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京圈太子爺一夜荒唐後,我沒放在心上。
畢竟他出了名的風流。
正巧新看上的男生是他表弟。
讓他幫忙介紹一下。
他:「綠帽子還要我自己戴?」
-1-
和京圈太子爺一夜荒唐後,我沒放在心上。
畢竟賀知舟出了名的風流。
不過是酒後誤事,我就當白佔了他便宜吧。
於是偶爾在各種場合見到賀知舟時,我面上仍然如從前一樣笑着和他打招呼,私下裏卻是趕緊離開,生怕多待一秒會讓我覺得在糾纏他。
我真的太懂事了。
賀知舟,不用謝。
-2-
聽說賀知舟最近收心了。
各種場子都不見他的蹤影。
誰都把他叫不出來。
說他有女朋友了,他也沒有否認,只是也不說是誰。
朋友問我:「你知道賀知舟和誰在一起了嗎?」
「聽說是我們都認識的人誒。」
我搖搖頭。
我和賀知舟又不熟,上哪兒知道他女朋友是誰啊?
朋友便遺憾道:「能讓賀知舟收心,真想看看是什麼人物,了不起。」
我也附和:「確實挺了不起。」
-3-
晚上,賀家辦了晚會,給賀家剛留學回國的小少爺賀知行接風洗塵。
我本來不太想去,可送來的請柬中還有個禮盒。
裏面裝着的黑色絲絨裙實在太好看。
賀家現在出手越來越大方了。
每個客人竟然還準備了禮物。
連尺碼都是準確無誤的。
-4-
許是賀知行的主場,賀知舟沒有搶自家表弟的風頭,跟在賀知行的身後出的場。
平心而論,小少爺的相貌清秀,皮膚白皙,眼裏還帶着點清澈的愚蠢,放在哪裏都是會眼前一亮的程度。
但走在他身後的賀知舟實在是太過顯眼。
他五官銳利,偏又一副桃花眼,散漫地看過來時,感覺耳邊有春雷乍響。
讓我恍惚想起那個晚上他情動的模樣。
桃花眼真紅得跟桃花一般。
身旁的朋友嘖嘖兩聲:「賀知舟要是有天破產了,我高低得來套強取豪奪。」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
我卻比較對賀知行感興趣。
剛回國的小少爺,看起來懵懂天真,欺負起來多有意思啊。
-5-
於是第二天我找幾個朋友組了局,想約賀知行出來。
賀知行卻沒同意。
朋友給我出主意:「你要不試試約賀知舟?」
「賀知舟如果來,賀知行肯定也跟着來了。」
但賀知舟最近不是約不出來嗎?
朋友慫恿我:「試試唄,萬一他今天心情好呢?」
我試探性給賀知舟發消息:【今天要不要出來玩?】
消息石沉大海。
就在我們都以爲沒戲的時候,屏幕卻又突然亮起:
【好。】
-6-
結果只有賀知舟來了。
我看着他身後:「就你一個人嗎?」
他挑眉:「不然呢?」
我:「……」
請神神沒來,鬼來了。
整個場子噤若寒蟬。
他今天穿得比晚宴還隆重,連發梢都是好看的,顯得整個人愈加疏離高不可攀。
有人試探性熱絡氛圍:「今天賀少爺穿得跟要結婚似的,我們面子可太大了。」
哈哈……
不會開玩笑可以不開。
不知道賀知舟脾氣差嗎?
沒想到他只是淡淡看了那人一眼,便隨意地在我身旁坐下了。
他也不說話,燈光明明滅滅,掃在他的眼睫上。
離得太近,我甚至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和那天晚上是一樣的味道。
腦中凌亂的畫面閃過。
我連忙開口打斷思緒:「今天心情很好?」
賀知舟掃我一眼。
我又道:「他們說你最近都不出來,今天可能是心情好。」
賀知舟眼神落在我身上,不知想到了什麼,眼裏透出零星笑意:「還行。」
他心情好。
那我是不是可以讓他幫忙介紹一下賀知行?
