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棲息地

救贖文女主出現後,我將調教好的男主還給她。
曾經的瘋批少年長成了翩翩公子,兩人郎才女貌,自然再沒有我的餘地。
我騙他說去給他買城北的桂花糕,一走了之。
可沒承想,兩年後,我受邀回國。
剛下飛機,就被人綁進了車裏。
「姐姐。」他的聲音裏透着瘋狂,「兩年了,我的桂花糕呢?」

-1-
「姐姐。」
有人在敲門。
我睜開眼,人卻還在剛剛的夢裏緩不過來。
徐錦安推門進來了:「怎麼還沒醒?是昨晚沒休息好嗎?」
我下意識捉緊了被子,冷聲道:
「你怎麼直接進來了?」
少年的動作一頓:「抱歉,我現在出去。」
他留下了一杯熱牛奶。
而我揉着腦袋下牀,毫不猶豫地把牛奶倒進了洗手池。
而牛奶質地黏稠,遲遲流不下去。
十四歲的徐錦安已經很會僞裝。
這時候的他,最喜歡用人試他新研究的藥。

-2-
這是本豪門救贖文。
徐錦安作爲男主,從小被父母打罵,童年悲慘,導致性格瘋批,表面上卻溫文爾雅。
而我是徐家的養女,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長大後見面,被安排住在一起。
第一次見面,他就給我準備了花。
可當夜,花裏就鑽出來一條毒蛇。

-3-
「哪兒抓的毒蛇?」
早餐桌上,我像閒聊似的問出了這句。
徐錦安神色不變,姿態坦然:「姐姐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他比我小四歲,個子卻比我高一些。
說這話時眨了眨眼,十分無辜。
我笑了,起身去廚房端來了一鍋湯:「也是,你還小。這是我今早燉的湯,給你補補。」
說着,就給他盛了一碗。
「謝謝姐姐。」
徐錦安笑得很乖。
金絲眼鏡,桃花眼,挺鼻薄脣,五官還沒長開就已經極其好看。
我看着他喝了一勺湯,忽地笑了:「眼鏡很適合你。」
他一頓:「姐姐是在誇我嗎?」
「嗯呢。」我依舊笑着,「顯得你很乖。徐錦安,問你個問題,毒蛇燉的湯有毒嗎?」

-4-
下一秒,他就打翻了手裏的湯碗。
冒着熱氣的湯灑了一地,有些許濺在了他身上。Ṫū⁼
我故作驚訝:「怎麼這麼不小心?身上有沒有被燙到?」
「沒有。」徐錦安深吸了一口氣,貌似在忍耐着什麼,「謝謝,我去換件衣服,你自己喫吧。」
然後,就氣沖沖地上了樓。
我坐在餐桌前笑着嘆氣,漫不經心地撥弄湯勺。
果然還小,藏不住事兒。
喜歡研究藥,怎麼連毒蛇燉湯沒有毒都不知道?

-5-
我跟徐錦安的學校離得很近。
我上 A 大,他上 A 大附中。
因此,我們通常都是一起去學校。
「快上來,你要遲到了。」
我在車上對他招手,徐錦安面上的陰戾一閃而過,又變回那副溫柔無害的樣子。
我們坐在後座,司機早就升起了擋板,看不見後面的情況。
我餘光瞥見徐錦安脣邊消失的笑,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錦安弟弟。」我忽地向他湊過去,低聲道,「你還是學藝不精啊。」
他的脣線抿得很直,大概是在想我爲什麼能知道他的真面目。
我摸出一個蛇形胸針丟進他手裏,笑了:
「你還小,藏不住尾巴的。」

-6-
我是在跟徐錦安見面的前一天覺醒的。
通過夢境,我知曉了所有劇情。
因爲是救贖文,徐錦安從小被打罵虐待,童年悲慘,欺負我,各種挑事都是標配。
在遇見女主前,他會把這個家鬧得天翻地覆,直到女主識破他的僞裝,「救贖」他。
但不湊巧,我就是當代家長。
什麼瘋批、精神病,通通按照不聽話來處理。
小孩子心情老不好?
多半是裝的,打一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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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徐錦安看我的眼神就變了。
像原本蟄伏的蛇,對着獵物開始謹慎觀察,準備出擊。
「來,喫飯。」
我依舊笑得雙眸彎彎:「錦安,昨天那個湯太意外了,我決定以後不做了,別這麼警惕地看着我。」
「你不怕蛇。」
他冷哼了聲,坐下了。
我還是盯着他笑:「姐姐我啊,什麼都不怕。」
「真的?」
徐錦安臉上沒什麼表情:「那我就一個一個試,看你怕什麼。」
「好啊。」
我垂眸,忽地說了段毫不相干的話:「我在孤兒院的時候,牀上別說蛇,蜈蚣、蟑螂、鼻涕蟲什麼的都有過呢,你們家對我好,我很久沒見過這些蟲子了。正好,你讓我瞧瞧我還怕不怕它們吧。」

