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我跑到男友開單身派對的地方找他。
別墅外的草坪上,衆人都喝得爛醉,而我的男友儲權正抵着閨蜜林晴瘋狂接吻。
周圍人羣歡呼。
我爬上別墅圍牆,舉起手機,大聲喊:「儲權,茄子!」
儲權看過來,臉上是還未褪去的笑意。
當看到是我時,驚慌失措的他推開身邊的人,瘋狂向我跑來。
我快速把照片發到朋友圈,宣告明天的婚禮取消,然後轉身跑路。
-1-
到達機場時,我的心臟還在怦怦直跳。
剛纔的那一幕重複出現在我的腦海,遲來的痛苦和絕望無所遁形。
明天就是我和儲權的婚禮。
我的鑽石耳釘和一份文件卻落在了他的車裏。
打了無數電話無人接聽後,我決定去找他。
想讓閨蜜林晴陪我去,結果她的電話也一直無人接聽。
到達儲權提前定好的單身派對別墅,這裏綠樹環繞,私密性很好,大門是精緻的鐵藝,能讓人一眼看到別墅外的草坪和泳池。
結果一眼,我就看見了讓我震驚的一幕。
十幾個人的酒醉金迷,男男女女混亂不堪。
而我的未婚夫儲權,此時正抵着一個身材火辣的女人接吻,那個女人就是我一直打不通電話的閨蜜。
二人旁若無人般地交換着唾液,看得我一陣乾嘔。
我就像監獄等待自由的犯人一般,雙手抓着欄杆看着這一幕。
指甲嵌進皮肉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我用備用鑰匙開鎖後拿了自己的東西,然後爬上圍牆,用最好的角度舉起手機,對準這場聚會。
等派對的音樂停止的時候,我深呼一口氣,大聲喊了起來。
「儲權,茄子!」
儲權帶着笑的眉眼看過來,眼裏滿是魘足。
當看到是我時,儲權再也笑不出來了,震驚和慌亂讓他瞬間推開懷裏穿着性感比基尼的林晴。
林晴也看見了我,臉色瞬間慘白,張着嘴,無措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周圍儲權的朋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舉着酒杯還在那問儲權誰喊你。
我穿着裙子略顯狼狽地站在圍牆上,拿着手機快速地編輯了朋友圈,「明日婚禮取消,原因如下。」配圖是儲權和林晴接吻的照片,還有幾個儲權朋友上鏡,皆是摟着美女上下其手的淫蕩模樣。
儲權這才終於回過神,不顧阻攔的瘋狂向我奔來。
我快速從牆上滑下,馬不停蹄地上車,啓動,油門,一氣呵成,「轟!」的一聲車子已經飛馳而去。
-2-
手機上不停地有電話打來,我直接靜音,心無旁騖地把車開得飛快。
到達機場買了最近一班飛往歐洲的機票。
不難過是假的,同時被兩個人背叛,沒有誰能平靜。
他們從相識就開始拌嘴,閨蜜說儲權配不上我,儲權說閨蜜嫉妒我。
我不止一次地安排聚會,想讓我在意的兩個人能緩和關係。
但是誰能想到,兩個人緩和到牀上去了呢?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
回憶一幕幕地侵襲我。
等我發覺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沒出息,哭什麼哭。」頭頂有聲音傳來,我猛地一回頭。
沒想到他能這麼快找到我,方興遠,我的……小舅舅。
本能的恐懼讓我顫抖,五年沒見,他還是那麼年輕,是啊,他只比我大六歲,正是好年紀,又是國外頂尖的榮譽教授。
自從爸媽去世後,察覺到我對小舅舅生出別樣的情感,我就逃了。
這一次,他應該是爲了參加我的婚禮,而回來的,我並沒有給他發請柬,但是他手眼通天,哪裏能不知道我的行蹤呢!
