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上,我低頭喫的正歡。
聖上最寵愛的三公主請旨賜婚。
我抬起頭,想聽聽她要嫁給誰。
她一說出名字,不待皇上回答,我趕緊阻止:「不行。」
-1-
我叫許唯一,是鎮北大將軍許文遠的女兒,我娘走得早,來不及再生下一個,我也就成了他唯一的孩子。
毫不誇張,我爹疼我入骨。
具體到什麼程度?
我甫一出生,他就給我擇夫君。
他說,我的夫君必須可靠,而且必須願意陪着我,留在他身邊。
於是,他收養了十來個孤兒,提供喫食,親授武藝,還請師父們教他們讀書識字。
經過一年觀察,他從中選擇了褚明朗。
一個比我大七歲的俊逸少年。
爲了讓我們感情深厚,在我一週歲的時候,他就給我們定下婚約。
自此,八歲的褚明朗開始擔負夫君之職。
上崗第一件事,就是牽着我的手,教我學走路。
因褚明朗是一開始就存在的人。
在我的意識裏,他就像我爹一樣,是人生的必需選項。
誰都可以來去,但他和我爹必須留。
這是我從小就建立起的認知。
我們長在北疆,性格大方,不扭捏。
我多次當着我爹的面表達:「我及笄後,就和明朗哥哥成親。」
我爹哈哈大笑:「對,不過要先長大。」
明朗哥哥看着我倆笑。
我在內心祈禱,一家三口,長長久久。
還沒等到我長大,變故發生了。
皇上要我爹回京述職。
每年他都去,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同。
但今年他說,我也十歲了,去見見京都的樣子吧。
於是,他帶上了我和褚明朗。
-2-
本來我們與三公主沒什麼交集。
皇上要請我們喫飯,俗稱宮宴。
我爹帶我們去了。
開宴之前,皇上找他談話。
我和褚明朗就在附近轉轉。
一個姑娘在放風箏。
是一隻大蝴蝶,閃動着翅膀冉冉上升,特別好看。
我看入了迷。
姑娘很開心,不一會兒,樂極生悲。
她拽得太緊,風箏斷了線,掛在了樹上。
樹很高,她急得跺腳。
我看着風箏,覺得那麼好看的蝴蝶,實在是不應該待在樹上,便求明朗哥哥幫忙。
明朗哥哥噌噌幾下上了樹,拿下風箏遞給我,由我轉交給姑娘。
他沒一步逾矩,也沒多看姑娘一眼。
沒想到,卻入了姑娘的眼。
她問了我們是誰,我如實回答。
她卻不看我,反倒對着明朗哥哥一笑:「我是父皇最疼愛的三公主,咱們一會見。」
宮宴上,我和明朗哥哥坐在一起,挨着我爹。
宮裏的東西很好喫。
我示意明朗哥哥多喫點,他笑着摸摸我的頭,自己也喫,也給我夾。
挺好的一頓飯,沒想到九公主卻整了這麼一出。
我哭着說:「三公主,我幫你救下蝴蝶風箏,你不感謝我,怎麼反倒來搶我夫君?」
三公主忙對着皇上搖頭:「父皇不是這樣的,是褚公子幫的兒臣。」
我哭着解釋:「明朗哥哥是我夫君,我讓他去他纔去的。」
於是,喜氣洋洋的宮宴尷尬了。
十歲的鎮遠大將軍獨女與皇上最愛的三公主,爭一個男子。
確切地說,三公主要搶,許唯一在護。
「褚公子,你怎麼看?」皇后笑呵呵地開了口。
三公主今年十六歲,在皇后眼裏,顯然褚明朗與三公主更般配,而我更像個不讓別人搶走自己東西的小孩。
褚明朗有禮地答:「小的八歲時,便與許姑娘定下婚約。」
他只說了這一句,便不說了。
把我急得不行。
明朗哥哥你多說幾句啊,說你喜歡我,非我不娶啊。
說你要一輩子和我在北疆,陪着我爹啊。
可褚明朗就站在那裏,再無一句。
半天后,皇后點了點頭。
褚明朗長得好,舉止端莊,而且聽他的話,他的心並沒有留在許姑娘身上,兩人之間,更像是小姑娘的一廂情願。
既如此,不如成全了三公主。
她看向了皇上,示意選此男人,可——
三公主一直看着褚明朗,淚眼汪汪。
皇上接收到了信號,便對着我爹說:「許將軍啊,有眼光啊,你看,朕的女兒看上了你選的女婿,你,能否割愛啊?」
我剛要再說不行。
我爹按住了我的手,制止了我。
他說:「回皇上,明朗自幼被臣收養,在臣心裏,他既是臣的女婿,也是臣的兒子,唯一還小,不懂什麼男女之情,他們之間相處如兄妹,明朗能被三公主看上,是他的福氣。」
什麼?我滿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爹。
我爹低下了頭,躲着我的目光。
我也哭了,不同於三公主的無語凝噎,我大聲號。
皇后於心不忍,她說:「唯一啊,你明朗哥哥這輩子都會是你的哥哥,這輩子,他都會把你當妹妹愛護的。」
「明朗哥哥成了哥哥,那誰來當我的夫君?」我雖然十歲,也不是好糊弄的。
皇后尬了,她玩偷換概念哄我。
可我不傻,我知道自己失去了夫君。
她很不好意思,左右看看,看向身旁,忽然開口:「我讓皇上把六皇子賜給你做夫君可好?」
六皇子?
