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正春風

救贖病嬌太子成功,系統恩准我回家。
我開心地與他告別:「我明天要回家啦,你以後要當個好皇帝哦。」
他垂眸應好,派人送我回宮。
第二天我美美地在我的席夢思大牀上醒來,收到系統報錯:【警告警告!!蕭煜黑化值到達 200%!二次救贖開啓!】
我被送回古代,卻發現十年過去,病嬌太子成了暴君。
我出現的前一刻,他剛處死一位獻媚的女子。
他低垂眉眼,語調溫柔:「誰允許你用她的臉勾引朕?」

-1-
我穿着睡衣站在宮殿內腦袋懵懵的。
我纔回家一天誒。
怎麼又回來了?
我買的蛋糕沒喫完,回去會不會發黴?
【宿主放心,兩個時空時間流速不同,您的蛋糕不會過期。】
聽到熟悉的系統音,懸着的心終於死了。
還以爲是來古代太久,睡一覺又夢見了這座宮殿。
原來是真的回來了。
我嘆了口氣,低頭扯了扯身上露胸露腿的吊帶。
得找個宮女要件衣服,穿這睡衣會被抓去浸豬籠吧。
還好這裏是紫薇殿偏殿。
紫薇殿的宮女認識我。
我環顧四周,忽然發現不對。
宮女呢?
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2-
我沒找到人,打算回我的房間找衣服。
我捏着裙襬,偷偷摸摸地探出一個頭打探四周。
宮道此刻沒有巡邏的人,可以走!
3,2,1……
我提起氣,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陛下,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奴婢這條賤命!!」
陛下?
陛下三年前中風,太子監國,常年在新乾寺休養生息,哪來的力氣來此處?
系統說兩個世界時間流速不同,難道是蕭煜登基了?
我眼睛一亮,能找到他就好了!

-3-
我朝着聲音方向走去。
紫薇殿的宮女全在這裏了吧。
我目瞪口呆庭院前跪滿的宮女。
她們個個噤若寒蟬,身軀顫抖。
右前方,一位大宮女從她們中間穿過。
洪亮帶着警告的聲音刺破耳膜。
「不該有的想法都給我收一收,看見剛纔那位拖出去的了嗎?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
她本來在訓誡宮女,察覺到我的目光猛然抬頭。
「你是何人!」
門口兩側原本跪着的兩位宮女突然暴起,按住我的胳膊。
來古代這些年,我學了不少拳腳功夫,只是如今在皇宮,到處是人,外加我的衣服不適合打架。
我選擇束手就範。
她快步來到我面前。
看清我的臉,她瞳孔緊縮。
「像啊,真是像……」
她忽然大笑,挑剔的目光掃過我Ŧųⁱ的衣着:「這穿衣打扮……」
她的話說到一半,對壓住我的人擺手。
「把這位也給陛下送去。」
我愣了愣:「哎,皇帝是蕭煜ťûₛ嗎?你別把我到處扔啊。不對,你就不怕我是刺客嗎?」
這屆宮女水平不行!
差評!
她們一點話都不聽,拽起我就走。
我被扔進殿內,剛被扔進去,大門「轟」的一聲關了。
我揉着摔疼的手掌,豎起耳朵。
女人細弱的抽噎聲從內殿傳來。
我踮起腳摸進裏面,一邊對系統吐槽:「我剛纔被扔進來的聲音這麼大,裏面的人怎麼不來看看啊。」
【宿主您太大膽了,剛纔應該選擇離開。】
我小聲嘀咕:「怕什麼?我又不會死。上次被萬箭穿心都沒死呢,我們攻略女就是天賦異稟啦!
「說起來那次蕭煜哭得可難看,可惜沒有相機,不然我一定要把他那副醜樣拍下來。」
系統沉默。
我正好摸到內殿,被眼前一幕震驚到沒空關注它。
視線從地上「汩汩」流淌的血遊移到刀刃,再到握住刀刃的那雙骨節分明的手。
少女只披輕紗,倒在血泊中。
龍牀上的男人慢條斯理地拿出手帕輕拭刀上的血。
他低垂眉眼,看不清表情。
只有一聲低低的笑隔着半個宮殿傳入我的耳朵。
「你也配用她的臉。」
他扔掉匕首,目光掃向我藏身的柱子。
「又送來了一個?