我試探性開口:「賀知行怎麼沒一起來?」
賀知舟眸光一頓,停留在我臉上:「你想認識他?」
我面含希冀:「有點。」
賀知舟眉頭微皺,又緩緩鬆開:「他是我的家人。」
?
我知道啊。
不然找你幹什麼?
「太快了。」
?
「但也不是不行。」
「我來安排時間吧。」
……感覺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
於是我點頭:「好。」
-7-
需要賀知舟安排才能見面。
我瞬間覺得這次和賀知行的見面變得正式起來了。
我打算挑款領帶當見面禮。
陽光乾淨的小少爺戴上領帶,我都不敢想象多吸引人。
挑來挑去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如發給賀知舟掌掌眼?
我試探性把圖片發給了賀知舟:「你覺得這款領帶怎麼樣?」
賀知舟這次回得很快:「有些稚嫩了。」
?
可是賀知行本來就很稚嫩啊!
不正襯他?
但也許賀知行就喜歡成熟些的呢?
人不都會喜歡自己沒有的特質嘛。
也能理解。
於是我又挑了款風格沉穩些的發給他。
賀知舟:「可以。」
我鬆了口氣,本來對賀知行也沒那麼在意,被賀知舟一安排,還莫名鄭重起來了。
於是我道:「謝謝你幫我安排見面,還幫我選禮物,改天請你喫飯。」
賀知舟過了一會纔回:「?」
馬上他的電話打了過來,聲音冷得厲害:「你領帶不是送我的?」
我莫名其妙:「不是啊。」
「你也想要?」
賀知舟哽了一瞬:「那是給誰的?」
這不明擺着的事嗎?
「給你ṱṻ₅表弟賀知行的啊。這不是看你介紹我們認識,我就準備了個見面禮嗎?」
賀知舟過了好久才冷笑了一聲:「黎晚,綠帽子還要我自己戴?」
我仔細琢磨了這句話很久。
賀知舟卻把我的不作ţū¹聲當作了默認。
他氣得咬牙切齒:「你做夢!」
啪!
電話掛了。
不是。
他這個意思,怎麼像是我們在交往啊?
等等。
傳言裏賀知舟放在心尖尖上的女朋友。
不會是我吧?!
-8-
我想給賀知舟解釋一下。
怎麼解釋呢?
說有沒有可能我們沒在交往?
還是說,你誤會了,我們除了身體上有親密關係,其實沒什麼關係。
嗯,聽起來就很好死的樣子。
但往好的方向想,說不定賀知舟對我的行爲深惡痛絕,已經打算跟我分手了呢。
那也就不用我解釋了。
總不會這都能忍吧?
可惜和賀知行的見面應該是黃了。
-9-
結果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賀知舟的消息:【今晚八點。】
啊?
他怎麼還真能忍啊?
難道以前我們都對賀知舟有誤解,這個人其實脾氣挺好的?
都這樣了,還願意介紹我和賀知行認識。
-10-
到了賀知舟說的地方後,我捋了捋頭髮,帶着笑意推開門。
然後瞬間愣住。
賀知行倒是在。
問題就是不只賀知行在,賀家年輕一輩的,幾乎全都在。
聽見我開門的聲音,所有人都是一頓,霎時間視線全落在了我身上。
有人悄聲說:「這就是賀表哥的女朋友嗎?」
我緩緩把門合上。
不是。
見賀知行。
見家人。
怎麼是見這個家人啊?!
我和賀知舟的溝通到底是從哪一步出的問題啊!
我在門外真的好凌亂。
賀知舟推開門從裏面出來:「怎麼不進去?」
我再顧不上其他,拽着和賀知舟的胳膊就要往一旁走廊去說清楚。
不知是誰聲音誇張:「嫂嫂和舟表哥的感情真好。」
「太甜了!」
你兩隻眼睛真是一隻都沒在看是吧?