聞言,她旁邊一個胖乎乎的男孩,放下了筷子,之前他一直主攻盤裏的餃子。
他愕然地看向皇后:「母后?」
皇后拍了拍的後背安撫。
皇上很開心,他說:「甚好,甚好!許唯一,六皇子今年也十歲,正好與你同年,年歲相當才般配啊。」
我撇撇嘴,要反駁。
我爹捏了捏我的手,我把話嚥了下去。
六皇子又矮又胖!再看看褚明朗丰神俊朗,他哪裏比得上啊?
可我爹不容我再多言,拉着我跪下磕頭謝恩。
於是,我爹進京都述趟職,我跟着打醬油的功夫,被皇室給換了夫君。
嗚嗚。
六皇子,他不合適,他不僅胖,他還是皇子,他能和我們回北疆嗎?
可我爹不讓我說。
-3-
褚明朗與三公主定親後不久,便搬去了三公主府。
皇后讓的,說讓兩人婚前培養培養感情。
我爹只皺了皺眉頭便同意了。
他囑咐褚明朗小心。
北疆長大的孩子,比較糙,公主金枝玉葉,要細心對待。
褚明朗磕頭謝過我爹。
我捨不得,亦步亦趨地跟着他,送他出門。
我求他:「明朗哥哥,你不要去好不好?咱們回北疆好不好?」
褚明朗表情平靜,摸着我的頭說:「要好好長大,小唯一。」
他看我真的和三公主不一樣,我忽然很想哭。
皇后說的是對的,褚明朗對我好,確實是對妹妹的好。
褚明朗走後,我一個人失了魂一樣,幹什麼都沒意思。
我就催着我爹趕緊回去,我不想要六皇子,北疆還有其他的小哥哥們,他再給我選一個吧。
選好後,我們再不來京都。
我們三個就在北疆待着。
我爹則說不行,六皇子是皇上賜的,誰敢不要?
而且皇后傳了口諭,要我們多留些時日,她會經常送六皇子過來,與我熟悉。
六皇子要來?
想起他的胖樣,我更想明朗哥哥了。
-4-
不管我願不願意,小胖子還是來了。
他一點不拘謹,見到我就熱情地管我叫唯一妹妹。
近距離看他,我真地好想哭。
他的臉爲什麼那麼圓?那麼鼓?
皇后好欺負人啊,搶走我好看的明朗哥哥,換給我這樣一個小胖子!
我要把他退回去,把明朗哥哥換回來!
心中翻騰着委屈和怒意,我的表情也隨之變得很難看。
他見我對他不喜,眼神暗了下去。
囁嚅着說:「你想去哪玩?我可以帶你去。」
我不想理他,便說:「這裏我誰都不認識,我哪都不想去,你回吧。」
他卻不氣餒,憨憨地問我:「那,要不要去三公主府看看?我有令牌。」
「好啊。」我一下子就高興了。
小胖子很會猜人心,他直接搬出了三公主府來誘惑我。
而我確實好想看看明朗哥哥,便立刻說好。
他順了我的意,我看他順眼了。
心裏對他也沒那麼抗拒。
他說走吧,我便跟了上去,與他並肩出發。
一路很順利,小胖子帶我進了三公主府。
門房想去通報,六皇子讓免了。
他悄悄對我說:「一通報就有人跟着,不方便,我帶着你到處轉轉,三姐她喜歡種花種草,我帶你去摘。」
可以嗎?我看着小胖子。
ṭŭ̀ₛ小姑娘都喜歡好看的花,我也不例外。
可以摘花,讓我很開心。
然後第一次發現,他還挺可愛的。
他一路帶着我東拐西拐,確實見到了各色的花,是我們北疆沒有的。
小胖子心很細。
我對哪種花多看幾眼,他就從中給我摘一朵。
等我們到了一處假山那,我手裏已經有一大把花了。
又香又好看。
假山上有三股清水往下淌,這是我第一次見,想尖叫,太神奇了。
小胖子則慌亂地拉着我躲到假山後,要我住聲。
原來有人走過來。
我們順着假山的縫隙往外看。
是三公主和褚明朗。
我剛要喊明朗哥哥。
小胖子捂住了我的嘴。
這時,ťű̂ₜ三公主左右環顧,她說:「怎麼感覺有人在喊明朗哥哥?」
褚明朗笑:「聽岔了吧,在你的府裏,除了你會這麼喊我,沒人會這樣喊。」
三公主羞赧一笑:「也是。」
他把她往懷裏一拽,緊緊抱住。
三公主嚶嚀了一聲。
我愣了,小胖子的身子也一僵。
下一秒,褚明朗的嘴對着三公主的嘴啃了下去。
他還伸出了舌頭,伸得好長,看着嚇人,但三公主居然張開口,讓它滑了進去。
他倆,就像纏繞在一起的妖怪。
我和小胖子看傻了。
我不敢呼吸,他也沒了喘氣聲。
好一會,我覺得我倆快憋死了。
褚明朗才放開三公主,摟着她走了。
