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比誰更渣

身爲大房長女,我是很封建的。
我可以玩男人,但絕不能和玩爛了的男人結婚。
所以這天裴愉醉酒後讓我去接他時。
我看着他衣衫不整,脖子上全是吻痕的樣子。
皺起了眉。
他卻無所謂地對我笑道。
「只是遊戲,不要喫醋」。
我將他挽在我脖子上的手掰下來。
「我知道,但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下個月我就要訂婚了,那位愛喫醋又小心眼,要是知道我來見你了,很難哄的。」

-1-
裴愉笑着遞給我一杯黑俄羅斯。
「謝謝顧總百忙之中來慶祝我新店開業。」
我剛接過酒。
一個衣着清涼的女孩突然路過我們身邊,俯身親了裴愉臉頰一下。
「阿愉,開業快樂,謝謝你請我來你的酒吧玩。」
裴愉笑道。
「沒什麼,祝你玩得開心。」
女孩走開了,徒留一陣香氣。
裴愉看了看我,破天荒地開口解釋道。
「一個朋友的妹妹。」
我們沒什麼正式關係,他本不必要向我說明的。
我隨意「嗯」了一聲表示回應。
裴愉笑起來,一如既往的狡黠漂亮。
他拿着杯子起身,含țú₇着酒液過來吻我,像只誘人墮落的狐狸精。
這個角落位置是他挑的,燈光昏暗迷亂,少有人發現。
我抓着他頭髮讓他別那麼放肆,一邊問。
「怎麼染紅了?」
裴愉也沒生氣,笑道。
「懷念一下過去,你不喜歡嗎?」
我沒答。
他躺在我腿上,雙手環住我腰際,聲音悶悶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要是明年的情人節你向我告白的話,我們就在一起吧。」
可這句話我沒能聽見。
因爲我正在看手機上母親給我發來的消息。
【傅存回國了,你明天來老宅這邊和他見見吧。】

-2-
「在聊什麼?」
裴愉仰頭看我。
他沒有直接起身來看我手機,畢竟我們一向給彼此保留隱私。
我回得言簡意賅。
「我媽讓我去相親。」
裴愉笑笑。
「你不會去吧,你不是說最討厭包辦婚姻了嗎?」
我搖搖頭。
「得去一趟,走個過場。」
他笑容漸淡,抓住我衣襟的手攥緊了。
「有那人的照片嗎?」
我挑眉,「幹嘛?」
裴愉輕笑,「看看他有沒有我好看。」
我無奈道,「他不喜歡發照片。我也好久沒見他了,不知道他現在長什麼樣子。」
還有一句話我沒說。
那就是「而且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裴愉便起身自顧自答道。
「肯定沒我好看。」
他吹在我耳邊的熱氣有些發癢。
我推了他一把,卻被他扣住了手腕。
「要不要上樓?或者去我住的地方?」
這是明晃晃的邀請。
美色當前,我也沒有理由拒絕,於是點頭答應了。
裴愉的酒吧樓上有一個他自己的臥室。
我打量着精緻豪華的裝潢,笑道。
「這地方是不是有很多人來過?」
裴愉臉色有些難看。
「你在說什麼?今天酒吧才正式營業,一切都是新的。」
「而且我最近也沒有跟別人玩了。」
我這話說的有些越界了。
裴愉跟誰玩,又關我什麼事呢。
所以我趕緊道歉把他安撫好了。
他這才又笑着親上來。
我是在美國留學時認識裴愉的。
那時我對音樂感興趣,就以貝斯手的身份加入了同校的裴愉的樂隊。
他是樂隊主唱。
一頭紅毛隨意散着,只有較長的部分在腦後被紮成一個小辮子。
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眼尾上揚,睫毛很長,像自帶眼線一樣。
在我的國人朋友圈中,裴愉模樣和身材都是最頂級的,每次一出場就能引得大批女孩尖叫。
我近水樓臺先得月,在一次演出結束後把他給睡了。