我抬眼看向賀知舟。
他向來凌厲的眼神此刻化成柔和的春水,嘴角噙着無奈又寵溺的淡淡笑意。
我心裏一咯噔。
「賀知舟……」
「嗯?」
「其實我想認識賀知行,就是單純想認識他一個人的意思。」
賀知舟臉色一點一點沉下來:「我知道,所以黎晚,你還真想讓我自己給自己戴綠帽子?」
你小子怎麼聽不懂話。
他頓了頓,別過頭道:「見面早就安排好了,取消不了。」
從這事說好到今天也就四天,您是第二天就安排好了嗎……
我嘆口氣,忍不住點了根菸,煙霧繚繞間,他的面容模糊不清,我纔敢輕聲開口:「賀知舟,那天晚上的事都是無心之失,我不會在意的。」
你不用非要強逼ƭû₊自己對我負責。
總不能是真喜歡我吧?
賀知舟的神色冷得厲害,良久才冷笑一聲:「我也沒在意。」
我鬆了口氣:「那就好。」
說完我就準備離開。
腳步一頓,又回頭走向賀知舟。
他眸色晦暗不明。
我將手中的袋子遞給他。
袋子裏是 D 家最出彩的那款領帶。
他一怔,看着袋子道:「給我的?」
我點點頭:「最近麻煩你了。」
給賀知行選的時候順便選的。
黑色優雅冷淡,偏又貴氣難掩。
看到第一眼,我就想着很適合賀知舟。
賀知舟眼眸微垂,臉色也緩了下來:「也沒什麼。」
這人。
怎麼好像挺好哄的啊?
-11-
那天我直接回了家,完全沒想到後續的傳言逐漸離奇。
朋友給我發消息:「你聽說了嗎,賀知舟帶着小女朋友見了賀家年輕一輩的人,結果人家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都走人了。」
「就這賀知舟都沒生氣,回房間的時候臉上都還是帶着笑的。」
「太離譜了。」
我:【……是挺離譜的。】
我斟酌了一下:「我覺得吧,可能是個誤會,小女朋友也許脾氣挺好的呢?」
朋友:「?」
-12-
共同朋友的生日會上,我終於又見到了賀知行。
和向來矜貴冷清的賀知舟不同,賀知行一身白色衛衣,搭着牛仔褲,隨意散漫,青春得讓我恨不得吸他一口陽氣。
本來已經對他淡下去的念頭,此刻又從心底的縫隙裏鑽出來。
我端着杯紅酒朝他走過去。
賀知行被簇擁在人羣中,光彩奪目的小少爺笑得溫和爽朗,黑髮下的耳尖卻又紅得明顯奪目。
賀家個個都是人精,生意上的事情半分情面都不講,好不容易遇到個天真些的,周圍人恨不得哄着他把賀家都賣了。
我隔着人羣叫他,「賀小少爺,有點事找你。」
賀知行一愣,眼神微亮,穿過人羣走向我。
我正擺弄頭髮,努力散發魅力,結果他開口就是:「嫂子,怎麼了,有事嗎?」
……剛剛還有。
現在沒了。
我拉着他避到人少的地方,妄圖搶救一下:「你誤會了,我和賀知舟沒什麼關係。」
賀知行一副瞭然的模樣:「吵架了?我懂。」
我望着眼神清澈的賀知行,有點沉默。
你在懂什麼啊?