等他們走遠,我和小胖子從假山後出來。
我們看着彼此,都是蒙圈狀態。
誰也不說一句話,默契地低着頭朝大門走。
回到府後,他與我爹打過招呼便告辭了。
我和我爹學了在三公主所見,我說我頭沉。
我爹面露愧疚地說:「怪我,沒教你,遇到這種情況要閉眼的。」
「這不是小孩子能看的。」
我不明白。
他自顧嘆氣:「唉,不該給你選比你年齡大這麼多的。
「他已到了鳳求凰的年紀,而你還這麼小。
「不怪他,讓他等你,確實太辛苦了。」
他自言自語,我卻聽不懂他在說啥。
-5-
第二天,小胖子又來了。
皇上把我們臨時安置在一個府邸。
府裏有魚池。
我和他坐在魚池前。
我手裏拿了兩個饅頭,遞給了他一個。
我揪饅頭餵魚,他就隨着我揪饅頭餵魚。
我倆都一聲不吭。
直到饅頭沒了,他才吭哧地說:「母后說,三姐與駙馬,他們是大人了,他們將要成親,他們可以那樣。」
「他們那樣,代表他倆相處得好,對將要成婚的兩人來說,是好事。」
皇后告訴他的比我爹告訴我的多,這回我聽懂了,我問:「長大了成親就要那樣嗎?」
我覺得那樣好惡心,我想,即使長大後和他成親,我也不會和他那樣。
「不知道。」他蔫蔫的。
我也隨他蔫蔫的。
兩個小孩子,消化不了這種衝擊。
我有點懂明朗哥哥了。
我爹說,六皇子站起來和三塊豆腐一樣高。
我比三塊豆腐稍高。
我們都不算大人。
明朗哥哥對我好,但他從來沒對我像對三公主那樣。
所以,明朗哥哥纔會那麼快,喜歡三公主嗎?因爲三公主和他一樣是大人?
可,怎麼纔算是大人呢?
「大人和小孩有什麼區別?比如我和三公主?」我問小胖子。
他想了想說:「胸脯吧,三姐的胸脯是挺起來的,和母后一樣,你的胸脯是平的,和我一樣。」他挺了挺他的胸脯,演示給我看。
「哦,這樣啊。」我懂了。
怪不得,明朗哥哥摸我的頭,因爲那是對小孩子的做法;而他對三公主就會緊緊抱住,那是對大人的做法。
皇后娘娘的判斷確實是對的,明朗哥哥是我的哥哥,不是夫君。
這樣一想,我好似沒那麼傷心了。
哥哥要娶嫂嫂,是好事。
在北疆,哥哥娶嫂子,嫂子是要給妹妹紅包的。
想到這個我忍不住一笑。
見我笑了,小胖子滿臉詫異:「你笑了!你好漂亮啊,像一朵花開了,比我三姐,比我母后都漂亮。」
他好會夸人。
他居然說我比他娘好看,讓我很不好意思。
爲了遮掩內心的興奮,我便說饅頭沒了。
小胖子說,那就不餵魚了,帶我去喫京都小喫。
我一聽喫的,沒多想,就跟着他走了。
我們一路喫的很愉快。
小胖子也怪好的。
-6-
時間過得很快。
自那天后,小胖子天天找我,帶着我到處玩。
不過三個月,他帶着我走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這天,想不到新地了,小胖子便問我:「要不要和我去宮裏,我母后做的小點心可好喫了!」
我又沒多想就跟着去了。
我自小沒娘,爹派了個嬤嬤陪着我,但她年紀比較大,手上有很多硬繭。
我爹又比較糙。
在皇后那,我第一次體會到母親應有的柔軟和溫暖。
她很細心,對我很體貼。
很快,我就被她吸引住,不自主地圍着她轉。
她用溫柔的語氣問我:「唯一,六皇子喜歡你,你喜歡他嗎?」
我沒敢立刻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喜歡到底是什麼。
我以爲我喜歡明朗哥哥,過去他經常哄我高興,可是六皇子帶着我到處喫,我也挺高興。
我想了半天說:「六皇子要是再高點,我就喜歡,在北疆,姑娘們都會喜歡比自己高的男人。」
皇后哈哈笑:「兒子,聽見沒,得趕緊長個啦?」
六皇子不太好意思地摸摸頭,悶悶地說:「我晚一會就去找高太醫,讓他給調調。」
皇后更樂了:「是要找高太醫好好調一調,高太醫是宮裏最高的。還有,人高了會顯瘦,等你瘦了,你就是這宮裏最好看的皇子。」
「皇后娘娘,六皇子瘦了真會好看嗎?」我看着他快擠在一起的兩個圓圓臉蛋,很難想象,像饅頭一樣的臉,能變好看?