-3-
當時我挺喜歡他,裴愉回應得也很熱情。
可以說那晚他的房間被弄得一片狼藉。
從地板到沙發再到牀上,沒有一處能逃離戰爭的波及。
次日我醒來時,裴愉正對着鏡子數脖子上的草莓印。
他好氣又好笑地問我,「你是屬蚊子的?」
我搖搖頭坐起來,讓自己清醒一下。
他摩挲着鎖骨上的咬痕,「嘶」了一聲。
「那肯定就是屬狗的了。」
我點開手機,已經上午 10 點多了。
「我們官宣吧,你想想文案,還是用你寫的歌詞?」
裴愉突然轉身看我,他好像有點發愣,卻又噗嗤一聲笑出來。
「不是,你以爲我們是țṻ⁷在交往嗎?」
我想了想,今年的情人節和聖誕節他都收了我的禮物,平日裏更是時不時就親親我,撩撥我一下。
「難道不是嗎?」
裴愉懶散地抻了抻胳膊。
「當然不是了,我向來不負責的。」
我點了根菸。
「那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呢?」
裴愉眯着眼睛看了我一會,嘴角惡劣地勾起。
「算是牀搭子吧。」
在他穿衣服的時候,我一邊打量着他的腰窩、腹肌、人魚線,一邊仔細品味着這個新奇的名詞。
牀搭子。
確實,裴愉雖然硬件好,但是太愛玩了,當牀搭子確實是他最適合的身份。
這樣的花花公子當男友可不行。
於是我掐了煙,翻出手機通訊錄。
把裴愉的備註姓名改成了【牀搭子】。

-4-
不過我真沒想到裴愉愛玩的性子在我們一起畢業回國後也沒改。
我繼承了家裏的公司,開始認真工作。
而他頭上有個抗事的大哥,爸媽又給了他一大筆信託基金。
他也不用上班,成天依舊是泡吧、打高爾夫、飆車。
後來,裴愉總算是給自己找了件事做。
他買了處黃金地段,按照自己的喜好改成了酒吧。
直到昨天,正式開業了。
我從牀上起來,看了眼手機,早 7 點。
也該準備去公司了。
等我上午忙完工作,就去老宅。
穿衣服時,我被裴愉迷迷糊糊地抱住了。
「這才幾點啊?你再睡一會兒吧。」
我好笑道。
「我的公司又不像你的酒吧一樣,晚上十點多才營業。」
他總算睜開了眼睛。
有些不滿又有些陰陽怪氣道。
「那跟我睡一晚,真是浪費了顧總您這個大忙人寶貴的休息時間呢。」
我輕拍他的臉。
「你知道就好。」
裴愉微微愣神,陷在被子裏看我起身離開。
「你真走啊?就不能——」
我穿上外套回頭聽他說話,可是他卻突然扯出一個輕飄飄的笑來。
「你走吧,反正我能叫來陪我的女生還有很多。」
「我最近新認識了一個,長得很像——」
我抬手打斷。
「你開心就好,我走了。」
關上門時,我看見裴愉正努力地從牀頭那邊拿手機。
約莫下午兩點,我開車回了老宅。
先是聽母親說了一大堆話。
什麼青梅竹馬,世家之交。
她還說傅存是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好賢婿。
給我聽笑了。
裴愉說得沒錯。
我確實對包辦婚姻無感。
「媽,我還是更喜歡自由戀愛。」
可下一秒我就屏住了呼吸。
因爲傅存已經從門外繞了進來。
我這個小竹馬實在發育得太好了。
他除了年齡小之外,哪兒都大。

