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重佔有

穿成團寵文裏的惡毒女配,我把竹馬和男主關進小黑屋,又給兩人下了烈性媚藥,就打算功成身退。
走到門口才發現,不知道誰從外面把門鎖上了。
我連忙掏出手機想報警,纔想起來地下室沒信號。
我僵硬地轉過身,看向分別被我鎖在兩邊鐵椅上的男人。
男主冷冷睨着我,「下了藥還想跑?坐上來。」
竹馬也冷冰冰瞪着我,「你要的不就是這個嗎?過來我給你。」
尷尬的是,再過半小時,他們身上的機關就會自動打開。
我顫巍巍的開口,「要不你們再等一會兒?阮顏馬上就來了。」
後來,備受折磨的我昏過去,又醒過來。
看到的畫面很是可怕,
先是男主,再是竹馬……

-1-
終於把昏迷中的竹馬鎖在了鐵椅上,我長舒了一口氣。
回頭看向被我鎖在另一側的男主,即使是處在昏睡中,他的眉頭依然是緊蹙着的。
不多時,裴司野清醒了過來。
他渾身汗淋淋的,察覺到身體被束縛,他低下頭看了看,臉色駭人,「蘇青淼,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用手指挑起他的襯衫,男人健壯的胸膛劇烈起伏,下方是形狀極好的八塊腹肌,汗珠沿着性感的人魚線徐徐滾落……
嗯……藥物起作用了。
裴司野眼裏閃過惱怒,以及一絲壓抑極深的羞恥。
「哥哥身材好棒,我很喜歡。」我欣快的開口,爲了更加膈應他,俯下身在他胸前舔了一口,「唔,有點鹹呢。」
竹馬小腹痙攣似的收縮,氣急,「蘇青淼!」
我沒理會,將手放在他的大腿上,逐漸靠近他的脣。
裴司野喉頭微鼓。
他瞪着我,殷紅的脣色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迎接。
雙脣即將碰觸的時候,我卻停了下來,笑着說,「被我碰過了,阮顏可就不喜歡了。」
聽到這個名字,裴司野原本情動的眼眸霎時清醒過來,他憎惡的開口,「蘇青淼,你以爲用這種下作的手段能改變什麼嗎?」
他的語氣愈發冷漠,「只會讓我更加厭惡你。」
類似的話,我早就聽了不知多少遍。
可心口還是刺痛了一下。

-2-
裴司野是我穿進這個世界後,第一個給我善意的人。
雖然系統反反覆覆唸叨,我的人設是嬌蠻跋扈的大小姐,讓我拽起來,這樣才能襯托女主的溫柔善良。
但是在原世界身爲假千金的我,早就把卑微和膽怯刻進了骨子裏。
我總是不自覺地想要討好周圍的人,想要讓他們喜歡我……接納我。
王嬸的狗被水淌走了,急得大哭,我奮不顧身地跳進河裏替她抱了回來。
張管家的女兒摔壞了古董花瓶,害怕捱罵的她瑟瑟發抖,我主動把罪責攬到自己身上。
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聽到他們在背後議論我性情歹毒,王嬸的狗成了我故意丟進河裏的,古董花瓶也是我嫁禍給管家女兒的,目的是從此抓住他們父女的把柄。
系統在我耳邊嘆氣,「你看吧,惡毒女配就是惡毒女配,無論你做什麼都改變不了。」
我臉色蒼白,一顆心像是被拖拽着跌進谷底。
這時候,裴司野出現了。
他冷聲呵斥了他們。
白眼狼,低劣不堪,是他對這三人的形容ṱṻ⁺。
再後來,他們就被爸爸辭退了。
裴司野摸了摸我的頭,目光溫軟。
那一刻,我長久孤寂的心底湧進了一股暖意。
原來也是有人,可以看到我的好的。
可是從什麼時候起呢?
低劣不堪這樣的字眼,卻又被他用在了我身上。
大概是從阮顏作爲轉校生來到我們班的那一天開始吧。
她是這個世界的女主,貧窮但堅韌。
起初,裴司野並不喜歡她,嫌她土氣,嫌她蠢笨。
我在她身上看到我在原世界的影子,爲了避免被系統批評,我高高在上的丟出飯卡,讓她替我打飯,聞了一口又嫌飯菜難喫推給她,自己啃從家裏帶來的麪包。
看着她冬日裏紅腫皴裂的手,我不耐煩地丟出手套和藥膏,讓她趕緊治好,別讓血弄髒了我的作業本。
阮顏學習刻苦,但總是不得其法,成績常年吊車尾。
我看不下去,將聽力機丟在她桌上,一臉冷漠的嘲諷道:「好好學學吧,你那口語我聽着就難受。」
阮顏尷尬的開口道謝。
裴司野卻蹙起眉,他拿起聽力機重重地摜在我桌面上,「她有我教,用不着你的施捨。」
我愣了一下,抬起頭。
也就是從那一天起。
我所以爲唯一理解我的人,漸漸也同王嬸和管家一樣,將我的一切行爲都解讀成對阮顏的迫害和嫉妒。
他曾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別想拿所謂的婚約要挾我,那只是我們兩家父母一時興起的口頭約定,說明不了什麼。」
我喃喃,「那你昨晚爲什麼親我……」
裴司野的臉紅了一下,咬牙道,「我喝醉了,把你當成了阮顏。」
面對系統小心翼翼的安慰,我沉默了許久,笑着說,「沒關係,反正我本來就是惡毒女配嘛。」
這樣也好。
早點完成任務,我就能早點拿着獎金回家開始我的新生活了。
系統答應我,會在原世界給我捏一個新身份。

-3-
想着即將到手的鉅額獎金,我原本憂傷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一轉頭,男主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一雙清冷的眸子睨着我,讓我脊背發毛。
和裴司野不同,男主謝觀燼城府極深,手段也要狠辣的多。
十年前,十四歲的謝觀燼被爸媽帶到我面前,讓我們以後好好相處。
他是謝家的私生子,只因正房夫人不願意看到他,親生父親又嫌他丟臉,所以才放到我家寄養。