「小舅舅。」
方興遠帶着上位者的姿態坐到ẗů₋我的對面,舉手投足都異常矜貴。
「還是這麼怕我嗎?綺蘭。」皺起的眉眼如畫中人般,周圍頻頻有美女投來愛慕的目光。
可是我卻只覺得不知所措。
「我已經派人接管了婚禮的後續工作,你不用擔心。」
我暗暗嘟囔,我本來也不擔心。
「你出去玩一圈也好,我會替你善後的。」方興遠的聲音磁性又帶着點低沉,每句話都砸得我神情恍惚。
「不用的,小……舅舅,我會處理。」
「什麼都你會,你能,你可以,不需要我,結果呢,你就找了這麼個垃圾結婚。」
對面被我的態度激怒,我又無權反駁,是啊,我的眼光爲什麼這麼差,儲權以前也不是這樣的啊,對我言聽計從,就是二十四孝好男友。
和他在一起我從不內耗,他也真的做到了讓我放心的地步,但是誰能想家賊難防,和我閨蜜搞上了呢。
想到這裏,我開始對這三年的感情感到不值,無數回憶侵襲着我的大腦,眼眶發酸,毫無徵兆地,大滴大滴的淚珠開始落下。
對面的人許是沒想到我會哭成這樣,走過來的瞬間想替我擦淚的手頓住,沒有上前,但是不安無措顯現得淋漓盡致。
「對不起,我不是吼你的意思,別哭,好嗎?寶貝,不要哭。」低沉和隱忍的語氣聽得我一顫,三年沒有聽過的稱呼再一次擊潰我。
我低着頭,任由淚水打溼衣衫。
一個帶着冷冽新雪味道的大衣突然蓋在我的身上,渾身的顫抖好像因爲衣服的重量緩解了。
機場播報,我要檢票了。
拿下衣服,沒敢看對方的臉,逃也般地留下一句,「我先走了。」
就急匆匆地登了機。
-3-
睡了一路,異國他鄉,全然陌生的城市,我才感覺到放鬆。
手機裏,幾百條消息。
儲權瘋狂地向我道歉,說自己喝多了,說自己無意識的,求我原諒,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嗤笑,如果三言兩語就能讓我原諒,我就不是嶽綺蘭了。
林晴沒有任何消息,我並不在意,一直以來,林晴都是以大姐姐的姿態在我身邊,她照顧我,關心我,替我出頭,給我親人的關愛,我很在乎她,有時候甚至超越了儲權。
但是親人的背叛最爲致命,一擊必中。
儲權的媽媽也發來了消息,這個生活在小縣城的女人,總是帶着長輩的姿態教育我這個那個,古老刻板地覺得我就應該做儲權堅強的後盾,相夫教子。
即使自己的兒子公然出軌,她也能說成。
「男人都這樣,我已經幫你教訓他了,明天就結婚了,家裏親人都來了,你這樣不顧後果地跑了,我們家的臉面怎麼辦?」
「綺蘭,先回來把婚禮辦了,過後我會讓儲權給你一個交代。」
「我兒子現在是大公司的經理,身邊難免有一些野花勾引他,你不能全怪他。」
「綺蘭呀,朋友圈快刪了吧,都有人把照片發到我這裏來了,你讓我們全家的老臉往哪放啊!你這樣發在朋友圈,我們是可以告你的。」
「物以類聚,你那個閨蜜發騷,誰知道你是什麼樣,我兒子能娶你,都是你天大的福氣。」
看着儲權母親越來越歇斯底里的嘴臉,我只覺得如釋重負,以前他媽媽就總在我面前擺譜,但是儲權說他母親在縣城,一年也來不了一次,就看在他的面子上敷衍一下他的母親。
我想着反正她是長輩,說什麼我就當她放屁好了,反正也不是一起生活,現在才察覺,根本不是這樣的,根兒是歪的怎麼能種出直的大樹。
-4-
我撥通了儲權母親的電話。
這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剛接通就傳來潑婦般的叫罵,「你還敢打過來,我們家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就因爲這麼點小事兒你把我們整個儲家的人都扔在酒店就這麼跑了,你要不要臉,難怪沒有爸媽,沒教你禮儀,正常好人家女孩都幹不出這事兒……」
儲權應該在周圍,拼命地搶手機,在那喊:「媽你別這麼說,都是我的錯,你把電話給我……」
儲權母親戰鬥力暴漲,電話拿在手裏勢必要教訓我一番,還在那說他們家娶媳婦花了多少錢,酒店都不退,什麼七大姑八大姨快把他們家笑話死了。
「你閉嘴!」一聲怒吼中斷了儲母的謾罵。
我都和你兒子不結婚了還能讓你欺負上了,「你家但凡有點臉都說不出這種話,只能說你們全家都不要臉!」
「兒子結婚前還能摟着別的女人親,管不住下半身的動物就來喝酒,你個不要臉的不先教育好兒子,在我這當什麼人大代表教育我。」
「我爸媽可教育不出這種犯賤的垃圾,噁心玩應,被親戚笑話死活該,誰讓你們不幹人事兒呢?」
