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造反成功這天,大手一揮賜我一個駙馬和十個男寵。
他拍拍我的肩,讓我好好享受。
可洞房花燭這晚,我揭蓋頭的手抖成篩子。
大哥!
這駙馬和前朝皇帝長得一模一樣你可是真不說啊!
-1-
我哥造反了。
知道這消息時我正跟丞相府小姐吵架。
浩浩蕩蕩的衛兵圍了珍明樓。
那一道聖旨晃瞎了林紫鳶的眼,也晃懵了我。
宣旨的太監的嘴一直在動,但我卻只聽見了兩句話。
一句我哥造反了。
一句我哥賜我一個駙馬十個男寵。
他真的,我哭死。
「長公主,您接旨吧。」
我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抱着聖旨反覆確認。
就在我看聖旨時,林紫鳶的腦袋也抻了過來。
「你真成公主了?」
我雖然還是蒙的,但覺得此時應該跟林紫鳶說點什麼。
想了想,我深沉對她道:「林小姐,大周變天了。」
林紫鳶聞言抬頭望天,半晌後撓了撓頭。
「沒有啊,這不還晴着嗎。」
我一時無言,鄙夷地看了一眼她。
跟這傻子沒話說。
宣旨太監帶我進了皇宮。
宮內依舊有條不紊,與我想象中血流成河的樣子相差甚遠。
也是,我哥是個文官。
早就連個劍都提不動了。
就算造反了肯定也不是靠武力。
對於我哥造反這事我有所意料,也出乎意料。
三月前老皇帝駕崩,太子繼位。
自那以後我哥就沒一天笑臉。
那天他被新皇召見,回來後那張臉苦得就跟媳婦被人搶了似的。
我正看畫本子,他拉着那張恐怖的臉一動不動盯着我。
盯得我都以爲要被抄家了時,他才緩緩開口。
「冉冉,你說這皇位換個人坐怎麼樣?」
聽到這話我嚇得頭髮倒豎。
可我哥未覺不妥,嘴角輕扯,「若是有天這天下姓肖,倒也挺有趣。」
有趣?
我看你腦袋分家也挺有趣。
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
你只是個五品小官!
還他媽是文的,文的!
可沒想到才短短倆月。
這天下真成我哥這個五品小官的了。
-2-
皇宮太大,等見到我哥時已經傍晚。
他還穿着早上那身紫袍,坐在那張龍椅上還真有點狗皇帝的樣子。
見我來了,我哥從成堆的奏摺裏抬起頭。
我連滾帶爬到他腳邊。
我:「哥,你怎麼造反了?」
我哥:「以後你就知道了。」
我:「哥,你怎麼造的反?」
我哥:「以後你就知道了。」
我:「那上個皇帝呢?」
我哥深深看了我一眼,還是回了我個:「以後你就知道了。」
……
見我一臉幽怨,我哥笑出聲。
「駙馬和男寵都已經送到公主府上了,不回去看看?」
我猛地抬頭,不早說!
早說這皇宮我都不來了。
誰知道他這皇上能當多久,我得趁早享受。
我匆匆向外跑,臨出門前聽到我哥說:「明早可以來宮裏。」
我翻了個白眼:「起不來。」
十一個男人,饒是如同鋼鐵般的我也受不了啊!
公主府裏燈火通明,紅色燈籠掛滿房檐。
ƭù₌我一進府就被圍了起來,喜婆說我哥吩咐,今晚就和駙馬洞房花燭。
三兩下給我換上一身喜服,還往我胸前掛了一朵大紅花。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被帶進了臥房。
本屬於我的房間多了許多東西,牀上還多了個人。
我哥真是深知我心。
牀上的男人一身暗紅喜袍,胸口半敞半露。
頭上不知從哪弄的喜帕正好蓋住下巴。
我一時間感覺血脈僨張。
喜婆端着一個托盤上前催促:「長公主,您揭蓋頭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未免有些太倉促了吧。
結婚什麼都不用說嗎,上來就揭蓋頭?
