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陰溼鬼夫纏上後

清明拜錯墳,誤把陰溼男鬼帶回家。
我千方百計想把他趕走時,突然看到彈幕:
【女配找的驅鬼道士恰好是女主,女主看出男主身份不一般,就和他達成了合作,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此後男主就成了女主的忠犬護衛,還把自己的千億遺產都給了她。】
我眼睛一亮。
千億遺產!
當晚,我穿着清涼,朝着空氣勾手指:
「來呀,死鬼。」

-1-
清明上荒山找祖墳,家裏長輩記岔了,拜了座孤墳。
當晚,我就做了個春夢。
荒無人煙的野外,一個身高 188,寬肩窄腰,看不清臉的男人抱着我,微涼的脣親了我一遍又一遍。
他不停地向我求助:
「我叫沈跡。」
「幫我……」
「我可以給你好處。」
我動彈不得,又恐懼又羞恥。
「你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
這時,一震鈴聲將我從夢魘中拉出來。
我好似聽到了男人可惜的嘆氣聲。
後背寒毛直豎。
我弟打電話叫我出去喫宵夜。
「你們喫吧,我不太舒服。」
掛了電話,我身上全是剛剛冒出來的冷汗,黏膩難受,便爬起來準備洗個澡。
詭異的事再次出現。
霧氣朦朧間,我一轉身,好似看到一個模糊虛影站在我身後。
他喘着粗氣,微微弓着腰。
我嚇得摔了一跤,崴了腳。
再定睛看過去時,又什麼都沒有。
類似詭異的事情持續了好幾天。
比如我喝過的水杯無端調轉了個方向,裏面的水少了一半。
比如我睡覺時感覺遍體生涼,就好似有個冰人抱着我一樣。
再比如,我每天睡覺都會夢到那個看不清臉的男人。
他每次都蠱惑我跟他纏綿。
我意識到,自己沾上了不乾淨的東西。
家裏人張羅着給我驅邪,我也各種渠道找靠譜的天師道士。
就在我準備聯繫道士的時候,突然看到許多彈幕:
【女配陰差陽錯拜了沈跡的墳,把他帶了出來,沈跡現在還在虛弱期,只能跟在女配身邊。】
【女配找來的驅鬼道士恰好是女主,女主看出沈跡身份不一般,就和他達成了合作,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沈跡體質特殊,及其重欲,已經快到崩潰邊緣了。女主身上有暗傷,男主就蠱惑她,兩人醬醬釀釀後女主發現這事還能增強體質!】
【後面沈跡直接成了女主的忠犬護衛,還把自己的千億遺產都給了她。】
我眼前一亮。
千億遺產!
立即,我掐了找道士的念頭,Ṫűₓ還和家裏強調我沒事了,讓他們不用忙活了。
通過彈幕,我知道自己是一本鬼夫文裏的路人甲,作用就是把男主沈跡從墳裏帶出來,促進他和女主相遇。
確定沈跡只能跟在我身邊之後,我匆匆從老家回了城裏。
有些事,在老家幹不好。

-2-
回到我租的公寓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我知道沈跡就在我身邊看着,我故意慢騰騰地洗了個澡。
不出所料,朦朧霧氣中,我又看到了那個虛影。
下一秒,曖昧的粗喘在我耳邊響起。
此時我不覺得害怕了。
這可是千億遺產啊!
只要我先蠱惑了沈跡,讓他把遺產給我,然後再聯繫女主來驅鬼,讓女主把他帶走。
那不就是白拿一千億,直接走上人生巔峯!
我換上清涼的吊帶睡衣。
怕目的太明顯,沒有第一時間去勾搭沈跡,而是調了幾杯酒,一邊搔首弄姿,一邊喝着。
冰涼的觸感出現在我肩膀上,一路遊移,到我脣邊。
我聽到了呼氣的聲音。
壓抑,剋制。
幾杯酒喝完,我假裝醉了,腳步踉蹌地上牀。
根據這幾天的經驗,沈跡目前只能在我夢裏出現。
不出所料,剛睡着,我就夢到了沈跡。
他赤裸着上身,跪在我牀邊,俯身不停地吻我。
另一隻手抓住我的手,往他身上摸。
即使隔得很近,但我仍舊看不清他的模樣。
很奇怪。
低沉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許明瑜,想看我長什麼樣嗎?」
帶着蠱惑。
我點頭:「想。」
他親了親我的嘴角:「不要抗拒我。」
「我給你看。」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試圖看清楚他。
他卻捂住我的眼睛,笑了一聲:
「放鬆。」
下一秒,他整個人覆上來。
這一次,我沒有抵抗。
很奇妙的感覺。
酒精和夢境放大了各個感官。
我甚至感覺到了沈跡滴在我身上的汗珠。
「乖,睜眼。」
我費力地睜開眼睛。
眼前不再是虛影。
深邃的眉眼,銳利的五官,充滿了攻擊性的長相。
很帥,也很令人畏懼。
我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下一秒,沈跡按住我,笑容邪氣:
「乖孩子。」
「別抗拒我。」
被吻住的那一刻,空氣被迅速掠奪。
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不是夢裏了!
「唔!」
沈跡抓住我的手,「噓,答應了我的。」
「別怕。」
「別怕……」
一聲聲蠱惑中,我最終淪陷。

-3-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渾身拆了重組般的疼。
而身側,沈跡安靜地躺在那裏,手還放在我的腰上。
我盯着他,疑惑了一瞬。
鬼也需要睡覺的嗎?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沈跡就睜開了眼。
我們的視線驟然對上。
半真半假的,我被嚇到尖叫。
裹着被子往旁邊一滾,下牀。
沈跡就這麼大刺刺地躺在牀上,不着寸縷。
我面上一熱,背過身去。
「你你你你是誰!」
身後,沈跡聲音不疾不徐:
「沈跡,我告訴過你的。」
做戲做全套。
我回頭驚詫地盯着他:「你是鬼!」
有點刺眼,我又縮回來,瑟瑟發抖。
沈跡倒是……遊刃有餘。
「嗯,是鬼。」
「你不聽我的話,我就把你喫掉。」
「……」
這語氣,哄小孩兒呢。
我不再和他掰扯,拿了手機和衣服匆匆跑去浴室。
換好衣服後,我沒急着出去,而是在網上搜沈跡的名字。
他有千億遺產,生前肯定是個大佬。
這一搜,還真是!
沈跡,36 歲,黑白通喫,手段狠辣,威名遠揚。
據說是仇家太多,被報復,已經失蹤兩年,警方遍尋不到。
他名下的遺產也被凍結,不許任何人動。
彈幕適時冒出來:
【沈跡失去了部分記憶,女主答應幫他報仇,相處過程中……】
這條沒用,下一條。
【沈跡仇家也是大佬,報仇談何容易……】
還是沒用,下一條。
【只有取得沈跡信任,才能讓他心甘情願把遺產奉上,女主可是費了好大力氣……】
我瞭然。
取得信任啊。
正托腮思考呢,耳邊突然響起沈跡的聲音:
「怕了?」
我嚇了一跳,急忙把手機收起來。
看了看完好的門鎖,又看了看沈跡。
老實點頭:「怕了。」
說不怕是假的。
我想要他的遺產,可不想沒命啊。
沈跡勾脣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我的腦袋。
語氣卻冰涼:「那就乖乖聽話,我會留你一條命的。」
我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沈跡很滿意,獎勵了我在浴室運動了一番。
被他抱出去的時候,我已經徹底沒力氣了。
「沈跡,我是人……」
不是機器。
沈跡聞言,語氣帶笑:
「跟我交合,有利於你的體質提升,以後就不會覺得累了。」
「……」
我瞬間如煮熟了的蝦子,把頭埋進他懷裏。
雖然但是,能不能別說的那麼直白啊!
同時,腦子迅速冒出一個想法。
沈跡特殊,且重欲,好像和我在一起能讓他恢復能力。
那隻要我在這段時間讓他愛上我,不就能讓他心甘情願把遺產給我了!