-8-
徐先生和徐夫人都很忙。
他們兩人是家族聯姻,一個屋檐下,兩顆離得很遠的心,都以自己的利益爲先。
徐錦安是他們爲數不多的共同利益。
而我,是他們覺得放心,可以照顧他的那個人。
因此,我接到徐錦安班主任的電話時,一點也不驚訝。
「喂?是徐錦安的姐姐嗎?」
讓我驚訝的是班主任的語重心長:
「這孩子把同班同學打進醫院了,驚動了領導,會被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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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徐錦安是個很會裝的孩子。
從小到大都是三好學生,老師同學都讚不絕口,類似於「溫文爾雅」「成熟穩重」之類的。
就算這小毒蛇是實在看不慣誰,給誰下了長疹子的毒,也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
但這次性質不一樣。
「你爲什麼毆打同學?」
辦公室裏只站了一個徐錦安,那個被他打的同學已經被送到了醫院,我看見他的照片,鼻青臉腫,身上更是可怕。
一看就是下死手打的。
班主任猛一拍桌子:「你知不知道你下手再重一點就打出人命了!」
徐錦安一動不動,只是面無表情地瞟了我們一眼。
那個眼神,莫名讓人不寒而慄。
是我從沒見過的樣子。
班主任還要繼續發火。
可就是下一秒,我站了起來,動作比腦子快:
「老師,讓我跟他單獨說話吧。」
「其中一定有誤會,我們徐錦安不是那麼暴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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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爲什麼要打人?」
這是我第三次問他這個問題。
徐錦安還是不說話,頗爲冷酷地轉頭看外面。
無效溝通。
我被這叛逆小屁孩氣得要死:「不說是吧?那愛咋咋地,我走了,你最好能從你爸媽手裏活着回來!」
徐家父母對他極其嚴厲。
常年考第一都是最基本的,更別說遵紀守法,一點不順心就會把徐錦安打個半死。
我扶着額頭心裏默唸他怎麼沒直接被打死。
「你擔心我?」
徐錦安忽然說話了,低頭盯着我,樣子莫名有些乖:「你不應該巴不得我去死嗎?」
我愣了愣。
話雖如此,但他終究只有十四歲。
從小經歷這種教育,能裝成好學生就不錯了țů⁺。
「真巴不得你去死的話,我早就告訴你爸媽了。」我嘆了口氣,說道,「況且,你不也沒繼續往我屋子裏丟毒蟲了。」

-11-
第二天,我帶着徐錦安又去了一趟學校。
班主任火氣未消,還牽連到了我身上:
「到底怎麼回事,徐錦安道不道歉?」
「他爸媽呢?怎麼老是你來,你管什麼用?那個同學現在都還在醫院裏輸液呢。」
徐錦安的手陡然握成了拳。
我察覺到,去牽住他的手,安撫性地摸了摸,也沒察覺他身子僵了僵。
「老師,您該慶幸他現在是在輸液。」我笑得溫和,手裏卻推過去一個 U 盤,「不然換成我的話,我或許會將這位同學打得半身不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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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盤裏是當天目睹全程的女同學錄下來的錄音。
放學後,徐錦安留下來做值日,被那個同學找麻煩。
「呦,假清高,今天捨得自己打掃衛生?」
「我們還說呢,你這個沒爹沒孃的東西,生下來就是被衛生工具打的命吧。」
徐家夫婦低調,不僅不送徐錦安去私立學校,還從未露過面。
給他穿的衣服也很舊,制定任務也非常嚴格,完成不了就是一頓打,久而久之,學校裏就傳他沒有父母。
「打」是徐錦安的逆鱗。
最後班主任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綠。
而我只是牽着徐錦安的手,冷冷放話:
「我要求您、那位同學和他的家長都公開向徐錦安道歉。」
「別怪我沒提醒您,我們徐家,有錢,低調,但是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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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
徐錦安敲了門。
我頭也沒回:「進來,有事嗎?」
他手裏拿着幾支還帶着露水的白玫瑰,有些支支吾吾:「花園裏的玫瑰開了,我給你剪了一些插房間花瓶裏。」
我挑眉,回身看他。
徐錦安把花放進了花瓶裏,白色的花,很是好看。
「怎麼不叫我姐姐了?」
我忽地開口:「我記得剛來的時候,你可是一口一個姐姐呢。」
徐錦安的樣子很不知所措。
我又笑:
「而且,今天的花裏怎麼不藏毒蛇了?」
「少殘害花園裏的蛇了,蛇整天被你折騰得也蠻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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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沒學過「道歉」。
房間裏新換的玫瑰,餐桌上熱騰騰的牛奶,甚至還有包裏莫名其妙多出來的一張黑卡。
「你自己收着。」
我把黑卡丟在桌上:「你爸媽就只給了你,莫名其妙出現在我身上,他們看見了怎麼想?」
徐錦安微微低頭看我,抿了抿脣,樣子很乖。
我嘆了口氣:「我又沒記你之前的仇。」
「我……我也沒說我在道歉。」
青春期的少年一貫心口不一。
說這話時有些結巴,傲嬌得可愛。
說完,他又留下一句:ŧű̂⁷
「你不買些好看的衣服,都不像我們家的。」
我哭笑不得。
於是當天下午,我去了一趟商場。
只是在買得差不多了時,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那是一個可愛的姑娘,不驚豔,卻讓人莫名移不開眼。
「你好。」
她的笑裏帶着打量:
「女配小姐,請問我的錦安弟弟被你教得怎麼樣了?」