「沒結婚真是我祖墳燒高香了,老的不要臉小的臉不要,誰嫁過去誰倒黴一輩子……」
身旁的儲權再也聽不下去了,「嶽綺蘭你怎麼說話呢,我只是犯了一次錯誤,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還有,你和我媽這麼說話真是太讓我寒心了,你在哪裏,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
「聊尼瑪,你以爲你是誰,你當個小逼經理你媽都以爲你當美國總統了,你要不要告訴告訴你媽你給我花了多少錢……」
儲母終於發現了可以制裁我的點。「對,兒子,讓她把你給她花的錢都吐出來……這個不要臉的玩意,我兒子有的是人追,就是那個林晴,讓她嫁給你,你倆都搞到Ŧũ̂⁴一起了就別怕了,我認下她這個兒媳婦了……」
儲權只覺得晴天霹靂,「媽,你別說了……」奈何儲老太太壓根不管兒子,還在那叫囂。
「哈哈哈哈哈……你媽說得對,我會整理好給你花的錢,到時候法院見,還有,滾出我的房子,臭傻逼們……」
「什麼?兒子,她說的什麼意思,什麼叫她的房子,房子不是你買的嗎?是不是你把房產證只寫了她的名字,你糊塗啊,我不ṭṻ₉管,你必須改成我的名字,媽幫你把房子要回來……」
對面電話中斷,我撇撇嘴,儲權就是個靠自己能力往上爬的打工人,再努力,也不可能在京市買得起四百多平的別墅,這都是我的錢買的,房產證上都是我的名字。
還有儲權的衣服鞋子包,手錶,只有他那輛車是自己買的,畢竟儲權年入百萬,但是要往家郵一半過去。
這時候手機傳來信息,是個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號碼發來的。
「下來喫飯,我在大廳等你!」
-5-
頂着紅腫的眼睛下樓,周圍都是身高腿長的外國帥哥。
但是方興遠在人羣中卻分外耀眼,本就清冷的氣質加上金絲眼鏡,又禁慾又儒雅。
我彆扭地走過去,卻在臨近的時候停住了腳步。
因爲我看見了他身邊站着一個女人,一個我永遠無法忘記的人——左依然。
當初我瘋了一樣喜歡上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小舅舅,可是他身邊卻一直有個女人在,他們親密無間,青梅竹馬,那就是左依然。
他對她特殊且偏愛,在他眼中,無論我和左依然發生什麼爭吵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無理取鬧。
我不止一次地歇斯底里,不讓左依然出現在我們的家。
但是左依然依然無孔不入地鑽進我們的生活,並且對我報以惡意,當她知道我喜歡上自己的小舅舅的時候,無數次地在方興遠不在的時候說我噁心,說我下賤,說我不要臉。
所以在我無數次內耗,質疑自己,焦慮,抑鬱的時候,我選擇了回國上大學,徹底離開了方興遠。
「好久不見啊蘭蘭!」左依然微笑地打着招呼。
我被打斷回憶,驚得渾身一哆嗦,方興遠疑惑地看向我。
「還在傷心嗎?爲了個男人,你也是出息了!」
我平靜地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方興遠好看的眉眼皺起不滿的弧度,抖開臂彎的外套給我披上,動作自然,卻讓身旁的左依然露出怨毒的眼神。
「穿這麼點就下來,不知道挪威現在是冬季嗎?」
「所以?你來做什麼?還帶着女朋友。過來看我笑話?」我嗤笑地看着他,眼裏滿是不屑。
「嶽綺蘭,你從大學開始就不回家,躲着我不見,是不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就不需要舅舅了?你現在就我一個親人,連結婚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你真是長本事了!」
我只感覺氣血上湧,無數的恨從心底油然而生,「我讓你管我的嗎?你算什麼親人,你和我有血緣關係嗎?你只是我媽收養的弟弟,不是我的什麼狗屁舅舅,我用得着你管我,我結不結婚跟你有什麼關係。」
「蘭蘭,你太過分了,你舅舅知道你結婚,馬不停蹄地就停掉了手裏的實驗,請了年假回去參加你的婚禮,結果你還搞出這種事情,他能不擔心嗎?」
左依然的話分外刺耳,我只覺得噁心想吐,「你算哪根蔥,在這說教我,收起你那種自以爲是的嘴臉,我不喫這一套,我長大了,別想再 PUA 我,賤人。」