-4-
我開始制定勾搭大佬計劃。
逐步表現出被美色所迷。
糾結,矛盾,內耗。
沈跡全都看在眼裏。
這天,在公司時,同事突然過來,挽住我的手臂。
「你最近過的很滋潤啊,男朋友哪兒找的,他有沒有什麼兄弟,介紹一個給我。」
她曖昧地看了看我的脖子,眼裏的羨慕都快溢出來了。
我一驚,急忙捂住脖子。
「粉掉了?」
這幾天沈跡貪狠了,經常在我脖子留下痕跡,我費了好大力氣才遮住。
同事憋笑:「哎呀大家都是成年人,都理解的。」
「姐姐都單身那麼多年了,很需要愛情的滋潤,你把他兄弟介紹給我,我給你包紅包。」
我眼珠子一轉,立馬換了一副苦惱的表情。
「姐,別提了,我正煩着呢。」
「我和他……哎。」
同事八卦的心一下起來了。
「怎麼了怎麼了?」
我和沈跡在一起後,便能看到他的實體,但別人看不見。
他現在不能離我太遠,我來上班時他也是跟着的,經常一邊唾棄我的工作,一邊幫我。
眼下,我的視線範圍中,並沒有沈跡的身影。
但我知道他就在周圍。
所以,我故意嘆氣,壓低聲音和同事說:
「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不能喜歡的人。」
同事一驚:「啊?他是鴨?」
我也一驚:「不是不是不是!」
背後冷風嗖嗖的。
我就知道沈跡能聽到!
「這件事,有點離奇曲折,總之他的長相和身材我挺喜歡的,但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畢竟人鬼有別。
同事不懂,但同事建議:「那就及時行樂,睡了再說。」
「他真的沒什麼兄弟嗎?」
「沒有。」
有我也不敢介紹啊!
同事悻悻離去。
周圍冷風嗖嗖,我有些坐不住,起身去了洗手間。
經過樓梯口時,一陣強力把我拽進去。
昏暗的樓梯間裏,沈跡將我抵在牆上,手指曖昧地勾着我的頭髮,笑問:
「喜歡我?」
我渾身一震:「你ṱũ̂⁻不是不在……」
我立即住嘴,一副無地自容的羞恥模樣,別過頭去。
沈跡捏住我的下巴,讓我看着他。
臉上帶着邪肆的笑。
「人鬼有別,想和我永遠在一起的話,變成鬼好不好?」
我臉色驟然煞白,急忙搖頭。
「不要!」
沈跡挑眉:「不是喜歡我嗎?」
我硬着頭皮解釋:「我喜歡你的皮囊,但……但我不想死。」
「只是喜歡皮囊?」
沈跡眼神意味深長。
我抿着脣,咬牙不語。
沈跡盯着我看了半晌,低低笑出聲來。
「逗你玩的,傻孩子。」
他撫摸着我的臉頰。
「不會讓你死的。」
「活着,纔是最好的。」
他的目光好似在這一刻透過我,看向了遠方。
語氣裏藏着一絲落寞。
我剛想扮乖討好,微涼的吻就落了下來。
不同於以往的急促,粗重。
這次的吻,溫柔極了。
好似被捧在心尖。
綿長的一吻結束,沈跡心情格外的好。
「許明瑜,可以喜歡我。」
「但要記得,人鬼有別。」
我遲鈍地點頭。
沈跡捏了捏我的臉頰,「真乖。」

-5-
回到工位上時,沈跡就坐在對面的窗下,托腮看着我。
我低着頭,手忙腳亂地開始工作。
心口怦怦跳個不停。
許明瑜啊許明瑜,演個戲不會把你自己給演進去吧。
人鬼有別人鬼有別,默唸一百遍。
可人鬼有別的話,那女主怎麼會和沈跡在一起呢?
話說,彈幕呢?
我好幾天沒看到了。
正想着,腿間忽然一涼。
我低頭,沈跡單膝跪在我的工位下,手不安分地分開我的大腿。
「工作不專心,在想什麼?」
剛平復下去的心跳在此刻驟然加快。
原因無他,沈跡這個姿勢,這個表情,實在是太犯規了!
「你……」
我急急咬住脣,怕被別人發現。
沈跡逼近我,笑的很壞。
「怎麼還不下班啊。」
他使壞地親了親我的腿。
我抓住他的頭髮,乞求地看着他。
這裏是公司,別人看不到他,但能看到我啊!
我但凡有點異常……
沈跡卻不聽,執拗地靠近我。
熟悉的觸感令我渾身發麻。
腿被按住,我更是逃無可逃。
只能做賊似的趴在桌子上,極力忍住身體的顫抖,嘴脣都快咬出血了。
沈跡抬眼看我時,眼裏閃過一抹無奈和心疼。
「看不見的,相信我。」
我悄悄抬頭看向周圍的同事。
他們或交談,或處理工作,的確沒往我這兒看。
下一秒,沈跡攻池掠地。
我潰不成軍。
他貼在我耳邊呢喃:
「下班時間到了,帶你去個地方。」
我看了眼時間,的確……下班了。
同事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出公司時,我有些氣悶,沒有理沈跡。
沈跡好聲好氣地和我道歉:「對不起,下次不逗你了好不好?」
「乖阿瑜~」
他抓着我的手晃啊晃。
我哼了一聲,小聲地說:「纔不原諒你。」
沈跡被逗笑,抱着我親了好幾下。
「好嘛好嘛,不原諒。」
「那我陪你逛逛街。」
「想買什麼,刷我的卡。」
我心念一動,故意問:「你都死了,哪兒來的卡。」
沈跡笑:「不是查過我的身份嗎,我……」
偏偏這時,一個穿着棒球服的女生攔住了我,目光警惕地盯着沈跡。
我心底一震,她看得到沈跡!
許久未出現的彈幕終於出現。
【來了來了,女主出現了!】
【劇情雖然有點偏離,但沈跡還是和女主遇見了。】
【只有女主能承受沈跡,能幫沈跡報仇,這個炮灰霸佔沈跡這麼久,也該知足了。】
【女主把沈跡帶走是救了這個炮灰,她識相的話,就不會拒絕女主的請求。】
原來她就是女主,陸寧。
陸寧目光移到我身上,緩緩開口:
「小姐,你周身黑氣環繞,想必……被他纏了很久了吧。」
她看着沈跡,目露敵意。
「我可以幫你除了他,保你一命。」
沈跡全然沒了剛纔的慵懶和隨意,神色變冷,嗓音沉靜:
「乖阿瑜,信我嗎?」