皇后樂得不行,她問我:「唯一,你看本宮好不好看?」
我仔細看了皇后娘娘,真好看啊。
我點頭,不捨得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她說:「我只生了兩個孩,三公主像皇上,六皇子像我。」
看我滿臉質疑,她頓了頓:「六皇子不胖之前很像我的。」
我還是不信。
皇后娘娘詳細看了下六皇子,發現確實無法佐證她的話。
於是轉移了話題,要他帶我去錦鯉池轉轉。
我喜歡餵魚,立馬來了興致。
小胖子帶我去御廚那要了一大包饅頭。
我倆來到了池前。
將軍府養的魚只有一種鯉魚,我爹講究實惠,他給我買的魚是可以喫的。
只是我養出了感情,不許他喫。
皇上家裏養的是錦鯉,有黃色的,紅色的,黑色的以及各種雜色的魚,也能喫,但主要用於觀賞。
一把饅頭渣扔下去,錦鯉聚頭來搶,五顏六色,擺着尾巴,特別好看。
我第一次見如此美景,高興得手舞足蹈:
「你看,你看,頭是灰的,身是金色的那條,它喫得最快。」
小胖子被我的歡樂感染,也高興地叫:「還有那條,通身紅色的喫的真帶勁,我再往它那扔點。」
「哎喲喲,這不是許大將軍的女兒嗎?被三公主搶了俊朗的夫君,被賜婚給不好看的六皇子,反倒挺開心啊?」
池子對面走過來一行人,爲首的是個男孩,看着比我們大,比褚明朗小。
「他是誰?」我低聲問小胖子。
小胖子看了一眼來人,斂了快樂,低下頭說:「二哥。」
原來是二皇子。
二皇子是貴妃所出。
我爹和我囑咐過,皇上孩子不少,大多是好的,碰到打個招呼,行個禮,想一起玩就玩,不想就走人,都可以。
唯獨遇到二皇子,要把全身的心眼子都調動起來!
可我更喜歡動手,我心裏強調,沒敢和我爹說。
我爹是我的教授師,得他親自指導,我的武藝很高。
家裏那羣小子,基本上沒有打過我的。
在家裏,我隨便拉出一個就開練,但在皇宮,他不許我對皇子、皇女動手。
我不服。
不過,我來宮裏很多次,遇上的幾個皇子皇女,都很好,行個禮走人就行。
這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二皇子。
我爹說他被妒忌毀了 。
他比大皇子遲了一天出生,沒占上長,他母妃是貴妃,他因此也沒占上嫡。
皇上選擇立長,選了大皇子爲太子。
中宮嫡出的六皇子爲人憨厚,上面的幾個哥哥、姐姐對他都會愛護,唯獨二皇子,對他牙癢癢。
他總想挑撥六皇子去與大皇子爭,但相比於去御書房討皇上開心,六皇子更喜歡往御膳房跑讓自己開心。
二皇子沒把太子和六皇子挑成鷸蚌,自己沒當成漁翁,一肚子怨氣。
不敢惹太子,便把氣都撒在了六皇子身上。
每見他必諷刺和挖苦。
偏偏中宮嫡子,是個能忍的。
無論二皇子怎麼挑,怎麼酸,小胖子都不爲所動。
但二皇子也從未放棄,今天挑到我身上了。
-7-
他表情不屑,斜着眼睛瞄我,眼裏充滿戲謔。
一股怒氣從腹部升起。
我拉過六皇子,對着他耳朵說:「我要打你二哥一頓,但他是皇子,我是臣女,我打了他恐怕要挨罰,到時候你給我撐腰行不行?」
六皇子剎那蒙圈,看我一臉認真,認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
他額頭上冒出了汗珠,半天,終下定了決心:「你打吧,二哥過分了,他平日辱我也就罷了,你是許大將軍之女,辱你肯定不行,打完我給你撐腰,我撐不住還有母后。」
「好的。」我咧嘴一笑。
放下饅頭,我站了起來,活動了下手腕和腳腕。
沒等二皇子明白我要幹啥,我已疾風厲雨,對着他一頓猛烈輸出,用的是我最拿手的馭獸拳,眨眼工夫,他就鼻青臉腫,等他反應過來要回手。
站在一邊發愣的小胖子突然衝了過來,照着二皇子後腰使勁推了一下,二皇子的身形不穩,向水池方向傾斜正好我也到了最後一招,翻身用力連環踢,把他踢到了池子裏。
前後不過幾分鐘,所有的人都呆愣住。
等終於清醒過來,喊着去救二皇子。
六皇子已經拉着我,撒丫子跑了很遠。
他跑得出乎意料的快,我邊跑邊對他說謝謝。
沒想到小胖子還挺仗義的。
他一聽我謝他,拉着我跑得更快了。
我們氣喘吁吁跑到皇后那,氣都沒換好,就急急地把事情學給了她。
我以爲她會斥責我,惹了大亂子,還連累了六皇子。
沒想到皇后聽了,仰天大笑,她對我說:「唯一,打得好,打得好啊。
「許唯一,你這個兒媳婦,我認定了!」
我就很蒙圈,但我提出了反對意見:「皇后娘娘,我當你兒媳婦恐怕不太行。
