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小姑子抱着剛滿月的女兒回家，一進門就哭，婆家重男輕女，根本不待見她們，她坐月子連只雞都喫不上。
婆婆一邊跳腳辱罵親家喪盡天良，一邊把我媽給我訂的月子補品都夾給自己女兒。
我不願意。
婆婆氣得大罵：「你怎麼那麼自私？！生個賠錢貨還想跟自己小姑子搶飯喫是不是？！」
老公也不贊同：「當初是你說把我妹妹當親妹妹的，現在一點補品也要爭麼？」
我發瘋：「喫喫喫，我讓你們喫！」
-1-
「媽！我婆婆簡直不是人，從我生妞妞之後，她就沒給過我一個好臉色看！
「我這坐着月子呢，別說雞肉了，連倆雞蛋我都沒喫上。」
小姑子一進門就開始列舉她家婆婆的罪狀。
我婆婆氣得跳腳大罵，恨不得現在提着刀去把親家母砍了。
「這老不死的，當初要不是看她兒子對你好，就她家那個破小二樓，也配娶我女兒？！
「現在他們敢那麼對你，真是反了天了。你別怕，一會兒我就讓你哥去他家要個說法！這個月子你就在家裏好好過，媽伺候你。」
我在旁邊坐着，一言不發，抱着自己還沒滿月的女兒，心裏止不住冷笑。
婆婆光顧着罵親家母，怎麼就沒想到自己女兒過的日子，就是她兒媳婦過的日子呢。
要不是我媽心疼我，不捨得我在婆家受苦，流水一樣地讓我哥送來補品。
我這個月子也算是坐廢了。
想到這兒，等出了月子離婚的念頭更加清晰。
這種家庭我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
也不想多糾纏。
我不願意摻和人家的事情，準備去廚房拿我媽給我買的燕窩。
婆婆卻發話了：「姚曼，你去把燕窩給你妹拿過來，你妹這剛生完孩子，得好好補補。」
小姑子這才露出笑容：「還是媽您對我好，以後妞妞長大了，只認姥姥，不認奶奶。」
我想都沒想就拒絕。
我媽給我訂的是鮮燉燕窩，每週送到我哥家，我哥再給我送過來。
當初我坐月子就不想離開家。
也想好了請月嫂。
是婆婆非要我退了月嫂回村裏，讓她照顧我。
說什麼村裏的房子又大又新。
還是新裝修沒兩年的，我閒着沒事可以在家裏轉悠轉悠。
再加上婆婆反覆給我看月嫂虐待孩子的視頻。
一直強調親奶奶不比月嫂對孩子好。
我也是腦殘，就相信了他們家的鬼話。
結果，這半個月的月子。
別說喫月子餐了，連頓正常的飯都沒有。
天天早晨稀飯、鹹鴨蛋，中午能有個炒雞蛋就算葷菜了。
我實在是受不了，提出想回我媽那兒坐月子。
婆婆一聽就坐在地上哭。
「我沒用了啊！歲數大了，那麼辛辛苦苦地照顧兒媳婦坐月子，人家還不滿意！還要回家！這不是讓親家母戳我脊樑骨麼？！
「我自己親女兒生孩子我都沒去伺候啊，我把兒媳婦當眼珠子疼，人家不領情啊！」
要不說生個孩子才能知道你嫁的人是人是鬼。
之前我還覺得老公老實踏實，誰能想到有了孩子，人家大變樣。
孝心瞬間拉滿了，覺得他媽不容易了。
看他媽這樣對我，還讓我再忍忍。
說，誰讓我生的不是兒子呢。
等下次生出來兒子，婆婆肯定對我好。
-2-
婆婆也沒想到我會一口拒絕，立馬冷了臉：「你說什麼呢？」
「您要是現在就開始耳背，那真得去醫院看看了。
「那是我媽給我買的補品，我爲什麼要給小姑子喫？怎麼了，她媽不給她買麼？」
婆婆氣得臉紅。
「喫你點東西是給你面子，你妹現在在坐月子，不得好好補身子麼？
「你生個丫頭片子一天天光顧着喫了，你嘴咋那麼饞啊？」
小姑子也附和：「嫂子，喫你點東西怎麼了？你住我家白喫白喝那麼久，你還跟我們計較這個啊？我媽白伺候你了！」
我樂了：「你閨女變性了？沒聽到你媽說生個丫頭片子不配喫麼？」
「我跟你怎麼比？！我是我媽的親閨女！她對我好是天經地義的，你一個外來媳婦還想跟主人家的親女兒相提並論麼？」