-5-
幾年不見,傅存長成了模樣俊秀,黑髮黑眸的大帥哥。
皮相柔和典雅,笑起來有一絲繾綣的溫柔。
和他穿着黑色高領衫,分外吸睛的性感身材形成鮮明對照。
在他身上,我尤其喜歡那對健碩的胸肌。
察覺到我的視線,傅存耳朵微紅,有些可愛。
我突然笑着改口道。
「好久不見,今天天氣好好,不如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
一起漫步在庭院時,傅存先挑起了話頭。
「你這幾年忙着工作一定很累吧,確實是需要一個一直陪在你身邊、照顧你的人。」
「可我真的好羨慕他。」
說着,他眼神隱約黯淡下來。
我訝然道。
「你以爲我有男朋友?」
傅存看向我。
「難道不是嗎?畢竟你一直都那麼受歡迎。」
我笑着搖頭。
「沒有,我一直單身。」
傅存吸氣時,小腹收緊,在外衣上印出分明的腹肌來。
我笑着點點那些溝壑。
「練得不錯嘛。」
他瞬間臉紅了。
雖然有一具熟男的身體,但內心還是純情少男呢。
他輕咳一聲。
「這衣服是看你在朋友圈的推薦纔買的。」
黑色緊身高領毛衣是男人最好的嫁妝?
想起曾經發表的那些肆無忌憚地討論男色的暴言,我心虛地咳嗽了幾下。
當然我現在不會這麼做了。
「所以你這是特意穿來給我看?」
聞言,傅存面色更紅,卻撇開臉不與我對視,也不作答。
我傾身向他,捏住他耳垂。
圓潤細膩,手感不錯。
「爲什麼?難道你喜歡我?」
明明一隻手就能推開我,他卻像被我制服了似的不敢動。
傅存咬了咬殷紅的脣。
「我不是存心勾引你的,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再是小孩了,所以你能不能給我一個交往的機會?」
說到後面,他聲音越低,我都聽不見了。
「什麼?」
傅存像下定決心般閉上了眼睛,毅然決然道。
「好吧,我是喜歡你。」
說完,他自己好像都難以置信。
又看着我,小聲補充了一句,「喜歡好久了。」

-6-
我輕笑着與他分開距離。
傅存以爲這是拒絕的意思,一時臉色煞白。
卻聽見我說。
「你年紀還小,我不會隨便碰你的,不過交往的話,可以試一試。」
傅存就這樣當上了我的小男友。
他對我的佔有慾與日俱增,平時酷愛拈酸喫醋地查崗,查手機。
意識到我不滿後。
他像自知做錯了事的小狗一般,揹着手在我辦公室裏罰站。
一邊低頭解釋。
「我第一次談戀愛,不知道這樣做會讓女朋友不開心。」
「我以後不這樣了……」
我過去抬起他的下巴,親了他一下。
「乖。」
「我身邊都是親信,沒有什麼緋聞情人,不要再多想了好嗎?」
得到獎勵,傅存忍不住嘴角翹起。
「好。」
但他突然想到什麼,又彆扭道。
「那個姓裴的不算,得把他趕走。」
我悶笑道。
「好,把他趕走。」
傅存這才徹底高興了,一時激動到把我抵在辦公桌上熱吻。
我給他喫了點甜頭,就讓他趕緊剎車。
不然血氣方剛的男孩子真不知道能幹出什麼來。
只是說什麼,就來什麼。
本來這兩週裴愉已經沒怎麼聯繫我了。
今天傅存一提,晚間 11 點,我都快睡覺了,卻突然接到了裴愉的電話。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會,才認出這個號碼。
因爲他的備註姓名已經由【牀搭子】被傅存偷摸改成了【惡毒男三】。
我笑着接通了。
對面的背景嘈雜喧鬧,還夾雜着女孩的撒嬌。
裴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散漫不羈。
「我喝醉了,顧薏你來接我吧。」
接着,他隨口吐出一個常去的夜店名字。
我垂眸道。
「那你等會,我這就過去。」
他語氣黏黏糊糊的。
「好,我等你。」
也是時候該和他說拜拜了。