-15-
「還給你。」
我帶着一大堆袋子回到家,把黑卡丟到書桌上,徐錦安沒接,反而抬頭看了眼我身後的「戰果」:
「你們女人逛街都這麼能買嗎?」
我挑眉:「怎麼,心疼錢了?」
「沒有。」他移開眼,語氣忽地變低,「你沒帶保鏢,拿不下,可以帶個人幫你拿。」
「你怎麼知道我沒帶保鏢?」
徐錦安話語一頓。
我沒忍住,笑着揉了揉他的頭:「下次你買東西,帶我去幫你拿。」
彆扭少年偏開頭,生硬道:
「下次再說。」
徐錦安,其實還是個小孩子。
有人好好愛着的小孩,最壞能壞到哪兒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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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接到了班主任的電話。
知道徐錦安的真實身份後,他明顯客氣了很多:
「之前的誤會我已經向那位同學的家長解釋過了,協商過後,我們決定在今天的升旗儀式上向徐錦安同學公開道歉。您有空來代徐先生徐夫人看嗎?」
彼時的徐錦安正在我旁邊面無表情地聽着。
我笑了笑:「好,我來。」
「他對你這麼客氣,你那天給他的 U 盤裏,是不是還有東西?」他問。
我慢騰騰地把手機放下,嘆了口氣:
「真聰明啊,錦安弟弟。」
「你們班主任那個勢利眼,以前怕是沒少給你喫苦頭,所以我還找到了他私自收家長紅包的證據,一起備份在了 U 盤裏,算是威脅他。」
徐錦安大概沉默了有半分鐘。
就在我以爲他不會說話時,頭頂忽然傳來了溫熱的觸感。
「知道了。」他像是報復我剛剛摸他腦袋一樣,故意把我頭髮弄亂,「別老是叫我弟弟。」

-17-
升旗儀式上,我跟徐錦安站在最前面。
他穿着我買的新衣服,整個人乾淨好看,又透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
臺上的是那個同學正在唸給他的道歉稿。
唸完了,還要鞠躬,好像徐錦安是什麼了不起的領導。
「沾了你的光,未來的徐先生。」我低聲打趣道。
徐錦安不說話,手卻不安分地扯了把我衛衣帽子上的兔耳朵。
我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往臺下看。
這一看不要緊,沒有同學注意到我們,卻有別的人。
「嗨。」
那天商場裏碰見的女主,正笑意盈盈地站在最邊上。
她比着口型:
「林溪,做得很好。」
然後,轉身就走。

-18-
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着。
徐錦安像每個上高中的孩子一樣,沒什麼假期,在家寫作業會到很晚。
偶爾我會發現他偷偷溜去了他配藥的地下室搗鼓。
「再做什麼危害社會公共安全的事,小心我讓警察叔叔把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收走。」
我把徐錦安堵在門口威脅。
這時候的他已經快要成年,個子壓了我整整一個頭,垂着眼睛看我,沒有一點認錯的態度。
「我錯了。」
嘴上很認真。
手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扯住了我的衣角。
「蹲下來點,」我莫名有些不自然,「聽不見。」
徐錦安乖乖地彎了腰。
距離一下拉近,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摘了眼鏡,像帶了某種攻擊性。
可下一秒,我突然把他拽過來,鼻尖碰了碰,他措手不及:「林溪……」
可我沒應。
我把他的衣服扒開:「你這裏的瘀青怎麼回事?」

-19-
徐錦安已經高三了。
與女主的見面,已經過去了兩年多。
「手裏是男主的黑卡吧?Ŧú₅他對你這麼好?」
那次在商場裏,她這麼問我:「按照劇情,他不應該把你虐得死去活來嗎?」
「那你呢?你爲什麼現在就出現了?」
我警惕地看着她,後退幾步拉開距離。
女主叫付希。
一如書裏的描寫,長相無辜,沒有女配那般美得出挑,卻自帶光環,無論走到哪裏都引人注目。
「當然是……因爲我也覺醒了啊。」
付希笑得很甜,我卻莫名跟她難以親近。
「林溪。」她咬字很重,「我纔不想去管叛逆期的孩子。」
我抬眼:「你想做什麼?」
「啊呀,別這麼警惕。」她的笑聲咯咯的,「你知道的,劇情無法逆轉,我們都必須遵守,徐錦安以後還是會屬於我,你也改變不了你是女配的命運。」
「既然如此,你的任務,就是替我教好他,也是替你報答了徐家。」

