運,最後也只能被它卸磨殺驢,位面徹底崩塌。」
「爲了拯救這個位面,我們啓用了時光回Ţú¹溯,將時間線拉回到現在。」
我捕捉到關鍵詞:「你們?」
「再多的,我不能告訴你了。我只能說,這個位面,還有你的危機,都解除了。」
我消化了一會兒,才問道:「既然白靈曉有能攫取我氣運的東西幫忙,爲何還要和魔族聯手?」
「時光回溯以後,我們對黑氣運系統進行了削弱,它很多時候無法滿足外來者白靈曉的要求。她想要修煉一日千里,貪多貪快,便習了魔族功法,與魔族勾結,想要迅速將你剷除,而後代替你。」
我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
「既然你是來幫我的,也想完成這個『任務』,爲何不一開始就告訴我,反而要以預示鏡的形式出現,僞裝成鏡靈,讓我猜來猜去?」
它悠悠嘆了口氣。
「鏡中的未來並不是那麼確定,它是按照情節發展軌跡的模型推演的。」
「我害怕任務失敗,也不想這樣,但上頭對你被外來者鬥倒過一次的事很不滿,說你身爲主角,這是對你的考驗。」
「呵呵。」
我冷笑兩聲。
一個能取人的氣運,一個熟知與我有關的所有事,要我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躲過去,我是神?
天物鏡的聲音有些心虛:「你是高級位面的主角嘛,又是修仙者,上頭對你嚴格一點是正常的。」
「事了後,屬於你的一切都會回去的。」
再度睜開眼時,天邊一陣赤紅。
歸元宗的長老接到消息匆匆趕來, 五個化神期修士架起劍陣,將附身在父親體內的魔君暫且封印。
白靈曉以和父親的親緣關係, 騙取他的信任, 讓他喝下了一碗放鬆心神的湯藥。
父親的神魂因此被鎮壓, 魔君纔有了機會附體上身, 對外以「仙盟盟主」示人, 加之那黑氣運系統掩蓋魔氣, 無人能夠發覺, 他好挑起修仙界內亂, 自損戰力。
屆時魔族再來攻打,必是內憂外患,一片亂局。
雖然那日在魔域挑起了魔族內亂,但也只是拖延了一段時間而已。
長老摸着鬍子, 一臉憂慮:「爲了不傷宗主,暫時也只能將那魔頭封印,日後再慢慢想辦法。」
我點點頭, 「好。」
總歸會有辦法的。
不成想,事了當夜, 父親回到歸元宗清醒之後, 得知魔君被封印在自己體內, 又得知自己險些釀下大錯, 情緒激動之下, 自爆身隕, 與魔君同歸於盡了。
「父親!」
我匆匆趕去時,只來得及捕捉到父親的一縷殘魂。
我手捧着那一縷金色殘魂,手指止不住顫抖,恨不得將白靈曉再揪出來,再大卸八塊。
活了上千年的長老撫了撫鬍子, 依舊不慌不忙。
「莫慌,還有一縷殘魂,先放入天材地寶中蘊養着,還可以重塑肉身。」
「只是再度返生,只怕會記憶全失,心智如幼兒一般。」
得知父親還能返生, 我心緒平了平。
「幼兒?」
一旁的母親勾了勾嘴角:「長老此話當真?不若將轉生的謝少寒交給我養, 我最會養孩子了。」
我聽着這話, 欲言又止。
長老說:「還早着呢, 這神魂孱弱, 起碼要蘊養三十年。」
「謝緲, 接下來,歸元宗就交給你了。」
-21-
「接替宗主之位後, 長老們極力勸說我修無情道。」
他們說早該將我引向無情道這條路子,只是當初我早早失蹤,這才疏於引導。
「你天賦卓絕,如今又接替了宗主之位, 爲了日後飛昇順利,修無情道纔是上上之策啊。」
「修無情道,你定會成爲最年輕的飛昇仙者的。」
迎着長老們的碎碎念,我閉了閉眼。
腰間傳音符震了三震。
「我不會修無情道的。」
撂下這句話, 我轉身就跑。
不修無情道,我照樣可以成爲最年輕的飛昇仙者。
畢竟母親說過——
男色這東西,大補。
(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