「讓我瞧瞧,這次和她有多像。」

-4-
「系統系統!!這是怎麼回事!」
我躲在柱子後面,急忙在心裏問系統。
【宿主,如您所見,蕭煜黑化了。】
「我知道他黑化了!你沒跟我說他現在以殺人爲樂啊。你告訴我這裏過去了多久,他看起來長了好幾歲,完了完了,過去這麼久,他還記不記得我?」
「怎麼辦啊,系統?」
系統不知道怎麼辦。
它留下一句【宿主加油】,宕機了。
身後不急不緩Ṭů₉的腳步聲在迫近。
我揪住裙襬做了個深呼吸。
冷靜!
上一次都能救贖成功,這次肯定可以。
這次還有上次的基礎呢。
不就是陽光美少年變成陰暗瘋批嘛。
不要急。
不要急。
不要急個鬼。
他和我認識的蕭煜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嗚嗚嗚,雖然我不會死,但我會疼啊。
我抬腿要跑。
一雙手掐住我的脖子,低沉溫柔的聲音出現在我身後,那吐息擦着我的耳朵。
「抓住你了。」

-5-
脖子上的手掌在緩緩收緊,呼吸被一點點奪走。
他慢悠悠地走到我前方,用殺過人的刀挑起我的下巴。
溫熱的血液劃過我的脖頸向下流淌。
死亡在迫近。
求生的本能命我開始掙扎。
我握住他的手腕,費力地開口:「蕭……」
我才吐出一個字,那雙黑而深的眼眸浮現出難以置信的錯愕。
他鬆開手。
匕首掉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兩圈。
蕭煜在我面前半蹲,捧起我的臉指腹用力地按壓眼尾。
他的指尖和聲音一同顫抖。
一聲阿姐近在咫尺。
「……阿姐,是你回來了嗎?」

-6-
我來到這個時代一共十年。
第一次見到蕭煜,他是冷宮不受寵的皇子。
那一年,他才九歲,是個正兒八經的小孩子。
穿越女總有點金手指。
我的金手指是,時間在我身上暫停了。
不死的身軀,不老的容顏。
我停留在我穿越的十八歲。
後來就算蕭煜長大,對我仍保留了從前的稱呼。
即使是現在。
我捂住喉嚨咳嗽,他輕拍我的後背。
覆蓋薄繭的掌心觸碰我的皮膚的剎那,我沒忍住向後瑟縮。
「你別過來。」
血泊裏的女孩浮現在我眼前。
方纔瀕死的痛苦又一次爬上心臟。
他纔不是蕭煜!
蕭煜纔不會這樣!
昨天我和蕭煜鎮壓叛黨結束,系統告訴我攻略任務圓滿完成,可以送我回家。
我找蕭煜告別,他耷拉着眉眼,像只可憐小狗,答應我會做個好皇帝。
他現在和好皇帝有半毛錢關係!
「阿姐?」蕭煜歪頭,向我靠近。
他忽然低聲笑了。
「你怎麼可能回來呢?」
他低頭,聲音溫柔得要命。
「是做夢了嗎?
「阿姐,你是知道我想你,所以來看我嗎?」
他一個輕柔的吻落在我的額頭,懷抱緊得像是要把我融入他的骨血。
他抱起我邁向牀榻,低聲在我耳畔呢喃:「阿姐,我好想你。」
「蕭煜……」我抓住他的衣袖,「你冷靜一點。」
他捏住我的下巴低頭,我別過頭,吻落在了脣邊。
地面上,一張與我七分像的臉死不瞑目,失去生機的瞳孔黑洞洞地凝視前方。
「阿姐夢裏也不聽我的話。」蕭煜略帶抱怨,溫熱的指尖挑開睡衣肩帶,「不聽話的阿姐該怎麼懲罰呢?」
我哆嗦着推開他。
可這點力氣對一個成年男人來說微不足道。
他將我的手反剪在背後,慢條斯理地用腰帶纏了一圈又一圈。
他想做什麼不言而喻。
「蕭煜!」
他撩起我的睡裙:「阿姐穿成這樣不就是爲了勾引我嗎?」
我用力地搖頭:「不是!這是睡衣!!」
「阿姐好美。」他完全聽不進去,癡迷撫摸我的側臉,他的手掌覆了一層薄繭,觸碰我的肌膚又癢又燙。
他撕開我的睡衣呢喃:「阿姐,你總說我是小孩,我分明長大了。」
我就說拼夕夕十九塊九塊買的睡衣不靠譜!