況且雖然我現在爲公主,但史上也沒有揭駙馬蓋頭這一說。
這不是辱了人家小郎君嗎?
喜婆像是看出我的顧慮,將托盤中的玉如意放入我手中。
「奴婢就不打擾公主雅興了。」
說完給我一個曖昧的眼神出了門。
我捧着沉甸甸的如意,一時騎虎難下。
就在我要放下如意時,蓋頭下傳來男人的聲音。
「揭吧。」
我如釋重負,他都願意,我自然沒意見。
嘿嘿嘿,小駙馬,姐姐來了。
我小心翼翼抬起玉如意,蓋頭被挑起一半,露出男人白淨的下巴。
這下巴……
怎麼有點眼熟?
隨着男人的臉一點點露出來,我的心也越來越沉。
手完全不聽使喚,抖得如同篩子一般。
一時間屋子裏只能聽到蓋頭與如意抖動的聲音。
哦,還有我心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的聲音。
我深深吸一口氣,依舊沒取得右手使用權。
既如此,我向後挪動一步,打算開跑。
「怎麼?」
「啪——」
男人開口說話的瞬間,嚇得我脫手,玉如意掉落在地摔成了兩瓣。
與此同時動作太大,竟把蓋頭也扯了下來。
這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等我反應過來想跑時,手腕已經被緊緊攥住。
周曜狹長的眸子彎了彎,笑意卻不達眼底。
「公主殿下,您這是要去哪啊?」
去哪?
去死,謝謝。
爲什麼!誰能告訴我爲什麼這駙馬和前朝皇帝長得一模一樣!
-3-
我雙腿一軟,直直跪在了地上。
「陛下饒命!」
我的動作像是取悅了他,周曜脣角揚起。
「公主這是做什麼,我是駙馬。」
我努力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陛下說笑了,臣女跟肖鶴那個反賊沒一毛錢關係,臣女這就叫人送您回宮。」
周曜只是笑着不說話,那張俊逸的臉在喜袍的襯托下添了幾分妖冶。
過了半晌,他如玉般的手挑起我的下巴。
「你既掀了蓋頭,我就是你的人了。」
完了完了,這是賴上我了。
周曜這人就是個狐狸,他那雙眼一眯,腦子裏就有百八十個壞主țű̂ₚ意。
我不自覺向後退,訕笑道:「那既然如此您先歇着,我去隔壁睡。」
周曜沒說話,那就是默認?
我慢慢向後退,馬上要退到門口時他開口了。
「你敢。」
簡單的兩個字給我整汗流浹背了。
嗚嗚嗚嗚嗚。
我不敢。
我又默默回到牀邊。
周曜像是有些疲憊,和衣躺下叫我上去。
我不敢反抗,慢吞吞爬上我的小牀。
好在他什麼都沒說,不一會兒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周曜這一夜睡得極香。
而我生生躺一夜,連瞌睡都不敢打。
生怕一閉眼就小命不保。
終於熬到天亮,丫鬟進來伺候,趁着周曜還沒醒我趕緊進宮。
我終於明白昨日我哥說明早可以進宮是什麼意思了。
皇宮內,我哥像是早就知道我會來,準備了我的碗筷。
我一點胃口也沒有,甚至還想掀翻這飯桌。
我怒氣衝衝:「哥,你怎麼能讓周曜當駙馬!」
我哥無奈地攤開手:「是他自己要當駙馬的,他說男寵配不上他的身份。」
這都什麼跟什麼。
「他什麼身份?」
「前朝皇帝啊,你不是總看什麼皇帝愛上我的畫本子嗎。」
我實在忍無可忍:「你也知道他是前朝皇帝,你是反賊,我是反賊的妹妹,怎麼能把他賜給我當駙馬!」
我哥一臉無所謂,甚至還有些驕傲。
「那不正好嗎,我娶前朝皇后,你娶前朝皇上。」
「咱們兄妹倆定能千古流名。」
我面無表情冷笑:「美名還是罵名?」
我哥笑容一僵,隨即立刻恢復。
「那你別管。」
不對,等等。
老皇帝去世突然,他去世前周曜還未娶太子妃。
國喪還沒過,後宮空無一人,哪來的皇后?