「我是要和我爹在一起的。」
皇后一愣,馬上一笑:「嫁人要帶着你爹是吧,這有何難?」
我懷疑她沒聽懂我在說什麼。
我把目光投向了六皇子,他則一直用崇拜的小眼神看我。
好吧。
我想,他們娘倆這是被規矩困住太久,終得發泄,爽了。
當天,我們留在了皇后宮裏。
我以爲這事會鬧得很大,貴妃不會饒過我。
沒想到,一直到次日天明,啥事沒有。
皇后說,貴妃昨晚找了皇上,一頓添油加醋,非要讓皇上處罰我和小胖子不可。
誰知一向對她疼寵的皇上怒了,他指着貴妃的鼻子罵她:「老二欺辱了老六多少次,你當我不知?如今,還欺負Ṭù₎到老六未婚妻身上,那可是許老頭的命根子,你以爲我不知?你再顛倒是非,縱容老二,我就把你廢了。」
「滾!」
貴妃哪裏見過皇上這樣,嚇壞了,連滾帶爬地回了宮,二皇子在她那等着,聽了皇上的話,蔫了。
皇上縱容他,但不會無底線縱容。
爲此,皇后興奮了一夜,第二天早早便起來,給我和六皇子做了六道糕點作爲早餐。
我很驚奇,問皇后:「娘娘,您不是讓六皇子減重嗎?」
皇后笑着說:「不在乎這一頓,你們昨天表現太好,必須獎勵。」
好吧。
誰能想到,端莊文雅大度的皇后娘娘,內心裏是這樣的。
她說:「兒子,你這媳婦是個能定乾坤的,娘對你的培養策略得調整了。」
我正喫着小籠包,沒聽懂,問她:「娘娘,您說調整啥?」
她笑着沒答我,給我遞了一塊紫薯糕。
我立馬繼續埋頭喫。
-8-
我爹聽說了我的壯舉。
他說,咱們得趕緊走。
我說皇后娘娘讓我們不用怕。
我爹搖頭,他說貴妃是丞相的女兒,丞相那老小子是個陰的。
即使有皇后罩着,他們明着不敢來,但會對咱們用陰招,防不勝防。
我從沒見過我爹這樣,便問他:「爹,你是大將軍,也會怕嗎?」
我爹說:「咱是強龍,搞不過這種地頭蛇,咱們得躲。」
恰逢北疆來報,最近總有蠻奴來犯。
我爹報皇上同意後,我們便啓程回家。
六皇子很捨不得我,臨別前,他對我說:「五年後,我去北疆找你,娶你。」
我點了點頭,心裏平靜地接受了,他將是我未來夫君的事實。
我已經不嫌棄他那麼胖了。
但也沒把他的話太當真。
畢竟,這種要娶我的話,我從前聽得太多了。
結果說的那人遇到別人,爭取都沒爭取,就順勢娶了別人。
六皇子是皇子,他將遇到更多別的人。
-9-
回到北疆,於遼闊的天地中跑上一圈。
在京都集結的鬱氣就散了個精光。
知道褚明朗當駙馬去了。
我爹收養的其他小子樂得不行,他們覺得自己有機會被我爹續選做女婿。
我爹說:「不選了,這回順其自然,誰有本事讓唯一看上,誰就是女婿。」
這話就是放大湯。
讓每個人都有機會?
小子們圍着我轉,我不勝其煩。
後來,我發現多接觸男生是好事,利於我瞭解男生是什麼樣的。
我趁此套了他們很多話。
五年過去,十幾個小子都成了我的密友。
中間知道我被皇上口頭許給六皇子後,雖然不一定能成,他們卻都轉了心思,全心把我當妹妹。
在他們身上,我學到了很多。
尤其這兩年,年紀大的陸續成了婚。
看他們對待媳婦的樣子,我完全理解了褚明朗。
曾對他懷有的那點遺憾,一點也沒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如今我已成年,我明白了我爹說他等我會很辛苦。
他有身體需求,確實會很辛苦。
而且,他對我,還真不是男女之情。
換位思考,讓我去照顧一個小娃娃,出於責任我會去。
若小娃娃又乖又可愛,我也會喜歡,但若說男女之間的心動,肯定是沒有的。
男女之愛,是需要成熟的肉體驅動的。
-10-
轉眼,我爹又要去述職了。
皇上念他年紀大了,允他五年一次。
我爹帶着我又回到了京都。
我說我不去了,六皇子說,他會來找我的。
我爹說就是皇后傳的信,務必帶上我。
行吧,來去都是他們皇家說了算。
路上,我變得安靜。
上次去京都,我們弄丟了一個人。
這次去,如無意外,我會和六皇子成親。
對我爹來說,他又將失去一個人。
等他返回時,該有多孤獨。
明明,我們約定,我要陪着我爹一輩子的。
自我出生,他就盼着給我招個女婿,讓我一直待在他身邊。
但天意弄人。
他尋的女婿成了駙馬,他的女兒成了皇子妃。
人爭不過天。Ťū́ₔ
「也不知道這次去,又會遇到什麼事。」我爹嘆氣。
顯然,他和我想到一起了。
京都,從來都不是長久安生的地方。
只是,我們沒想到。
這次的不安生,是如此的不安生。
天翻地覆!