-6-
我毫不猶豫點頭。
「信。」
我的一千億還沒拿到,沈跡不能被陸寧帶走啊!
沈跡臉上重新出現笑容。
他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髮。
「真是個乖孩子。」
下一秒,他身形一晃,附在了我身上。
有一瞬的飄忽感和不適。
沈跡安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抗拒我,沒事的。」
「這樣她傷不到我。」
陸寧看着這一幕,又氣又惱:
「你瘋啦!你讓他附在你身上,會影響你的壽命的!」
沈跡悠閒地反駁:「不會。」
「我又不是那種亂七八糟的鬼。」
我呼出一口氣:「我相信他。」
等我把錢拿到,等我把錢拿到!
這句話落在沈跡耳中,就像是再說「我喜歡他」。
他心情更好了。
彈幕已經炸了。
【敢情這個炮灰還是個反派啊,我真服了,能不能把她寫死。】
【沈跡可是女主的一大助力,有他在,女主就跟開掛一樣,怎麼半路還冒出個程咬金,煩死了。】
【炮灰完成自己的任務了就乖乖下線啊,跟沈跡糾纏什麼,不會看上他了吧?人鬼有別懂不懂啊,又不是誰都像女主那樣體質特殊,能和鬼在一起,這個炮灰簡直在作死。】
【可是……沈跡和這個炮灰……睡了,他髒了!他配不上女主了啊!這要是能 he 我直接寄刀片。】
【都怪這個炮灰,她什麼時候死啊!】
這次的彈幕戾氣好重,看得我很不舒服。
我不關心什麼鬼夫文,什麼男主女主,什麼報仇什麼任務。
我只知道沈跡是因爲我纔有機會出來的。
而我想要他的錢。
沈跡似乎察覺到了我情緒不好,不悅地「嘖」了一聲。
下一秒,我眼前的彈幕忽然化作一陣煙霧。
散了。
我渾身一震。
沈跡是不是也能看到彈幕!
完蛋了……
這時,沈跡開口安撫我:「附在你身上,我能察覺到你的情緒變化。」
「跟我去個地方,保證去了能讓你高興起來。」
是這樣嗎?
只是巧合?
我心虛地點點頭。
就在我轉身要走的時候,陸寧攔住我,氣悶地遞過來一張名片。
「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像你這種被鬼色所迷的不在少數,最後都會後悔的!」
猶豫了一瞬,我接過名片,手指碰到了陸寧的手指。
那一瞬間,我好似看到無數彈幕從陸寧身上冒出來,張牙舞爪,血氣森森。
我被嚇了一跳,後退了幾步。
「怎麼了?」
再定睛看過去,陸寧毫無異常。
「你……」
我試探性伸手,想確定一下那些彈幕是不是從陸寧身上冒出來的。
沈跡卻催促:「走吧,我附身不了多久。」
「出來了會被她收掉的。」
我收回手,轉身,帶着沈跡走了。
沒一會兒,沈跡從我身上出來。
我有些驚奇。
「你打不過她嗎?」
他不是黑白通喫,手腕通天,智商近妖嗎?
沈跡眼神涼颼颼地瞥過來,看傻子一樣看我。
「我現在是鬼,她是道士,她天克我。」
說完,他又補充:「若我能力恢復,她倒不是我的對手。」
我「哦」了一聲。
沒了下文。
沈跡兩步走到我面前,「怎麼不問問我怎樣才能恢復實力?」
我眨巴眨巴眼睛:「那你怎樣才能恢復?」
沈跡低頭,親了親我的嘴角,語氣曖昧。
「靠你啊,阿瑜。」
「怕你承受不住,我一直……沒盡全力。」
「你可要加油啊,好孩子。」
「……」
這段時間,我的確能感受到自己體質增強了很多,精力充沛。
可是……
可是!
「誰管你恢不恢復啊!」
我匆匆跑了。
沈跡在身後笑的盪漾,不忘提醒:
「反了,走這邊。」

-7-
根據沈跡的指引,我來到一個……地下賭場。
「你不會要我……去賭吧?」
沈跡老神在在:「去了就知道了,乖。」
我咬咬牙,踏進賭場。
沒有想象中的煙霧繚繞,聲音震天。
反而典雅安靜,高級的不像個賭場。
有人迎上來:「這位小姐,一個人嗎?」
沈跡開口:「跟他說去天號房。」
「我……我要去天號房。」
聲音沒啥底氣,甚至有點害怕。
那人打量了我一下,笑容不變:「好的,請跟我來。」
到了天號房,一推開門,裏面站了一排……一米八的腹肌男!
他們帶着面具,赤着上身,雙手背在身後,胸肌鼓鼓,腹肌壘塊分明。
我眼前亮了一下又一下。
一時間以爲這裏不是賭場,而是男模店了。
「嘖。」
沈跡語氣帶着些許不悅。
我立即收回目光,嘿嘿笑了笑。
有外人在,我不方便直接問沈跡接下來要幹嘛,好在他主動開口:
「和他們八個賭,贏了人和錢都歸你。」
「……」
可是,我是個小白啊!
「有我在,別怕。」
按照沈跡的指引,我下了挑戰令。
被八個腹肌男圍住的時候,我已經不是興奮了,隱隱有點害怕。
「小姐,天號房起始本錢一千萬,請出示。」
「!!!」
一千萬!
沈跡你坑我!
沈跡語氣淡淡:「說你賭人。」
我深吸一口氣:「我賭人。」
心裏已經亂成一團麻。
我值一千萬嗎?
賭局開始,荷官發牌。
起初我很擔心,怕自己出不了這個賭場。
但很快我就發現,我的擔心多餘了。
沈跡跟個外掛一樣坐在我身側,他說啥我出啥。
贏了一局又一局。
面前的籌碼越堆越多,我嘴角的弧度也越來越大。
連贏八局後,沈跡撐着下巴,老神在在。
「開心了。」
我點頭。
這得有幾個億了吧,嘿嘿。
「那接下來,你得自己發揮了。」
我一震。
什麼意思?
這時,進來一個寸頭男人,目露兇光,氣場強悍。
在場的人都恭敬地讓開一條路。
男人坐在我面前,只一個眼神,就讓我小腿發顫。
他語氣沉沉:「許小姐的賭技,頗爲眼熟。」
房間裏有攝像頭,剛纔一幕幕已經被男人收於眼底。
並且,我的身份他也查到了。
餘光看向旁邊的沈跡,他說:
「他叫瞿明,是這個賭場的老闆,也是我曾經的下屬。」
「我去拿點東西,你應付一下。」
「很快,十分鐘。」
說着,沈跡消失不見。
我瞬間緊張起來。
面前,翟明目光灼灼,逼問:「你和他什麼關係?」
這個他,指的是沈跡。
我掐住大腿,故作鎮定。
「這些都是他教我的,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翟明查過我,肯定知道我以前和沈跡毫無交集。
死腦子快想啊!
什麼關係才能合理一點!
下一秒,我們同時開口。
「莫不是……嫂子?」
「我是他……」
養的金絲雀。

-8-
我愣住了。
剛剛我腦子裏閃過無數身份,青梅同學小情人。
獨獨沒敢想什麼女朋友老婆另一半。
翟明倒好,一開口就是王炸。
「沒錯。」
我只能含淚認下這個身份。
翟明聞言,一下激動起來。
「我就說,出牌順序和風格跟大哥一模一樣,肯定是大哥手把手教的。」
「大哥曾說過,他這一手賭技從不傳授,除非是他老婆。」
他自言自語似的:
「也難怪,我查不到你和大哥的交集,大哥肯定把你保護的很好,怎麼會輕易讓人查到。」
翟明起身來到我面前,激動之餘,眼眶有些紅。
「嫂子,大哥他……失蹤兩年,你可有他的消息?」
我抿Ţŭ̀⁹脣。
沈跡已經死了。
他是不知道,還是不信?
見我不答,翟明語氣迫切,「那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沈跡的事情太複雜,我不想摻合太多。
怕以後無法抽身。
「抱歉。」
翟明眼神變得落寞。
「沒……沒事,我能理解,能理解。」
「大哥失蹤後,大家死的死散的散,誰都不敢再沾上半點。」
「嫂子,按照規矩,這些人和籌碼,都歸你了。」
「你留個賬戶,錢稍後會分批打過去,至於他們……嫂子想現在帶走還是我送上門?」
話題轉移的有點快,我還沒從天降鉅款的喜悅中反應過來,八個腹肌男齊刷刷摘下面具。
一個賽一個的好看。
沈跡不知是何時回來的,聽到翟明的稱呼,挑了下眉。
「嫂子?」
我一驚,莫名有種被抓包的羞恥感。
咳了兩聲,我說:「他們留在你這兒吧,跟着我沒什麼用。」
腹肌男齊朝我刷刷跪下。
「求嫂子帶我們走!」
啊?
啊??
這……
翟明解釋:「這是賭場的規矩,嫂子不要他們的話,我會剁了他們的四肢,扔出賭場。」
「啊?!」
這麼兇殘?
沈跡悠悠開口:「帶着吧,後面使喚的地方還多着呢。」
既然沈跡都開口了。
「那……那好吧,跟我走吧。」
突然有種上青樓贖花魁的感覺。
從賭場出來後,我看着銀行卡後面的 0,笑得合不攏嘴。
沈跡拍了拍我的腦袋,眼神縱容。
「出息。」
「那以後有更多錢,你豈不是睡不着了?」
聞言,我心裏一喜。
他這是要把遺產給我的節奏嗎?
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就不追究他利用我這件事了。
在公司那會兒沈跡就說要帶我去個地方,雖然後面遇到陸寧,打了個岔,但到底他的目的達到了。
他拿的那個東西,會是什麼呢?
等等!
我立馬打住腦袋裏的探究。
好奇越多,知道的越多,越難抽身。
我只是個普通人。
拿錢走人拿錢走人。