-7-
到夜店後,侍應生將我領到裴愉所在的包間。
震天響的音樂快把我的耳朵吵聾了。
裴愉歪倒在卡座上。
身旁幾個漂亮女生有的在給他切水果,有的在給他喂酒,還有的只是單純地把手放在他身上。
裴愉一向過得亂,但這麼糜爛的程度還真是少見。
他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皺皺巴巴。
領口解開了,領帶要掉不掉,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來。
吻痕像桃花般在他脖頸上蔓延。
見我皺起眉。
裴愉伸手摟住我脖子,輕笑道。
「剛纔和她們玩了遊戲,我輸了,才被親了幾下,不要喫醋。」
我神色舒展開,將他的手掰下來,又給他整理了下領帶。
卻在他逐漸粉碎的笑意中說道。
「我知道,但之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下個月我就要訂婚了,那位愛喫醋又小心眼,要是知道我來見你了,很難哄的。」
裴愉嘴角仍維持着勾起的姿態。
卻難掩慌張地看着我。
「你在開玩笑是不是?」
「可這樣一點也不好玩,以後別這麼說了。」
我搖搖頭。
「我沒開玩笑。」
「就下個月,我和傅家小少爺聯姻。」
他臉上血色盡數褪去。
眼角和嘴脣的線條微微顫抖。
我不懂他想做什麼表情。
「你怎麼了?我年紀又不小了,訂個婚不是很正常?」
裴愉咬着我的話尾急忙開口。
「對,只是聯姻而已嘛,很常見的。」
他摸着泛紅的眼眶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後對我說。
「我累了,送我回家吧。」

-8-
裴愉說的家是我租給他的一處江景大平層。
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房子。
卻非要住在那裏。
可能是因爲我們在那兒睡了太多次了?
我解鎖大門密碼,扶他進來。
這處房子我得有好幾個月沒來看過了。
裏面添了許多裴愉自己裝的掛畫和擺件,整體的風格都變了樣。
「你下個月之前搬出去吧,房租我就不收了,你最好把屬於你的東西全部帶走。」
裴愉一格格地轉過來看我。
「爲什麼?」
我摁着遙控器,把窗簾放下,把夜燈打開。
「我要訂婚了,不得和你撇清關係?」
他撐着桌面,低頭輕笑。
「不過是商業聯姻,又沒有感情,幹嘛還和我撇清關係?」
香氣和酒氣一起蔓延過來。
這種沉醉頹靡的味道幾乎成了我對裴愉的第一感覺。
他親暱又毫不剋制地吻我。
炙熱的體溫隔着單薄襯衫傳到我身上。
剛纔在夜店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發燒了。
我撇開頭。
「你生病了。」
可他只是笑笑,又輕車熟路地把我推到了臥室,伸手向我腰際。
「我們認識那麼久了,是你說撇清就能撇清的?」
我摁住他的手。
裴愉額前的碎髮垂落下來。
月光朦朧。
我只能看清他上翹的桃色眼尾,還有在暗室中也透着一抹緋紅的脣。
襯衣被他自己脫了一半,露出白皙漂亮的左肩來。
在這樣的旖旎氛圍中,他真的很像古代話本里那些以吸人精氣爲食的妖孽狐狸精。
我以前也是這樣被他蠱惑,和他廝纏了一個又一個晚上。
但是今夜不行了。
我雙手從他勁瘦有力的腰上攀。
他微笑起來,照舊垂下頭吻我。
若是從前,我是沒法拒絕這樣的誘惑的。
可這次我卻偏了頭。
手繼續上移。
落在那截性感的鎖骨上,摩挲了幾下。
頭頂裴愉的面孔和記憶裏痞氣張揚的少年重合了。
要是這裏留了痕跡的話,我想我多少會有些難過的。
幸好沒有。
「裴愉,我有男朋友了。」

-9-
他身體顫抖了一下。
我想是他冷,所以幫把他衣服斂好,還扣上了幾顆釦子。
他笑聲破碎。
「不過是商業聯姻,又沒有感情,值得你做到這種地步?」
「訂了婚又怎樣?不還是可以繼續和我一起玩?」
我拍拍他的臉頰,推開他起身。
「不是沒感情,我還挺喜歡他的。」
「裴愉,這次我真的要收心了,我們一別兩寬吧。」
身後的人猛地站起來。
因爲醉酒,他站不太穩,身體晃了晃。
「你訂婚了,那我算什麼?!」
我愣怔地看着他發火,不明白他有什麼可生氣的。
「你是牀搭子啊,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裴愉死死地盯着我,臉色白得嚇人。
喘息了片刻後,他才咬牙切齒道。
「顧薏,你真的沒有心的是不是?」
面對這樣不明不白的指責,我又皺起了眉。
可還沒等我開始和他辯論,衣兜裏的手機響了。
我接通電話。
「喂?我現在這邊有點麻煩,不過不用擔心,很快就能回去了。」
然後我不小心摁到了免提。
傅存清朗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
「好啊,那我在家等你。怕你喝多了酒,我還給你熬了醒酒湯,回來後記得誇誇我。」
裴愉過來搶我手機時,我掛斷了通話。
他緊緊抓住我兩隻胳膊,氣得發笑。
「好溫馨吶。」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貨色讓你認識了幾天,就把我給踹了。」
他鬆開我後,轉身朝門口走去。
我趕緊攔住他,沉下臉。
「你什麼身份,別去他面前鬧。」