-20-
徐錦安開始躲着我。
他不肯說他身上的瘀青,我逼問無果,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們陷入了冷戰。
直到某天,我接到一個電話。
對面的聲音似曾相識,甜美卻空洞。
付希在聽筒裏笑:「兩年了,見一面吧,林溪。」
我其實一直都不知道付希的身份。
除了她是女主,我是女配,以及她看起來和我們差不多的年齡,我對她一無所知。
相反,她對我卻非常瞭解。
「怎麼沒見你回孤兒院看看?」
早就入冬,服務員把熱咖啡端上來,付希吹了吹杯子,才慢悠悠地問我:
「還是說,真以爲在徐家待了幾年,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不關你的事。」我冷冷道。
她笑了:「你對我一無所知。」
付希對劇情的掌握程度比我高。
她不僅知道我的身世,還在我剛剛對付好徐錦安的時候出現,對我下任務。
我的確不瞭解她。
「那你就那麼篤定徐錦安會對你唯命是從嗎?」
付希突然哈哈大笑。
她把咖啡放下,眉眼彎彎:
「他不愛上身爲女主的我,難道愛上你嗎?」

-21-
跟徐錦安冷戰的半個月,我終於有空回了家。
我決定去探探口風,問問他的感情狀態。
因爲這既然是本救贖文,那麼在女主救贖他的任務落在我身上時,整個故事就應該改變。
引起故事改變的因素,是主角的傾向。
我不信一本角色覺醒的書還能按照既定的軌跡行走。
但我也不確定,他對我是否……
「嘟嘟嘟——」
「嘟嘟嘟——」
直到天黑,我也沒等到徐錦安回來,打了三個電話,也沒人接。
距離高考只有不到半年,他就算值日,也會很早回家學習。
今天不對勁。
我又想到了他身上的瘀青,抓起鑰匙就打算去學校找他。
「嘭——」
可下一秒,大門像是被什麼重物砸開。
我站在樓梯口,看清門後的黑影時直直愣在了原地。
是徐錦安。
剛剛砸開門的,是被徐先生一腳踹過去砸在門上的徐錦安。
他脣角帶血,臉色蒼白,幾乎無力地倒在地上。
我還沒來得及衝上去扶他。
就看見了從徐先生身後跑出來的付希。
她捂着嘴,像一朵無助的小白花:
「您消消氣!錦安他不是故意的!」

-22-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只記得付希柔弱可憐的姿態,和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徐錦安。
徐錦安再醒來,就是在醫院了。
「你醒了?」
徐錦安睡了一天一夜。
左手骨折,身上多處瘀青,睜開眼時還帶着些混沌,就好像下一秒就會碎掉。
我抓着他的手心,自己的手卻莫名止不住地抖,一遍遍地確認他的狀態:
「我去叫護士……」
「別哭。」
徐錦安的指尖撫過我的眼尾,帶出微微的溼潤。
我竟然沒有察覺自己已經哭了。
「你不是……一直……一直都不喜歡哭鼻子的嗎?」
我別開頭,吸了吸鼻子:「你看錯了。」
他笑了下,又因爲帶動了身上傷口而「嘶」了聲。
我摁了牀頭的呼喚鈴,等待護士過來,才艱難地問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23-
我和付希那天談話的最後,以她的不愉快而告終。
臨走前,她留下了一句:
「就算他愛上別人,他也只能選擇我,不可能違背劇情。」
我ťü¹以爲的劇情,是書裏強制的機緣巧合。
可我沒想到,付希會是徐先生最滿意的聯姻對象。

-24-
「身體還有什麼不舒服嗎?」
護士走後,我給徐錦安倒了杯溫水,用勺子喂他喝了點。
他的眸子亮晶晶的,直勾勾盯着我:
「只要傷到手了,你都會這樣餵我的是嗎?」
莫名地,我覺得他的視線有些狂熱。
這句話也帶上了奇怪的意味。
「會,」我抿了抿脣,「但是你還是別傷到,我心疼。」
徐錦安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回答,肉眼可見地怔了怔。
我嘆了口氣,又喂他一口:
「你到底爲什麼不告訴我,那個同學沒有認錯?」
他沒說話。
我故作生氣:「又不說,你非要我看見你被你爸打殘廢了,才肯說嗎?」
氣氛靜默兩秒,他終於說了:
「那個混蛋,偷拍了你的照片造謠。」