我正準備回擊，這時候我老公回來了。
他一回來。
我在心裏默唸「一、二、三」。
如我所料。
婆婆扯着嗓子就開始號叫。
「我真是苦命啊，你們爹在外地打工，留我一個人拉扯你們兄妹倆，現在你們都成家立業了，我這個老婆子就是累贅了！
「趙明啊，你媽沒用，你妹坐個月子讓婆家欺負死了，現在想喫你媳婦一口補品都不給啊。
「我真該死啊，我現在就應該帶着你妹去死！省得我以後死了有人欺負她們母女倆啊！」
婆婆一邊哭着一邊抽自己耳光。
鼻涕、淚水糊了一臉。
說到高潮處，就開始磕頭。
「求求你了啊，你別爲難你妹了，算媽求求你了。」
何光見他媽這樣連忙去扶：「媽，這是怎麼了啊？小曼！你怎麼又跟媽吵架？！」
小姑子也來勁兒了，哭着說：「哥！我被婆家欺負死了，就想回孃家住兩天，你看你媳婦，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不就是不願意我回來麼？！我走！我走還不行麼？！只求你媳婦別爲難媽媽了。」
親媽、親妹這個樣子。
饒是老公之前知道他媽是什麼樣子，也跟着來了脾氣。
「小曼，你跟我回屋！」說完，何光就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扯進屋裏。
何光看大牀上的女兒還在熟睡，壓低了聲音。
「我妹就回來住幾天，你能不能讓讓她？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等出了月子，我就陪你回媽那兒住，你再忍忍行麼？」
又是忍。
從我們帶着孩子回來的第一天就是忍。
到現在他媽動不動就給我磕頭下跪，他還讓我忍。
我看着女兒乖巧的睡顏，下了決心。
行，不是忍麼？
看看我變成那樣，他們能不能忍！
-3-
離婚是一定的。
走之前我也得讓他們受受我之前ťŭ³受的氣。
晚上一出屋，我去廚房打開放燕窩的盒子就見裏面少了兩罐。
回客廳看到小姑子正用燕窩拌着酸奶喫呢。
小姑子眼睛看都不看我：「嫂子，你也是真沒見過什麼世面，就這燕窩，比我同事之前給我的差遠了……就這你還當個寶。」
「一百三十塊錢，你微信還是支付寶？」
「什麼一百三十？」
「我媽給我買的這個燕窩，單價七十五塊一瓶，你喝了兩瓶，一百三十塊，聽不懂人話還是不會算數？別跟我要優惠，咱倆的交情談不上給你優惠。」
小姑子聞言臉色一變：「姚曼，你別給臉不要臉！喫你點東西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小心我叫我哥跟你離婚，把你們母女倆都掃地出門！」
我笑了：「行啊，你不去你是孫子，去之前先付錢。」
「我喫我家的東西我還得給你錢？你想錢想瘋了吧？」
「不給錢是吧？行，這次你不給可以，當我施捨你的，下次你要再偷東西，別怪我把你送進警察局。」
小姑子每次回來都喜歡在我屋裏翻東西，見到喜歡的就拿走。
我倒要看看，我這句警告她能不能聽進去。
晚上喫飯的時候。
小姑子故意讓小狗坐在我的位置上。
我想都沒想，一腳踹在了她的椅子上。
小姑子瞪眼：「你幹嘛踢我凳子？！」
「你把你的狗放在我位置上，你的位置不應該給我麼？」
小姑子伸手摸摸狗：「嫂子，你還喫什麼飯啊，沒看家裏還有兩個沒滿月的小嬰兒麼？都喫飯了，誰照顧孩子啊？」
「我女兒在屋裏睡覺，我讓你照顧了麼，你就那麼操心？有這個功夫，你不哄哄你閨女啊？哭得嗓子都啞了。」
別說小姑子的婆家不重視她孩子。
就連她自己都不重視。
孩子從下午就開始在客廳哭。
小姑子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女兒。