怎麼他一撕就碎,嗚嗚。
「你不能這樣!我要回家!!」
誰知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他,他輕笑扯下牀榻四角的帷幕,向我一點點靠近:「阿姐真不乖,又想離開我。」
他扔掉破碎的布料,掐住我的腰俯身而下,熾熱的吻落在肌膚上,燙得我渾身顫抖。
我呆呆地望着牀頂,眼淚「啪嗒啪嗒」掉:「我明明纔回家一天,系統說你黑化了又把我送了回來,根本沒問我願不願意。
「你現在還想強迫我。」我「嗷」8 一聲哭了出來,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系統沒告訴我你現在這麼危險,它讓我救你,爲什麼沒人救我。」
我明明才高考完,做過最大的壞事就是騙媽媽書本費四十塊,我中飽私囊賺了十塊。
十塊錢連個小蛋糕都買不了!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嗚嗚嗚嗚嗚。
我越哭越傷心越想越難過。
眼前的蕭煜開始脫他的外衣,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他,都下得去手。
我打了個哭嗝:「變態!!」
他的外衣罩在我身上。
他解開綁着我手腕的腰帶,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
「對不起。」他替我攏好衣服,指腹擦過我的眼角。
我往後躲,他神色黯然,頓了頓繼續拿出手帕擦乾淨我的眼淚。
「阿姐……我以爲我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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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縮在角落。
他跪坐在牀的另一頭,像只被拋棄的小獸。
這想法一出來我都唾棄自己。
什麼小獸!他是個犯罪未遂的罪犯!
而且,他剛剛纔殺了人。
他昨天還不是這樣的,除了剛認識他那會兒,他明明是個溫良恭儉讓的君子。
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不敢看地上死去的女孩,也不敢看近在咫尺的蕭煜,只好抱住被子把自己遮住。
蕭煜先反應過來讓外面的人進來。
剛纔把我扔進來的大宮女命人拖走地上的屍體,她看見死人沒多大反應,看見我活着反而滿眼驚懼。
我從被子裏伸出手輕扯蕭煜的衣袖。
他的龍袍在我身上,此刻只有單薄的中衣,被我一扯領口大開,露出了一截精緻的鎖骨。
「她死了。」
蕭煜安靜地聽我講。
「我記得我走之前攢了點錢,你能不能幫我把錢給她的親人?」
我走之前的錢財部分分給宮女,部分給了蕭煜。
給蕭煜的部分想着反正在皇宮,只告訴他我留下的都給你,並沒有特意收拾。
他家大業大,應該不會先花我的錢吧?
蕭煜握住我的手,我下意識掙脫,他卻用側臉貼了上來。
宮女們工作效率很高,地面很快整潔得沒有一絲血跡。
只有似有若無的腥甜瀰漫在空氣裏。
「不用補償,她是流烏國送來的細作。」
掌心下是他溫熱的肌膚,他聲音很輕,生怕嚇到我:「你回來得正好,再過兩日歲末朝覲,他們送來了不少珍奇寶貝,也混進來不少細作。」
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那我呢?」
宮女一看見我就把我扔給他了!
蕭煜在我的目光中搶走我的被子,他靜靜地看着我身上的龍袍。
「阿姐,你方纔的衣物……」
我剛纔穿的是睡衣,哪有地方藏武器搞刺殺。
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幽幽道:「這些年來,皇宮被送來不少肖似你之人,我起先寬厚處理,後來她深夜摸進我寢殿意圖行刺。」
原來是這樣嗎?