不會……
我哥露出奸詐的笑容。
「沒錯,林紫鳶即將成爲你的皇嫂。」
聽到這個噩耗,我兩眼一黑徹底暈過去。
-4-
等我再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周曜似笑非笑的臉。
你說說長得這麼好看的人爲什麼偏偏就是前朝皇帝!
還是被我哥親自造反拉下來的那種。
看得見不敢喫的痛苦到底誰懂啊?
「你睡醒了啊?」
「是的,陛……駙馬爺。」
我唯唯諾諾地應和道,被支配的恐懼深深地刻在了我的骨子裏。
「別緊張,我又不會喫了你。別說,你看着嬌嬌小小的,還挺沉。昨天抱你回府,我的手還有點酸。」
什麼!我好歹是個公主,暈倒了沒有人把我擡回來就算了,居然要廢帝抱我回來。
我哥這個沒良心的也不阻止他!萬一他半路覺得屈辱,將我暗殺了呢?
我在心裏怒罵我哥祖宗十八代,餘光卻沒敢離開周曜。
他狀似不經意地揉了揉手臂,我立刻狗腿地爬下牀,跑到他的身後替他揉肩。
「怎麼樣,駙馬爺,這個力道還可以嗎?」
「還可以,練過?」
「那是,從小到大我做錯事都這麼給我爹揉肩。」
我不無得意地說道,周曜扭頭瞥了我一眼,輕笑一聲:「你小的時候很淘氣?我怎麼聽說你和林紫鳶是京中貴女典範,溫柔賢淑的代表?」
「謠言,統統都是謠言。」
我起牀太過匆忙,沒有注意到我的衣裳已經被換過。
只是換我衣服的人,好似對於綁衣服不太嫺熟,綁帶因着我的動作過大,竟然鬆開了大半。
衣領滑落,露出了我的肩膀。
我趕忙想將衣帶重新系緊,手下給周曜揉肩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這廝也是一點空閒也不給,我剛停手,他就扭頭。
我的手還在衣帶上,肩膀半露,正對着他的視線。
看上去就像是我故意將衣帶解開勾引他一般。
周曜的眼神暗了暗,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我壓下去想解釋的話,顫巍巍地問他ƭũ̂⁺:「你喜歡這樣的?」
還沒等我想好接下來如何發展,周曜就反手將我抱了起來,扔到了牀上。Ṫŭⁱ
這就要開始了?
我的黃色廢料還在腦子裏打轉,就被鋪天蓋地的被子蒙了個結實。
「天冷,彆着涼了。你先睡會兒,我還有要事要找你兄長。」
周曜的腳步聲連同話語同時出現在我耳邊,等我扒拉開被子,人已經不見了。
六月三伏天,哪裏冷了?