-25-
我從沒想過,徐錦安會是因爲我。
那個同學不服氣,但也知道了不能硬槓。
所以他察覺了,可以利用我。
「他 P 了你的照片在小卡片上威脅我,說如果我不給他跪下,就到處發,因爲公開道歉過後,全校都知道了你在 A 大。」
「這種東西對女孩子的危害有多大我很清楚,即使我們清者自清,我也不願意你受到哪怕一點點的傷害,因爲你是我……我姐姐。」
所以這兩年多以來,徐錦安一直在爲了我隱忍,身上有傷也掩蓋着。
直到前幾天他終於砸了那人的手機,丟了他備份過我照片的 U 盤,才終於解脫。
他把那人打了一頓,用地下室的藥劑恐嚇他。
原本是天衣無縫的。
可不知爲何,徐先生知道了。
砸了地下室,把徐錦安打到骨折。

-26-
距離高考只有一個月,徐錦安留在醫院自習,直接去高考。
他的手在高考前恢復不了,好在傷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
我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徐錦安不在。
透過窗,我看見外面花園裏,付希推着他在下面曬太陽。
徐錦安在笑。
兩人的氣氛貌似很好。
我莫名心口緊了緊,別開了頭。
「林溪。」
「徐先生。」
我忙不迭轉頭,低聲問好:「您怎麼來了?」
「不忙,來看看。」
徐先生看起來文質彬彬,和那天施暴的樣子截然不同。
我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樓下花園裏的一雙身影。
「這幾天你不在,付希照顧他了很久。」徐先生突然開口,「付家的小女兒,性格好,會說話,比那小子看着順心不止一點半點,他們倒是很配,我打算等錦安畢業後就安排訂婚。」
我垂眸,點了點頭:「確實。」
「你跟錦安相處這麼久,正好,他畢業,你也準備一下,去留學一趟。」
「林溪,你知道的,我和夫人都很欣賞你,未來的徐家會需要你,但是錦安不需要。」
一語道破。
徐先生其實什麼都知道,只是在提醒我。
「……好,我知道了。」
他走後,我一直看着花園裏的付希和徐錦安。
他們臉上都帶着淺淺的笑意。
他好像,從未對除了我之外的女生溫和過。
原來,這就是女主啊。

-27-
高考很快結束。
結束那天,我帶着一束花去接他。
「林溪!」
徐錦安的左手不便,但並不影響他擁抱我。
少年身上有着乾淨的檸檬香。
他笑着接過了我手裏的花,好像從未笑得如此開心過:「我們去喫飯嗎?」
他知道高考結束他就要訂婚了嗎?
我怔了怔,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是付希。
她說:
【下午五點的飛機,我送你。】
沒關係。
他肯定不知道,高考結束,我就要走了。

-28-
「林溪,你怎麼又在發呆?」
這是徐錦安第三次問我這個問題。
一頓飯下來,我頻頻走神。
「抱歉。」我倒了杯水,面不改色地撒謊,「昨晚休息好。」
「爲什麼?」
「擔心你高考。」
徐錦安笑了,他今天似乎很開心,比以前任何一天都要開心:「那今晚你可以睡個好覺了。」
現在是下午兩點鐘。
爲了趕飛機,付希讓我三點就走。
很快喫完了飯,我和徐錦安站在大街上,因爲都生得出挑,頻頻有人打量我們。
「小夥子,女朋友漂亮哦,買朵花嗎?」有個賣花的婆婆過來了。
我一怔,還沒來得及拒絕,徐錦安就付了錢。
「一支就行,謝謝您。」
再反應過來,我手裏已經多了一支帶着露水的白玫瑰。
「就買一支?」
我以爲他這個陣仗,得爽快地全部買下來。
可徐錦安只是笑着搖頭:
「一支,我只要一支就夠了。」

-29-
徐錦安今天很開心。
即使我並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開心。
「林溪,我們今天去北苑,我……」
「我去給你買點喫的吧。」
我率先打斷道。
徐錦安收了笑:「……我們不是剛剛喫完嗎?」
「城北那家桂花糕我想喫很久了。」我對着他笑,抓着他的手臂溫聲求,「我一直想帶給你嚐嚐,想了很久,就想在今天。」
或許是被我裝出來的真誠打動。
徐錦安抿了抿脣,點頭了。
這時是兩點五十五分。
轉頭,穿過對面的大廈,我看見了路邊的那輛車。
駕駛座上,坐着付希。
我手裏緊緊抓着一支白玫瑰,坐上了車。
付希瞥了我一眼:
「你也就只能帶走一支玫瑰了。」
我沒出聲。
只是靠在後座上,極爲緩慢地用花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身爲這本救贖文裏不值錢的女配。
一支玫瑰,已經足夠買斷我和他的這三年了。