作爲惡毒女配的我當然也看不起他,每天讓他提鞋拎包,捶腿按摩,當做下人使喚。
謝觀燼有潔癖,最討厭別人觸碰他,我偏偏要他替我擦身體防曬。
海灘上,青年乾燥溫暖的手掌撫摸過我柔嫩的背部,停頓許久,才緩緩向下。
我不耐煩地叮囑,「還有大腿,擦快一點,我要下水了。」
謝觀燼嗓音沙啞,極力剋制着什麼,「……好。」
他嘴上答應着,動作卻越來越緩慢。
我不悅地翻過身,膝蓋卻撞到了他的額頭,白皙的大腿擦過了他的臉和嘴脣。
謝觀燼低着頭,頸側青筋微鼓,握着拳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他那副屈辱的樣子,我輕哼一聲沒有道歉,推開他走向海里的裴司野。
同爲家裏最不受待見的孩子,我有時候也會心疼他的遭遇,尤其是見到他身上那些傷痕之後。
那是他重度抑鬱的母親留下的。
十四歲的他出現在我面前時,身量瘦高,單薄的過分,眼底盡是蒼白麻木。
豪門世家最忌諱私生子,我爸媽將他當做透明人,就連傭人也不待見他。
常常我這邊是豐盛的大餐,他那裏卻只有米飯素菜。
我只能在草草喫了兩口之後,命令他將剩餘的肉菜喫掉。
夜裏,又逼迫他喝下我不願喝的牛奶。
他喜歡鋼琴,哪怕手指無數次被母親歇斯底里地踩在腳底碾壓,也依然喜歡。
我找來最頂尖的名師教他,藉口說我失眠,要聽人現場演奏鋼琴曲才能入睡,並命令他要在十天內練會整首致愛麗絲。
謝觀燼是天才。
他比我想象中學的還要快。
鋼琴成了他舒緩情緒最好的方式,那個陰鬱的少年眼裏終於有了一絲光彩。

-4-
被我欺負了整整十年,所以小天使一樣的女主出現時,謝觀燼纔會徹底沉淪。
也爲了她,更加不留餘力地報復我。
我緩緩走過去,輕佻地抬起他的下巴。
男人五官深峻,身材高大,氣勢凌人,再也不見從前單薄瘦弱的影子。
看來我養的還不錯嘛。
我滿意地在他臉上香了一口。
謝觀燼一愣,頸側和耳尖飛快地漫起緋紅。
「蘇青淼!」裴司野幾乎是低吼着念出我的名字。
我沒理他,低頭詢問衣冠整齊的男人,「謝觀燼,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討厭?」
我伸出手,一枚一枚解開他的扣子,直到襯衫徹底散開,袒露出漂亮精壯的上身。
謝觀燼緊盯着我,抿脣,沒有說話。
我的手指順着他鼓突的喉結向下,劃過鎖骨,胸膛,緊實的腹肌……
也是奇了怪了,我在這裏摸謝觀燼,裴司野卻急得不行,好像被我強的人是他似的,「蘇青淼!你給我過來!你在碰他哪裏……你還要不要臉?!」
啪嗒一聲,我解開了謝觀燼的皮帶扣。
男人渾身肌肉緊繃,以至於甚至帶了細微的顫意。
這下子他回去,要洗八遍澡吧。
我幸災樂禍的想。
謝觀燼的潔癖嚴重到什麼地步呢?
原著除了阮顏,沒有任何人可以觸碰他的身體,連簡單的握手都不行。
我抽出他的皮帶套在他脖頸上,然後整個人坐進了他懷裏。
或許是藥物作用,他的身體燙的驚人,心跳也異常的快。
「謝觀燼,你最討厭的女人,現在就騎在你身上。」我摟着他的脖子,高傲地抬着下巴,「怎麼樣,是不是很痛苦?」
謝觀燼沉沉的嗯了一聲,「很痛苦。」
我得意的哼了一聲。
裴司野氣急敗壞,「蘇青淼,這樣坐在一個男人身上,你有沒有羞恥心?」
我自動屏蔽他的叫罵,繼續欺負謝觀燼,「叫我主人,不然我把你褲子也脫了。」
我威脅道。
謝觀燼眼裏多了些水色,看上去竟然並不生氣,相反,還有些愉悅。
他凝視我,語調微沉,「好的主人,但是非要在這裏嗎?」
我:「???」
我在腦海裏詢問系統,「他啥意思?」
系統思索了幾秒,「可能是緩兵之計,想讓你放他出去。」
呵呵,我纔不會上當。
「對,我就是要在這裏辦了你。」我氣鼓鼓地說。
裴司野又罵了一句什麼,我沒有聽清。
原著女配越到後面越降智,竟然想出綁架兩個男人,給他們下烈性催情藥讓女主綠上加綠,以達到報復的目的。
感受到熱燙,我不適地往後退了退,卻聽到謝觀燼呼吸加重,看我的目光愈發炙熱。
意識到那是什麼,我慌亂地從他身上爬了下來。
爲了維持人設,我脫了高跟鞋,赤腳踩在他小腹上用力碾了碾,「果然是下賤的私生子,真髒!」
謝觀燼悶哼一聲,低頭盯着我白嫩的腳背,紅了耳朵,喉頭不斷聳動。
我嚇得縮回了腳。
「系統,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5-
系統也緊張起來,「別管他們了,反正劇情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咱們溜吧。」
我嗯一聲,快步走向鐵門準備離開。
按照原劇情,男主和男二在地下室裏煎熬了兩個小時,藥效在體內揮發到最猛的時候,女主出現了。
而女配卻在外出買小雨傘的時候,遭遇車禍昏迷了。
系統已經答應我,在走完這個劇情之後就讓我回到原世界,不用經歷後面的折磨。
我推了推門。
推不開。
又試了幾下,依然推不開。
心裏一咯噔,門不知道被誰從外面鎖上了。
我冷汗下來了,這可怎麼辦。
系統讓我先別急,它去想想辦法。
之後就再也聯繫不上了。
我罵了幾遍豬隊友,顫巍巍地轉身,看向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
兩人具是面色幽暗,看向我的眼神裏透着股狠勁。
謝觀燼冷冷的道,「下了藥,你還想跑去哪裏?」
裴司野亦在冷笑,「你要的不就是這個嗎?過來我給你。」
我瑟瑟發抖。
再過半小時,他們身上的鎖就會自動打開,這是我提前用電腦設定好的程序,沒辦法直接更改。
媽的,他們起來之後不會打我吧?