「蘭蘭!」方興遠怒吼一聲,周圍的人都看過來,「給依然道歉!」
左依然眼眶通紅,委屈地往方興遠身邊靠了靠,哽咽着想要趴在方興遠的肩膀上哭泣。
方興遠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一步,堅實的大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讓我動彈不得,「四年大學一年社會就教會你這麼目無尊長了嗎?嶽綺蘭,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抬頭對向方興遠的眼睛,他的眼神裏有憤怒和埋怨,從他的眼睛裏,我看見了自己,無波無瀾,像個死人。
我的樣子刺激到了方興遠,他放開我,「收拾東西,明天跟我回 M 國,我會教育好你,還不晚,這一次,你別想再自作主張了。」
說完,方興遠就生氣地走了。
左依然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走到我身邊低聲在我耳邊說,「沒有人會喜歡你這種變態,男朋友寧可和你的朋友偷情都不要你,你做人真失敗!」
我如死水般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我突然特別想笑。
左依然從我身前要走,我快速地抓住她那及腰的長髮,在手裏轉了一圈以便更好更牢地抓在手裏,然後使勁往後拉。
-6-
牽扯頭皮的痛苦讓左依然尖叫出聲。
我把她的頭拉到我眼前,興奮地說,「左依然,你以爲我還是以前的小女孩啊,方興遠知不知道你這麼賤啊!」
邊說邊用另一隻手掐住她的下巴,讓她直視我。
「你以爲你幾句話我就會跳腳嗎?我只是想揍你而已,你和方興遠結婚了嗎?是你不夠有吸引力還是我舅舅不行啊!你的那點手段,我現在想來只覺得灑灑水啦!」說完,我鬆開她的頭髮,在她還沒穩住身形的時候,一個巴掌扇過去。
左依然被我打倒在地,不可置信地捂着臉看向我。
周圍有保安圍過來。
我蹲下身,拍着她另一邊的臉,「來,去和方興遠告狀,你以爲我還喜歡他啊!都是我不要的,你這種垃圾和他也挺配的。」
察覺到不對的方興遠趕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嶽綺蘭!」怒吼聲迴盪在我耳邊。
方興遠和周圍的保安用當地語言說只是家庭糾紛,他們會處理,就讓保安離開了。
我看着方興遠,一臉的嫌棄和鄙夷。
方興遠從來沒想到我會用這種眼神看他,一時間竟然怔愣在那裏。
我輕蔑地笑了一聲,一指左依然再指方興遠,「婊子……配狗……天長地久。哈哈哈哈哈哈哈……」
酒店裏迴盪着我肆無忌憚的笑聲,在衆人目光中我離開了。
回到房間,我直接拎包離開。
從後門我直奔機場,直接回了國。
國內的律師已經幫我處理好房產,把裏面的人都趕了出去,換Ţú⁾了門鎖。
沒想到我剛到我自己的別墅門口,就看見了滿眼憔悴等待的儲權。
「蘭蘭!」沙啞的聲音讓我差點沒聽出來是誰。
「你在這裏幹什麼?」我無視對方,直接要開門進去,儲權眼疾手快,用胳膊擋住門。
「蘭蘭,我好想你,你去了哪裏,我找不到你,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我愛你,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感覺天都塌了!」
「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平靜地看着儲權,無悲無喜。
「求你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我們在一起三年,你就這麼不能原諒我一次嗎?」
「不能。我自認爲我做到了一個女朋友做到的一切,你也說了,我們在一起三年,爲什麼你會出軌呢?出軌誰不好,你出軌我閨蜜,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刺激啊,是不是感覺很爽啊,兩個女人你都得到了,你多厲害啊,但是我只覺得你噁心,我恨不得用 84 消毒水把全身洗一遍,一想起你們接吻的畫面,我只覺得想吐。」
儲權滿眼痛苦:「我不想失去你,我只是圖一時新鮮,我們明明那麼好,明明馬上就要結婚,有我們自己的小家了。」