還是婆婆給孩子餵奶粉的。
但是過了一會兒，她也出去打牌了。
孩子就這樣，自己孤零零地哭。
我於心不忍，但是也不想插手別人家的事情。
小姑子看了眼自己的孩子，理所當然地說道。
「舅媽就那麼看着我們哭啊？對了，嫂子，我有個事兒想跟你商量呢。
「我母乳不多，我媽說你奶多，你把我閨女也一起餵了吧。」
我像看神經病一樣看她。
婆婆這時候態度好了，把小狗轟到地上，拉着我的手讓我坐。
「是呢，都說母乳好，這奶粉又貴又沒營養，就是沒有媽媽的奶好。
「你的奶現在就挺多的，喂倆孩子絕對夠，我問大夫了，這奶是越喝越多。」
我看向坐在旁邊的老公：「你的意思呢？」
老公一直埋頭沉默，被我點名了也不好意思裝死，只好不好意思道：「我覺得可以……你看奶粉也挺貴的，咱們家有奶，何必喝奶粉呢？」
婆婆看兒子也站在自己這邊，更有底氣了：「是啊，這省下的錢不都是你們小兩口的麼？實在不行，我把這省下來的奶粉錢都給你！我們先支付一年的。」
我掏出手機快速點出幾個數字：「是吧，一年需要這個數，打錢吧。」
婆婆篤定了我不會收錢，纔會這樣大方說要給我錢。
小姑子看到計算器上的數字尖叫起來：「你瘋了？一萬塊錢！你怎麼好意思啊？」
我指着婆婆給小姑子買的奶粉：「我就是按照你們這個奶粉的價格算的，怎麼，不對麼？合着你們確實是不捨得喫奶粉啊，養不起還生孩子？」
小姑子眼圈紅了。
她最聽不得別人說她養不起孩子，尤其她懷孕之後就辭職在家了，她老公對她的態度也是一天比一天差，生了女兒之後，就連奶粉都得孃家媽媽買。
小姑子騰地站起來，泄憤似的一把把桌子上的飯菜掃到地上：「你以爲誰稀罕你那口臭奶麼？我還不願意我閨女喝你呢。」
婆婆又要哀號。
我伸手捏住她的嘴：「別叫行麼？一天表演兩次你不累啊？」
小姑子見狀，瘋了一樣地撲向我。
-4-
我利落地往旁邊一閃。
得虧我懷孕之前勤於鍛鍊。
比起靈活的我，小姑子當初不聽我的勸告，非要在懷孕時把自己喫成兩百斤，明顯笨拙多了。
沒有我做人肉靠墊。
小姑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下摔得夠狠，小姑子半天沒辦法自己起來。
婆婆見狀，連忙去把自己閨女扶起來，扭頭怒斥我：「你怎麼回事？！你眼瞅着你妹妹要摔倒了，你躲開？！」
我抬手給婆婆展示我的胳膊：「不是，我說您說話也講點良心，我比她輕一倍，她要是撲到我身上，這是簡單的摔倒的事兒麼？大過年的，你非得把我整得骨折見血啊？」
小姑子發出尖銳的爆鳴聲：「姚曼，你還有沒有一點孝心啊？！我媽對你那麼好，你就這樣回報我們家。」
我實在忍不住了，走上前使勁兒抓着小姑子的衣領，把她弄起來。
再把她拉到廚房，指着地上一堆補品，再打開冰箱看看婆婆給我剩的一週前的帶魚。
「你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下午喫的補品，是我媽送的！你媽給我這個孕婦的飯是一週前的帶魚！」
小姑子被我抓得有點喘不上氣：「那咋了？！你生的是閨女，你要是生個帶把兒的，我媽肯定好好伺候你！」
我翻了個白眼：「所以你覺得自己被趕出家門是活該啊？因爲你生不出帶把兒的，所以你大年初一被趕回孃家，是這個意思麼？」
小姑子不斷掙扎，婆婆在旁邊指着我就罵。
「姚曼，大過年的，你非得找不痛快是吧！我閨女說錯了麼？她嫁出去了，生兒生女沒事兒，你這是嫁進我們家！你有義務替我們家傳宗接代！
「大過年的你就那麼鬧騰！家宅不寧啊！」
小姑子嗷嗷：「還有，別以爲給點補品就了不起了！我們家也喝得起，我是怕買多了，你喝不了浪費，你不知道節約是中華……」