我果斷掏出手機想求救,才發現地下室裏沒有信號。
我急得團團轉,到處找求生出口。
找了一圈連個狗洞都沒找到。
我尷尬地看向兩個男人,「要不你們再等等?阮顏馬上就來了。」
系統好心提醒我,【宿主,女主兩小時之後纔會出現呢。】
我:【……所以你剛剛去哪了?】
系統又開始裝死。
在我瞠目結舌的注視下,謝觀燼鬆開了手臂上和腿上的機關,站了起來。
我往後退了退,緊貼着門板,顫抖着指着他,「你、你怎麼……」
謝觀燼面色鎮定,甚至有條不紊地整理了一下衣袖,邁開大步朝我走了過來。
他越平靜,我越是兩股戰戰,在腦子裏拼命呼叫系統,【他怎麼起來了?!我靠!他會不會揍我?】
系統也很慌,【應該不會吧,男主不打女人的。】
裴司野俊臉鐵青,「謝觀燼!你動了什麼手腳?」
三步。
四步。
五步……
謝觀燼將我困在了他的陰影下,他渾身肌肉賁張,汗水淋漓,眸色沉沉。
「你、你想幹嘛?」我強裝鎮定,抬起下巴瞪着他,可顫抖的嗓音卻暴露了我的緊張,「我、我不怕你……」
謝觀燼動了。
他抬起手,我下意識地閉眼縮脖子。
謝觀燼卻只是掐住我的腰,將我舉起,扛在了肩頭。
一路走到鐵椅邊,放下,欺身壓下。
將我困在他和鐵椅之間,封死了我的所有退路。
我的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上,肌理分明,滾燙。
還有近乎瘋狂的心跳。
謝觀燼湊近我的脣,卻又頓住,瞳仁裏透出隱忍和剋制,「小姐,我可以親你嗎?」
小姐是他對我一貫的稱呼。
同其他傭人一樣。
可在他嘴裏,卻動聽的猶如情人的呢喃。
我紅了臉,依然高傲的拒絕,「不行。」
謝觀燼堪堪偏過頭,從我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他微繃的脣角。
這是他生氣和難過時纔會有的表情。
他ţū²聽話的沒有親我,轉而襲吻我的脖頸、鎖骨。
我氣急之下推搡,被他輕而易舉地鉗制住手腕,「你做什麼……」
「做你原本要做的事情。」謝觀燼眼尾緋紅,語調卻冷靜的可怕,「但是現在,只能對我一個人做。」
我一呆,說不出話。
對面的裴司野目眥欲裂,「謝觀燼你瘋了?誰許你碰她的?!!」
謝觀燼脫下襯衫丟在裴司野頭上,蓋住他的臉,而後繼續俯下身親吻我的肩膀和鎖骨。
他的呼吸很燙,體溫也高的驚人。
我開始擔心藥量是不是下的太猛了。
謝觀燼的每一次親吻都透着虔誠,他的口腔溫度很高,我微微發顫。
忍不住在心裏詢問系統,【不對勁,我是不是也誤食了那個藥?】
氣溫逐漸升高,系統羞紅了臉,不再說話了。
等等。
這樣對嗎?
待會阮顏過來看到這一幕該怎麼想?她不得昏過去啊。
我試圖開口勸他,「你真的不再等等嗎?阮顏真的快過來了……」
回答我的是裙子撕裂的聲音。
我越是提起這個名字,謝觀燼的動作就越是兇狠。
我不敢再提,嘴裏除了嗚咽也再發不出其他聲音。
裴司野額角爆出青筋,掙扎着想要起身,鐵椅吱呀晃動,卻無法遮掩自己的反應。
我很清楚,白透的襯衫根本遮蓋不住……
他還是可以透過稀薄的布料看到我們交纏的畫面。
裴司野的聲調越來越低,到最後,我似乎聽到了一絲泣音。
藥效太猛,我暈了好幾次,醒來謝觀燼還在繼續。
我哭了很久,媽的,這就是自作自受嗎?
都怪系統出的餿主意。
額頭傳來男人溫柔的親吻,「抱歉,只是以後,我不想再忍了。」
什麼意思???
他要開始報復我了嗎?