-5-
趁着皇兄和周曜都不在,我偷偷潛入書房,將我珍藏多年的《金瓶瓶》和《玉團團》翻了出來。
寶貝呀寶貝,本公主就靠你們保命了。
我捧着兩本書,仰天大笑。竟把林紫鳶招來了。
「呆子,你幹嗎呢?」
「咳咳咳咳……」口水給我嗆到了。
「沒什麼,就,找兩本畫本子打發打發時間。你來公主府幹嗎?」
林紫鳶不信,上前想要搶我手裏的書,我不依,推搡了她一把。
誰料手勁大了些,一把將她推到了書架上。
林紫鳶的手胡亂撥弄,書架竟然向兩邊打開了。
而我也在她即將倒下時,將她攬入了懷裏。
「這……居然有密室?」
「這居然有密室!」
我們異口同聲道。
「這是你的公主府,你這麼驚訝做什麼?」
我低下頭看了一眼林紫鳶,故作深沉道:「這裏面有祕密。」
林紫鳶翻了個大白眼,掙開了我的手。
「進去看看?」
「走走走。」
我和林紫鳶從小一起長大,都不是傳說中那般嬌弱文靜,反而相當大膽。
我將書卷進了袖子中,又從腰間摸出一把火摺子,率先進入了密室。
林紫鳶緊隨身後,我們在這微弱的光線中進到了密室深處。
密閉許久的空間有一股濃烈的灰塵氣息瀰漫,我將火摺子點在壁燈處的燈盞上,密室終於亮堂了起來。
然而,看見密室全貌的我倆都恨不能瞎了眼。
這屋裏,堆滿打開的箱子。
裏面全是亮閃閃的黃金和兵器。
-6-
「這公主府原來是哪兒來着?」
我愣愣地問林紫鳶。
「公主府原來就是公主府呀,傻不傻……」
「這黃金,這兵器,這密室!長公主要造反!」
周曜啊周曜,你真不是一般的倒黴,才做皇上幾天,手底下一個二個的都想造反。
我和林紫鳶同時嘆氣。
「先出去吧,這屋子裏味道太難聞了,金子都要臭了。」
林紫鳶捂着鼻子就要走,門口卻赫然出現一道黑影。
「公主殿下,林小姐,今兒個您二位怕是不能出去了。」
黑影陰惻惻地出聲,將我和林紫鳶嚇了一跳。
「呆子你快走,讓你兄長來救我!」
反應過來不對的林紫鳶推了我一把,獨自迎上黑影想要爲我拖延時間。
我不敢遲疑,拔腿就往門外跑去,邊跑邊大聲喊人。
可是偌大的公主府,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人呢!人都去哪兒了!
我邊跑嘶吼着叫人,卻找不到一個人。
看着黑洞洞的密室,我抹了把被嚇出來的眼淚,拿起了書房裝飾的寶劍。
林紫鳶,你等我,我這就來救你了。
寶劍再廢,也是利器。
我折返回去,看着黑影正緊掐住林紫鳶的脖子,林紫鳶的手在不停地拍打黑影,卻於事無補。
眼見林紫鳶就要被掐死了,我怒喝一聲,將寶劍刺了出去。
正中黑影的手腕。
黑影喫痛,終於鬆開了林紫鳶。
她跌落在地,比平時少了許多生氣。
「找死!」
黑影丟下林紫鳶,衝我奔來,從袖口處滑出一把匕首就要扎向我。
我雙手握着寶劍胡亂飛舞,竟然也擋下了幾招。
「冉冉!你在不在裏面?」
是兄長,兄長終於來了!
我正開心,手中的寶劍就被黑影打掉,黑影一躍到了近前。
這一次,被他掐住脖子的人,變成了我。
-7-
「都給我讓開,否則,她小命就只能活到今天!」
黑影掐住我往密室外走去,書房裏,站着我哥還有周曜。
「你放開我妹妹,我可以讓你死個痛快。」
哥啊,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我還在他手上,你就說要他死!
你還想不想有妹妹了?
果然,聽完我哥的話,黑影的手收得更緊了。
「這位壯士,你要如何才肯放了公主殿下?」
周曜看出我快被掐得喘不過氣,急忙出聲安撫黑影。
如果忽略掉他眼裏一閃而過的兇光,那確實算安撫。
「公主殿下?我呸!反賊之身也配稱作公主?周曜,你也別假惺惺勸我,今天若不放我離開,她就別想活!」
我哥還想再開口說什麼,卻被周曜扯住。
「好,我們放你走,你別傷害她。她是無辜的。」
周曜和我哥一步一步地往後退,直到退出了書房,而黑影也跟着他們慢慢走了出來。
剛走到門口,一支箭羽就射穿了黑影的腦袋。
我也因爲久久沒有呼吸而昏倒在地。
趁着最後一絲清明,我艱難地抬起手,指着密室:「林……林紫鳶……她……」
之後的呼聲,我全然聽不見了。
只能感覺自己雙腳離地,頭也在不停地撞擊着。
什麼東西,又軟又硬的。
-8-
公主受傷,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慌了。