-9-
回到公寓樓下,我看着那八個男人。
剛剛出來時,賭場給了他們一件黑 T,不然路上回頭率肯定滿滿。
但即使如此,周遭人還是自動離我遠了許多。
「你們自己去找地方住啊,我家住不下。」
我那 45 平的小公寓可擠不下那麼多人。
他們有些窘迫。
「我們……沒家,也沒錢。」
「……」
我不禁懷疑賭場是不是養不起他們八個纔給我的。
但一想到剛贏了幾個億。
我非常大方地給了他們幾千塊錢。
「去找個酒店住一晚,然後明天自己去找工作掙錢,我有事會找你們的哈。」
我強調:「雖然你們現在是跟着我,但是我現在沒什麼要你們乾的,自然——」
「也不會給你們發工資,你們要自食其力。」
八張嘴,可是筆不小的開銷。
漏漏漏。
「是。」
他們齊齊應下。
把人都打發走後,我才進電梯回家。
沈跡樂不可支:「你現在也是身家過億了,不打算瀟灑一下?」
我美滋滋開口:「要瀟灑,但不是現在。」
「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奢求能幹什麼大事業,發大財,我能守得住這些錢就是我最大的本事了。」
沈跡聞言,挑眉看我。
「我看你,本事很大啊。」
語氣意味不明。
暗指着什麼。
我頭一偏:「我聽不懂。」
電梯到了,我急忙出來,全程心虛到不敢看他。
沈跡也不惱,進門後熟練的將我按在門板上。
微涼的吻落下。
「鍛鍊一下。」
「別……」
「噓,別拒絕我。」
「乖孩子。」
沈跡瞥到掉在地上的名片,溫聲提醒我:
「以後離陸寧遠一點。」
我艱難地問:「爲什麼?」
我本來打算以後有時間了偷偷驗證一下之前的猜想的。
沈跡「嘖」了一聲,咬住我的耳垂。
「這個時候分心,可不是好孩子。」
他越來越狠。
我無力抵抗。
可這個話題明明是他先挑起來的!
「沈跡!」
他笑着:「嗯,好孩子。」
體質提升,難得的撐到了後半夜。
沈跡給我洗澡時,我已經昏昏欲睡。
最後怎麼被抱到牀上的都忘了。
關了燈後,小小的公寓徹底安靜下來。
沈跡摟着我時,打了個響指。
下一秒,掉在玄關的那張名片變成飛灰。
窗外的風一吹,半點痕跡沒留下。
「所謂的主角,就是一生都被寫定,被利用?」
「呵。」
「垃圾。」

-10-
後面幾天,我上班時故意犯了錯,被公司辭退了。
終於可以心安理得的擺爛了!
在網上看房子時,沈跡從外面回來,貼過來。
「想換房子了?」
我點頭,「嗯。」
我能感覺到沈跡實力在慢慢恢復,賭場回來後他就不用時刻跟着我,能自己出去了。
我從不問他去幹什麼。
只在他回來的時候,溫柔小意的湊上去,說好聽的話。
每每這時,沈跡都被我哄的找不着北。
然後壓着我鍛鍊了一次又一次……
「我名下有幾套別墅,很隱蔽,沒有仇家發現,可以送你一套……算了,都給你吧。」
我震驚扭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卻意外看到無數彈幕從沈跡頭頂冒出。
【許明瑜也太幸福了吧我靠,有錢有房死老公,讓我魂穿讓我魂穿!】
【沈跡這幾天收拾了不少人,丟失的那段記憶也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只要他願意和女主聯手……算了他不願意,話說回來,他怎麼會這麼討厭女主啊?他們不是官配嗎?】
【這幾天女主一直在蹲沈跡,兩人每次都是針尖對麥芒,斗的你死我活,沒有一點冤家的 cp 感,更像恨不得殺了對方的仇家……】
【因爲沈跡喜歡許明瑜啊,他被折磨兩年,是許明瑜誠心誠意地跪在他墳前,許願把他帶出來的,相當於救贖,他肯定淪陷啊。】
【啊?那官配怎麼辦?女主怎麼辦?】
【安啦安啦,女主也不見得能喜歡上沈跡,她一心收他呢哈哈哈哈。】
【女主:好強的男鬼,收了一定能增強很多功力!眼裏壓根沒有愛情的苗頭,只有對力量的渴望。】
我愣住。
原來這幾天,陸寧和沈跡已經見過無數次了嗎。
我一把抓住沈跡的手:「那現在就去過戶吧。」
拿到遺產前,能撈多少是多少。
沈跡卻按住我。
「不急,叫大黑二黑他們去辦就好。」
大黑二黑……是我從賭場帶出來的那八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黑。
我知道後也驚了,好隨意的名字。
「你先幫幫我,阿瑜。」
沈跡翻身將我壓住,鼻尖蹭着我的脖頸。
聲音有些悶:「這兩天耗費太多了,得辛苦一下阿瑜了。」
說完,他吻住我的脣。
彈幕並沒有消失。
【好刺激好刺激!】
【不管了,看到哪對嗑哪對。】
所以,我看到的彈幕都是從沈跡身上冒出來的。
哦對,還有陸寧。
想着彈幕,我一時沒有回應沈跡的吻。
他微微鬆開我,語氣溫柔:
「又看到那些字了嗎?」
眼底卻藏着一絲暴戾。
我心底大駭。
所以,上次不是巧合!
沈跡也看得見彈幕,並能讓它們消失。
「沒關係的,一會兒就看不到了。」
他撫摸着我的臉頰。
「不要看,不要信。」
「信我就好了,阿瑜。」
沈跡再次吻住我。
同時,遮住了我的眼睛。
「乖孩子,閉上眼睛。」
「什麼都不要想。」
「只需要感受我。」
我顫巍巍地閉上眼。

-11-
不知過了多久,沈跡的吻落在我眼尾。
「乖,睜眼。」
我睜開眼睛,彈幕果然消失了。
心裏不由生出猜測。
只有沈跡虛弱時,我才能看到那些彈幕。
沈跡抱着我,哄着我。
「別怕。」
「一些微不足道,亂七八糟的東西而已。」
我追問:「你一直都能看到嗎?」
他點頭:「嗯,在墳裏,重新有意識的時候,就看到了。」
他的意思是,死後,變成鬼的時候。
「那……那你什麼時候,知道我也能看到的?」
他是否……已經知道我接近他的目的?
心臟開始懸起。
煎熬地等着沈跡的回答。
「浴室那次,鏡子前。」
「你不專心,我猜到了。」
「所以後來恢復了些力量,就讓它們消失了。」
沈跡沉吟片刻:「我不信什麼被寫定的命運,我只信我自己。」
他親了親我的額頭。
「我希望你也是,阿瑜。」
男主也好,炮灰也罷,就一定非得按照被寫定的劇情活嗎?
我看着沈跡,心底因爲他的話而被震動。
第一次主動親他。
「好。」
沈跡眼神一軟,扣住我的後腦勺,想加深這個吻。
我卻猛地推開他。
「等一下。」
剛纔彈幕說,我許願把沈跡帶出來?
我沒有啊!
「我能問一下,你當時爲什麼會跟着我嗎?」
沈跡眼神有些不滿,在我嘴角親了親,才說:
「你還記得當初上墳時許的心願嗎?」
我點頭。
我求老祖宗給我一個暴富的機會,再給我個一米八八塊腹肌的男朋友,我想坐在腹肌上數錢。
怕不靈驗,我重複了四五遍,拜了好久。
我眨眨眼。
現在,好像,的確,是實現了哈。
沈跡被逗笑,輕咬了下我的臉頰。
「我們的生辰八字互補,我極陽,你極陰,加上當時你極爲誠心,我感受到了,決定滿足你的願望。」
我皺眉,「是這樣嗎?」
我怎麼感覺不太可信。
沈跡點頭:「當然,你看現在,你的願望不是已經實現了嗎。」
「……」
「那好吧。」
話音落下,我就看到沈跡在憋笑。
「你騙我!」
下一秒,沈跡靠在我身上哈哈笑出聲。
我推他:「快說,騙子。」
沈跡止住笑聲,將我抱緊。
「好啦好啦,告訴你。」
「我當時要掙脫束縛,卻始終差點,因爲你我八字互補,你可以作爲媒介,助我出來。」
「這回沒騙我?」
「絕對沒有。」
我看不見沈跡是什麼表情,但他語氣不似作假。
緊接着我又疑惑:「束縛?你是被困在……」
「噓,阿瑜,不該問了。」
沈跡聲音正經起來。
我驟然反應過來,今天探究的太多了。
「好。」