-10-
此話一出。
我已經分不清裴愉是在笑還是哭了。
「滾,你給我滾!」
他踉蹌地把我用力推出門外。
屋內玻璃混着陶瓷碎裂的聲音被房門大幅減弱了。
我看着電子門鎖,雖然知道密碼,但也沒去動它,而是轉身離開了。
反正話都說清楚了。
等我再來的時候,會和裴愉清算他損壞物品的價值的。
我到家時,傅存正煞有介事地圍着我新買的圍裙在廚房裏熬湯。
他其實是第一次來我家。
是我讓他來的。
也是我提前告訴他,要是我太晚沒回來,就給我打電話。
傅存耳朵很靈敏。
聽見開門的聲音就迅速轉過頭來。
樣子活像一隻阿拉斯加。
我以前嫌累沒養過狗。
但是被傅存撲倒在沙發上的時候,覺得他也差不多了。
他一個勁地在我身上亂聞,高高翹起的嘴角瞬間墜了下去。
「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
我笑道。
「以後不會有了。」
傅存這才復又嘴角上揚。
「那個外面的男人處理掉了?」
我點點頭。
他興奮地捧起我的臉,卻在湊近時停住了。
略感粗糙的指腹仔細地擦過我脣角。
傅存啞着聲音肯定道。
「他親你了。」
看來是口紅花了。
我懷疑自己聽見了小狗磨牙的聲音,懶懶地笑道。
「嗯,你去找他算賬吧。」
傅存像得令一般,起身就要走。
卻被我勾住了衣襬,難受但又不得不停下來。
我看向他。
「這麼晚了,要去哪?我過會兒可就要睡覺了。」
他可憐兮兮地重新在我身邊坐下,按我吩咐,找來卸妝溼巾給我擦口紅。
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五張才堪堪停手。
我瀏覽Ṭů⁽公司信息時,裴愉的消息一直跳出來。
所以我只能把他設成免打擾模式。
傅存在一旁看着,委屈道。
「就不能把他拉黑嗎?」

-11-
「共友太多了,而且他哥哥還在和我談生意呢。」
雖然這麼說,但當裴愉給我發來第一百零三條信息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想把他刪除了。
他這次瘋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厲害。
數不清的照片充斥着聊天框。
爲了戰勝那個沒見過的敵人,他像個刻苦營業的夜店頭牌。
【你確定要爲了他,放棄我?】
我實在煩了。
乾脆扭頭對傅存道。
「把上衣脫了,去那邊站着。」
某人彆扭地脫掉了剪裁修身的高領上衣後,露出強壯有力、肌肉僨張的身體來。
我視線沿着他側腹攀着隱隱青筋的公狗腰上移,到紋理清晰的八塊腹肌,再到他突出的胸膛前垂着的閃亮胸鏈。
小心思還不少。
再冷漠的女人看到這ẗṻ₇一幕,也要露出微笑。
所以我也不生氣了,只是抿脣給他指站位。
意識到我要拍照,傅存紅着耳朵道。
「稍等一下。」
然後他急匆匆跑進了衛生間。
我疑惑地看着他頂着一頭溼漉漉的,被抓亂的頭發出來。
整個人看起來更野性了。
晶瑩的水滴順着脖頸和肌肉溝壑滑落入不可見處。
連帶着灰色褲子都被打溼了幾塊。
我無奈笑道。
「怎麼還自己做髮型了?我只是隨意拍拍。」
傅存含糊其辭地站好了,又狀若不經意地擺出男模 pose 來。
我忍笑連拍了好幾張,然後對他擺擺手道。
「好了,可以了。」
我把照片發給了裴愉。
【我的小男友。】
【你覺得怎麼樣?】