在新帝和前朝皇帝的雙重威壓之下,顫抖着手給我把脈。
我能感覺到我的整條手臂都被太醫按滿了。
他們都在抖,抖得我心慌。
「嘶……」
我被抖得有些肉麻,剛恢復意識,就抽回手捂住了嗓子。
「冉冉,你怎麼樣了?」
我哥揮退太醫,一屁股坐在榻前,雙手緊緊握着我的肩膀不停搖晃着。
停停停,別晃了,要吐了。
我無聲地說着,周曜連忙拉開了我哥。
「你還好嗎?」
一杯涼水送到我的嘴邊,我努力地吞嚥下去,才覺得嗓子火辣辣的疼感下去些。
「謝謝駙馬……林紫鳶怎麼樣?」
「她沒事,剛剛已經醒了,這會兒正在別院休息。」
聽到她沒事,我才真的鬆了口氣。
而後,將我與林紫鳶在密室中的所見所猜都告知了他二人。
奇怪的是,他們好像並不驚訝,反而讓我不要多想,好生休息。
之後幾天,公主府的人換了一輪又一輪。
我知道這是我哥在清洗那些奸細,也不做聲,安心地養着身體。
感覺稍好一些的時候,我去丞相府找了林紫鳶一趟。
她看上去比我好多了,雖然嗓子也一樣嘶啞,好歹說出的話比我的聽上去清晰許多。
因着這次的意外,我與林紫鳶相處親密了許多。
六月二十九,我哥下聖旨,賜林紫鳶爲皇后。
「以後我就要叫你嫂嫂了,想想真是不甘心。」
我捏着繡繃,在給林紫鳶和我哥的婚服上狠狠紮上了一針。
大周自古以來就有新嫁娘與姐妹一同刺繡婚服的傳統,哪怕尊貴如皇后也一樣要親自動手。
「你要是不願意,那你請皇上下旨,讓他收回成命。」
林紫鳶斜了我一眼。
雖然我並不知道我哥看上了林紫鳶哪點,明明之前他們也沒怎麼相處過。
但是畢竟是我哥都那麼大了,我這個做妹妹的哪裏好破壞他的姻緣呢?
再說了,我都有十一個美男相伴了,還不允許我哥找一個媳婦兒嗎?
「你傻笑什麼?」
我當然是笑我的後宮啊,可惜作爲皇后的林紫鳶是不會體會我的快樂的。
-9-
八月初八,黃道吉日,我哥的登基大典和給林紫鳶的封后大典同時舉辦。
我這纔想起來,我哥當皇帝都快三個月了,居然還沒登基。
「你啥情況,怎麼才登基啊?」
我啃着桃子,戳了戳我哥的手臂。
「一會兒再告訴你。」
以後再說,一會兒再告訴你,爲什麼總要和我打啞謎。
文官都這麼說話的話,確實很容易被老皇帝拉出去砍腦袋。
好在沒有多久,禮官就進來請他出去了。
我放下啃了一半的桃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也跟着出去觀禮。
禮樂聲響,我哥着喜服坐在朝堂上,數十名宮女在旁用花瓣引路,林紫鳶的鳳駕緩緩駛來。
不Ŧú₊得不說,盛裝打扮的林紫鳶倒真的有幾分一國之母的風範。
司禮在一旁宣讀完冗長的冊封詔書,就有小太監恭敬地呈上合巹酒。
我哥一向不含糊,端過酒杯就一飲而下。
頗有點慷慨赴死的悲壯之氣。
林紫鳶眼神微微顫動了一下,也跟着將酒送進口中。
大婚儀式還在繼續,我卻看得有些累了。
想找周曜偷偷聊會天兒,視線在大殿上轉了一圈,居然沒看到他人。
真奇怪,按說天子登基和大婚,文武百官都要到纔對呀。
這一掃不要緊,我發現沒來的居然還有丞相和幾個大將軍。
想到林紫鳶剛纔不自然的神情,我心下一驚。
可惜,還沒等到我衝到殿上,我哥就軟趴趴地倒下了。
朝臣都驚慌失措的時候,丞相帶着他的兵馬來了。
打着清君側的旗號就要拿下我哥和我。
林紫鳶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我就明白了,這一定是他們父女早就商量好的一齣戲。
這個死女人,我就說我從小不喜歡她是有原因的。
「鳶兒,快到爲父身邊來。」
林丞相還想對林紫鳶說什麼,林紫鳶的嘴脣剎那間就變得烏黑,重重地從殿上臺階滾落。
「這是怎麼回事?」林丞相指着林紫鳶大驚道。
我走上前,看着跪倒在我腳邊的林紫鳶,俯身低問她:
「我們一起做的婚服,還不錯吧?」
-10-
婚服上有毒,我一針一線給縫進去的。
如果今天林紫鳶老老實實地不差使人給我哥下毒,那麼這身婚服就會被替換成繡娘縫製的。
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不會罷手。
自從她在公主府算計我開始,我就知道她要的肯定不只是皇后之位。
我又不傻,爲什麼一向與我並不親近的林紫鳶會突然造訪公主府?