想起原主的悲慘經歷,我一陣絕望。
就在這時,沉重的鐵門從外面打開,阮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等她看清了地下室裏的情形,臉色先是慘白,緊接着又漲紅了起來,憐惜的看了我一眼後,惡狠狠的瞪向兩個男人。
而我,則終於撐不住徹底昏睡了過去。

-6-
我做了個噩夢。
密閉的地下室內,我衣衫盡褪,滿臉紅暈。
先是謝觀燼,再是裴司野。
再後來兩個人一前一後……
醒來後,我發現自己躺在真絲大牀上,滿頭冷汗,渾身上下的肌肉都透着痠痛。
旁邊坐着一臉擔憂的女主阮顏。
我悄悄鬆了口氣,還好只是夢……簡直恐怖如斯。
隨即奇怪地看向阮顏,「你怎麼在這?」
按照劇情,我現在不是應該攜帶鉅款回到了原世界嗎?
等等。
我環顧四周,意識到這不是我在原世界的房間,頓時慌了,「不對,我怎麼還沒死?」
阮顏臉上閃過一抹錯愕,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臉,隨即又湧上一股怒意。
她氣沖沖地跑了出去,走廊裏隱隱傳來她和謝觀燼的爭吵聲。
「姐姐那麼驕傲的人,你這樣欺辱她和要她的命有什麼區別?」
「謝觀燼,你個白眼狼。」
「現在你滿意了吧?她不想活了。」
阮顏一頓輸出,謝觀燼卻始終沉默不語。
幾分鐘後,他獨自走進了房間,神色晦暗,看不清情緒。
瞥見他頸側的咬痕和鎖骨上的抓痕,我老臉一紅,爲了掩飾心虛,咬牙質問,「機關是不是你動的手腳?你根本沒被鎖住。」
謝觀燼望着我,嗯了一聲。
「下藥的事情你也一早知道?」
「對。」
我惱羞成怒,背過身子不理他了,心裏悄悄詢問系統,【怎麼辦?我現在死還來得及嗎?】
系統回答說,【可以的宿主。】
謝觀燼走到牀邊,替我理了理被子,靜靜凝視了我許久。
他不動也不出聲,就在我以爲他已經離開了的時候,男人爬上牀,從背後摟住我。
他語調澀啞,「我知道,你想要的人不是我,但我沒辦法做到冷眼旁觀,看着你和其他男人。」
他的聲音越發低沉,「即使你恨我,也沒關係。」
額,其實我也沒有很想要裴司野啦……
我一僵,覺得這個走向不太妙。
男主的確是黑化了,但是黑化的姿勢好像出了些問題。
他的這個報復,和我想的不太一樣啊。
系統提議,【宿主,死之前再刷一刷男主的仇恨值吧。】
只能這樣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
謝觀燼每天都會來看我,帶一些我愛喫的東西,或是一束花,一份禮物,但都換不來我的好臉色。
他現在是謝家家主,掌管着龐大的謝氏集團,早就不是那個任人白眼的私生子。
卻還是像從前一樣任我差使,我耍性子摔碎碗盤,他安靜地收拾一地狼藉,我驕橫地要他按肩捶腿,他也老實照做。
儘管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我堅信他心裏早就恨我恨得牙癢癢了。
否則怎麼會大半夜不睡覺,跑到我牀邊陰惻惻的盯着我?
高高興興地刷了幾天仇恨值後,我決定辦正事。
每天在這樣的多重監視下,尋死成了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沒辦法,只能割腕了。
我在浴缸裏放滿溫水,舒舒服服地泡了半小時,剛拿起刀子,門就被輕輕釦響了,「……小姐?」
是謝觀燼。
我沒理他,準備提刀繼續。
過了幾秒,他又再次開口,「淼淼?你在裏面做什麼?」
望望手裏的刀。
看來今天也死不成了。
我裹着浴巾走了出去,帶着一身水氣,涼涼的剜了一眼謝觀燼,「誰許你沒敲門就進我房間的?」
謝觀燼的視線掠過我泛粉的肩頭,剋制的挪開,抿脣說了一聲抱歉。
夜裏,謝觀燼又一聲不吭地站在我牀前。
我跟系統忍不住泛起嘀咕,【他這樣怪滲人的,你說他是不是夢遊啊?】
系統也很納悶,【不會吧,沒說男主有夢遊症啊。】
謝觀燼緩緩俯下身,輕柔地撩開我臉上的髮絲。
我心頭一緊,終於要開始了嗎?他要刀我了嗎?