-12-
沈跡的別墅過戶到我名下後,我搬進了其中一棟裏。
我正思考着怎麼和我爸媽說這事,把他們接過來住,他們的電話先打過來了。
「阿瑜,你快回來一趟,家裏出事了!」
爸媽在電話裏說不清,非要我回去。
我只能回去一趟。
沈跡得知後,讓我先回,他的事處理好了會來找我。
我沒有多想。
他的事我幫不上忙。
買了最早的高鐵趕回家,一進家門,發現族中長輩都在,每個人臉上都是陰雲密佈。
「就是她!」
「看你這周身黑氣,想來已經供養那個惡鬼一段時間了,小姑娘,你是真不怕死啊!」
我正前方,是一個拿着羅盤的道士。
他捋着鬍子,面色凝重。
我爸媽聞言,撲通一聲跪下了。
「大師,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啊。」
我急忙拉住他們,「爸,媽,你們先起來。」
我媽眼睛已經哭腫了,對我說:
「大師雲遊到這裏,偶然發現我們上次去拜過的墳是個兇墳,裏面被鎮壓的是個千年惡鬼!陰差陽錯,那個惡鬼跟着我們出來了,你之前不是說沾上髒東西了嗎,後來又……」
「阿瑜,你告訴媽媽,你是不是……已經被那個惡ṱű̂₌鬼操控威脅了?怎麼突然說沒事了,突然回城裏了?」
我剛想說話,那個大師就厲聲打斷了我。
「她已經被迷惑了,自願供養那個惡鬼,再這麼下去,不光是她,你們族中每一個人,都會遭殃!」
族中長輩聞言,立馬焦急地問大師該怎麼做。
大師捋捋鬍子,「那個惡鬼現在沒有跟在她身邊,只要她用計把惡鬼召回,在犧牲一點心頭血給我擺陣,做法,定能重新鎮壓惡鬼。」
大家都很激動,附和着大師的話。
見狀,我沒有反駁,順從應下。
等回到房間裏,我立即給大黑髮去消息。
說來慚愧,跟沈跡好了這麼久,可我從來沒問過該怎麼聯繫他,一直都是他跟在我身邊。
但既然這陣子沈跡一直在使喚大黑,想來他們之間有溝通渠道,我囑咐大黑把這邊的事轉達給沈跡,同時叫五六七八黑趕過來,保護我和家裏人。
末了仍舊不放心,我撥通了陸寧的號碼。
她的名片雖然找不到了,但號碼我背下來了。
直覺告訴我,這個大Ṫü⁻師不可信。
這幾天沈跡解決了不少仇家,難保不是他們發現不對,派人過來作妖。
陸寧雖然也想收了沈跡,但好歹是女主,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臭道士。
陸寧接到電話。
「巧了,我在半路上,兩個小時就到。」
緊接着她語氣嚴肅:
「心頭血不能取,這是要用你的肉身和靈魂來鎮壓沈跡,陣法一成,你會沒命。而你一死,沈跡也會灰飛煙滅,是個極其陰毒的法子。」
「現在肯定有人守着你不讓你逃,你拖延一下時間,等我過來。」
我心口狂跳:「好。」
掛了電話,我手心全是汗。
心裏祈禱他們快點過來。

-13-
半個小時後,族中二爺爺敲響我的房門。
他帶着大師一起進來,說:
「阿瑜,大師說要提前準備,要先取心頭血畫符備着。我們問過了,就在你心口位置輕輕破點皮,取點血,傷口不深,不致命,你別害怕。」
聽到這句話,我下意識地捂住胸口,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
「阿瑜,別墨跡了。」
二爺爺催促。
我往外看,有兩個面生的年輕男人站在門口兩側,好似隨時準備進來按住我。
而我爸媽,被親戚拉住,已經哭紅了眼。
我後退着。
「不行,我還沒有準備好。」
「我……我害怕,叫個救護車備着吧,以免出現意外。」
二爺爺直接拍板釘釘:「行,我給你叫救護車,大師先給你取血。」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我。
「最近各家都接連出現怪事,你二堂哥的婚事吹了,你嫂子都懷孕八個月還是沒了,你四叔甚至摔斷了腿。」
「阿瑜,你也不想許家一族全毀在你手裏吧。」
我咬牙。
「二爺爺,堂哥沒結成婚難道不是因爲女方懷孕了,你們覺得能拿捏人家了,遲遲不給彩禮才導致女方一家去醫院做了手術,拒絕這門親事的嗎?」
「嫂子懷的這胎本來就不穩定,醫院建議拿掉,是他們不甘心,用各種技術,藥物保胎,才勉強保到八個月。」
「是她婆婆去照顧她,結果晚上夢遊,嫂子被嚇到,被送去醫院時需要剖腹產,結果剖出個死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至於四叔,明明是他兒子不爭氣,他爲了給兒子攢彩禮才外出打工。他年紀大了,做事不夠細心,纔不慎從工地架子上摔下來,我爸媽也借了他家幾萬塊錢,我也給了四嬸一萬塊。」
「二爺爺,你不能因爲我在城裏工作,不怎麼回村,就以爲我不知道村裏的事,就把各種各樣的罪名都往我頭上安吧?」
我每週都會給我媽打一個電話,沈跡在時也不例外。
這些事她早告訴我了。
當時沈跡聽了還調侃說我家祖墳沒埋好。
我都怕下一秒二爺爺直接把祖墳沒埋好的罪名往我頭上安。
二爺爺柺杖一震,怒盯着我:「可這些都是你拜錯墳之後才發生的!」
「大家都去拜了,怎麼就你被惡鬼纏上了,還不是因爲你……」
我聲音陡然拔高:「那是因爲二爺爺你記錯了祖墳位置,是你讓我拜的!」
「這麼說來,家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因爲你!」
「你!你!!」
說不過我,二爺爺手一揮:「你們來按住她,讓大師取血!」
「誰都不能動我姐!」
我弟突然衝進來,氣喘吁吁,風塵僕僕。
他穿着校服擋在我面前,怒瞪着他們。
「什麼心頭血,什麼惡鬼,無稽之談!」
「這世上哪兒有什麼鬼,我看是你們心裏有鬼,回來路上我已經報警了,你們敢動我姐一下,就等着蹲大牢吧。」
「爸媽,你們也是糊塗了,怎麼能任由別人欺負我姐!」
爸媽聞言,掙脫親戚的手,跑進來。
「大師,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大師你想想其他法子。」
我弟瞪我爸:「爸!」
大師涼颼颼地瞥了我弟一眼。
「少年,你太天真了。」
「這惡鬼實力非凡,你這麼做是沒用的。」
「不信的話,你等着看看,警察是不會來的。」
「甚至可能因爲你的耽誤,讓你家裏人再出事。」
我弟梗着脖子:「不可能!」
這下我能確定了。
這個大師就是沈跡仇家派來的。
他們既然要重新鎮壓沈跡,肯定會提前打點好一切。
但總歸,退了一步,沒有現在就要取我心頭血。
二爺爺臨走時,狠狠地剜了我țų₆一眼。