又爲什麼在外人面前穩重端莊的她會莫名其妙搶奪我手裏的東西,還剛好不小心打開了書房的密室。
在密室中發現前朝長公主的造反陰謀時,我爲周曜皇位被人覬覦嘆氣,她又是爲了誰嘆氣?
還有那個黑影出現時,林紫鳶好端端地就要撲上前救我,可是我跑出去叫人時居然一個人都找不到。
公主府都是之前的舊人,不聽命於我,肯定是聽命於他們真正的主人。
而且,都是被扼住喉嚨,林紫鳶在密室中那麼久都沒事,我只不過是被掐一會兒就要死掉。
這麼多反常的地方,我看了那麼多年的畫本子,又在我哥這個芝麻湯圓旁耳濡目染這麼久,還不能發現端倪,我就是真的傻子了。
至於我爲什麼發現不對還要折返回去救林紫鳶……
不過就是苦肉計罷了,她會用苦肉計拉攏我,我就不能反手用回去?
剛好可以坐實她心目中我單純好騙的形象。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林紫鳶嘴角已經溢出黑血,她的面容也因爲疼痛變得扭曲。
「你是不是還沒見過我的十個男寵?」
對上林紫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表情,我拍了拍手。
「亮個相吧,寶貝們!」
朝堂上刷刷刷多了一圈人,正是周曜和我那十個男寵,以及他們身後的黑衛騎士。
我哥雖然不是酸腐之人,但是讓他乍一下接受妹妹和十一個男人這樣那樣,估計他也接受無能。
只能是他將護衛僞裝成男寵,掩人耳目地將他們送到我身邊保護我。
林丞相看着自己本來要奮起的人手被瞬間包圍,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肖鶴小兒,你居然敢算計我!」
我哥也不裝了,撣了撣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冷笑道:「老匹夫,我算計的就是你。
「來人,把他們給我拿下!」
周曜瞥了一眼林紫鳶和林丞相,揮手說道:「永別了,姐夫。」
-11-
朝堂上怎樣的廝殺我不知曉,周曜說完那些話就和我哥一起帶着我離開了大殿。
到了周曜之前的寢宮,我終於忍不住了,撲向我哥,拽着他的衣領晃道:「肖鶴,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到底爲什麼造反了吧!」
「嘖,沒大沒小的,要叫哥哥。」我哥拍開我的後,皺了皺眉頭。
「很簡單,因爲我啊,是奉旨造反。陛下早就發現朝堂有人不軌,想利用我造反這件事,徹底攪渾這水,看清楚水底下的是魚還是王八。
「這不,這麼一試那些王八不就自己蹦出來找死了嗎?」
「所以,你突然造反,又造反得那麼順利,還這麼長時間不登基?」
「對啊,我這個假皇帝登什麼基,這都是陛下的英明指導,我就是推手而已。」
我哥順滑地拍了一把周曜的馬屁,諂媚得我沒眼看。
「那你那天回來,怎麼一臉苦得像媳婦兒被人搶走了一樣?」
我毫不留情面地給他拆穿。
「拜託,還不是因爲你?這個計劃順利進行就要娶林紫鳶,你和她從小就不對付,我還不是怕你知道後和我鬧嗎?」
我哥沒好氣地說道。
「要說這林紫鳶也是真的愚蠢,以爲她的那些小伎倆我真看不出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對你下手,該說不說,和她那個王八爹一樣蠢出了天。」
「等等,你早就發現她不對勁,爲什麼不提前告訴我?」我氣急,推了他一把。
「怕你露餡兒,我都已經把護衛打包送到你身邊了,你也沒發現,還要怎麼樣?」
我發現了,只不過發現得略微晚了那麼億點點而已。
再說,有周曜在那看着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當着他的面去找男寵啊。
「好在你沒那麼傻,還知道用苦肉計接近林紫鳶,還暗中給她下毒。雖然沒什麼用吧,但是至少證明了你不傻。」
我哥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看得我牙根癢癢。