屬於男人的氣息臨近,就在我忍不住蹙眉忍耐的時候,一抹柔軟貼在了我的脣上。
淺嘗截止,意猶未盡。
我:【……】
系統:【……】
我瞪大眼睛,只覺得天塌了。
察覺我醒了,謝觀燼後退半步,臉上閃過一抹慌亂。
我打開燈,室內大亮。
我倆面面相覷,氣氛曖昧又微妙。
我咬咬牙,佯裝不忿地扇了他一耳光,「誰、誰許你偷親我的!」
謝觀燼被打的偏過頭,愣怔着,許久沒有說話。
我不由有些內疚。
忍不住問系統,【我是不是打的太重了?】
系統擺擺手,【沒關係,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我將腳伸到他面前,哼了一聲,故意說出更惡劣的話,「這麼喜歡親的話,那就來親我的腳吧。」
謝觀燼抬起頭,眼底有隱忍,也有委屈,
或許更深的地方,還潛藏着一絲憤恨。
他捧起我的腳掌,五個勻稱的腳趾晶瑩粉嫩,肌膚白潤,指甲上塗着淡粉色的甲油。
謝觀燼耳骨通紅,粗重的呼吸噴薄在我的腳背上,眼看就要低頭吻了下去。
我嚇得連忙把腳縮回裙子裏。
他、他還真的要親?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謝觀燼眼裏竟然有一絲失望。

-7-
也許是察覺到我心情不好,謝觀燼開始允許阮顏來見我。
她每天陪着我,養花,彈琴,游泳,畫畫,想盡辦法哄我開心,阮顏還是原著裏那個蓬勃向上的小太陽,哪怕我曾經傷害過她,她也依然努力地對我釋放善意。
我悄悄嘗試過上吊,落水,跳窗,都被她及時發現救了回來。
到後面,阮顏甚至不敢離開我半步,連上廁所都緊張兮兮的守在外面。
面對她紅通通的眼睛,我內心一陣慚愧。
可是家,我是一定要回的。
這個世界不屬於我,我也不是嬌縱任性,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蘇青淼。
這天,裴司野不知怎麼找了過來。
彼時我正打算去花園裏餵魚,卻看見樓下正廳大門被推開,裴司野神色陰鷙的走了進來。
他抬起頭,恰好迎向我的目光,眼神登時凌厲起來,邁開大步走上樓梯。
他來勢洶洶,阮顏連忙下樓去攔,「你來幹什麼?姐姐不想看到你。」
見到阮顏,裴司野的臉色鬆動些許,但依然難看,「我來接她回去,你讓開。」
阮顏沒有動,她語氣堅定,「姐姐不會想跟你回去的。」
裴司野蹙了蹙眉,抬眸望向我,言語間夾雜着怒意,「蘇青淼,你忘了我們之間還有婚約?你作爲我的未婚妻卻堂而皇之住在謝宅,你把裴家和蘇家的臉面置於何地?」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每天叫嚷着要解除婚約的人不是你嗎?頂着我未婚夫的身份卻大張旗鼓追求阮顏的人也是你吧,怎麼好意思來道德綁架我?」
裴司野臉色發黑,管家和保安姍姍來遲,態度恭敬地開口道,「裴總,這是謝先生和蘇小姐的私宅,請您挪步。」
裴司野仿若未聞,死死盯着我還想繼續往上走,兩個保安只好把人架住帶了下去。
我開口,「等等。」
裴司野站在大廳中央,掀眸看着我,嘴角微揚,「終於不嘴硬了?現在下來,跟我回去。」
我招招手,「你過來點。」
他眼裏閃過疑惑,但還是朝我的方向邁出幾步。
我測量了一下距離,又看了一下欄杆高度,嗯,這個角度我跳下去的話不說把他砸死,砸個半殘應該是沒問題的。
我不動聲色地扶住欄杆,抬腳跨了上去。
等會頭着地的話,應該還是能嘎的。
「姐姐!」阮顏驚呼。
就在我半個身子已經探出去的時候,謝觀燼從門外走了進來。
在我墜落下去的那一瞬,餘光只來得及瞥見他推開裴司野朝我伸出手臂。

-8-
我又沒死成。
謝觀燼當了我的肉墊,雙臂骨裂,肋骨也斷了一根,進了醫院。
而我僅僅受了一點擦傷。
他把我保護的很好。
望着病牀上他蒼白的臉,我內心湧現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愧疚。
謝觀燼緩緩睜開眼,他終於醒了。
他望向我,目光深沉如海,莫名晦澀。
他默了默,啓脣,嗓音乾澀,「你沒事吧?」
我心口緊了緊。
傻子,我能有什麼事呢。
我搖搖頭,倒了一杯水遞到他脣邊,語氣不禁軟了下去,「我沒事,倒是你……」
謝觀燼看了一眼自己被石膏固定着的雙臂,面上沒什麼波瀾,低頭就着水杯喝了一口。
氣氛又沉寂了下去。
謝觀燼垂下眼簾,像是想遮住眼底的情緒。半晌,他動了動脣,略帶幾分自嘲地笑了笑,一貫清淡的嗓音裏帶了一絲無奈與苦澀,「你想走就走吧,蘇家和裴家那邊由我處理,你不用擔心什麼。」
他的語氣低了下去,「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其他交給我。只是……不要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胸口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軟綿綿的疼,連呼吸都悶堵起來。