我沒等她倆說完，就揪着小姑子走到飯桌面前。
婆婆好像發現我開始發瘋，也不敢貿然上前拉我。
估計是怕我癲起來連她也不放過。
她只能指着我咒罵。
「你趕緊把我閨女放下！你還有沒有點做嫂子的樣子了？！
「姚曼，你小心我讓我兒子把你休了！」
何光急了。
和我戀愛多年，他這幾年一直不怎麼賺錢，全靠我孃家補貼和我自己賺錢養活我們的小家。
他離開我，去哪兒找這樣的冤大頭？
何光站起來拉他媽媽：「媽！我是不可能跟曼曼離婚的！妹妹現在是有點太不懂事了，是該教育教育她！」
何光三言兩語把自己剛纔也想讓我一口奶喂倆孩子的事兒摘得乾乾淨淨。
我理都沒理他們倆。
手上用力，把小姑子按在地上。
「你剛說什麼？節約是美德，那你剛纔把飯都掃到地上幹嘛？
「你就那麼想向大家證明自己沒有美德麼？
「沒事，趁我現在還是你嫂子，我好好教教你，你要麼給我道歉，要麼就把地上的飯給我喫了！」
小姑子沒見過我這樣。
「媽！你快管管姚曼啊！
「她今天這樣對我，明天豈不是要把房頂掀了？！」
-5-
婆婆看看兒子，看看女兒。
到底還是偏向了兒子這邊，她窩窩囊囊地改了口：「你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怎麼能跟你嫂子那樣說話呢？快點道個歉！」
小姑子這下真急了。
她一直覺得婆婆寵她、愛她，就算是在農村這樣重男輕女的環境下，都沒有委屈過她。
現在居然因爲嫂子這樣的外來人，讓她道歉。
「不是你說讓我來給她點顏色看看麼？！你還是不是我親媽啊？！我什麼都聽你的！
「我在婆家受委屈，你在孃家也讓我受委屈麼？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小姑子說着說着，眼淚就下來了。
我這才知道，原來她一回來就找事，是婆婆授意的。
我冷笑一聲看向婆婆：「媽，你要想給我找麻煩，大可直接衝着我來，你閨女還坐月子呢，就拿她當槍使，不合適。」
婆婆一臉菜色地看着我，嘴脣開開合合幾次，也沒說出什麼話。
我把哭到渾身癱軟的小姑子往地上一撂，扭頭回了屋。
過了一會兒，何光進來了，一進屋就開始嘆氣。
我抱着女兒哄哄，沒抬頭。
何光繼續嘆氣：「曼曼……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想到媽會這樣。」
我聞言在心裏瞧不起他。
他媽做什麼他能不清楚麼？真搬到檯面上又和他沒關係了。
家裏女人爲他衝鋒陷陣，他在背後倒是清清白白。
不過沒事，他們這一家三口，都得收拾。
晚上，我突然腹痛，起夜去廁所，路過婆婆的房間。
大概以爲我和何光已經熟睡了。
婆婆摟着小姑子，旁邊是哭泣的孩子。
「算了算了，你要是真捨得這孩子，這孩子不行就給你嫂子養，一個也是養，兩個也是放，你回去給你老公再生個兒子，這纔是正事兒。你把孩子放在媽這兒，等他們以後有了兒子，媽也不讓這孩子受委屈。」
我聽得目瞪口呆，恨不得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像不像冤大頭。
不然怎麼一個兩個的，都把我當傻子一樣算計？
我的女兒，這輩子只能是她自己，誰也別想分享屬於她的一切。
-6-
大年初二是走親戚的一天。
公公今年在外地打工沒回來，但是何光那個向來和他媽不對付的大姑可是每年準時來的。
大姑人倒是挺正常，就是在婆婆嘴裏，大姑是上輩子沒積德，這輩子才只能有一個女兒。
可是人家女兒呢，又聽話又孝順，一家子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不像婆婆這兒，好好的日子不好好過，恨不得在家做個太后，讓我這個宮女伺候她。