-12-
本來是爲了讓裴愉沉默才這麼做的。
可誰知這些照片卻讓他二次火山爆發了。
【你和這個一看就不怎麼正經的男人睡了?!】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原來溼發讓他聯想到事後了嗎?
我瞥了眼正乖乖給自己擦頭髮,目光澄澈的傅存。
沒想到你小子還是個白切黑。
裴愉已經在罵人了。
這下我不忍他了,終於把他拉黑了。
「過來。」
我對傅存招招手。
他傾身向我。
我卻不懷好意地伸手向他雕刻般的腹肌。
質感緊實。
摸着好爽。
爲了方便我動作,他還仰身向後。
一邊羞澀得不敢看我,一邊手指深深抓進沙發墊子裏。
手下的體溫好高,而且越來越燙了。
傅存有些難受地啞着嗓子道。
「現在可以……」
我明知故問。
「可以什麼?」
他喉結滑動,臉紅得快要滴血。
「做什麼都可以……」
我笑着收回了手。
「等結婚了的。」
傅存肉眼可見的失望。
要是狗狗有耳朵的話,早該耷拉下來了。
卻仍嘴硬道。
「其實我也不是那麼隨便的人,我是很守男德的。」
他猛地衝過來抱住我,柔軟的頭髮埋在我頸間,撒嬌道。
「可是現在太晚了,我要留宿。」

-13-
我看着光着膀子,抱着枕頭倚在我臥室門前的傅存,有點想笑。
「怎麼了?客房不舒服?」
他扭捏道。
「我不敢一個人睡。」
我笑着搖搖頭。
「這謊撒得也太假了。」
他卻蹭到我面前,厚着臉皮問。
「所以我可以上牀嗎?這樣也可以讓我提前模擬一下未來的同居生活。」
「行吧,上來——」
我話還沒說完,他就像大型犬似的竄了上來,興高采烈地在被子裏打滾。
還起身過來抱我。
我推開他,下牀從衣櫃裏翻出一套足夠大的睡衣扔給他。
「把上衣穿上,不是說自己很守男德嗎?」
他哼哼唧唧,蠻不情願地給自己套上衣服。
「太熱了,不想穿。」
我重新在牀上躺下,警告般道。
「別打擾我睡覺,我明天可是要上班的。」
「你要是胡鬧的話,我會把你踹下牀。」
傅存點點頭,頗爲乖巧地在我身邊睡下了。
只是不Ťũ̂₇由自主地一次次往我這邊貼。
龍精虎猛的年輕男孩子確實體溫高得很。
弄得我都熱了起來。
只能反覆地把人推開。
好不容易睡着了,但我習慣了淺眠。
在迷迷糊糊之間還是聽見了傅存起身下牀的聲音。
這一夜,他至少進了五次浴室。
我摘下眼罩,看着那個急迫又心虛地離開的背影。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他又輕手輕腳地上了牀。
不是,這我以後還能睡着覺嗎?