-30-
我學的金融相關專業。
徐先生雖然爲人暴力,但是地位財力都在,讓我一帆風順地完成了學業,從世界頂尖學府畢了業。
此時已經過去五年。
我終於有空去銀行看我那張穩定被打款的卡。
這是徐先生給我的卡,讓我在國外生活用。
但我幾乎不用,都是自己打零工掙錢,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拿出來。
以至於我今天才發現,這張卡已經很久沒有錢打過來了。
「可以看看這張卡最後打款過來的國內銀行嗎?」
銀行信賴的職員是個中國人。
他對我開玩笑道:「有空看看轉款來源地,怎麼就不回去看看?」
在國外的五年,我從未回去過一次。
不僅如此,爲了徹底擺脫徐錦安和付希身爲男女主的天定良緣,我還更換了號碼,刪掉了他們一切的聯繫方式。
這都是徐先生的意思。
說白ţū́⁶了,除了這張卡,我和徐家貌似沒有羈絆了。
徐先生當年的意思是到了時候,他會讓人來國外通知我回來。
趕我出去,是爲了徐錦安和付希的感情。
讓我回來,是爲了讓我身上的投資物有所值。
可如今,我一個通知都沒有得到。

-31-
我決定買機票回國。
五年過去,徐錦安應該已經大學畢業,訂婚過後一畢業就順利結婚。
付希跳過了「救贖」階段,直接和他修成正果。
而這時候我回來,真真實實成爲了徐錦安的姐姐,他的幫手。
收拾東西時,房東阿姨問我:
「帶這麼多,你還要回來嗎?」
我思索了一會兒,答:「回。」
「但是又想讓它們,也跟我回去見見祖國的大地。」
說着,就丟了一個小瓶子進去。
瓶子裏面裝着一疊乾花花瓣。
是五年前徐錦安送的那支玫瑰。

-32-
「您沒事吧?女士。」
剛下飛機,我就去廁所吐了。
我暈機,因此即使在國外,我也很少出門,別說戀愛,社交都很少。
我擺擺手:「沒事,謝謝。」
拖着行李從機場出來,我站在路邊折騰了半天,也沒搞清楚國內的打車軟件怎麼用。
「嘀嘀——」
一輛出租開過來。
我弄得煩躁,乾脆就上了車。
「去哪兒?」
「徐氏集團大廈……您找得到路嗎?」

-33-
因爲暈機,一路上我都閉目養神。
只是剛上車的時候,看見車上放了支白玫瑰。
這讓我下意識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司機。
他貌似很年輕,戴着黑色鴨舌帽和黑色口罩,不怎麼說話,除了第一句就沒有再開口了。
我閉着眼睛靠在後座上休息。
直到車子停下,我睜開眼,耳邊已經沒有任何馬路上的吵鬧。
我心頭一跳。
車外的環境莫名讓人熟悉Ţŭ̀⁰。
郊區,別墅,看得見後院的高爾夫球場。
「到了。」
那一瞬間,我似有所感。
轉頭,看向了駕駛座。
脫了帽子口罩的青年皮膚很白,襯得眼睛更紅:
「姐姐,爲什麼現在纔回來?」

-34-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從沒想過我會以這樣的方式,這麼突然地跟徐錦安重逢。
我早就自我催眠過很多次,我是這本書的女配。
我替付希救贖了男主,替她完成了使命,也報恩了徐家。
於是她再出現,我退場,達成他們的 HE 結局,這本書就此結尾。
而我從沒考慮過結尾之後的事。
「你說的桂花糕呢?」
徐錦安扯出一個笑來:「城北那家,在我高考前就關門了。」
他還去找過我。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別開頭,就以爲能漠視他通紅的眼睛。
「你……別哭啊。」
曾經徐錦安被打昏迷醒來的那天,他這麼對我說。
可我卻在拋棄了他過後再次回來,把他弄哭。
「徐錦安,你別……」
「夠了。」
他突然下了車。
然後拽開我的車門,從背後摸出了什麼東西,略粗暴地把我拉出來。
「咔嚓。」
右手被手銬銬住,另一頭在徐錦安的手腕上。
他聲音裏還帶着哭腔:
「林溪,你這輩子別想再走第二次。」

-35-
很突然。
直到已經坐到了當年自己的臥室裏,我也還是有不真實感。
右手手腕上多了一圈紅痕,是剛剛的手銬勒出來的。
徐錦安看見了就解開了,還惡狠狠地把手銬砸進垃圾桶。
「壞東西。」
他在罵那副手銬。
我哭笑不得,可在看見他時,又覺得鼻子發酸。
他長高了。
五年,足夠將一個少年打磨成男人。
徐錦安的頭髮短了些,理得乾淨利落,身上穿着黑襯衫,手腕上的運動手錶也早就換成了百萬級別的名錶。
「林溪。」
他過來抱住我。
從身後,緊緊抱住我,把頭埋下來,一邊蹭,一邊用力呼吸,像受了委屈的大型犬。
「你……你先鬆開。」
他不理我。
怎麼哄都沒用,哄來哄去他就是一句「你又要騙我」。
我無話可說。
直到有人敲門,房間裏的溫情才被打斷。
我聽見那個人叫徐錦安「徐總」。
那是徐先生還在的時候,助理的稱呼。