-14-
我們一家四口坐在我房間裏。
外面,是虎視眈眈的大師,和一羣被矇蔽雙眼的族中人。
我爸捶胸頓足。
「怎麼不能我替你去呢,阿瑜,我的阿瑜啊。」
我媽抹淚:「我們也不想相信,可是大師算的太準了。」
「加上家族裏大家……」
我弟打斷他們:「都是假的,反正我不信!」
「姐,你說,你有沒有被惡鬼迷惑!」
我斬釘截鐵:「沒有!」
「就是,我姐都說了,沒有!」
心裏有點虛。
沒有被惡鬼迷惑。
但的確……有鬼。
「等着吧,不出半小時,警察肯定來。」
我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個小時,陸寧能到。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我弟不停看手錶。
「怎麼會……怎麼還不來?」
「不行我再打個電話。」
下一秒,警車的聲音滴答滴答響起。
我一驚。
我弟一喜:「我就說吧!」
我們開門出去,客廳裏衆人面色各異。
緊接着,有人「叩叩叩」敲門。
我弟跑去開門。
進來的赫然是……五黑六黑?
他倆一臉正氣,掃了一圈烏泱泱的人,說:
「誰報的警?」
我弟舉手:「我我我!」
「警察同志,這個邪門道士說我姐被鬼附身,還要扎她心臟取什麼心頭血來做法,他非法傳播封建迷信,還企圖傷害我姐,故意傷害未ṭú₂遂,哼!」
我弟叉腰,老牛逼了。
五黑六黑點頭,開始記錄。
我不太懂他倆怎麼突然成警察了,但看着不像假的。
問到大師的時候,他臉色難看至極。
這一屋子人,一個一個問過去,怎麼也得個把小時了。
我懸着的心稍稍放下。
六黑給我使了個眼色,說要單獨詢問我,隨後跟在我身後進了我的臥室。
關上門後,我迫不及待的問:
「你倆真警察假警察?」
冒充警察可是……
六黑「嘖」了一聲,指了指胸牌:「有編號,真的。」
我一下瞪大了眼睛:「你倆都在賭場幹那事了,還能考公?」
六黑瞪我:「我們幹啥了我們幹啥了!」
「你不懂別瞎說,搞得好像我倆去賣身一樣。」
「其他的別問,不該你知道的別瞎問。」
「總之,你家攤上事了,我倆負責來保護你們。」
我點頭:「好的好的,感謝感謝。」
都一一問完後,再次響起敲門聲。
五黑六黑對視一眼,五黑去開門。
陸寧站在門口,看到警察時愣了一下。
「警察叔叔好。」她甜甜地笑着。
「我來找我朋友許明瑜,請問這是她家嗎?」
五黑回頭看我,我急忙出來,把陸寧拉進來。
「是的是的,我朋友。」
拉住陸寧的那一瞬間,無數充滿負面情緒的彈幕爭相湧出。
【許明瑜怎麼那麼能作妖啊,一邊求女主來幫忙,一邊報警,不知道警方不允許這種怪力亂神存在嗎?她想把女主抓進去嗎?這種蠢貨能不能去死啊!】
【許明瑜什麼時候死,許明瑜什麼時候死!這個愚蠢反派我真受不了了,就是男女主之間的阻礙。】
【女主也是,人家一個電話你就巴巴趕過來,就爲了在這兒遇到沈跡吧?】
【沈跡都和許明瑜睡過了,髒黃瓜你還要啊,你也垃圾,屁點本事沒有,就知道靠男人。】
陸寧眼神一凜,「都給老孃滾!」
下一秒,彈幕越來越小,直到消失。
我一驚。
她也能看見?
而且她這邊的彈幕,好像比沈跡那邊的,戾氣更大,更兇。
陸寧的這一嗓子,讓屋子裏一下安靜下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抱歉抱歉,發癔症了。」
我急忙把她拉到房間裏。
一下,大眼瞪小眼。
「你……」
「你……」
我們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
最後陸寧說:「你把警察叫來,我不好展開,等他們走了再說吧。」
「我剛進來的時候發現,你家東南西北四角都被佈下陣法了,沈跡進來就出不去了,他還沒來吧?」
我搖頭,「沒有。」
陸寧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我疑惑。
「你不是,要收他嗎?」
陸寧點頭:「要收的,但不是現在。」
「我最近在查他,發現一個祕密。」
她看向我,眨眨眼。
我抿脣,一時沒有說話。
陸寧先等不及了:「你問我什麼祕密啊,你這人,怎麼那麼不會聊天。」
「呃……什麼祕密?」
其實,我不太想,也不太敢知道。
陸寧語氣神祕:「沈跡死亡的祕密。」
我立即捂住她的嘴,「好了不說了,我沒那麼想知道。」
陸寧拿開我的手:「你要知道,跟你有關。」
「不然你以爲我是大喇叭啊,到處跟人家說祕密。」
「跟我有關?」
陸寧點頭。

-15-
緊接着,她指了指自己的頭頂:
「你是不是能看見我頭頂那些字?沈跡頭頂也有對不對?」
我點頭。
她又指了指我的心口:「你這裏是不是有道疤?」
我猛的捂住心口。
「你怎麼知道!」
四年前,我剛畢業那會兒,參加了輔導員組織的畢業晚會。
當時玩嗨了,喝醉了,醒來發現自己心口莫名多了一個傷口。
我當時害怕死了,又是報警又是去醫院。
最後檢查傷口不深,不致命,也沒有傳染病什麼的。
警方調了監控,發現是我去洗手間回來,進包廂時被絆了一腳,摔在了茶几上。
傷口的形狀和桌上的水果刀吻合。
我當時用手撐了一下,加上燈光昏暗,酒精催眠,傷口不深,我沒感覺到疼,就沒有發現。
後來睡了一覺,酒醒了之後,才發現。
可我當時覺得這個結果……有點荒謬。
但監控視頻擺在那裏,我也法沒再追究。
最後酒吧賠了我幾萬塊錢,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我緊緊按住心口。
心頭血……
「你是想說,四年前,有人拿了我的心頭血。」
「沈跡死了之後被困在墳裏,是因爲……有我的心頭血?」
陸寧點頭。
「沒錯。」
「你的八字和沈跡契合,心頭血是畫陣的引子。」
「所以你才能看到我和沈跡身上的字。」
「他們提前準備了兩年,只爲了把沈跡一擊斃命,但沒想到沈跡還會出來。」
「如今他們想故技重施。」
「但這一次,他們會要你的命。」
我一屁股坐在牀上。
「等會兒,你等我捋捋。」
陸寧也坐在旁邊,「嗯,你慢慢捋。」
我扭頭。
「那就是說,你也知道你和沈跡,是一本鬼夫文裏的男女主了?」
陸寧打了個響指。
「這也是我要跟你說的。」
「我從小就能看到這些字,知道自己是女主,但我不想自己一生都被安排,我沒按照劇情走。」
「我是活生生的人,不管是現實還是虛構,只要我有意識,我就不要被掌控。」
「唔……因爲我無法被掌控,這本小說就爛尾了,所有怨氣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相信你也看到了,我身上這些字,都很惡毒。」
「也因爲我不被掌控,導致……沈跡出了點問題。」
陸寧有些心虛和內疚。
「他是強行被寫死的。」
「他當初能逃的。」
空氣一下安靜下來。
陸寧嘆了口氣。
「所以變成鬼後,看到那些字,可想而知他的怨氣有多大。」
「第一次見面我就認出你倆了。」
「我想彌補他的,可他恨我,我提出合作,提出幫他報仇,他通通拒絕了。」
「我大概知道,他不光要報復殺了他的人。」
「還要報復……」
那個把他寫死的人。
我猜到了。
「可這是兩個世界!」
「對啊!本來他陽壽未盡,還有機會的,要真幹出點什麼,就真的……灰飛煙滅了。」
「你勸勸他。」
我一下瞪大眼:「我怎麼勸,你太高看我了吧。」
陸寧張了張嘴,最後只是嘆了口氣。