蕭煜很快轉移話題:「阿姐餓了嗎,我們去用膳?」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真餓了。
我摸了摸肚子又想起來我的小蛋糕。
我還沒有喫完呢。

-8-
蕭煜比我高了大半個頭,他的衣服太長了,穿在我身上跟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
我提着衣襬走了兩步覺得不行。
宮女急匆匆送上衣服,我把蕭煜關在門外換了套襦裙。
換好衣服我拉開門,他站在殿門口恰好轉頭。
時空流速不同造就的十年光陰在此刻盡數消弭。
長風帶起他的衣袍,他對我微笑伸手。
一如我記憶裏的少年,只是少年褪去青澀,時光將過往沉澱爲更深沉的東西,讓我有些看不懂他。
不過大家都有隱私,很正常啦。
我搭在他的掌心,他握緊我的手。
我偏頭問他:「蕭煜我們今天喫什麼呀?」
「不知道。」
「開盲盒哇,那我希望今天有烤鴨。你都不知道我回家想點個烤鴨,一看外賣超級貴,根本喫不起!」
他握緊我的手,漫不經心地問:「回家開心嗎?」
我忍不住吐槽:「我以爲我來這裏十年,回去會變成失蹤人口,結果一睜眼媽媽敲門說我中午十一點還不起牀。
「我抱住她『嗷嗷』哭,媽媽以爲我學習把腦子學壞了,急得要帶我去醫院。她纔不知道我穿越了。」
我悵然若失:「現在又來了這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蕭煜腳步一頓,很快恢復正常,他揉了揉我的腦袋:「會回去的。」
我搖頭:「不許摸我的頭,會禿的。」
他彎腰送上自己的腦袋。
「那阿姐摸回來?」
本着不摸白不摸的念頭,我把他的頭髮揉成鳥窩,他忽然後退,我一個沒站穩,摔進他懷裏。
他扶住我:「阿姐小心些。」
我惱怒:「都怪你後退!」
他笑吟吟地回答:「嗯,都怪我。」
可惡,他怎麼這麼快承認。
我氣沒處撒誒。
我正思考着應該無理取鬧好還是放下這事好,遠處急急忙忙跑來一個小宮女。
她看見蕭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陛下!太子殿下突發高燒,娘娘請您過去!」

-9-
此刻,我在蕭煜懷裏尚未出來。
稟報的宮女悄悄抬頭,正巧與我對視。
她臉色一白,驚恐地伏跪在地。
腦子來不及處理信息,行動上我推了推蕭煜:「她讓你過去。」
說完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太子發高燒,娘娘讓他過去。
他是皇帝。
對於他來說,我們十年未見了。
結婚生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
按時間算,他已經二十九了,這年紀在現代也不小了,更別提早婚早育的古代。
蕭煜讓宮女先回去,然後問我:「阿姐想先喫飯還是去看看?」
我歪頭:「她讓你去。」
「我想要你陪我。」
我猶豫,跟他一起去看他的妃子和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可他一副我不去他就不去的模樣。
古代醫療水平不高,要是很嚴重怎麼辦。
「去看看吧。」
他牽住我的手:「好,我們去看看。」
我掙脫幾下,卻被他握得更緊。
我可憐巴巴地戳他:「疼。」
他微笑:「不要亂動,我輕點。」
我閉嘴了。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聽話鬆手。
是不是做皇帝后都不允許他人忤逆自己。
也是,我去網上當皇帝都受不了別人忤逆我,他在現實裏當皇帝,大家都捧着他。
我閉嘴了三分鐘,實在憋不住聊天的慾望,問他:「孩子多大了?」
他想了想:「不知道。」
我:「……
「你的孩子你不知道多大了?」
你這個爹怎麼當的?
蕭煜慢條斯理地回答:「不是我的孩子,宗族過繼來的,我記得是南廣王的次孫。」
南廣王我認識,蕭煜的皇叔,他爲人寬厚志在山水,逢年過節纔會回京城。
「爲什麼過繼?」
太子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等於把皇位拱手讓人嗎?
雖然這是個人選擇,可他真有皇位要繼承。
皇位!皇位誒!
替人心痛的毛病又犯了。
蕭煜認認真真地回答:「我沒有孩子。」
哦,這樣啊。
原來他不孕不育。
我投過去一個憐憫的眼神,卻被他敏銳地捕捉到。
他停下腳步,把我圈在牆邊。
我這才注意到,身邊的宮女太監不知何時退下了。
他爲我將碎髮別到耳後,定定地望着我。
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我假裝淡定,維持平時說話的語氣:「蕭煜你幹嘛呀?」
我怎麼忘了!
他有時候會不正常!
蕭煜輕聲細語道:「ṱû₈阿姐不問我宮女是誰的人嗎?」
不就是你的小老婆嗎,有什麼好問的?