我放棄解釋,只說:「看你應付不過來那羣人,就把你叫出來了,沒什麼事。」
賀知行便眼眸晶亮地看着我。
像我是什麼大英雄。
他眼睫密而長,小鹿似的眼睛晶瑩溫潤,脣紅齒白。
看得我心裏癢癢的。
我狀似不經意地問起他留學生活。
他很乖,對選擇的專業很熱愛,整天都泡在實驗室裏。
「那怎麼不繼續深造了?」
他撓撓頭,有些苦惱:「我好像不是那塊料。」
「我還是出錢吧,這樣貢獻好像更大一點。」
真乖。
我手中的酒杯輕輕碰了碰他的酒杯,「小少爺,要不要談戀愛?」
賀知行微愣:「和誰?」
我微微向他俯身:「我。」
他臉猛然漲紅,慌張後退一步:「嫂子,你,你不要開玩笑。」
「……我和你哥已經分手了。」
「分手了也不行,」他磕磕巴巴地擺着手,半天才吐出幾個字,「我們這樣的關係是畸形的!」
我向他逼近一步,迫得他抵在牆角,「健康的戀愛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戀愛實在精彩。」
「小少爺,試試?」
賀知行落荒而逃。
我嘖了一聲,正要離開,轉身卻在拐角處撞進了賀知舟懷裏。
賀知舟雙手把我圈在懷裏,聲音清冷:「健康的戀愛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戀愛實在精彩?」
「你喜歡這種?」
……你們賀家人命中克我嗎?
我和你們賀家人是說不明白了。
於是我破罐子破摔:「啊,對對對,我是變態,我腦子不正常。」
賀知舟憐愛地摸摸我的頭,半晌才道:「沒關係。」
「你只是不喜歡正常的戀愛關係,不是不喜歡我。」
「我知道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在說什麼啊?!
風水輪流轉,終於輪到我落荒而逃。
賀知舟,你真的有點歹毒的。
-13-
可能是賀知舟說的話對我造成了太大的精神攻擊,我竟夢到了和賀知舟一夜荒唐的那個晚上。
他眉眼清冷,吻着我的脣卻溫軟熾熱,脣舌交纏的時候,我雙手攀在他脖頸,輕輕拉扯着他的領帶。
他身上的香水味縈繞在胸腔,凜冽,又纏綿。
他額間的碎髮緩緩拂過我胸膛。
我抱他抱得那樣緊。
我猛然從夢中驚醒過來。
這夢,如果只是那一段我也就美美做下去了。
它怎麼偏偏還讓我記起了前面的事?
-14-
那天我本模糊的回憶此刻在腦中慢慢清晰。
燈紅酒綠的酒吧。
真心話大冒險。
朋友讓我隨機選個人撩撥。
我選了個背影好看得移不開眼的人。
不得不說,我就算醉得神志不清,選男人的眼光都還是清醒的。
我搖搖晃晃穿過人羣走到那個人面前。
嗯,細長的眉眼,鼻樑高挺,身形瘦長。
真是好看的一張臉。
我怎麼就沒反應過來,那張臉是賀Ŧũ̂₂知舟呢?
我俯身貼近他。
完全沒注意到周圍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我說:「嘴脣長得這麼好看,不接吻浪費了。」
賀知舟倚在黑色真皮沙發上沉眼看向我。
還不等他說什麼,我腦子一暈,倒在了他的身上。
耳邊傳來朋友模糊的聲音:「賀少爺,不好意思,她喝多了,我們帶她回家吧。」
賀知舟的聲音淡淡:「我送她回去吧。」
他聲音一頓,又道:「順路。」
我就這樣上了賀知舟的車。
車上我開始迷迷糊糊醒過來。
我喝醉了有個特點。
看起來像沒醉。
就是身體醒了,但腦子沒醒。
於是我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喜歡你很久了。」
「每次見到你我都心動不已。」
「但又不敢接近你。」
「只敢偷偷看你。」
賀知舟眸色變深:「哦?倒是不像你。」
我面色嚴肅:「那是表面的我,是我的僞裝,我的保護色!」
賀知舟輕笑出聲:「你還是酒醒了再說吧。」
我勾住他的領帶,直直看向他的眼:「我很清醒。」
賀知舟身形微僵,眼神越來越暗:「黎晚,你說的。」
「我說的。」
天哪。
人都神志不清了,嘴巴還在泡男人。
我怎麼這麼可怕啊?
我恨恨扇了扇我的嘴。
忘了就忘了,怎麼還偏偏給我想起來了?
這樣一來,不就成了我把他騙到手就不搭理了嗎?