-36-
「你好,我想問問徐錦安的婚姻狀況……」
「唉,您開什麼玩笑,未來夫人不就是您嗎?先生剛把您找回來,可苦了他這麼幾年,應該已經開始爲您準備婚禮了吧?」
年輕的阿姨一直祝福着我們。
我頓了頓,啞口無言。
這裏沒有一個外人提到過付希。
五年前,訂婚宴已經板上釘釘的付希。
原書劇情裏提到過一句,所有人都偏愛她,就連做事的阿姨也對她十分喜歡。
但如今的狀況……
從陽臺往下看,徐錦安正在院子裏和助理討論工作。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只能問他了。

-37-
「姐姐,喫這個。」
徐錦安一直在給我夾菜。
他的手骨節分明,握着筷子,夾起菜也毫不含糊,我頓了又頓,終究是問了出來:
「付希呢?」
氣氛一時靜默。
徐錦安沒說話。
「或者說……徐先生呢?」
「死了。」
這次他答得很快。
「什麼?」
「死了,腦溢血,搶救無效。」
我瞪大了眼睛。
在我的記憶裏,徐先生常年鍛鍊,不應該這麼快就結束生命。
「他們都懷疑是我乾的呢。」徐錦安又冷不丁說了句,「姐姐,你覺得呢?」
「我……我……」
「確實,算是我乾的。」
他卻十分坦誠。
我抿着脣,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就在這時,徐錦安忽然笑了:
「他又想打我,可那次我還手了,他沒打得過,就被我氣死了。」
「姐姐,你要不要猜猜,我爸死後,付希去哪兒了?」

-38-
當年出國時,在機場,只有付希送我。
臨走前,她突然叫住我:
「你猜你回來的時候,我和徐錦安怎麼樣了?」
我頭也不回:「很幸福。」
她笑了,然後走過來湊在我耳邊說:
「就像那天在醫院裏你看見我推他去曬太陽一樣。」
「那時候,我們應該也是這樣一起推着孩子散步吧。」

-39-
徐錦安沒有軟禁我。
他捨不得那樣對我,只是不准我離開家。
地下室的門鎖着。
我來的時候,門上的鎖不算新,但是很乾淨,沒有落灰。
最近應該打開過很多次。
「哎喲,您怎麼來這兒了?」
阿姨看見我,忙不迭過來拉我走:「您這身子別來這兒了,不乾淨。」
「裏面怎麼了?」
我的印象裏,裏面是徐錦安曾經的藥劑室。
只是被徐先生砸了。
阿姨不肯說:「這裏不是您該來的地țũ₎方。」
「他最近來過這裏嗎?」
拗不過我,阿姨終於點頭了。
而我離開的時候,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野獸只會聽命於它的馴獸師。
而不是臺上賣弄的主持人。

-40-
「姐姐。」
徐錦安喝醉了。
回來的時候,一身酒氣,抱着我不肯撒手。
「鬆開。」
「不,鬆開你就又跑了。」
我聽見他的聲音裏帶着哭腔。
怎麼以前沒發現他這麼愛哭。
我嘆了口氣:「你現在把我看得這麼嚴,我怎麼跑。」
他不說話。
我盯着他,心裏忽然有了想法。
「姐姐,你……」
「聽話。」
我的手已經扯開了他的衣服領子。
徐錦安沒變,喝醉了很乖,任憑我如何上下其手,都不反抗。
我昨天在櫃子裏看見了一套女僕裝。
多半是哪個討好他的送的,最上面放着一副新手銬。
這孩子長大了可真不像話。
「爲什麼脫我衣服?」
西裝被丟在地上。
我把那套女僕裝的蝴蝶結綁在了他脖子上,漫不經心道:
「想你了。」
徐錦安眼都不眨地盯着我:「你愛我嗎?」
我垂眸看他。
「你愛不愛我都沒關係。」他突然把頭埋過來,「我愛你,我只愛你,我要付希滾出去,我不要他們阻止我。」
現在早就沒人能阻止他了。
我嘆了口氣,輕輕地抱住他:
「誰說我不愛你啊。」

-41-
我順利地從徐錦安的衣服裏摸到了鑰匙。
他喝醉了,睡得很熟,丟在臥室裏不省人事。
「吱呀——」
這扇十幾年的地下室門,還是我第一次推開。
我以爲我會看見付希。
可我沒想到,我看見的是滿滿一牆的照片。
我的獎狀、我的照片、我爲數不多穿過的幾條裙子。
照片裏,初來乍到的我,剛開始熟悉在花園種花的我,在廚房給徐錦安下面的我……
我知道家裏有個阿姨尤其喜歡給我們拍照。
只是我沒想到,在我走後。
徐錦安一個人守着我的所有照片,將時間定格了那麼久。
地上有一本破舊的、攤開的筆記本。
我撿起來,正對其中的一頁。
【林溪,林溪……】
密密麻麻的,全是我的名字。