原本的那一絲愧疚在心口蔓延,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三番四次地尋短見,好像被謝觀燼解讀成了對他的厭惡。
我咬着手指,萬分糾結。
要怎麼告訴他,我並不是討厭他,只是單純的想死呢。
謝觀燼忽然咳嗽起來。
也許是牽動了胸口的傷,他蹙着眉,神情痛楚。
我手忙腳亂,想替他拍背,又怕會加重傷勢,只能按鈴叫來了醫生。
醫生走後,看着他低垂的眼睛,我乾巴巴的說,「誰說我要傷害自己?我只是想砸死裴司野。」
謝觀燼驟然抬頭看向我。
他的眼神太灼熱,我尷尬地撇開頭,「我暫時不會走,至少也要等你傷好了。」
謝觀燼的呼吸有些沉。
我轉過頭,看見他嘴角翹起滿足的微笑,「好。」

-9-
喫飯的時候,謝觀燼看着自己的手臂,微微蹙眉。
愧疚感作祟,我夾起西藍花喂到他脣邊,「來。」
謝觀燼有些訝異,定定的睨了ŧũ̂₋我幾秒,張口咬住。
「想喫什麼菜跟我說。」
他「嗯」了一聲,耳根泛紅。
才喫了幾口,阮顏來了。
她懷抱鮮花手拎水果,對謝觀燼終於有了幾分好臉色,「謝謝你救了姐姐。」
我意識到這是一個培養男女主感情的好機會,立馬藉故要上洗手間把飯盒交到阮顏手裏,「小燼手不方便,你幫忙喂一下。」
謝觀燼的臉登時黑了。
阮顏看着他,笑嘻嘻的說,「好呀,交給我吧。」
等我從洗手間出來,阮顏手裏的飯盒已經空了大半,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流動着甜蜜的氛圍。
我內心有些許安慰,「顏顏來了以後他食慾好多了,連最討厭的胡蘿蔔都喫完了,以後要多來看他。」
謝觀燼硬邦邦,「誰要她來看我。」
阮顏回過頭,笑眯眯的說,「以後我每天都會抽空過來的。」
他的臉色更差了。
阮顏走後,謝觀燼蹙着眉,僵硬地站在馬桶邊。
由於雙臂骨折,短時間裏他都無法生活自理。
就連小便這種事情,也需要護工的幫助。
以他的潔癖程度,連普通的與人握手都無法接受,更別說讓別人碰觸他的……
眼看謝觀燼的眉頭越蹙越深,臉色也憋得幾乎青紫,我無奈勸道,「就讓護工幫你一下吧。」
謝觀燼一聲不吭,試圖用裹着石膏的手臂艱難地解開褲腰帶。
再這樣下去,他都要尿褲子了。
我看不下去,「要不……我來?」
謝觀燼的耳朵通紅,但卻沒有拒絕。
我背過身子,聽着耳畔的水流聲,兩個人都鬧了個大紅臉。

-10-
系統說,檢測到男女主雙方好感度過低,我必須想辦法撮合,否則即使我脫離世界,也會被視作任務失敗。
我苦思冥想,終於想到個辦法,教阮顏彈謝觀燼母親生前最愛的曲子。
偶爾清醒時,母親會愧疚的跟謝觀燼道歉,教他彈琴。
如果不是遇到那個男人,她大抵會是出色的音樂家。
原著裏,女主穿着聖潔輕靈的白裙,在月光下彈奏的模樣狠狠擊中了男主的心臟。那一刻,她的身影和記憶中的母親重疊,喚起了他內心深處的溫情和眷戀。
謝觀燼出院的前一晚,我提前佈置好了場地,巨大的落地窗前,輕紗幔帳,嬌豔的玫瑰和那臺古董鋼琴。
我給阮顏打扮了一下,不愧是女主,隨便弄弄就美得不行。
在阮顏的要求下,我們一起坐在琴凳上,我握着她的手,帶她感受琴鍵的律動。靈動悠揚的琴聲從指間傾瀉,她面露沉醉,ṱųₐ滿眼孺慕,「姐姐連鋼琴都彈得這麼好,到底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在我的那個世界,作爲假千金的我從小被嚴格要求,精心裁培,長期的練琴導致我患上了腱鞘炎,嚴重時連握筷都困難。
可是媽媽喜歡我在舞臺上的樣子。
直到真千金回來後,每每看到我表演就會傷心落淚,覺得我奪走了她原本應該擁有的人生。
於是,媽媽再也不讓我碰鋼琴了。
我笑了笑,「這也是我媽媽最愛的曲子,喜歡的話,我來教你好不好?」
阮顏輕輕抱住我,將頭貼在我頸間,「謝謝你,姐姐。其實很早之前,我就想對你說一聲謝謝。」
「記得剛轉學過來的時候,我借住在舅舅家,舅媽不喜歡我,因爲口音的關係,在學校裏也經常被嘲笑,還有很多明裏暗裏的擠兌,不說也罷。
「那段時間,裴司野嫌棄我,謝觀燼冷眼旁觀,只有姐姐看到了我的窘迫和不安,朝我伸出了手。
「你那麼漂亮,聰明,驕傲,幾乎就是我理想中的模樣,卻也讓我自慚形穢到不敢靠近。直到那次體育課上,突如其來的生理期讓我弄髒了褲子,我尷尬地貼在牆邊不敢動彈,也不知道能向誰求助。
「是你脫下外套圍在我腰間,拉着我的手對老師說你頭暈中暑想休息一下,需要我的陪同。
「你那麼愛乾淨的女生,身上好像永遠帶着淡淡的香氣,卻毫不介意被我弄髒外套。
「從那天起,我離我的月亮好像越來越近了。」
阮顏的語調柔和溫軟,彷彿回憶裏的人對她無比深刻和重要。
我渾身僵硬,越聽越覺得哪裏不對勁。
「……顏顏,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如果要在裴司野和謝觀燼之間選一個的話,你更想和誰在一起?」
她搖搖頭,臉頰微微泛紅,「都不要,比起那些自私粗暴的男人,我更喜歡香香軟軟的女孩子。」
我的天一塌再塌。
顫巍巍地在心裏問系統,【女主彎了還有救嗎?】
系統一臉淡淡的死感:【……你說呢?】
可怕的是,掰彎她的罪魁禍首還是我。
人,怎麼能闖這麼大的禍!