回想起後來我對賀知舟說的話。
嘶。
賀知舟的脾氣,真的挺好的。
他現在都沒把我殺了呢!
-15-
我正愁怎麼和賀知舟解釋的時候,賀知行忽然約我。
嗯,晚點再解釋吧。
我穿着一襲深 V 綠色長裙,長髮幾縷鋪散在鎖骨上,耳尖的珍珠耳環在燈光下光澤柔和。
出現的瞬間,賀知行眼神便落在我身上,但卻飛快地移開了眼。
不喜歡?
不是吧,這都拿不下你?
等走得近了,纔看到他通紅的耳尖。
他甚至不敢再看我,一直低着頭喝着手中的水。
我坐在他對面,輕笑一聲:「約我出來看你喝水?」
他小鹿般的眼神如羽毛般拂過我,不知又受到了什麼刺激,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最後捂着嘴逃去了洗手間。
這什麼啊。
我嘆息一聲,百無聊賴地撩着發,面前卻忽地落下一片陰影。
是賀知舟。
不是,你怎麼又在啊?
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後,我此刻竟然有種微妙的被抓姦的感覺。
但是又因爲被逮到太多次了,又有點麻木。
他戴着我送的那條黑色領帶,眉宇微擰,本就鋒銳的五官便顯得更加迫人。
他低頭湊近我,在我耳邊輕聲道:「高興嗎?」
熟悉的香水味又縈繞在我鼻腔,我不自在地別過頭:「……還行。」
他頓了頓,聲音聽不懂喜怒:「那就好。」
隨即起身,走向了離我不過幾米的另一桌。
那裏坐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女生。
我知道她。
難得的家世配得上賀知舟的林家大小姐。
嗯,兩人倒也登對。
看樣子他是不在意我了。
也對。
他可是賀知舟。
向來風流。
肯定慣會花言巧語。
那些話說來哄哄我的而已。
好險,差點以爲他真的喜歡我。
我看着他胸前的黑色領帶出神。
和其他女人約會偏生還戴着我送的領帶。
真是讓人討厭。
我煩躁地拿起桌上的水喝,才發現賀知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坐在一旁呆愣愣地看着我,也不說話。
我回過神來,對他粲然一笑:「怎麼,不喝水了?」
他便不只是耳尖紅了,整個臉都紅了起來。
如果真的有真摯單純的感情。
賀知行,會不會是你?
-16-
不會的。
那天我和賀知行聊得倒算愉快。
如果不是我多問了一句的話。
我說:「之前你不是因爲我和賀知舟的關係不想與我來往嗎?」
「怎麼,你也終於覺得扭曲的關係比較有意思了是嗎?」
賀知行微愣,半晌才慌亂擺手:「不是,不是。」
「是表哥讓我來的。」
我:「?」
賀知行聲音驀然變小:「但我覺得很開心。」
等等。
你先讓我捋一捋。
賀知舟讓你來跟我約會?
我回過頭看向不遠處的賀知舟。
他正好也抬眼忘了過來。
我真的好想問他一句。
你到底在玩什麼奇怪的 play 啊?
-17-
我趁賀知舟去洗手間的時候追了過去。
見到我他也並不驚訝。
我忽然想到他先前問我高不高興。
我皺着眉問他:「賀知舟,你到底什麼意思?」
他慢條斯理地擦着手,半晌才抬眼看我:「黎晚,你不喜歡正常的戀愛關係。」
「所以你如今明面上是我女朋友,但是你當着我的面和知行約會。」
「而我是你的男朋友,當着你的面和其他女人約會。」
「我看着你們調笑,你看着我們閒聊。」
「夠有趣、夠精彩了嗎?」
我目瞪口呆。
匪夷所思。
甚至語無倫次:「賀知舟,你是不是有病?」
他卻並不生氣,剛剛擦好的手骨節分明,從身後環住我的腰:「黎晚,那你高興嗎?」
你別說。
你還真別說。
還真挺刺激的。
完了,我不會真是變態吧?