-16-
因爲五黑六黑和陸寧的到來,大師的計謀沒能實施下去,灰溜溜跑了。
但村裏的流言已經傳開。
小到哪家的雞死了,大到幾十年前的殺人案,都說是我克的。
我順勢藉口自己中了彩票,提出帶爸媽去城裏住。
至於我弟,他馬上高考,暫時去不了。
我弟聽了哭聲震天。
「你們發達了不管我了,我的命好苦啊!」
最後,爸媽思索再三,決定去租個房子給我弟陪讀。
總之,村裏是不能待了。
臨出發前一晚,我輾轉反側。
突然想去看一下沈跡的墳。
但我一個人又不敢……
月黑風高,山風呼嘯。
陸寧拖着我,無語又無奈:「不是,你這麼怕還非要來看什麼?」
「我來看過了,鎮壓的陣法已散,什麼都沒有。」
我緊緊抱着她的手臂,腿直髮軟。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想來看看,不看心癢癢。」
我總有一種,會錯過什麼的感覺。
讓我非常迫切的要過來看看。
陸寧嘆氣:「我真服了。」
「好了,別怕,我在呢,尋常小鬼不敢近身,有惡鬼我拖着你先跑,保你全須全尾好吧。」
我點頭,害怕地看着四周。
「謝……謝謝。」
「一起跑。」
陸寧無語:「……」
「我扛着你跑吧。」
「那可太好了,我一定會腿軟的。」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來到了那天上墳的地方。
之前擺好的貢品盤子還在,食物腐爛或被山裏動物喫了。
我深吸一口氣,跪在了當時跪的地方。
「你幹嘛,沈跡已經出來了。」
我沒說話。
只是重複着當時的動作。
磕頭,許願。
【沈跡,活着纔是最好的,是你告訴我的。】
【活着吧,沈跡。】
【陽壽未盡,還有機會的。】
睜開眼,我站起來。
拍了拍膝蓋上的灰。
「陸寧,走吧。」
陸寧點頭,「走吧,跟緊我點,過 12 點陰氣很重的。」
我連忙點頭,緊緊抱着陸寧。
我們走後,孤墳上罡風四起。
沈跡從罡風漩渦中走出,渾身是傷,卻沒有血。
他是鬼,他已經不會流血了。
他的身體,只是會變得透明,然後消失。
翟明匆匆從暗處出來,想扶住沈跡,卻又無能爲力。
他如今能看到沈跡,卻碰不到他。
「大哥,你已經很虛弱了,不能再繼續了。」
「記不起就記不起了,咱不想了,咱報仇就好了。」
「你看這幾天,那羣人被嚇得屁滾尿流,求爺爺告奶奶的,大哥……」
翟明紅着眼眶。
沈跡看着那條崎嶇小路,手電的光愈來愈遠,愈來愈弱。
「我已經,想起來了。」
兩年前,他被圍攻,被追趕着逃到這裏。
被陣法束縛時,心臟被刺中時,他才知道仇人想把他煉化成一隻聽話的傀儡。
他拼盡全力,奮力一搏。
窺得了生的可能。
可偏偏這時,他的心意不由他!
他動彈不得,被再次抓回。
他寧願徹底死亡,也不願意變成沒有神智無法思考的惡鬼。
可偏偏,他連自殺都不能。
他感受到靈魂被剝離。
肉體在死亡。
意識在消散。
也是這時,他窺得天機。
看到那個坐在電腦前的人不斷重複地敲下代表他命運的字。
感受到他不受控時,看到那些敲下的字消失退回時,她瘋了一樣,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嘴裏呢喃:「紙片人不需要意識,數據代碼不需要覺醒,好好當你的男主啊!不要違揹我!不要和女主一樣違揹我!」
他的仇人要他成爲傀儡。
把他創造出來的人,要他成爲孤魂野鬼,爲後面的故事做鋪墊。
最終,他抵不過天意。
這段記憶也被抹除。
而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那些字。
知道了自己的處境。
如被寫定的劇情那般,陣法中斷,他沒被煉化,被永遠鎮壓在這裏。
等待着,被喚醒的那天。
這時,一道虔誠空靈的聲音隨着風飄進他的耳朵裏。
「沈跡,活着纔是最好的,是你告訴我的。」
「活着吧,沈跡。」
「陽壽未盡,還有機會的。」
一如那天。
「求老祖宗給我一個暴富的機會吧!」
「再給我個一米八,八塊腹肌的男朋友!」
「我想坐在腹肌上數錢,求求了,老祖宗快顯靈吧。」

-17-
我和陸寧回到家裏時,已經凌晨兩點。
又困又累。
「你還去旅館嗎,和我擠擠唄。」
陸寧臉色變了變。
「不了。」
見狀,我也沒堅持。
「那你路上小心,到了給我個消息。」
她直接轉身,走的飛快。
好像身後有鬼攆她一樣。
進家後,我重新洗漱了一下,纔打開門回臥室。
「沈跡!」
我瞌睡一下嚇跑了。
此時此刻,沈跡坐在我牀上,身體半透明,哪哪兒都是傷。
我急忙跑過去。
「你怎麼了?」
我想碰他又不敢,生怕不小心讓他更疼。
沈跡身子一軟,往前靠在我身上。
「阿瑜,好疼。」
一句「好疼」,讓我心尖都顫了顫。
我急忙扶着他躺下,隨後把門反鎖,開始脫衣服。
「幹什麼?」
他目光幽幽。
我瞪他:「明知故問!」
我直接跨坐在沈跡身上,伸手就要解他褲子。
沈跡按住我的手:「我沒力氣。」
以往他虛弱,都是直接貼上來的。
現在我都這樣了,他還按住我的手。
完了……
「你不會起不來了吧?」
「……」
沈跡臉色立馬黑了。
下一秒,他摟住我的腰,往上一提。
「乖孩子,你覺得呢?」
語氣陰測測的,咬牙切齒。
我猝不及防,疼的皺眉。
「那你磨磨唧唧幹嘛!」
沈跡一邊笑一邊冷哼:
「好孩子,你最好別停。」
體質雖好,但也有力竭的時候。
反觀沈跡,面色紅潤。
「你自找的。」
「我本來……沒想折騰你。」
我翻了個白眼。
「這話你信?」
回答我的,是牀吱呀的響聲。
整夜未停。
門口傳來我媽的聲音:
「阿瑜,起牀了,收拾東西走了。」
我咬着手背,眼神可憐巴巴地看着沈跡。
直到我媽喊第三遍,他才大發慈悲的放過我,語氣極其惡劣:
「好孩子,下次要聽話。」
我根本不敢說話!
一副被吸了精氣的樣子出來時,爸媽都嚇了一跳。
我藉口通宵才糊弄過去。
也的確……是通宵。
爸媽安頓好後,讓我回去上班,囑咐我財不外露,小心被賊惦記。
他們還不知道我辭職了,我也沒說。
匆匆告別後,我開了個酒店,打算大睡三天三夜。
醒來時,沈跡老神在在的坐在我對面,喝着茶,看着窗外。
我氣得磨牙。
「鬼也能喝茶啊。」
沈跡目光輕飄飄挪過來。
「鬼還能幹你。」
「沈跡!」
我將枕頭扔向他。
沈跡抓住枕頭,撫了撫上面的褶皺。
「睡飽了?」
我臉一紅,立即背過身去。
「你別吵,我要睡覺。」
「呵。」
沈跡走過來,將枕頭放好,隨後慢條斯理地躺過來。
「一起睡。」
他伸手抱我。
很安分,很規矩。
這時,我肚子咕咕叫起。
耳邊傳來沈跡的低笑。
「好了,放過你。」
「先喫飯。」
他把我拉起來,我這纔看到桌上放着外賣。
「用你手機點的,喫吧。」
我坐下,開始大快朵頤。
期間,看了沈跡好幾眼。
「怎麼,還想?」
我瞪他:「你腦子裏除了那點事就沒別的了?」
「哎,那天那個大師,就這麼輕易走了?」
我一直防着他有後手來着。
可到現在都過去兩天了,居然這麼安靜。
沈跡像模像樣地喝了口茶:
「當然……不會。」
「你回來那天我就猜到了要利用你,所以我不能回來。」
「我在那邊處理了幾個人,讓他們沒時間管你這邊,他們自然就趕回去了。」
「哎,那五黑六黑是警察你知道嗎?」
沈跡點頭。
「嗯,不該問的別問。」
「很快,就結束了。」
想起陸寧說的話,我張了張嘴,卻又不知從何處勸起。
能好好活着,誰願意當個鬼呢。
「許明瑜。」
「啊?」
沈跡幾乎不叫我全名。
除了第一次蠱惑我時。
他長長嘆了口氣。
「我沒有家人,沒有愛人,名下遺產無人繼承,如今都被凍結在法院。」
他側頭看過來。
意識到他想說什麼,我攥緊了手。
「你算是如今,唯一一個和我有羈絆的人。」
「那些遺產,都給你吧。」
「我的死訊公佈後,你去找翟明,他會帶你處理相關手續。」
得到了我一開始最想要的。
可我心裏,卻沒有很高興。
甚至有點,傷感。
我低頭,掩飾眼裏的淚花。
「你見過翟明瞭啊。」
「嗯,那天去拿東西,他猜到了,後來見了幾面。」
「我還沒問你呢,你那天拿什麼東西啊?能讓你實力大增。」
沈跡沉默着。
好似在告訴我,不該問的不要問。
我不死心。
「不可以告訴我嗎?」
沈跡苦笑:「怕你害怕。」
我抬眼:「我想知道。」
「我的,心臟。」
我手裏的筷子驟然落地。
「死時,我的心臟被挖出。」
「翟明搶了過去,保存在賭場裏。」
「賭場勢力複雜,能讓我的仇人有所顧忌。」
那翟明還問我……
「許明瑜。」
沈跡眼眸深深地看着我。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嗎。」
可以喜歡他。
但要記得,人鬼有別。