「是啊,我馬上就有家了,是你讓我又變成了沒有家的孩子!」
我的眼神落寞,看着極爲心疼,儲權想過來抱我,被我攔住,眼神冰冷地看向他,好像剛纔的脆弱只是他的錯覺。
「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是經理了,厲害了,所以才那麼容忍你的母親污衊我,覺得我是看上你的錢?你沒告訴他所有的東西幾乎都是我花的錢嗎?我爸媽留給我的錢這輩子都花不完,是什麼錯覺讓她覺得我是個撈女啊!」
儲權沒想到我會這麼有錢,只知道我一直自由職業,買什麼東西都眼睛不眨,但是沒想到我會這麼有錢。
「你一定覺得我沒爸媽,好拿捏,你有大把的未來,所以你有恃無恐地任由身邊親人看不起我,任由我的閨蜜勾引你,騎我脖子上拉屎。我這個人眼睛裏揉不得沙子,從我看見你們在接吻的時候,你就徹底被我 PASS 了,除非我死,否則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對了,之前給你花的錢不用還了,就當玩狗了。」
儲權的眼神黯淡了,鬆開了擋住門的手,咣噹,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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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換了衣服,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
門就又開始響了起來,真的是煩死了,我做足了和對方大幹一架的準備,猛地打開門。
敲門人的手還沒有縮回去,我呼吸一滯,是方興遠。
對方整個臉陰沉得可怕,周身都是趕路的憔悴感,「嶽綺蘭,你又偷偷跑了,說了多少次了是不是聽不懂。」
我當下不知道該說什麼,之前那麼罵他也是過後有點後怕,方興遠的臉從來沒有那麼震驚和氣憤過。
我打算不和對方廢話,直接就要關門。
但是對方顯然不打算放過我,阻擋了門口後,一個下蹲,就把我扛了起來,突如其來的雙腳離地讓我驚呼一聲,門瞬間被方興遠猛地關上。
我瘋狂掙扎和咆哮,「方興遠你放開我,你這個變態,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沒資格管我。」
「我沒資格誰有資格,儲權嗎?你馬不停蹄地回來就和他見面了,是不是忘了他把你綠了的事情。」
「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方興遠咬着後槽牙,好像要被憤怒吞噬,強烈的喘息聲讓我有點害怕。
還沒等我想好該如何把他趕走的時候,只覺得身體在空中被翻了個個,整個身體趴在了坐在沙發上的方興遠身上,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屁股上已經捱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我頓時憤怒得羞紅了臉,「方興遠,你……」
然後就是接二連三的巴掌聲,不算太疼,但是夠羞辱。
我整個臉漲得通紅,不敢看他。
見我不再說話,方興遠停止了這種教育,把我反過來放在腿上。
這種姿勢又曖昧又尷尬,我只覺得渾身都在往外冒着熱氣。
「知道錯了嗎?」低沉又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我倔強地不肯認錯,「我沒錯。」
「看來教訓得還不夠。」
看着方興遠那張英俊又儒雅的臉,我沒出息的臉又紅了,方興遠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
自從爸媽死後他就開始照顧我,青春期的我對他產生好感是必然的,但是他卻開始疏遠我,任由左依然插在我們中間。
想到那幾年痛苦的日子,我只感覺到情緒崩潰,最近的事情一重接一重地壓得我喘不過氣。
即使我再堅強,再獨立,我也有挨不住的時候,眼淚瘋狂地奔湧而出。
我從哽咽到最後的放聲大哭,捂着臉淚流不止,直到被一個溫暖的身體擁住。
我扶在方興遠的肩膀上大哭了一場,對方的整個肩膀都被我的淚水打溼,對方毫不在意,溫柔地拍着我的背。