我掩飾着心虛連忙又道:「你看着自己女朋友和別人卿卿我我,難道不會難受嗎?」
他環着我的手又緊了兩分,「你們不是沒卿卿我我嗎?」
「黎晚,你以爲我在旁邊盯着你們幹什麼?」
許Ŧű̂⁻是他離得太近,許是他身上的香水味太好聞,許是他近在咫尺的臉太好看。
我心跳如擂鼓。
-18-
但我其實不太理解賀知舟對我的執念。
我和他從前也並無過多交集呀。
雖然常在各種晚宴和聚會上見面。
他身邊總是鶯鶯燕燕不斷。
於是慢慢也就傳出了他風流成性的說法。
又鑑於從來不曾看他承認過誰是他ŧû⁹女朋友。
所以圈子裏都說賀知舟向來只貪歡一晌。
因此我纔會極力不在意那天晚上的事情。
但現在看起來,他怎麼,比我還負責一些?!
渣的人成我了?!
-19-
但即便知道賀知舟可能對我有幾分真心,我也並不想和他在一起。
他太耀眼,靠得太近,總會被灼傷的。
我小時候不懂得這個道理。
在賀家給賀知舟舉辦六歲的生日宴的時候,我向着最耀眼的那個人靠了過去。
許是小小的賀知舟比較好騙,我們很輕易地成爲了朋友。
在家中更受寵愛的姐姐卻沒得賀知舟一個眼神。
我開始洋洋得意,甚至忍不住炫耀。
我想,爸爸喜歡你所有人都喜歡你又怎麼樣。
也有人更喜歡我。
然後我被姐姐打了一巴掌。
她比我大兩歲,高了一個頭。
我打不過,但我還是還手了。
然後被打了更多巴掌。
她說:「你一個私生女,野種,跟我炫耀什麼?」
她說:「你媽是賤人,你也是賤人。」
「一樣的婊子樣。」
「一樣的會勾引人。」
爸爸在一旁冷眼看着。
我想,爸爸,你不愛我,爲什麼要生下我呢?
我就這樣清醒了過來。
然後疏遠了賀知舟。
和他成了普通朋友。
他好像還生了一段時間的氣。
還是孩子的賀知舟還不像現在這般喜怒不形於色。
見到我的時候總是一聲冷哼。
也不拿正眼看我。
我知道的,他在等我道歉。
等我和他做回朋友。
我也想的。
但是擁有朋友的代價是挨巴掌。
代價太大了。
還是算了。
就像現在。
也還是算了。
-20-
想要賀知舟放棄我好像不是那麼容易。
我難以想象他都能爲我整出這種奇怪的 play 了,到底要發生什麼他纔會放棄我?
於是我去找了那些曾環繞在賀知舟身邊的女人。
「賀知舟討厭什麼?」
「你們怎麼分的手?」
她們的回答驚人地統一:
「我們壓根沒在一起過,分什麼手?我們連手都沒牽過。」
「……」
賀知舟,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21-
賀知行又約我。
我本以爲又是賀知舟的小把戲。
結果去了才發現賀知舟不在。
賀知行這次不像之前那樣穿得隨意簡單。
他西裝革履。
也不像平時那樣總帶着燦爛的笑容。
看着我時,眼神雖下意識地閃躲,卻又在閃躲後,堅定地落在了我的臉上,與我對視。
我卻不知道爲什麼,對他的興趣弱了下來。
下意識開口問道:「賀知舟呢?」
他一愣。
我也一愣。
「這次……不是表哥讓我約的你。」
「是我自己想約的。」
我:「嗯?」
他露出個靦腆的笑來,手捏了捏發燙的耳尖,繼續道:「你之前說你和表哥分手了。」
「表哥也讓我和你約會見面了。」
「他既然不介意,我想,我喜歡你,應該沒關係。」
唉,傻孩子。
你一定想不到你只是你表哥佈置的 play 的一環吧……
想不到也正常。
這誰能想到?