大姑比婆婆心軟多了，看到小姑子在家。
「瑤瑤也回來了啊，你婆家太過分了，怎麼能因爲是個女兒就這樣對你呢？這都 2025 年了，還有這種重男輕女的陋習！」
這話是有點微妙的。
因爲婆婆就重男輕女，聽起來自然覺得彆扭。
小姑子又從小被灌輸了討厭姑姑的習慣，也覺得大姑說的不像好話。
我就不一樣了。
我笑着坐到大姑旁邊，看着大姑身邊大大方方的姐姐誇讚。
「這不就是說，生兒ṭų₊生女都是命裏的緣分，來什麼咱們就接着什麼，人家孩子投奔你來了，還能因爲性別問題就不待見孩子Ṫů⁼麼？
「大姑，您就是不一樣，一看就是大格局、眼界寬，才能把姐Ťű⁶姐培養得那麼好。」
婆婆想都沒想就張嘴回擊。
「男孩、女孩能一樣麼？要我說，生女兒就是沒福氣的。
「在咱們農村，有兒子就是有核武器，我可以不用，但是我不能沒有。」
虧了婆婆還知道「核武器」這個詞，一看就是從某些火爆的短視頻裏學的。
我問：「那是不是您生兒子，別人都得敬您三分啊？」
婆婆驕傲地抬頭。
「那當然是！誰家不羨慕我這一兒一女的福氣啊？這是兒女雙全！
「追根究底還是得要兒子，女兒是錦上添花的，有就有，沒有就算了。
「兒子可不一樣，我就算拼老命，也得拼個兒子啊。不過好在老天有眼，我不用拼，我有這個福氣，有何光那麼好的兒子。」
婆婆每次一提這個話題，沾上誰家生女兒這事兒，她就能紅光滿面地一頓說。
加上碰上大姑，婆婆更來勁兒了。
可惜這屋裏沒幾個人愛聽她這個言論。
尤其是她那個剛因爲生個女兒被趕回來的親女兒。
大姑跟婆婆戰鬥多年，也不是個笨人，知道怎麼回擊會讓婆婆更不舒服。
大姑皺眉。
「你是瑤瑤親媽，怎麼也能這樣說她？
「她婆家不待見她就算了，你個親媽當着閨女說這話，你不怕閨女心寒麼？」
婆婆臉色一白，看向旁邊的女兒，果然眼眶已經紅了。
-7-
大姑臨走時，我去送。
姐姐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於是搶先一步：「姐姐，我希望我的女兒也像你一樣，擁有父母全部的愛。」
我也有哥哥，哥哥也很愛我，但是成長過程中，也會想：要是我是爸媽唯一的孩子會怎麼樣？
尤其是和哥哥吵架的時候。
只是我遇到的哥哥是很好很好的。
如果遇到重男輕女的家庭，大概就會多很多不愉快了。
既然我選擇和何光離婚，不管以後我是否再婚，我的女兒也一定只能是獨生女。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她不受這方面的委屈。
接下來的幾天。
家裏的氣氛十分壓抑。
小姑子似乎不相信婆婆愛她的話了。
婆家那邊也怕人戳脊梁骨，帶人來這兒要接小姑子回去。
-8-
滿月這天，我帶着孩子去縣城衛生院打疫苗。
看着監控視頻裏，小姑子進了我的房間。
我知道，這一切都到了結束的時候了。
回家之後，果然，我放在牀頭櫃裏的黃金首飾都沒了。
連帶着消失的，還有兩萬塊錢現金。
趁何光沒下班，我直接報警。
警察來的時候，婆婆着急忙慌地關門。
警察怎麼肯，最後進來。
婆婆又開始演戲：「哎呀哎呀，耳聾啦，沒聽到，同志，您這是來幹什麼啊？」
警察明確來意後，婆婆梗着脖子：「我家沒丟東西啊，您是不是走錯門了？」
「是我報的警，我丟東西了。」
「瞎說什麼！姚曼，你這是幹什麼？！家裏什麼時候丟東西了？」
警察不樂意了：「你家沒丟東西？這可屬於報假警！」
我裝作不知道監控的事情，急切地說道。
「不可能！警察同志，我丟了一斤黃金和兩萬元現金啊。
「我今天帶孩子去打疫苗，婆婆也不在家，回來就發現東西少了。您知道的，這大過年的，村裏人來人往的，家裏這是進賊了啊。」