「寶貝,不哭,不哭,我在這呢。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我只覺得一股無名的怒火瘋狂地衝擊着我的神經。
我使勁地推開他,從他的腿上站了起來,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即使我依然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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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遠,別裝了,你知道我喜歡你,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你說你一直保護我,可是給我最大傷害的難道不是你嗎。」
方興遠震驚地看向我,眼神裏帶着不解、疑惑和突如其來的驚喜,「蘭蘭,你說你喜歡我?」
「呵呵!是不是感覺很噁心,感覺我是變態,喜歡自己的小舅舅,方興遠,你是我見過最噁心的人,我喜歡你,一直喜歡,我以前覺得你是我的全部。但是你疏遠我,任由左依然那麼對我,所有我和左依然的衝突你都認爲是我的錯,無數次地逼我道歉。左依然在的日子裏,我不斷地內耗,不斷的焦慮,最後我成了重度抑鬱症患者,所以我逃離了,我感謝我自己的求救意識讓我原諒你們這對狗男女。」
我衝着方興遠咆哮,方興遠卻震驚在那,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只覺得可笑。
「方興遠,我不覺得我喜歡你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你和我沒有血緣關係,其實我們就是自己過家家般的叫你小舅舅,你算什麼舅舅呢?愛一個人有錯嗎?你他麼告訴我有沒有錯!」
「蘭蘭,你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爲什麼我從來不知道。」方興遠痛苦地看着我。
「你不知道,因爲你根本不在乎我,你只在乎左依然,那個賤人,無數次的陷害我,說我是變態,說我噁心,說我不配和你在一起,當着我的面從樓梯上自己摔下去,說是我推的,你不分青紅皁白就把我關了起來,然後抱着她離開,根本不聽我解釋,我們家有監控,你都不屑於看一眼。她說我在學校和老男人的出去開房,你也信了,上去就打了我一巴掌,我只是和老師去佈置禮堂,那裏不光是酒店,也是各種節日的舉辦場所,難道你不知道嗎?後來你解除誤會了,你怪左依然了嗎?我那時候真恨你,我怎麼會喜歡你這種有眼無珠的人。」
方興遠眼眶通紅地看着我,想上前抱我,我眼神冰冷地向後退。
「左依然,我是不會放過她的,你也是,你們倆真的很配,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你說儲權綠了我,我是很難過,但是他卻是在我回國後真實的對我好了三年,他從不讓我內耗,給了我絕對的尊重和信任。確實,人是會變的,我接受他的變心,我們無緣,婚禮取消,我安然接受。但是你,我恨你,我離開你們後,過得很快樂,我有爸媽留給我的遺產,我也成年了,我不需要你的照顧,你還是好好照顧左依然吧!畢竟她說了,我是個喜歡自己舅舅的變態,不配待在你身邊,求你放過我。」
方興遠痛苦地聽着我的話,臉色已經變得慘白。
我說完所有的話,只覺得積怨在胸口的一塊石頭碎了,我深呼出一口氣,「所以你趕緊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們……就當不認識了吧!」
「不……蘭蘭,不是的……我……我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但是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左依然,對她照顧也僅僅是因爲以前我們同在一個孤兒院。是我的錯,我沒有去調查清楚就覺得是你的錯,我給你道歉,對不起蘭蘭,讓你傷心了,我真的沒有想到我給了你這麼大的痛苦……」哽咽的方興Ţŭ̀₁遠頭一次展現脆弱的一面。
我震驚地發現,方ƭŭ̀⁽興遠哭了,他竟然哭了,可是有什麼用呢?