我扭過頭不看他,反而問周曜:「所以,陛下,我也是你們 play 的一環嗎?」
周曜頷首:「很重要的一環。」
-12-
走出周曜寢殿,我失魂落魄的表情引起了我哥的注意。
「冉冉,怎麼了?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癟了癟嘴,忍着哭泣看向我哥:「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我不是公主,也沒有十一個美男在懷了,是嗎?」
我哥一腦袋黑線。
「冉冉,我沒想到,你真的……真的這麼沉迷男色。」
食色性也,他個單身狗什麼都不懂!
「十一個應該不行,一個還是沒問題的。」我哥拍着胸脯給我保證。
「誰呀誰呀,是那個胸肌壯碩的,還是那個皮膚黑得發亮的?哦哦哦,還是那個可以一箭射穿敵人腦袋的?」
我眼裏的光重新燃了起來。
「都不是,是那個不苟言笑的。」我哥神神祕祕地笑了一下。
不苟言笑?好像都挺不苟言笑的。
「誰啊?」
我哥掰過我的腦袋Ţűₓ,對準了周曜寢殿的位置。
「那個,怎麼樣?」
我順着他的視線,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換一個吧,這個我喫不住。」
「你喫不住他,他可喫定你了。」
啥玩意兒,我這是跑不掉了嗎?
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13-
之後的日子好像過得格外順遂。
周曜復位,給我哥洗清反賊污名不說,順便讓他升了個官兒。
也不高,就是從五品小官拉到了丞相這個位置上而已。
而之前的林丞相因爲勾結長公主反叛,已經被擼了下去。連帶着被我毒得半死不活的林紫鳶,一塊兒收拾包袱扔去了塞外流放。
至於爲什麼不殺他們,我哥的意思是,好歹是親戚,死得那麼痛快怎麼行。
說起來,林丞相和長公主還有一段孽緣。
林丞相發跡前曾經和喬裝在外遊玩的長公主有了情誼,可是那時候的他不夠資格名正言順地站在長公主的身邊。
之後,長公主懷着林丞相的骨肉嫁給了別人,又在生下孩子後扔給了林丞相。
假意心屬於他,他們的分離只是因爲自己沒有權力。
忽悠得林丞相爲她賣命,一路靠踩着旁人的屍首晉升上位。
林丞相也是天真,居然會相信長公主的一派胡言。
他怎麼不看看那個駙馬除了虛掛的國公府嫡子之名外,還有什麼?
這麼一個沒實權的人,老皇帝真的會爲拉攏他而強迫長公主下嫁?
還不是長公主看上了人家駙馬長得好看,貪圖人家的身子。
林紫鳶也是倒黴催的,從小在父親編織的謊言里長大,讓她堅信只要自己的母親奪得皇權,她就可以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太女。
多麼單純的父女倆,被長公主耍得團團轉。
哪裏知道人家長公主在外有多少個愛而不得的心上人,和數不清的私生兒女呢。
上次被射殺的黑衣人據說就是長公主衆多情郎中的一個,只不過是個死士。
ťùₗ他和林丞相互相不知道對方的底細,都以爲是長公主的盟友。
還頗有引爲知己的感覺。
不過這下好了,統統在塞外相見,好好交流一下他們對長公主的感情吧。
也就是長公主死得早,不然我還能現場觀摩一下她如何應對這個修羅場。
順便取取經,論,怎樣用三句話,讓男人爲我爭奪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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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可惜長公主因爲一場風寒而斃命,周曜的封后聖旨就送來了肖家。
我哥拉着懵逼的我跪下謝恩的時候,我還完全不在狀態。
「我就說了,皇上喫定你了,你看,剛平定朝堂就下旨要娶你了,天大的好事,我要去給爹孃上炷香,感謝他們祖墳冒青煙。」
祖墳冒青煙?我想炸祖墳啊!