我轉向婆婆：「媽！您也看看吧，爸在外打工不容易，現在賺錢多難啊，您看看您萬一也丟東西了呢？」
婆婆沒辦法，只能改口說是自己拿的：「我收拾東西的時候拿了，你也不問我一聲，就報警，麻煩警察跑一趟。對不住啊，同志們，我這個老婆子腦子糊塗了，收拾東西沒放回原位，還麻煩您白跑一趟。」
我伸手：「那您拿出來吧。」
婆婆瞪我：「着什麼急！我還能偷你東西不成？！」
「您現在拿出來，Ťŭ̀⁾就不算偷我東西，不然這事兒可就不好說了。」
警察也忙，不願意跟我們糾纏，帶我到一旁問話。
最後徑直走上樓去查屋裏的攝像頭。
傳喚了小姑子。
失竊案最少要判三年。
-9-
小姑子進拘留所的那天。
我跟婆家徹底在家撕破臉。
好在已經提前讓我哥把女兒接回家了，我也無所謂鬧得多兇。
婆婆歇斯底里。
「姚曼，我家到底怎麼對不起你？！你報警把自己的小姑子抓起來！
「你的錢不就是我兒子的錢麼？我兒子的錢想給誰花就給誰花！
「那是你老公的親妹妹！你現在趕緊去跟警察說，是你故意陷害她的。你要是不去，就給我滾出去！」
何光不贊同地看我：「曼曼，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東西又不會憑空消失，瑤瑤只是拿去玩玩，玩ŧṻ⁶膩了就給你送回來了。」
我笑了。
「你們一家子的道德標準就那麼低麼？偷東西是玩玩啊？你去銀行拿點錢玩玩，回頭有錢了再給銀行還回去，你看警察抓不抓你。
「犯罪這事兒讓你家說得跟開玩笑一樣。
「她是玩麼？不問自取不是偷麼？何光，你摸着你的良心說，你妹拿走了，她還會給我拿回來麼？」
何光似乎沒想到我寸步不讓，語氣也急了：「什麼『你妹妹』『你妹妹』，結婚的時候你說過你會把她當親妹妹的！大過年的，你給你親妹妹一點金子怎麼了？」
我這下真是被他的無恥氣笑了，氣得我抓起一旁的水杯就往地上摔。
不發泄這一下我都怕我從廚房拿出菜刀把他們母子倆剁了。
婆婆嚇得一哆嗦：「姚曼！你到……」
「『你到底要幹嘛？你到底要幹嘛？！』你還能不能說點別的了？！每次就這幾句話是吧？
「我現在告訴你我要幹什麼，我要離婚！女兒歸我，房子是我婚前的，車賣了，咱倆對半分，至於財產，你也不好意思要吧？畢竟你也沒賺錢。
「你考慮一下吧，咱倆要順順當當地離婚了，你妹那兒我可以撤訴，不然緩刑也是刑，別仗着她處於哺乳期就可以爲所欲爲，當法律是擺設啊？」
說完這一切，我拎着我在這個家的最後一個手提包就走了。
何光追出來，想攔住我，我哥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直接把他擋了回去。
-10-
一週後，我以爲何光想通了，上門商量離婚的事情。
誰知道這個二百五，捧着鮮花來求原諒。
我哥氣急了，要去打他。
Ṫū́ₕ我攔住了哥哥，從玄關處取了棒球棒就打開了門。
何光見我手裏拿東西，不自覺地往後退。
「曼曼……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要打要殺的？」
我試着掂量棒球棒的重量：「那不然呢？等着你家算計我啊？我要不強大一些，骨頭都被你家喫剩了Ṫŭₘ，你可別告訴我，你媽讓我替你妹妹養孩子這事兒你不知情。」
何光還要狡辯：「養一個孩子怎麼了？就多一雙筷子的事情，你帶咱們女兒不也是帶麼？」
我舉起棒球棒朝他揮過去，一棍子打在他肩膀上。
何光喫痛：「你夠了！你以爲我不敢打你麼？！」
我指着樓道上壞掉的監控。
「你出去說我打你，你看有人信麼？但是你要打我就不一樣了，我哥在屋裏呢，你最好想一下，咱們倆打起來，你打不打得過我們。