「我一直覺得,我們到底怎麼了,才讓你那麼義無反顧地回國,離開,甚至這五年裏,一次都沒有回來,但是我卻知道你的一切。安排在這裏的人每個月都會給我彙報你的消息,你不接電話,不回消息,我是不想打擾你的學業,我……我錯了,大錯特錯……我對你嚴格,是怕帶壞你,因爲我纔是罪魁禍首……」
我不解地看向方興遠,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因爲……我愛你!我無法接受自己竟然愛上了你,我掙扎過,我怕我對你的好讓你對我產生依賴,分不清愛情和親情,我怕你後悔,所以疏遠你,我想讓你成長,等你真正明白什麼是愛的時候,我會等你。可是傳來的消息是你戀愛了,我放棄了,我想來參加你的婚禮,但是卻聽說了他出軌的消息,我當時不知道是快樂還是難過,我只是想,我的小女孩受委屈了,我讓律師攆走了儲權的家人,讓污衊你的儲母承擔法律責任,讓你那個所謂的閨蜜被單位辭退,讓她被行業封殺,我卑鄙地做了很多事情,我怕你覺得我很壞……」
方興遠頹廢且痛苦地跪在地上,頭深深抵着地面,啜泣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9-
我從他說愛我就開始處在震驚中,我從沒有一天會想到Ŧü¹他是愛我的,眼角流下眼淚,只覺得諷刺。
「方興遠,我們永遠無法在一起了。」
方興遠抬起頭看向我,他眼裏是絕望,是痛苦,我從沒在他的眼裏看到過這種神情,他一直都是意氣風發的,儒雅的,矜貴的,高不可攀的。
「蘭蘭……是我錯過你了嗎?」方興遠像個行屍走肉般地詢問。
「不是,是我們有緣無分。我曾那麼希望我們在一起,我想,也許你不會覺得那是變態,因爲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當時媽媽把你領回家,是懷着真心把你當作家人的。我想,也許你也會愛我。可是當今天真的聽見你愛我的時候,我只有深深地疲倦。如果愛我,爲什麼讓我受了那麼大的委屈,那不應該叫愛。愛一個人,怎麼忍心責備她?當初我愛你,我卻無法責備你,所以我走了,現在我不愛你了,那些話我也說得出口了,呵呵~我甚至都可以罵你了。方興遠,你說我們, 爲什麼這麼慘啊!」
方興遠痛苦地閉上眼睛。Ŧü²
我站起來, 不再去看他,拿起手機, 上了樓。我安靜地喝了杯水,然後鑽進被窩,沉沉地睡了過去,我太累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 方興遠已經走了,手機上,是幾條消息。
陌生的號碼發來的, 「對不起。」也許是林晴,也許是儲權, 反正無所謂了。
他們也許真的被方興遠處理了,再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我交了新的朋友,和幾個網絡上認識的志趣相投的小夥伴結伴去新疆, 去西藏, 去大理,去北極。
再次見到方興遠是一個月後, 在我新買的住所。
門口那個挺拔的身影讓我趕緊恍如隔世。
他看見我,眼神裏閃着光, 但是我卻無悲無喜, 如陌生人般看他。
「蘭蘭!」方興遠輕聲喚我。
「什麼事。」
「我回去後查了以前所有的事情,我沒想到左依然會這麼對你,我把她的助理身份辭退了, 並且讓她得到了應有的教訓。」
「哦, 然後呢?」左依然那種人,如果我想, 我也有很多辦法教訓她, 但是她不配我出手, 因爲想起來她我都覺得噁心。
「她現在很慘, 如果你想看, 我可以帶你去看。」
「呵~當初你爲了她, 可以輕而易舉地傷害我,現在又爲了我,輕而易舉地把她丟掉。你有一個沒有眼睛的心, 看任何事情只願意相信自己的感覺。所以以後, 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方興遠痛苦地低下頭, 「我們已經錯過了很多年, 你就真的不能原諒我嗎?」
我看着這個我第一個喜歡的人,覺得很悲涼, 「我不是無法原諒你, 我只是無法面對以前的自己。」
方興遠像從我的話語中看到了丁點的希望,陡然重新燃起了鬥志。
「我會讓你重新相信我的,我會給你所有的信任與安全, 相信我,蘭蘭!」
我看着方興遠搖頭,無所謂了,反正我的人生, 全部都由我做主。
「嘭!」我甩上門,把方興遠關在門外,拿起手機和小夥伴研究下一次的遠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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