我鼓起臉頰不理他。
他捧起我的臉:「她是賢太妃的宮女。你記得賢妃嗎?你很喜歡她,太子養在他膝下。」
賢妃是先帝潛邸時期的舊人,後宮百花齊放,你方唱罷我登場,她年老色衰後一心向佛,從前對我和蕭煜多有照顧。
我就說怎麼這路怎麼這麼遠。
原來去的壓根不是東西六宮,去的是永和宮。
永和宮一向是太妃的居所。
我眨了眨眼:「哦。」
也沒有很想聽你解釋啦。
「還有什麼想問的?」蕭煜的聲音很溫柔,分不清是聲線問題還是語氣問題。
這種溫柔和剛纔不一樣,他現在跟我說話像在哄小孩,有種誘導我說話的錯覺。
我咬脣思考,有什麼想問他的呢。
問他這十年過得好嗎?
看樣子挺好的,都登基了。
問他有沒有想我?
我在現代沒想他,不能要求他想我。
問他怎麼才能不黑化?
這麼敏感的問題,可能一問就黑化了,我到時候哪兒哭去。
蕭煜指腹按壓在我脣上:「別咬,會疼。」
我纔不管他,避開他的手指繼續咬着。
他重複上述動作:「聽話。」
我一口咬在他的指尖。
「又沒咬你,不許管我!」
他眼神一黯,貼得更近了。
「阿姐。」他撫按我的眼尾,「再咬一口。」
我震驚:「你是抖 m 嗎,咬你還讓我再咬一口?」
多虧我和他一塊兒時這個詞那個詞到處往外蹦,以前解釋得夠多,現在不用解釋。
大半的話他雖然不理解爲什麼這麼表達,但聽得懂。
「嗯。」
我嘀咕:「你還『嗯』!我看太子沒發燒你腦子燒壞了!」
蕭煜攬住我的腰把我徹底帶進懷裏。
「阿姐治我。」
他低下頭,龍涎香的味道撲面而來,千變萬化的香調不如眼前男人詭計多端。
「阿姐說過……」他揉捏我的耳垂,慢悠悠地吐出後半句話,「貞潔是男人最好的嫁妝,壞了別人貞潔是要負責的,阿姐要怎麼對我負責?」
我福至心靈脫口而出:「你又沒有貞潔,我纔不要負責。」
他眼神忽地危險起來,「嗯?我哪裏沒有了?」
許是察覺到語氣太鋒利,他很快緩下:「阿姐我沒有成婚。」
「有妃子不是一樣嗎!」
「誰和你說我有妃子?」
我理直氣壯:「我腦補的!」
蕭煜氣笑了,重重捏了一把我的臉:「沒有,皇后后妃秀女都沒有,也沒有其他風流債。」
他說:「我在等你回來。」

-10-
太子喫了藥出汗,病情在好轉。
我的病情有點嚴重。
我暈乎乎地伸出手,太醫給我診了半天脈,老人家捋着鬍子:「姑娘並無大礙。」
我盯着他:「你再說一遍。」
他看看我,又看看蕭煜,絕不改口:「姑娘並無大礙。」
太醫逃也似的離開,蕭煜笑吟吟地望着我:「阿姐並無大礙?」
「他醫術不佳!我明明生病了!」我做狀趴在桌上,「頭好疼,身體不舒服,我要睡了,你快走。」
裝病從他身邊逃離,忘了這在永和宮門口。
太子發燒,太醫守着。
然後就被無情地揭穿了。
我閉上眼睛「秒入睡」。
他笑道:「我陪你睡。」
不行!