我和系統都欲哭無淚。

-11-
處於巨大沖擊中的我,沒留意到謝觀燼從一旁的架子後面走了出來。
他的視線沒有看向我身邊一襲白裙清純可人的阮顏,反Ṭṻ⁼而是落在了我身上。
眸光明滅,深邃難言。
有什麼情感快要抑制不住傾瀉而出。
我站起身,有些意外,「你怎麼提前出院了?」
又忍不住瞄了一眼旁邊的阮顏,現在心動也沒用了,你老婆現在只對我感興趣。
謝觀燼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脅,脣角微抿,「陪我上樓。」
察覺到語氣太強硬,他又可憐巴巴的補充了一句,「胳膊疼,頭也疼,你幫我揉揉。」
畢竟是爲了救我才受的傷,我只好答應,「好吧。」
阮顏臉色發青,在一旁冷哼。
謝觀燼睨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眼神裏竟然帶着得意。
回到房間,正在替謝觀燼按摩太陽穴,忽然聽到他低低的問,「爲什麼我從來沒有聽你彈過?」
「……可能因爲我最想取悅的那個人,現在已經不喜歡聽了。」我惆悵的說。
謝觀燼回頭看向我,語氣止不住的發冷,「你說的那個人,是裴司野嗎?」
「額……」我微愣,立刻反駁,「當然不是。」
謝觀燼卻明顯不信。
他薄脣緊抿,眼裏除了炙熱的妒意,還有不易察覺的失落。
這首曲子,對他而言意義非常。
我解釋道,「真的不是他,是我……媽媽。」
謝觀燼一滯,眼神登時清澈不少。
「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再彈給你聽好不好?」我摸摸他的俊臉,語氣裏帶上了我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柔。
他沒有說話,側身面向我,不自覺想要抬起手,卻又低下頭看着胳膊上的石膏蹙眉。
我暗自好笑,裝可憐的時候挺好用的,現在覺得礙事了吧。
謝觀燼將身體傾向我,頸側相貼,是擁抱的姿勢。
他說,「好。」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我之前的話。
「既然答應我了,就不許食言。」
1Ťṻ₃2
謝觀燼睡着後,我赤着腳走出了房門。
系統嘆了口氣,【任務可能要徹底失敗了。】
【怎麼了?】
在系統的指引下,我第一次踏進了謝觀燼的書房。
打開了他的抽屜。
裏面有一本夾着我照片日記,我的名字,貫穿始終,橫跨了我們相識的十數年。
最初,他也曾敵視我,認爲我嬌縱跋扈,除了無腦追逐裴司野,什麼都不會。
可是漸漸的,他開始描繪我的樣貌,我生氣的時候,笑的時候,傷心的時候,失落的時候。
他說,我明明很關心別人,只是嘴硬。
明明也會難過,但每次都裝作若無其事。
明明嘴裏說着嫌棄的話,眼裏卻全是心疼。
他發覺自己的筆觸,開始不自覺湧現出了愛意。
更是不可自抑的嫉恨起了裴司野。
恨他的有眼無珠。
更恨自己來遲了一步。
清凌凌的月光透過玻璃照在那張照片上,只有一小半,是他從高中畢業照上剪下來的——穿着校服的我們並排站在一起,我笑盈盈的望着鏡頭,而他注視着我。
我突然想起,我們好像還從沒有過一張合照。
原來,謝觀燼從不曾對我以外的人動過心。
系統愁眉苦臉的說,【宿主,你可能沒辦法脫離這個世界了,男主愛你愛的深沉,女主一心搞姬。】
我回不去了。
可好像,並沒有那麼難過。
細細沙沙的腳步聲響起,我抬起頭,是謝觀燼。
他站在門口,目光深沉難辨。
「你都看見了。」他語調微澀,「是不是覺得,很噁心,很討厭。」
「之前的我一直害怕你發現,卻又期盼着你能發現。
「等你真的發現的時候,我似乎鬆了口氣。
「今晚之前,我都在說服自己放過你,也很清楚,我做不到。
「但是終歸,我沒辦法逼迫你。」
我走過去,擁抱住他冰冷僵硬的身體,彎起脣,「現在,你不用逼迫我了。」
番外
婚禮前夕,我被綁架了。
醒來時,發覺自己身處幽暗密閉的船艙內。
後頸殘留着麻醉劑的鈍痛,我試圖抬手揉眼睛,發現手腕被深色領帶綁在銅製牀柱上。
空氣裏漂浮着鹹腥的潮氣,跟我一同被綁架的,還有女主阮顏。
她手腳都被綁着,蜷縮在角落,瞪大眼睛朝我搖了搖頭。
「你醒了。」皮鞋叩擊金屬地板的聲響由遠及近。
我抬起頭,驚詫。
是裴司野。
他今天沒戴眼鏡,額髮散亂地垂落,襯衫領口解開了三顆紐扣,露出鎖骨處的白金鑲鑽十字架項鍊。
那是我十八歲時送給他的。
「杏仁茶,你最喜歡的。」他將瓷杯湊到我脣邊,語調溫和。
「你瘋了?」我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
「是啊,我瘋了。」他勾了勾脣,隨手將杯子放在一旁的櫃子上,「那也比眼睜睜地看着你嫁給謝觀燼好。」
電光火石間,我忽然明白了他綁架我的原因。
一個月前,謝觀燼的三支離岸基金精準撕開裴氏股價防線,七家核心供應商同步斷供。多家媒體頭條彈出致癌報告,將十二億專利技術壓至兩千萬殘值。
謝氏給出的收購價恰好覆蓋其私人債務上限,裴司野不得不同意賤賣。
兩家龍虎相爭多年,終於在這一輩裏拼出了高下。
裴司野輸了,輸給了他曾經最看不起的謝傢俬生子。
「你綁架我,是爲了報復謝觀燼?」得出結論後,我納悶地用腳指了指阮顏,「那你綁架她幹什麼?還不快給她放了!」
裴司野神情複雜,「當時抓你的時候她也在,擔心計劃出紕漏,只能連她一起綁到了船上。」
所以,阮顏這是又被我連累了?
聞言,我頓時心生愧疚,「那你什麼時候能把她放了?」
不等他開口,阮顏憤怒地指責道,「你現在放了我們還來得及,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犯罪?我和姐姐失蹤這麼久,肯定一定有人報警了,你不要一錯再錯!」
說得好!
我在心裏爲她鼓掌。
裴司野站起身,踱步到她身側,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塞進她嘴裏,「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比過去的每一天,都要更加清楚。」
阮顏瞪着他,嗚嗚着說不出話。
我一臉錯愕。
媽的,他站在對女主都這麼粗暴的嗎?