-18-
沈跡越來越神出鬼沒。
和我溫存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終於,半個月後,爆出一個大新聞。
盤踞京市數十年的黑惡勢力被一網打盡,他們罪行累累,牽扯極廣。
新聞還有五黑六黑的身影。
他們是警方的臥底。
這件事掀起軒然大波。
從而還牽扯出一樁舊案。
曾經在京市黑白通喫,說一不二的龍頭級別人物——沈跡,早在兩年前,就被心腹和仇家聯手設計,死在了一個偏遠的山頭。
連個墳都沒有。
而這次能一網打盡,據說是有個神祕人幫忙。
那個神祕人是誰,大家不知道。
沈跡來找我時,我能預感到,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我鼻頭髮酸,眼淚奪眶而出。
「沈跡。」
他張開雙手。
「抱抱我吧。」
我撲進他懷裏,放聲大哭。
他拍着我的後背,聲音平靜。
「好孩子,不哭。」
「都結束了。」
他拉着我,坐在長椅上。
「阿瑜,我不是個好人。」
「進了黑幫,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往上爬,要麼死。」
「可當我坐到那個位置時,我才意識到,那樣下去是不行的,一眼到頭,只有一個死字。」
「我想金盆洗手,從而和警方達成合作,幫他們破了幾樁大案。」
「其中有一樁,牽扯到了我弟。」
沈跡頓了一下。
「背叛我的那個人,也是他。」
「我養了十年的弟弟。」
「我本來想培養他成爲繼承人的。」
「他當時求到我面前,我沒有幫他。他當時功利心太重,繼續發展下去會要他的命。」
「我讓他去監獄呆了幾年,想磨磨他的性子,他出來後裝的很好,知錯悔改的樣子都把我迷惑過去了。」
「阿瑜,我本來……都要恢復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抓住他的手。
「還有機會的,沈跡。」
「陸寧說你陽壽未盡,說你……」
他搖搖頭。
「我的屍身已經餵了山林野獸。」
「若爲了復活,犧牲別人,那我跟他們又有什麼區別呢。」
「別人的軀殼,我的靈魂,那還是我嗎?」
他笑了笑:「我作惡多端,這是我應得的。」
「阿瑜,不必爲了我哭。」
可是,可是……
沈跡替我擦掉眼淚。
「有錢有房死老公,不是很好嗎?」
我徹底繃不住了。
「不要,沈跡,你不要去找她,求你了……」
「這樣活着也好,求你了。」
出乎意料的,沈跡答應我了。
「嗯,我不找她了。」
我驟然抬頭,還沒來得及驚喜,就聽到他說:
「我去找她的話,這本鬼夫文可能將不復存在,那樣你們也會消失。」
他深吸了一口氣:「不找了。」
「可是阿瑜, 我也不想……這樣活着。」
「這樣,不是活着。」
「我感受不到溫度, 感受不到食物, 感受不到……喜怒哀樂。」
「甚至ẗů₁和你在一起, 都只是渴望力量的本能。」
「你能明白嗎?」
我心口一滯。
我從不知道, 他連最基本的喜怒哀樂都沒有。
「對不起。」
「對不起……」
沈跡眼裏也有淚花。
「再抱抱我吧。」
「阿瑜。」
我緊緊抱住他。
泣不成聲。
「開心一點。」
「你現在, 可是有一千億的富婆。」
原來,他都知道。
我哭的更大聲了。
沈跡在我懷裏,慢慢變得透明。
直至消失。
但我知道,他還沒「死」。
我能感覺到他的力量還沒有徹底消散。
或許他會找個地方躲起來。
慢慢變得虛弱,等自己的力量沒有。
等, 真正的死亡。

-19-
我弟高考結束後, 我帶着他和爸媽,搬進了大別墅裏。
每天有花不完的錢。
不需要再奮鬥。
生活……一點都不空虛。
覺得空虛那就一定是錢沒花夠。
翟明的賭場整改解散了。
沈跡給他留了錢,他能東山再起。
大黑他們,也都散了, 各自過自己的生活。
陸寧的名聲漸漸起來了,成了京市裏的驅鬼大師。
偶爾會來找我聊聊天。
她說,她已經看不到那些字了。
我也很久沒看到了。
這天,我和小姐妹出去逛街時, 突然看到一個很像沈跡的男人。
腳步一下頓住。
頭一次, 我感覺自己道德相當敗壞。
我想包他。
這麼想, 我也這麼做了。
去到那人面前時,我問他:
「你很缺錢?」
包養出乎意料的順利。
他才十八歲, 性格卻老成, 和沈跡一樣一樣的。
名字也像。
沈億。
和他上牀時, 我也毫無壓力。
直到他脫口而出一句:
「乖孩子。」
我立馬從情慾中清醒。
「沈跡!」
「噓, 別抗拒我。」
這一瞬間,我就確定。
他是沈跡。
我有一萬個問題, 通通被沈跡堵進喉嚨裏。
沈跡難以抑制, 越來越瘋狂。
「感受到了, 乖孩子。」
「真棒。」
我咬牙:「混蛋!」
一夜荒唐後, 第二天我纔有時間問沈跡怎麼回事。
他抱着我。
「她來找我了。」
「在我快要死掉的那天。」
如我所想, 沈跡的確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等待死亡降臨。
她卻先來了。
「你恨我嗎?」
沈跡沒有立即回答,而且問她:
「你創造我的初衷,是什麼?」
她怔了怔。
沉默良久後, 說了句抱歉。
「我該尊重你們。」
「虛構也好, 數據也罷, 當你們有了自我意識, 就是活生生的人。」
「對不起, 沈跡。」
說完,她就走了。
「她回去後,修正了關於我的設定, 給了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我笑:「真好, 36 換了個 18 的。」
沈跡臉色一板:「怎麼, 嫌我以前老?」
我掰着手指頭數:「唔……也就比我大個八九歲。」
下一秒,脣被堵住。
沈跡咬牙切齒:「現在是你比我大八九歲。」
「姐姐!」
我樂不可支,勾着他的下巴。
「再叫一聲, 姐姐養你。」
沈跡輕哼:「姐姐。」
「姐姐別躲。」
「別抖!」
「姐姐,別求饒!」
「我錯了……」
沈跡笑着:「姐姐怎麼會錯呢。」
「別抗拒我,好姐姐!」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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