我和爹還沒到京都,探子就快馬加鞭來報。
陰暗的二皇子,這五年更陰暗了。
他竟然尋了會武功的美嬌娘,找機會送進了太子府,成了太子侍妾,並趁太子不備,斷了太子的腿,那種接上也會跛行的斷。
事後,美嬌娘消失,皇上大怒,雖誰都心知肚明,是二皇子乾的,卻怎麼查,也沒查到二皇子身上ţūₔ。
太子不能再做儲君了。
但皇上也沒選二皇子。
他說,選儲君就兩條,要麼長,要麼嫡。
長不行了,就嫡。
六皇子,就這麼成了新太子。
二皇子徹底沒了機會,他狂怒,發了瘋去找皇上理論。
皇上怒極,把他關了禁閉。
我爹說:「就這樣作,也只是把他關了起來,皇上對二皇子心有愧啊。」
爲什麼?
我不覺得皇上有什麼可愧疚的。
江山是他的,他想給誰就給誰。
我爹本不想多說,但見我像個白癡爲皇上辯解。
他說:「一定不能把皇上想得太好,做出誤判。」
他透露了一個皇室祕辛,他說,貴妃按月份應比淑妃早生的,但皇上用了手段,讓淑妃提前生了。淑妃是大皇子生母。
「啥?」我嚇得一哆嗦。
女人生子是過鬼門關,皇上卻想讓誰提前就提前,這是不拿妃子的命當命啊。
「先皇爲防止皇子們同室操戈,定下規矩,立儲君,要麼立長,要麼立嫡,有嫡有長時,立長。
「貴妃母家過於強大,皇上忌憚。不但奪了她皇后之位,也奪了她兒子的長子之位。」
太狠了。
我好像突然間明白了,二皇子爲何那麼變態。
如果是我,心裏肯定也會不平衡。
可那是別人的事,眼下我更關心自己。
「六皇子成了太子,太子妃不能是我直升,得重新選了吧。」我問我爹。
我爹:「太子妃與皇子妃大不同,太子妃關乎國運。以你爹我的品級和戰績,你這太子妃是當得的,只是畢竟事關重大,從長遠考慮,太子妃未必是你。」說完,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閨女,其實太子妃也沒什麼好的,將來要和無數女人共同伺候一個男人,最多一個月輪給你兩天。」他進一步進行安慰,神情緊張。
「沒事。」我對他一笑。
我猜探子給他提醒了什麼,否則以他的個性,早就開罵了。
但我,是真的沒事。
當不成就當不成唄。
被退婚這事,一回生,二回熟。
我熟。
我現在十五了,不會像十歲時那樣懵懂而無措。
男人,我懂。
要想過得好,就要像男人那樣思考。
關於配偶,這個不行,再換一個唄。
總之,我想得很開。
我爹不然,他擔心我嘴硬。
如果真被退了,估計還得哭唧唧。
他執意把我留在了京都外的一家客棧,留下幾個得力的侍衛。
他獨自一人進京述職,早上出發時,說晚上會回來。
-11-
我爹去了一天,到了晚上,不見人影,也沒消息傳回。
我有點擔憂。
這時,侍衛來報,左督御史求見。
左督御史是誰?沒聽我爹提起過啊?
我心裏犯了尋思,莫非我爹犯了什麼事?
我匆匆跑出來見。
卻是故人。
褚明朗!
一身官服,氣質軒昂地站在客棧大堂。
大堂已被清空,只餘他一人。
我愣了。
他看到我,先是上下打量,然後眼裏滿是驚豔,他急匆匆走向我,要拉我的手,我躲開了。
他以爲我害羞,對我的躲避不以爲意,滿臉都是笑地對我說:「唯一,好久不見。」
「明朗大哥,好久不見。」我往後退了下。
不知爲何,多年不見,卻一點歡喜都沒有,反倒有點厭煩。
「你來找我,是我爹他出了什麼事嗎?」不想與他多寒暄,我急着問出了我所關切。
他說不是。
他說是來尋我的。
不顧我冷淡,他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傾訴的人。
叨叨地說他這五年,如何先後經歷成婚,得子,妻病,升官等一系列事。
「三公主她病得那麼重?」聽了一大堆,我只抓住了這個:
「她是皇后所生,所有太醫都供她所用,怎麼會病重無醫?」
他囧了:「也不算大病,就是產後得了嚴重的感染,留下了後遺症,不影響生活,只是不能再行夫妻之事。」
「什麼?」我嚇了一跳,還有這種病?
那誰還敢生孩子啊,這不是生了就可能遭夫君嫌棄嗎。
怪不得我爹不讓我遠嫁,要讓我留在他身邊。
這女人身後沒個人撐腰,確實太危險了。
褚明朗說:「我對三公主一直不離不棄,細心照顧她四年,她被深深感動,今年主動求了皇上和皇后,皇上特許我入仕,皇后允我再娶一妻。」
什麼?褚明朗這是守了四年的活寡?
我爹說他等我會太苦,可看看,他就是這命啊。
我想笑,但憋住了。
我注意到了另一個問題:「再娶?皇后會讓你再娶妻?
「她是三公主的生母,她會忍心讓女兒做妾?」
他侷促了,臉紅道:「三公主永遠是正妻。」
「哦,那皇后是讓你納妾啊,這個好辦,只要不威脅公主的地位,放眼京都,所有官員的庶女你都可以選,品級低點的官員嫡女,也是使得的,恭喜啊,明朗哥哥,你不但娶了公主,還能享受齊人之福,還可以入仕,可賺大了!