-42-
我在地下室的隔間找到了付希。
這裏暗無天日,連老鼠都無意光顧。
「你……」
「是我。」
她坐在那張小牀上。
手腕腳腕上都是沉重的鐵鏈,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雙眸無神,好像被關了很久很久。
「你是……你是那個……」
「我是林溪。」
她短暫地反應了一下。
然後,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好,好,你回來了,讓我走,讓我走!」
她好像忘了,她是那個光彩照人的女主,我只是爲她鋪路的女配。
故事也沒有得到原本的結局,而是走入了今天這個萬劫不復的境地。
「付希,你不是女主嗎?你的光環呢?」
她愣愣地看着我。
接着,像受到驚嚇的精神病人一樣不斷地往角落縮:「不,我不是,不不不,我不是女主,林溪纔是,林溪纔是……」
我回憶起那天,終於從徐錦安助理那裏打聽到的消息。
五年前,徐先生意外死亡。
接着,付家的小女兒付希失蹤,婚約作罷。
所以,這不是失蹤。
是徐錦安,讓她不得不失蹤。

-43-
見到付希的那個夜裏,我又做夢了。
時隔五年,我又看見了劇情。
可這次的劇情裏,什麼都沒有。
沒有小時候的徐錦安。
沒有姍姍來遲的付希。
甚至沒有我,沒有一切關於人物的互動。
我只看見了三行字:
【女主:林溪,男主:徐錦安。】
【崩壞劇情修復中——處罰干擾劇情女配:付希。】
【結局提示:愛你所愛之人。】

-44-
「姐姐。」
徐錦安醒了。
他像第一天一樣,端着一杯牛奶推門進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只是,他身上還穿着昨晚我給他套的那套不合身的女僕裝。
我扶額道:「把身上的換掉。」
「你不喜歡嗎?」
徐錦安牽起我的手,把自己的臉挨着我的掌心,聲音很輕:「姐姐, 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姿態看起來最是純良無害。
可我只是摸了摸他的臉,低聲哄:
「那把付希放了好不好?」
他的身子一僵。
而下一秒,我撲進他的懷裏。
「因爲,我回來了。」
「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45-
付希已經被徐錦安折磨瘋了。
因此他也從她口中知道了我們所謂的劇情、女配。
而付希欺騙了我們。
劇情, 本來就是被主角書寫, 於是她纔得到了這麼一個自作自受的結局。
「我不信劇情。」他的聲音如此堅定, 「林溪, 不是你,我誰都不要。」
我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被堅定回應的幸福感。
偏偏, 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

-46-
付希已經跟瘋子沒什麼區別了。
時而仰頭大笑,時而號啕大哭,智商猶如三歲小孩。
徐錦安把她丟去了福利院, 讓護工帶着她做事。送她走的前一天, 我們正在籌備訂婚的事情。
「你憐憫她嗎?」
徐錦安問我。
我搖了搖頭:「她不值。」
這五年, 是她一手造成的。
所以,她的下場, 不叫可悲,叫活該。

-47-
我們訂婚的那天,徐夫人從寺廟裏回來了。
徐先生死後,她像是頓悟一般, 直接搬去了寺廟裏, 說要給他贖罪。
小時候, 徐錦安受到的虐待, 她其實都知道。
「林溪, 過來。」
徐夫人在我手腕上戴了一個鐲子。
她抓着我的手笑:「恭喜你啊,沒有被劇情欺騙。」
我瞪大了眼:「難道您……」
「噓。」徐夫人笑了,「不是我,是死去的那位。」
沒有被救贖的男主, 下一代何其可悲。
所以徐先生把滿腔怒火都發泄在徐錦安身上。
而只是女配的徐夫人, 罪孽深厚。
「錦安的未來, 就交給你了。」
錦安, 錦安。
前途似錦,歲歲平安。
而有我在的未來, 不會再悲劇重演了。

-48-
「姐姐。」
徐錦安抱着一束花。
這次不是白玫瑰了,是最熱烈的紅。
「都訂婚了,怎麼還叫姐姐?」
今日別墅花園裏熱鬧異常。
那個衆人眼裏總是陰晴不定的徐總, 今天好像被奪了舍, 眼角眉梢都帶着笑。
「我不知道。」他低聲笑, 「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我也是叫你姐姐嗎?」
「知道啊, 你還給我丟毒蛇。」
徐錦安低頭湊過來:「那今天,就是有始有終。」
「從今往後,不叫姐姐了, 叫未婚妻,可以嗎?」
當然可以。
今天的太陽暖烘烘的,好像我們這灼人的喜悅都感染了白雲。
徐錦安低頭,虔誠地給我戴上了訂婚戒指。
我笑問他在想什麼。
「在想, 真正娶你的那天,會是什麼樣。」
在這草長鶯飛的日子裏。
我們的每一天,都像在虔誠地訴說愛。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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