我鯉魚打挺睜眼:「我睡醒了,我要去看賢妃!」
「不頭疼了?」
「睡了一覺完全不頭疼了!」
誰說睡一秒不是睡覺。
蕭煜失笑:「阿姐這麼多年怎麼還像個小孩子?」
我反駁:「我本來就是小孩啊,我上個月才成年。」
可能是因爲在古代我不會長大,不會老去。
我的自我認知始終在那個和諧安定的現代社會,上個月成年,下個月還要去上大學呢țųₐ。
他支頤望我:「那我們玥玥什麼時候能長大?」
我惡狠狠地瞪他:「不許叫這麼曖昧,媽媽不許我早戀!」
他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思的什麼。
賢妃在帶太子,太子年紀好小。
我以爲蕭煜的太子七八歲應該有,結果他最多看起來五歲。
賢太妃見我們來放下小孩。
這個時空的十年化作她臉上的皺紋鬢角的白髮。
隨着年紀上來,她變得更像我遙遠記憶裏的奶奶。
賢太妃拉着我說這些年的近況,蕭煜臨時有事,被一個黑衣人叫走。
我擺手:「快走吧。」
他捏我的臉:「我馬上回來。」
我「嗯嗯」點頭送他。
他走後,我一邊和賢太妃說話,一邊把裝死的系統揪出來。
「系統,蕭煜現在黑化值多少?」
【100%。】
我愣了愣,在心裏問:「這麼高?」
【宿主已經不高了,他原來 200%,你一回來掉了一大半。】
「那怎麼辦啊?要多少我才能回家?」
系統靜默一分鐘,然後回答:【打消他把你關起來的念頭,否則你一離開他就會重新黑化。】
「說起來我還沒問,爲什麼重新把我送回來,他除了有點想,嗯,睡我,其他挺正常。」
【在你離開的十年裏,他用盡辦法尋找你,十年找尋無果,他聽從一位巫毒教長老的建議,準備歲末朝覲時於摘星臺進行萬人祭。】
哦,原來是萬人祭啊。
等下??
什麼東西?
我脊背發涼,手腳失力,沒拿住手裏的茶杯。
「已經發生了嗎?」
我不會是因爲這原因纔回來的吧。
電視劇裏的宏大場面與眼前青白屍骨重疊。
我眼前發黑,這麼多人的性命……
【沒有,他尚未開始,你回來後此事會被取消。
【宿主,您需要改變他的想法。】
賢太妃問:「怎麼了?」
還好系統說得早。
我鬆了口氣,搖頭回答她:「我有點不舒服,我去休息一會兒。」
宮女扶着我去偏殿。
我坐在門口吹風,腦子亂糟糟的,怎麼也吹不清醒。
蕭煜真的會做出這種事嗎?
系統沒有出過錯。
就算系統會出錯,但萬一呢。
我要是走了,那些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無辜百姓怎麼辦。
萬人祭這種殘忍行徑,天下羣起而攻之,一旦戰亂,亂世,就不遠了。
寧爲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到時候死的何止萬人?
南北朝結束相比漢末靈帝時期,人口銳減三千萬。
就算這個朝代沒有那麼可怕,戰亂也會帶來極其龐大的死亡數字。
他們不是數字,他們是活生生的命。
前些年朝中控制力不足,邊地叛亂,本就戰亡一批百姓,我曾隨蕭煜去過邊地。
叛軍實行三光政策,餓殍遍地,百姓骨瘦如柴,唯有肚子高高脹起——那是餓到極致觀音土作食慢性等死。
生長在物質富足國家的我,穿越後也在皇宮這種最底層宮女也有食物可喫的地方,哪見過這等場面。
那次回去我便高燒不退,噩夢連連,蕭煜那會兒才十六歲,在我牀邊照顧了我一整夜。
醒時他握着我的手承諾:「阿姐,我以後會讓百姓喫得飽飯ŧũ̂₈。」
他明明也見過悲劇。
怎麼可以!
蕭煜回來見我在院子,大跨步向我走來。
我鼻子一酸,說不上來的難過爬上眼眶,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他明明說好會做個好皇帝的。
「誰欺負你了?」
他手忙腳亂地擦我的眼淚,我撲進他懷裏眼淚全往他衣服蹭:「就是你欺負我!」
「好好是我欺負你,阿姐不哭,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我抱緊他:「你騙人。」
「不騙你。」
「真的嗎?」
他點頭:「騙你我是小狗。」
我抽噎道:「你就是小狗!」
他輕拍我的後背,低聲哄我:「可以告訴小狗發生了什麼嗎?」
我仰頭望進他的眼眸:「你要用摘星臺做什麼?」
他瞳孔緊縮,表面維持着淡定:「摘星臺?阿姐怎麼知道?」
「系統說的。」
「系統……」蕭煜柔聲重複,「阿姐信我還是信它?」
我小聲回答:「信它。」
「阿姐信它。」
蕭煜笑了,原本溫溫柔柔的神色從這句話平穩下來,單從他的聲音裏聽不出開心也聽不出難過,像是在說「今天氣溫 24 攝氏度」。
但本能警告我此刻他很危險。
「我沒說它告訴我什麼你就心虛,我當然信它。」
他垂下的睫毛陰影隨着眨眼輕輕顫動,手掌按在我的肩膀處,就是不說話。
我的心跳猛烈加速,再不哄哄,他會完蛋的!