「北疆的兄弟們要是知道了,不得羨慕死。
「對了,你和三公主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啊?」
公主患病,說實話,我並不難過,心裏還浮起了一念:【搶人家的男人應受此報。】
不過對於褚明朗,我是真心替他高興。
北疆的兄弟們怕我這個妹妹被騙,可給我講了不少男人的事,他們說,只要條件允許,男人都希望賢妻美妾俱全。
我不贊同,用我爹爲例,反駁他們。
他們說我爹是遇到真愛了,變成特例;還有尚公主,也是特例。
所以,褚明朗這樣的,那麼不能等的人,卻忍了四年,在妻子允許下才納妾,在男人中真不算壞。
既然不壞,又曾照顧過我,我就替他高興。
可他看着我,對我的提問,卻遲遲不語。
我不明所以:「明朗大哥,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幫你從北疆找嗎?咱們北疆的姑娘估計不願意來,京都規矩太多太嚴了。」
他猶豫了下,終於開口:「唯一,我記得當初,我被許給公主,你哭了很久。」
想起往事,我有點不好意思:「是啊,那時我太小,以爲哥哥就應該是自己的,找了嫂子就受不了。」
「唯一,難道你對我的感覺,只是把我當哥哥嗎?」他進一步追問。
這時,我才發現不對勁。
「你這是何意?明朗哥哥,你來尋我,不會是爲了讓我去給你做妾吧?」起了這個懷疑,一股被羞辱的感覺襲上心頭,我握緊了拳頭。
不至於這麼噁心吧,我把他當哥,他要我給他當妾?
雖然我們有過婚約,雖然我現在已長成,風姿綽越。
但,我是誰,他忘了嗎?
我堂堂許大將軍的獨女,他妄想我去給他當妾?
何況我還是被皇上口頭許給六皇子的準六皇子妃!
一定是我想多了。
但褚明朗在我不可置信地注視下,眼神開始閃爍,不利索地說:「只是名分上是……妾,但我心裏,唯一,你放心,我把你當我妻子,我會像對妻子一樣對你,陪着你,疼愛你,與你生兒育女。唯一,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與我再續前緣可好?」
噦!我噁心了。
實在聽不下去,又找不到合適的詞罵他,我活動起腳腕。
還未等我活動到手腕。
一個身影像風一樣撲過來,一拳把褚明朗打倒在地。
緊接着又來了一個,給了已經倒地的褚明朗一大腳。
我仔細一看,前者是個好看的男人,後者是我爹。
褚明朗看見來人,眼神暗了下去,他掙扎着爬了起來。
不待他行禮。
打他的兩人齊齊對他說:「滾!」
然後兩人齊齊走向了我。
-12-
皇家慣會騙人。
但皇后卻是說真話的。
瘦下來,變高了的六皇子即新太子,冠絕天下。
他確實像皇后,又比皇后更勝,英氣十足。
他得知我來了,第一時間跟着我爹趕來客棧。
我一直盯着他看,鼻子,眉毛,眼和臉,我想從中找到小胖子的痕跡。
但,真沒有。
他說:「五年前,就想打二哥,不敢打,今天終於打出去了。」
他微笑地看着我:「唯一,終於見了。」
我對他行了個禮:「太子殿下安。」
他扶起我說:「你與我不用行禮」,然後順勢牽起我的手,我想抽回來,沒抽動。
我爹在旁邊看着,嘴直抽抽。
但是,他看太子的眼神,是欣賞的,特別像老岳父看心儀的女婿。
褚明朗很尷尬,退得遠遠地,再對我爹行了個禮,走了。
我爹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
褚明朗高估了自己,高估了我對他的感情。
他的莽撞給我帶來不堪,也讓他難堪。
我看着他遠去的方向,終歸是舊人。
太子扳我的頭,酸酸地說:「你是我的太子妃,不能看其他男人。」
「啥?」這回不用扳,我自動轉頭看他。
「我是你的啥?」我問他。
他笑了,扯出一抹明媚的笑容:「你是我的太子妃,我的妻子。」
我差點原地跌倒,真直升了?
我爹眉開眼笑地對我點頭:「閨女,皇上皇后說了,你就是太子妃。」
-13-
我是太ťü₈子妃,皇后讓我提前入駐東宮。
理由照舊——大婚前培養感情。
東宮裏也有一個池子,也養着錦鯉。
與宮裏的很像。
太子坐在池邊,往裏扔饅頭塊:「這麼多年,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拿饅頭喂錦鯉。」
我走到他身邊坐下,從他手邊拿起一個饅頭,撕開:
「你不是不想當太子嗎?」
當年,我打了二皇子後,問過他,二皇子那麼想當太子,他想不想?