-14-
第二天一早,我不是被鬧鐘叫醒的,而是被傅存壓醒的。
他精壯的胳膊搭在我身上,弄得我胸膛好悶。
睜開眼睛一看,發現自己幾乎已經被他揉進懷裏了。
我抓着毛茸茸的頭髮讓他醒過來,對着他裝無辜的視線道。
「鬆開,我得去公司了。」
本來今天是要和裴氏集團的 CEO 裴靖,也就是裴愉的大哥洽談供應鏈合作的業務的。
可未曾想,裴愉居然也跟着一起來了。
他穿着一身微收腰的意大利剪裁西裝,眼下帶着淡淡暈黑。
以往他宿醉得到下午才能醒,如今卻在上午九點的時候坐在我的會議室裏聽我講話。
要不是我和裴氏是合作關係,我真的會懷疑裴靖帶他來是爲了搞我心態。
整個洽談過程中,裴愉都一言不發地看着我。
直到會議結束,其餘人都散去,而他獨自留了下來。
這是要跟我說話了。
「如果是聯姻,爲什麼不能和我?我和他的家世不是同一等級的嗎?」
想來我也沒那麼善良。
因爲我現在心裏一點愧疚都沒有。
「裴愉,你知道的,我是顧家的大房長女,自幼被家族的封建思想薰陶慣了。」
「平時怎麼玩都可以,但我結婚要找清白的男孩子。」
他嘴脣被咬得發白。
「所以你一開始就沒想跟我結婚?你跟我只是玩玩而已?」
我給自己斟了杯茶。
「別說得這麼憤慨,我們都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他笑得哆嗦。
「你要是沒打算和我有什麼結果,那你爲什麼要對我那麼好?你難道不是故意讓我誤會?」
「爲什麼在國外那麼照顧我?爲什麼我出了車禍時只有你一個人陪着我?爲什麼在任何時候,我打一個電話就能讓你來到我身邊?」
「你敢說,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15-
「我不想說電視劇臺詞,裴愉。」
「但是我對你的想法和態度,從始至終都沒變過。」
我垂下眼睛時,突然想起那個一起度過的平安夜。
裴愉喝醉了,他趴在桌子上,笑得很單純,漂亮的臉被暖光照亮。
他說。
「以後每一年的平安夜,我都想和你一起過。」
可那時他和很多人不清不楚。
就在那一晚,他左臉上還印着一位學姐的口紅印。
所以我覺得這種願望也沒什麼意義。
「我們不適合在一起。不過幸好也沒在一起過,所以今後就保持在普通朋友的位置上吧。」
裴愉哭了。
他本來就皮膚白。
所以眼眶一紅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
他說了兩句話。
一句是,「行,顧薏你真行!」
另一句是,「顧薏我恨你。」
我都回應以淡淡的點頭。
其實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因爲裴愉沒說過他愛我,現在卻說他恨我。

-16-
「我不會搬走的,我要把現在住的那處房子買下來。」
我嘆了口氣。
「別鬧。」
可裴愉堅持道。
「我會買下來的,我可以以市面上的最高價給你。」
於是我默許了。
裴愉離開前,繞過長條桌走到我身邊。
他很自然地像過去那樣撩起我的頭髮。
這是接吻前的預兆。
我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下一步的動作。
他與我捱得很近。
我甚至能看清他長睫上的淚滴。
但他也沒有再做些什麼,只是維持着這個姿態靜靜地看着我。
直到我聽見傅存的聲音。
「別碰她!」
我回過頭去,發現他就站在門外。
他委屈道。
「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可是他也不能那樣。」
這是他倆第一次見面。
傅存緊張地看着我。
而裴愉緊緊地盯着他。
臉色蒼白如紙。
但目光灼熱得要把他燒出一個洞來。
在傅存進來站到我身邊後,我捏了捏他的手,讓他安心。
「沒事的。」
裴愉的目光下落,停在我們相牽的手上。
死寂一般的表情。
我想我還是太熟悉他了,所以能將他的種種行爲都預料到。
我不覺得他會和傅存打起來。
因爲在發瘋之後,他總是會變成這樣的一潭死水。
他最後看了我一眼。
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裴愉前腳剛走,後腳傅存就緊緊抱住了我。
「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雖然我不喜歡他,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要嫉妒以前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光。」