我一咬牙,抱住他的脖子踮腳在他脣上蜻蜓點水:「蕭煜,你不要這副表情,我會害怕,我都親你了,你不要生氣嘛。」
他本能地扶住我的腰,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我做了什麼,他眼裏的錯愕掩飾不住。
下一秒我被他抱起放在石桌上。
他的吻鋪天蓋地地壓下。
我下意識收攏手臂,沒意識到這樣只會讓他離我更近。
我們近在咫尺。
我們不分彼此。
親到後面我攥緊他的外袍:「不許亂摸……」
他剋制地抽回手,爲我整理亂了的襦裙,親了親我的鼻尖:「好。」

-11-
上次的事情不了了之。
臨近歲末,宮女太監們忙,蕭煜更忙。
地方政策我不擅長,好在奏疏有分類,技術方面的我幫忙處理部分。
太專業的我不懂,但是什麼棉花打頂、去除頂端優勢啦這種我還是略知一二。
感謝高中什麼都教,感謝高考完沒把知識丟掉。
看文書累了就出門逛一圈,幫御花園的宮女澆澆花,去御膳房嚯嚯食材。
御膳房有個姐姐教我做了好喫的桂花糕,我做了整整一碟,她和我分了一半,剩下一半給兢兢業業工作的蕭煜帶去。
他面前的不喫,非要搶我手裏咬了一半的。
我笑眯眯問他:「甜嗎?」
他扣住我的後腦勺:「親自嚐嚐?」
其實我嘗過啦。
甜甜的。
皇宮風平浪靜了一週,我差點以爲是什麼暴風雨前的寧靜,但系統說沒有任何問題。
事實也確實如此。
直到元旦的大朝會結束都沒節外生枝。
我也是這會兒才發現,蕭煜並沒有食言。
他治下百姓安定,連年戰亂終結,大一統王朝永遠是發展的前提。
這些年他聽從我的意見,多尋找能工巧匠與行業專家發展科技。
農業、冶鐵、紡織等方面都快速發展。
今夜京城燈火如晝,人潮熙攘。
上元節是古代最熱鬧的節日之一,燈會表演擺了一條街。
我牽着蕭煜停留在一家賣燈籠的店鋪前,指着一盞月亮花燈:「我要這個!」
蕭煜付完錢,我高高興興地提着燈籠與他接着逛。
可能是生產力發展,民間女性參與生產多了,風氣轉向開放。
我那日回來,就算被人抓住也不會被浸豬籠。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我又買了糖葫蘆和酥餅,蕭煜大包小包地提着,一點皇帝的架子都沒有。
最後我們逛到城樓,我趴在城牆垛口處遙望滿月:「我高考結束後本來想去西安玩,不過還沒動身就穿越了。
「沒有去成古城,來真實的古代了耶。」
蕭煜親了親我:「想家了嗎?」
我點頭又搖頭:「也沒有很想。」
上一次穿越我擔驚受怕,恐懼到極點後接受了命運。
去冷宮找他,陪他長大。
而此時因爲知道在另一個世界最多過去幾個小時。
爸爸媽媽不會擔心我,我知道我會回家。
說是穿越更像玩了一場真實的全息遊戲。
玩遊戲嘛,沉迷了玩久點多正常。
就是有點迷茫,不知道怎麼回去好。
系統說他現在很正常,但不建議我離開。
要陪他在這裏過完一生嗎?
他會老去,我不會。
等他的人生走到終結,我理所當然能回家,那時候我還是下個月要去上大學的高中畢業生。
「但是我想玩手機,不想批奏摺看文書,好無聊啊。」
蕭煜從背後抱住我:「那就不看。」
我靠在他懷裏:「這年頭印刷術纔剛出現,小說沒人寫,騎馬、放風箏什麼的太累了我不喜歡,還不如看文書。」
上一次穿越的最後幾年生活穩定。
我培養了不少興趣愛好,包括不限於古琴、騎馬、射箭、繡花這些。
每種學了個大概。
回家媽媽一定好奇我怎麼如此多才多藝。
這次不想學了!