賀知行沉沉出了一口氣,然後滿懷希冀看着我道:「所以,黎晚姐,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嗎?」
我向後倚在椅子上,笑着問他:「小少爺,如果賀知舟不許你和我在一起呢?」
賀知行一怔,下意識道:「表哥讓我和你見面,就不會不許我們在一起,他如果還介意的話……」
我打斷他:「那如果他就是不許呢?」
賀知行的脣抿成一條線:「那我就努力說服他。」
我仍一字一句道:「那如果,他就是,不許呢?」
賀知行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
他眼神慢慢灰暗下來。
我起身揉揉他的頭:「你看,你連愛我的權利都要別人給予。」
「愛人這種事,還是等長大再來吧。」
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他問我:「那你會等我長大嗎?」
我沒回頭,擺了擺手。
等你長大幹什麼?
男人這麼多。
說來奇怪,我對賀知行生出心思的時候並不太在意這些問題。
此時要大功告成的時候卻開始尋起這些藉口來。
如果他說,他還是會堅持和我在一起呢?
我想了想。
我還是會說不。
可爲什麼?
我說不上來。
可賀知舟的臉卻忽然浮現了出來。
更煩了。
-22-
和賀知行見完面沒多久,賀知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的聲音有些冷:「在哪兒?」
我沒回答,問他:「賀知舟,你是不是喜歡我?」
賀知舟過了一會纔出聲:「看你。」
「看我?」
「看你喜不喜歡我。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
我輕笑出聲:「那你這段時間折騰的這些是在幹什麼?」
「是在等你喜歡我。」
他的聲音有些低,順着電流傳到我耳裏時,酥酥麻麻的:「黎晚,是你先的。一直都是你先的。」
「你不能每次都這麼輕飄飄地把我拋下。」
什麼每次。
十幾年前的事,這個人怎麼還要拿出來說?
好小氣哦。
我揉了揉眉心:「可是你喜歡我什麼?」
「你瞭解過我嗎?」
賀知舟的笑聲從手機裏傳出來:「黎晚,我可能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
「我知道你的身世,知道你的家庭關係,更知道你因爲父母的關係,對愛情輕蔑不已。」
「我甚至知道當初你爲什麼突然疏遠我。」
他話音一頓:「你挨的巴掌,後來我替你從她身上討了回來。」
「所以我理解你捨棄我。」
「但不代表我不生氣。」
「黎晚,你是我第一個朋友,也是我第一個女朋友。」
「再想像從前那樣輕飄飄地拋下我,不可能了。」
「你就算想再扭曲點,再刺激點,我也不會放你走。」
我呆滯無言。
賀知舟愛我十幾年。
比先前他那些奇怪的 play 還要讓我震撼。
怎麼會有人真的一直愛我呢?
我哽了哽,輕聲道:「賀知舟,我值得嗎?」
「我願意, 就是值得。」
原來真的有人踏過千山萬水,來愛我。
我掛了電話。
我得好好想想。
感動是感動。
感情是感情。
-23-
但對感動對象,會經常夢到嗎?
我總是夢到那一夜。
我拉着賀知舟的領帶讓他一點一點貼近我。
從他黑色襯衣釦子間的縫隙中探進去的手指。
和滑落在他胸膛的髮絲。
我想, 慾望是愛的一部分。
我應該,也有一點,喜歡賀知舟的吧?