-17-
我摸了摸他的頭。
「沒什麼可嫉妒的,以後只會更好。」
我把訂婚宴的裝飾設計圖拿出來給他看。
「花卉選用海芋怎麼樣?」
傅存微微睜大了眼睛,笑着點頭說好。
「小時候很熟悉這種花, 長大後倒是見得少了。」
訂婚宴那天,我把一把古銅色的鑰匙交給他。
面對他困惑的眼神, 我笑道。
「你爺爺曾經用來養病的那棟山下舊宅被我買下來了, 那邊海芋ƭŭ₁開得正好, 我摘了一部分用在宴會上。」
他驚訝地接過鑰匙。
「那棟老房子?它在爺爺去世後就被賣掉了。」
「雖然我也很可惜, 但它沒什麼價值了, 本不值得你破費再買回來的。」
我輕彈了他一個腦瓜崩。
「怎麼就沒有價值了?那裏不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嗎?」
傅存突然面色一紅,低下頭來。
那個夏天,我受父母囑託來看望傅家老爺子。
長草坪上,只有一個正在玩球的小男孩。
我走過去,俯下身看他。
「小弟弟, 你爺爺在家嗎?」
小男孩抬起臉來, 愣愣地看我。
頗有幾分呆萌的感覺。
他把我領到起居室後,躲在爺爺身後偷偷觀察我。
老爺子笑道。
「咦?這孩子怎麼了?他平時不這麼容易害羞的。」
此話一出,我連傅存剩下的半張小臉都看不見了。
我原以爲他是怕我。
可是後來我又來過幾次,他都會主動把球扔給我。
是讓我陪他一起玩的意思。
不管我扔得或近或遠, 他都會興高采烈地把球撿回來給我。
「真的有那麼早就喜歡我嗎?」
我笑着去捏長大成人的傅存的耳朵。
他拿起海芋捧花,將自己的臉擋住。
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面對我的時候就容易害羞。
「祝你訂婚快樂。」
我扭頭向來人看去。

-18-
裴靖言笑晏晏地送給我兩份禮物。
一份是他自己送的雲錦團扇,很常規。
而另一份——Ṫű₅
「裴愉他說自己有事來不了了, 託我把他的禮物一併帶給你。」
我打開那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裏面是一塊定製的指針停走的百達翡麗。
錶盤上刻着日期。
那是我們一別兩寬的時間。
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傅存過來環住我的腰。
又開始喫醋, 卻照舊不敢擅動。
我輕笑着把表放回盒子裏。
「謝謝你們的禮物。」
然後只對傅存一人道。
「一切都過去了。」
訂婚當晚, 傅存就以未婚夫的身份正式住進了我家。
身份又抬了一階,他高興得要翹尾巴。
直到我換上了睡衣, 洗了妝又梳洗完畢後, 他還沒脫掉身上的禮服。
一直跟在我身後團團轉。
我喫果盤他遞叉子。
我洗臉他幫我捋頭髮。
終於, 一路跟到了主臥門前。ŧű⁹
又不好意思地抱拳輕咳, 試探性地詢問道。
「今晚可以一起睡嗎?」
我好笑道。
「要是不可以呢?」
他看起來有點委屈。
指着角落。
「那我就在這睡,給你守門。」
我嘴角勾起, 揪着他的領帶把他拽進門內。
「那麼可憐吶, 我會心疼的。」
傅存坐在牀上的時候, 比上一次要拘謹多了。
他手指緩慢伸向手打的領結。
語氣羞澀。
「我脫了?」
卻被我摁住了手。
笨拙的勾引被打斷, 他卻仍嘴硬。
「我總不能穿着這身衣服睡吧。」
我摩挲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和手背上微微鼓起的青筋, 微笑道。
「我要親自脫。」

-19-
我就知道今晚我是睡不着了。
雖然現在還沒有鑽戒。
但我已經得到一隻鑽石小狗了。
能夠決戰到天亮。
他伏在我頸間, 一遍遍呢喃。
「喜歡,喜歡,喜歡。」
我頭暈得很。
只能勉強推推他的肩膀說「知道了」。
中場休息, 傅存抱着我給我喂水喝。
明明比起他, 我說的話少極了。
可現在啞着嗓子的是我。
水流從我嘴角蔓延下。
我還沒來得及擦, 就被傅存舔乾淨了。
我無奈扶額。
「你這樣真的很癡漢。」
他卻抱着我悶笑。
「可能吧, 因爲我開心到要瘋掉了。」
「你不知道我曾經終於能鼓起勇氣想和你告白, 卻聽見你說不喜歡年下的時候,有多麼難過。」
他收緊手臂,將我圈在他懷裏。
「可即使這樣, 我仍然不想放棄。」
「我一直努力讓自己變得更成熟一點, 也許這樣, 未來某一天你就會多看我一眼。」
傅存又彎下腰來,健壯的身軀投下陰影將我籠罩。
他嘴裏叼着一枚新的小方塊,笑得意外的純真。
「爲了你, 我什麼都會努力學的,就算沒有經驗。」
「所以,再配合我練習一次好不好?」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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