看來真的是黑化了。
裴司野腰間的對講機裏傳出一道低沉的男聲,我聽不懂,似乎是德語。
他拿起對講機回應了兩句,轉頭看了我一眼,邁步走出了船艙。
趁他離開的功夫,我轉動兩隻手腕,嘗試擴大縫隙掙脫出來。
阮顏盯着我,目光焦急。
長時間維持着一個姿勢,我的兩隻胳膊已經因爲缺乏血液循環變得異常麻木。
我咬牙用力,眼看即將成功的時候,裴司野又回來了。
我滿頭大汗,他不難猜出我剛剛在做什麼,卻似乎並不在意,慢條斯理地將一杯紅酒遞到我脣邊,強迫我喝下,「淼淼,你不是一直都喜歡我嗎?」
他拉下領口,露出胸膛上的紋身,那裏曾經刻着 ry,現在卻被替換成了另外三個字母,「這是二十歲那年,你找我要的生日禮物。」
裴司野的父母很恩愛,他父親的胸口,篆刻着他母親的名字。
所以訂婚那年,我找他要了這個禮物。
可第二天,裴司野卻紋了阮顏的名字。
那一刻的我,真正認識到了劇情的不可抗力。
「除此之外,我在菲尼克斯買下了一座小島,那裏有全球獨有的磁暴彩虹,聽人說,很美。」
「我把它送給你,作爲我們的新婚禮物,好不好?」裴司野將手放在我後腦上輕撫,眼裏裝着我看不懂的情緒,「以後我們一起在那裏生活,只有我們兩個人,一定會很幸福。」
他眸光溫柔,「你不喜歡阮顏,遊輪路過羅弗敦羣島的時候,我會把她放在那裏的漁村。你放心,她會很安全。」
如果不是手被綁着,我真的很想狠狠甩他一巴掌,讓他清醒一下。
「裴司野,我不喜歡你,很早之前就不喜歡了。」我冷冷的打破他的幻想,「我愛謝觀燼,如果不是爲了他,我根本不會留下來。」
「你自私,虛僞,面目可憎,其實仔細想想,你到底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呢?你的愛也同你的人一樣,拿不出手。」
隨着我吐出最後一個字,裴司野手裏的高腳杯被他生生捏碎,鋒利的玻璃刺破手掌,鮮血直流。
「你……」我還要說什麼,他驀然低頭吻了下來,
氣息灼熱,焦躁,試圖用吻堵住我接下來的話。
我睜大眼睛,只覺得他癲的要命。
氣急之下,我咬破了他的舌尖,裴司野喫痛,他目露疼楚,按住我的後腦,反而加深了這個吻。
船艙深處傳來引擎低沉的嗡鳴,震得水晶吊燈叮咚作響。
對講機又響了起來,聲音急促,裴司野夾雜血絲的雙瞳深深看了我一眼,起身離開。
我呸呸呸往地上吐口水。
太噁心了!!
費力地從鬆動的領帶裏抽出手,我撿起一塊玻璃碎片,替角落裏的阮顏割開手腳上的紮帶。
我們一起跑到了遊輪甲板上。
海風淒厲,吹得人幾乎難以站立,我和她找到覆蓋着防水帆布的橙色救生艇,費力地拉動手動釋放杆,救生艇終於順利沿着滑軌墜入海面,底下的自動充氣浮力袋立即彈開。
與此同時, 裴司野和幾個人高馬大的德國男人一起追了出來。
「別過來!」阮顏的帆布鞋後跟懸在船舷外, 抓纜繩的指節因過度用力泛着青白,「把救生筏的纜繩砍斷,不然我就跳下去!」
裴司野面無表情地望着她,不爲所動。
【宿主,海事局的快艇離你們只剩四百米了,堅持住!】
許久未見的系統音再次出現在腦中, 我精神一振, 激動的說,【統子!你回來了!】
系統的語氣有些哽咽, 【嗯。】
阮顏在海風中搖搖晃晃, 海浪讓船體突然傾斜, 她的半個身子已探出船舷。
眼看她真的要摔下去,我拽過一旁的旗繩綁住她的腰,飛快地打了個死結。
這一切做完, 船體再次傾斜, 巨大的慣性下我被甩進了海里,餘光只來得及瞥見阮顏無力伸向我的手指。
海水比想象的冷,腥鹹苦澀, 不斷湧進我的口鼻,恐懼像浪潮一樣席捲了我。
這下好了, 之前怎麼樣都死不掉,現在卻真的要死了。
可謝觀燼怎麼辦呢?
他還在等着我成爲他的新娘,他的家人。
那個世界沒有人期盼着我回家,但是這個世界的我有親人,有愛人, 還有朋友。
我不想死。
「噗通!」
有人跳進了海里。
是裴司野, 他的白襯衫像水母般在墨色的海面鋪開,拼命遊向我。
透過晃動的海面我看見警用快艇的藍紅爆閃燈,頭頂響起直升機的嗡鳴。
系統大喜過望,【宿主, 男主和警察趕來了!】
在我幾近窒息前, 裴司野抓住了我。
他握住我的腰用力向上托起, 我大口喘息着得來不易的氧氣,裴司野的頭卻沉進了水裏。
好在謝觀燼來得很快。
他晦暗枯槁的眼底,在看見我的一瞬間, 重新燃起了亮光。
我被拖上救生筏時, 發Ṭūₘ現裴司野右手指骨正死死扣着快艇螺旋槳防護網,左手努力將我的頭托出海面。
謝觀燼用保溫毯裹住我, 而後把我攬進懷裏, 他將脣貼在我冰冷的額頭上, 沒有說話, 我卻能感覺他身體細微的顫意。
他在後怕。
「抓緊!」警員正要營救裴司野,他卻突然鬆開防護網, 朝我揚了揚脣, 無聲的說一句什麼, 任由海水漫過滾動的喉結。
他沒想獲救……
我眉頭一皺,俯下身一把撈住他的衣領死抓着不放。
就在我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趕來的蛙人救下了他。
面對裴司野震驚而又複雜的眼神, 我咳出幾口Ṫů⁽海水,用啞的不像話的聲音說,「裝你媽呢!給我滾進獄裏踩縫紉機去!」
完結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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