是,我沒有後宮了,以後就在他的後宮裏了!
「哥,你其實,不只我一個妹妹對吧?」我期待地看着他。
「胡說八道什麼,小心爹孃半夜找你。你不是很喜歡皇上嗎,聽說你還色誘他來着。」
「我什麼時候色誘他了?那個衣服自己滑下去的呀!」
我着急解釋,卻對上我哥一臉曖昧的臉。
「我懂,我都懂。閨房之樂嘛,我理解的。」
當時要不是我哥造反,我害怕廢帝周曜暴起殺我,我能去討好他嗎?
這個賣妹求榮的狗賊。
雖然周曜長得是不錯,比我哥和那些男寵綁一塊兒都好看,但是我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比起好看的皮囊,我更向往自由。
哎, 他要是真的不是皇帝就好了, 我連《金瓶瓶》和《玉團團》都準備好了。
等等,我就說我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我的寶貝不見了!
找這種東西也不好大張旗鼓, 只能我孤身一人趁夜色偷偷摸摸地找。
回憶了一下最後一次見它們, 應該就是公主府書房裏。
就是不知道是在密室還是在書房外了。想起那次遇襲,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但是那兩本書要是被別人看見, 我的一世英名就要被毀了。
是要喉嚨還是要名聲,我選擇了後者。
「吱呀」——
我輕輕推開公主府的後門, 一路躲藏跑到了書房。
還好我身姿矯健,居然沒人發現。
就在我拿起火摺子想要照明的一瞬間,一雙手掐住了我的後脖頸。
-15-
「啊!」——
我驚叫一聲, 猛然站直, 卻不想後腦勺正撞向那人的下巴。
「嘶,肖冉冉, 你這是謀殺親夫。」周曜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你怎麼來了?也不說話,嚇我一跳。」我拍了拍自己狂跳的心口,嗔怪了他一句。
「我一路跟在你身後來的, 哪裏想得到這麼長的一段路, 你居然都沒發現我?」
周曜還在揉下巴, 我卻開始着急該怎麼把他支走了。
「那個,陛下,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這裏怪嚇人的。」
「不嚇人啊,有我在,你怕什麼?走, 我們進去瞧瞧,剛好我有禮物送你。」
禮物?會是密室裏成箱成箱的黃金嗎?
要送這個我可就不困了。
「皇上等等我,我這就來!」
燈點上, 書房亮堂了許多,周曜徑直走向書架。
對,就是那裏,密室的機關就在那!
果然要送我黃金, 周曜真是個好人, 如果他不是皇帝我一定愛死了他。
近了近了,馬上就要開了!
誒?怎麼拿了兩本書ţû₃?封皮還那麼眼熟?
是我的寶貝!
沒想到, 周曜竟然早就發現,還不要臉地把我的東西說成送我的禮物。
狗男人,和我哥一樣狗。
「冉冉,這兩本送給你, 希望你喜歡。」周曜笑着調侃我。
「我不是, 我沒有,我不喜歡!」
我還想解釋什麼, 周曜卻一把攬住我,親了上來。
溫柔的侵略着我的脣舌,我被親得發矇。
「冉冉, 朝堂已經被我清理乾淨,我不需要納后妃來平衡各方勢力,所以, 可以請你做我的妻子嗎?」
周曜的眼神讓我沉淪,我挽上了那雙翻雲覆雨的帝王手,共赴一場餘生夢。
「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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