「還有，你別放屁了，多雙筷子那麼簡單的事情，那你去養啊，我不攔着你，反正我要跟你離婚了，你怎麼樣關我屁事。」
何光捂着肩膀，指着我大罵：「你以爲你離婚了還有人要？帶個拖油瓶，你下輩子就爛在泥裏了！」
我突然鬆了口氣。
還好我堅持離婚。
如果不是鬧到這一步，我怎麼知道原來何光也嫌棄我的女兒。
如果我的女兒留在這樣一個家庭裏，我甚至不知道她的成長過程會面臨什麼樣的事情。
我沒忍住，又是一棍下去。
「你最好現在給我滾！不然我下一棍就打在你腦袋上了！我豁出去坐牢也要拉你墊背！
「滾！大煞筆！再不滾我給你腦瓜子開瓢！」
何光滾走之後。
哥哥開門感嘆：「真沒想到你現在變得那麼彪悍。」
我看着手裏的棒球棍也有些恍惚。
以前我能忍就忍，總想着過日子嘛，哪裏有完全的順心順意？
現在不了，我忍，就代表我的女兒也要忍。
何光幾天之後在短信裏同意離婚, 但是不同意分割財產。
要求一人一半。
我回了句「你還要臉麼？」。
緊接着截圖對話，發到我的朋友圈。
我倆上學時就認識了, 共同好友、共同同事都有，社交圈十分重合。
他想噁心我，那就別怪我讓他在朋友圈抬不起頭。
【求助，可以給我介紹離婚律師麼？】
【老公家逼我養小姑子的女兒, 小姑子還偷我首飾，我坐月子時, 婆婆把我媽媽買的補品都給小姑子喫，老公那麼多年入不敷出，離婚還想跟我分割財產……再這樣下去，我真要跳樓了！現在看着天空，我覺得天空好美啊, 我真想跳下去了！】
大姑給我點了個贊, 問怎麼會這樣。
我回復。
【誰知道呢……心疼大姑, 您這些年太苦了。】
【有這樣的妯娌，實在是太苦了。】
公公看到這個，給我打了個電話道歉，說這些年一直在外地打工, 沒有教育好子女, 也縱容媳婦這樣。
我知道他一直都明白, 只是現在鬧大了, 讓自己姐姐看笑話，開始覺得面子過不去了。
但是不重要, 我的目的就是乾乾脆脆地離婚。
公公表示他們同意離婚, 財產就按照誰賺的誰拿, 只希望以後有機會讓看看孩子就可以了。
那畢竟也是他的孫女, 他和老伴兒都愛這個孩子。
就是他老伴兒做得確實不對。
掛了電話之後，我發信息感謝了大姑。
我知道這其中一定是有大姑的功勞。
大姑回覆。
【只希望你不忘記曾經說的話，男孩、女孩，一視同仁。】
我們並不在乎孩子的性別。
是男孩，是女孩，我們都愛。
順利離婚之後, 我也依照約定撤了訴訟。
縱使我有多討厭、多看不上小姑子, 也多少有些心疼那個小嬰兒。
她未來路上可能會遇到更多的困難和委屈。
至少現在可以短暫地獨享媽媽的愛。
小姑子還在拘留所的時候堅持要見我。
我想了想，還是赴約了。
「你早就知道是我拿的吧？
「聽說我哥跟你離婚了, 不是……是你跟我哥提出離婚了。」
我舉着對講機：「你馬上就出來了, 可以見到你女兒了。」
小姑子又哭又笑。
「你把我送進來還說這種話。
「如果我媽多愛我一些，我不會想偷你東西回婆家的。」
我搖頭。
「你媽媽愛你, 只是可能愛得不多。算了，希望你對你女兒不要那樣了。你自己如果委屈，就想想孩子吧。她還不會說話，難道你要讓她以後和你一樣受委屈麼？
「你自己不保護她, 以後她受委屈的地方多了去了。」
小姑子臉色蒼白：「這就是你離婚的理由。」
「當然，我怎麼可能容忍我的孩子在你們這種家庭環境下長大？」
離開之後。
我哥給我的視頻剛好發過來。
女兒穿着外婆給她新買的衣服，戴着可愛的圍嘴，正捧着奶瓶嘬奶。
看着視頻裏的我, 她一邊喝一邊樂。
我想，我這輩子都會愛她，守護她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事情。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