他說他不想。
但現在他是太子了。
我有點不甘,好像被騙了Ṭű⁻。
我最多隻能當六皇子妃,當不來太子妃的。
聽出了我聲音裏的委屈,他笑着摟過我。
柔聲說:「彆氣,我是爲了你才同意當太子的。」
他說,他原來不想當太子,是因爲他小時候去找二哥玩,看見貴妃發瘋,她不停推搡二哥,怪他不爭氣;她口裏咒罵皇上忘恩負義,答應她是皇后,上位後給了別人;答應立她的兒子Ṱù₋爲太子,又算計給了別人;他爲什麼要這麼殘忍,明明是她母家扶持他上位的。
「那時,二哥也不大,他就是跪着一聲不吭,直到他母妃神志不清,他發誓他會去爭,爭太子之位。」
太子眼紅了:「二哥本來是個快樂的孩子,去爭太子之位後就成了酸敗的孩子。
「我那時覺得是我母后搶了他母妃的位置,我便由着他欺負我,覺得這是對他母子的補償。」
太子說,後來我受二皇子的嘲諷,他很生氣,私下裏問母后,爲什麼搶貴妃的位置,置他於不義?
結果,母后告訴他,她也不想當皇后,更不想嫁給父皇,一切都是皇上的一意孤行。
皇后還告訴他,若真生氣,便去爭,否則他什麼都護不住。
他握住我的手說:「唯一,母后說得對,我只有往上去,才能護住你,護住三姐,甚至是母后。」
我想了想,他說的是對的。
二皇子不敢惹太子,卻敢欺負六皇子。
說白了,不就是看位子嗎。
權力很重要。
無論是太子,還是二皇子,或者其他皇子當上了皇上,我們三個都會危險。
即使皇后成了太后,也可能被軟禁。
我爹說,褚明朗其實暗地裏和太子走得很近。
若太子登基,我難免成爲褚明朗的妾室,三公主會怎樣,更是不敢想。
若二皇子登基,以貴妃的怨氣,不會放過皇后和六皇子。
六皇子得當儲君。
「你想護着我,不是非得讓我當你的太子妃吧?」
「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他眨着他的長睫毛勾引我。
我心一動,太好看了,悶聲承認:「願意的。」
「可你會有許多妃子,還要讓我幫你管理,我怕我生氣受不住。」我補充。
他哈哈大笑,將我摟得更緊:「不會的。
「我和父皇不一樣,他往後宮抬女人,是爲了制衡,也是爲了增加子嗣。
「我不需要,若有人比我更適合當皇上,我讓位;我的孩子若不適宜繼位,就從宗族中另選。
「我不想佔有,我只想守護。」
嗚嗚,我抱着他的胳膊開哭:「不要讓給別人,你會是最好的太子,最好的皇上,最好的父皇,你要努力,不要退讓。」
他沉聲笑:「好。」
-14-
我和太子在我倆十七歲時大婚。
比皇后希望的推遲了兩年。
原因在我,我雖然喜歡看他瘦下來,變高變美的模樣。
但只要他一走近,我就有反應。
褚明朗親三公主的樣子,給我留下了心裏陰影,總覺得男人那樣很噁心。
我怕他離我太近,更怕他對我伸出舌頭。
他很無奈, 但他接受,從不強迫於我。
一直陪在我左右,不遠不近。
直到兩年後的一天, 我發現太子府的後花園裏,種的都是我當年採過的花。
朵朵都在盛開。
那一刻, 我心中被驚喜灌滿,看他就像看天神。
他趁機走近我,我滿眼都是歡喜。
沒有半絲防備。
他, 迅速低下頭, 用脣貼了下我的脣。
速度很快,一觸即離。
把我驚住。
然後,更讓我驚的是, 我居然一點不覺得噁心, 只覺得柔軟。
於是,我反手抓住他, 學他用脣掃他的脣。
不噁心,很軟很電流。
然後, 在他的震驚中,我大笑不止。
我正常了。
太子眼睛笑的像朵花:「唯一, 我們儘快大婚。」
我笑着點了點頭。
次年我生下女兒。
滴溜溜的大眼睛,像極了小時候的我。
我們都喜歡她, 最喜歡她的是我爹。
我爹抱着她一刻都不想放開。
他再沒回北疆,而是留在了京都。
皇上給了他軍中最高的文職之位。
皇后去求的,她說太子妃身邊不能沒有親人。
我爹很高興,他畢竟年紀大了。
怎麼也捨不得離我太遠。
他在京都,皇上給了他一個府邸,但他一天要跑兩趟東宮。
就爲了看看小外孫女,順便看看我。
我產後身體恢復得很好。
與太子相處也十分親密,他感嘆:「幸虧沒得三公主的病。」
談起褚明朗和往事。
他說:「你一出生, 我就怕你遠嫁, 想着給你養個童養夫, 與你一起留在我身邊,共同與我守在北疆。
「結果, 是我不遠千里投奔了你,陪你遠嫁,與你一起留在了京都。」
我笑:「爹, 沒分別的, 只要咱們不分開, 管他在哪裏呢。」
我爹抱着我閨女笑:「那倒也是, 京都也好, 北疆也好,有閨女的地方就是家。」
這個閨女指他閨女, 也指我閨女。
太子看我們這樣甜蜜,忍不住也加了進來,不經允許, 他摟過我,又摟過我爹:「有閨女的家,我來守護。」
被一個大男人摟,我爹的嘴又抽抽了。
我的閨女見了, 咧開嘴,衝着我爹和他爹的方向,發出了她人生的第一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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