於是我問賀知舟:「我可能有一點喜歡你。」
「見色起意的那種喜歡。」
「你介意嗎?」
賀知舟眸色漸深:「求之不得。」
番外·賀知行
賀家年輕一輩裏, 獨我一個對生意不感興趣。
偏我感興趣的, 又少了點天分。
我灰溜溜地從國外回來。
家裏爲我辦了接風宴。
表哥穿得比我還鄭重。
堂妹說是表哥重視我的緣故。
但我總覺得應該不是。
直到我順着表哥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一個女生。
她穿着黑色的絲絨裙, 胸前的鑽石胸花閃耀, 卻也不及她的雙眸璀璨奪目。
好美。
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身旁的堂妹注意到我的視線, 挑了挑眉ṱůⁿ:「你可千萬別喜歡她。」
「她是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但你真的治不住她。」
說着她話語一頓,狐疑道:「她身上那條裙子怎麼這麼像我前兩天看過的那條。」
「我本來想訂的, 結果被舟表哥訂走了。」
「好像跟這條差不多。」
看來真是表哥喜歡的人了。
我心裏一黯。
後來再見到她, 是表哥說要給女朋友介紹賀家人。
沒叫老一輩的是怕她緊張。
但她只推開了門, 驚鴻一瞥間就拉着表哥不見了人影。
有人悄聲說她脾氣太差, 舟表哥回來肯定要和她分手。
但舟表哥帶着笑意回來了,一句話沒說。
於是所有人都不敢再說。
沒過多久我又見到了她。
在朋友的生日會上。
我被圍得水泄不通的時候,她輕輕搖晃着手中紅酒, 笑着對我說:「賀小少爺, 有點事找你。」
像個女俠。
糟糕。
她好像更好看了。
她問我:「小少爺, 要不要談戀愛?」
她說:「健康的戀愛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戀愛實在精彩。」
我才懂堂妹說的我治不了她是什麼意思。
但是她真的好有趣。
有趣到勝過每一個做過的實驗。
有趣到在閃閃發光。
她怎麼就是表哥的女朋友呢?
但她這麼美好,表哥喜歡她, 也是理所當然。
我本不想再在意她。
但表哥讓我去見她。
所以, 分手是真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喜歡她?
後來她問我:「如果賀知舟不許你和我在一起呢?」
我答不上來。
表哥是賀家這一代的掌家人。
他如果不同意,即便我父母同意都是沒用的。
於是我失去了喜歡她的資格。
她和表哥在一起了。
我不怪她,也不怪表哥。
我只是想。
如果我早點回來該多好。
番外·賀知舟
Ťű₄
其實生日會並不是我第一次見黎晚。
在很久前我就見過她了。
她媽媽帶着她敲開黎家的門,對着黎景的妻子污言穢語的時候,我正好路過。
她被她媽媽當作武器, 推搡到戰爭的最前線。
她驚慌不知所措。
在兩邊不堪入耳的罵聲裏惶然驚恐。
許是她盈滿淚珠的眼睛太過楚楚可憐。
我無端想着,如果有機會, 就對她好些。
後來黎景的妻子鬧着要和他離婚。
兩家經濟牽扯太大, 黎景不敢離, 便不再理黎晚的母親。
但就是那段時間, 黎晚的母親得了重病, 不過半年人便沒了。
黎景倒也沒太喪盡天良,把黎晚接到了黎家。
於是在我的生日會上,機會來了。
黎晚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於是周圍那些暗裏取笑她身份的人,也識趣地閉上了嘴。
但這個小姑娘, 把我拋棄了。
我氣得發狠說再也不要理她。
可又忍不住天天期待她來和我道歉。
道歉我也不會原諒她。
除非道三次歉。
但我等了很久都沒等到。
等到了她像朵盛開的花。
我看着她和其他男人調情, 和其他男人耳鬢廝磨。
嫉妒和憤怒幾乎要將我撕咬裂開。
我不想等了。
我開始嘗試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女人身上。
一個不行, 就再試。
但不行。
怎麼,都不行。
只要黎晚出現。
我的視線從不由我做主。
到底喜歡她什麼呢?
我不知道。
她好像就方方正正的,嚴絲合縫的, 每一釐都是我喜歡的模樣。
讓我不能自拔地着迷。
算了。
我放棄拯救自己。
那就爲她痛苦吧。
好像也不錯。
正在我被慾望折磨得快發瘋的時候。
她走到我面前,笑意盈盈。
她說她喜歡我。
她說她很清醒。
真是個小騙子。
但我還是上當了。
黎晚,這次別想再輕飄飄地拋下我。
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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