蕭煜的下巴親暱地搭在我的頭頂:「可以不看。」
我沒理解他的意思:「啊?」
他摩挲着我的側臉:「玥玥現在是不是可以回去?」
我沒隱瞞:「可以啊。」
「怎麼不走?」
「你不希望我走。」
一方面是怕他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另一方面是……
走了之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他。
陪他過完這一生吧。
人生苦短,不要留遺憾。
蕭煜揉了揉我的頭,說了句奇怪的話:「玥玥最近長胖了。」
我:「?」
長胖怎麼了!
喫多了長胖是正常現象!
這纔在一起多久,七年之癢出現了是吧!
而且他好久不喊我姐姐了。
可惡!
我轉頭,卻見他低垂眉眼,長長的睫羽遮住神色。
「回家吧。」
很久沒有見過他這麼認真的模樣了。
我:「???」
我一長胖就讓我回家, 你是什麼品種的渣男?
「系統是不是很久沒找你了?」
我眨了眨眼,才意識到確實。
和蕭煜在一塊兒時系統從不出現,我這段時間都和他在一起,自然沒覺得不對。
「它在我身上。」
我腦袋冒出問號。
系統還能轉移嗎?
「它怕你哪天一聲不吭離開, 乾脆直接從你身上剝離。」蕭煜與我十指相扣, 「你走不掉了。」
我睜大眼睛。
「阿姐最近長胖了些,你從前體型不會變化。」
我緩緩理解他的意思:「我會死在這裏?」
「不會。我送你回去。」
我握緊他的衣袖:「那你呢。」
「我會去尋找你。」蕭煜在我額頭虔誠親吻,「阿姐,不許忘了我。」

-12-
「梁玥醒醒,上課了!」
我睜開眼睛, 陌生的教室,熟悉的室友,空調風涼颼颼。
我揉了揉眼睛:「這節什麼課?」
中午喫完飯老師有事找我,我在辦公室忙活好一會兒,總算做完,回頭一看離上課不到半小時, 乾脆去了上課的大教室,給室友發完消息趴下睡了。
怎麼午睡也能做夢啊。
這個夢好長好長, 還是個連續夢, 從一年前延續到今天。
今天終於夢到了結局。
夢中看不清臉的男人讓我別忘記他。
壞事,已經忘記了。
我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想着, 要是真有這麼個人,真找上門我不得完蛋。
還好只是個夢。
室友拿出課本放我桌上:「蕭史專題。」
我愣了愣:「我什麼時候選這門課了?」
室友滿不在乎:「就是我讓你陪我選的課,這節課的老師不僅是專業大牛, 還超級無敵帥, 不選多可惜。」
我重新趴下:「不感興趣。」
室友知道我什麼德行,放出殺手鐧:「掛科率也不低。」
「那你還讓我選, 我要殺了你!!」
室友笑嘻嘻, 我哭唧唧。
我盯着教室門口走神發呆, 我倒要看看帥成什麼樣,能讓室友坑我一起選。
隨着上課鈴響,先邁進教室的是一雙被西裝褲包裹的長腿,再往上是釦子扣得一絲不苟的黑襯衫。
戴着一副變態專屬金絲眼鏡,帥確實很帥,就是怎麼有點眼熟呢。
他沒看臺下同學, 徑直在黑板上寫下「蕭煜Ţṻⁿ」兩個大字。
「我是你們蕭史專題這門課的老師,我叫蕭煜。」
聽到名字,我沒忍住對室友吐槽:「他怎麼跟蕭文帝一個名字還教這門課啊?咱們這是什麼皇帝親自授課的待遇。」
室友不說話,一看是傻了。
課上老師吩咐大家寫 PPT 上的問題, 他自己拿着本子下臺逛。
我咬着筆蓋寫答案,他不知道何時走到我身邊。
淡淡的龍涎香纏繞在鼻端,他彎腰,骨節分明的長指落在我的本子上。
好聽的男性嗓音潺潺作響:「梁玥同學, 不要走神,這裏寫錯了。」
咦,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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