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女調換了我的身份。
把我從千嬌百寵的豪門千金,變成了一無所有的孤兒。
直到大學,和幼時的竹馬重逢後。
我努力想要跟他相認,他卻冷眼無視我。
可後來我被人騙去陪酒,竹馬又氣紅了眼。
「既然千方百計接近我,又爲什麼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
「還是說這也是你欲擒故縱的把戲?」
我失望至極:「不要了,我通通都不要了!」
竹馬卻瘋了:
「那你想要誰?要那個你做夢都喊着的哥哥?
「那個你每次透過我看着的人?他就那麼讓你難以忘懷?」
-1-
八歲之前,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有愛我寵我的父母,也有將我捧在手心裏寵的竹馬。
可八歲之後,我卻從雲端跌入地獄。
一切從爸媽帶我去某孤兒院參加活動開始改變。
那天,一起去參加活動的除了我爸媽,還有我的竹馬謝忱。
自幼我們便形影不離,有我在的地方一定會有他。
我們結伴而行,爲孤兒院的小朋友分發禮物。
可其中一個小女孩卻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十分不合羣,只站在遠處看着。
一副不爭不搶,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樣子,有着超乎同齡小朋友的成熟。
我以爲她是膽小,抱起一份禮物便要送過去給她。
謝忱穿着一身小西裝,表情嚴肅地拉住我:「寶寶,別亂跑,小心被人販子拐走。」
我生氣癟嘴:「臭謝忱,你才被拐走,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叫哥哥。」謝忱伸手捏了捏我的臉蛋:「不叫就不讓你過去。」
我不情不願叫了聲,謝忱卻不滿意搖頭:「不對,重新喊。」
我一臉委屈看向不遠處的媽媽,滿眼都是求救和對謝忱的控訴。
媽媽含笑擺手:「寶寶,媽媽也管不了你忱忱哥哥哦。」
我嘆了聲氣,只好軟下聲音,搖着謝忱的手:「哥哥,我不會亂跑,你就讓我過去吧。」
謝忱嘴角微彎:「我陪你去。」
我連忙拒絕:「不要,你留在這裏幫我發禮物。」
說完便跑了。
我來到小女孩面前,將禮物遞給她:「你好,我叫葉歡顏,你可以叫我顏顏,這是送你的禮物。」
她垂眸掃了眼我手中的東西,接過,又將視線重新定格在我臉上。
陰鬱的小臉上突然露出一個笑。
-2-
「我叫桑寧,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她的笑容讓我有些不適,可我還是友善說了句可以。
她冰涼的手拉住我,臉上帶着驚喜。
「顏顏,謝謝你送我的禮物,我可以請你去看我養的小狗嗎?」
「它很可愛,還會算數……」
只這一句便引起我的興趣。
我眼眸亮起,轉頭去看她:「真的嗎?」
看她點頭,我滿是期待:「我要看。」
我看向謝忱那邊,本想叫他一起去,可看到他正忙着幫我發禮物。
而且謝忱潔癖,對小貓小狗向來沒什麼好感。
於是就打消了叫他陪我去的想法。
轉眼,我跟桑寧到了一個破敗的小房間。
推開門,房間裏一陣臭味,一隻小白狗正病懨懨爬在地上。
而它的腳趾都是血淋淋一片,像是被人硬生生拔了指甲。
「可愛嗎?」
陰惻惻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桑寧已經換了表情,我這才感覺到危險,想要跑全身卻動彈不得,也發不出聲音。
在我驚懼的目光中,桑寧拿起一塊磚頭砸向小白狗的一條腿。
小白狗發出痛苦的嗚咽。
她將淌着血的小白狗拎到我面前:
「可憐它嗎?那你也可憐可憐我。
「你看你生來就擁有一切,多不公平,憑什麼這些不能是我的?」
隨即她掐住我的脖子,對着虛空中某處威脅道:「不換嗎?那我就弄死她。」
染血溼膩的手在我脖頸上收緊,窒息的痛苦襲來。
緊接着,桑寧笑了。
她身上的衣服和我的對調,像女巫的魔法生效,她一身公主裙,乾淨漂亮。
而我一身舊衣,糊滿血的脖頸猙獰異常。
-3-
桑寧卻仍不滿意,抬起我的下巴蹙眉:「爲什麼她還是這張臉?」
我不知道她在跟誰說話,只感到恐懼蔓延全身。
也不知她聽到了什麼蹙起的眉頭鬆開。
「篡改記憶?這樣也好,我也不習慣頂着別人的身體別人的臉。」
她圍着我打量一圈,將我脖頸上的血弄乾淨,又拿起我的手按在小白狗的傷口上。
直到鮮血染紅我的手掌,她再將我的手按在她脖頸上、衣服上。
然後,我看着她抱着小狗哭喊着跑了出去。
等我可以活動身體,跌跌撞撞跑去找爸媽時。
卻看見他們抱着桑寧心疼安慰:「寶寶,不怕,爸爸媽媽在。」
我衝過去想要叫他們,卻被他們厭惡呵斥:「離我女兒遠點!」
「爸爸,媽媽,我纔是你們的女兒……」
我哭紅了眼睛,全身發抖。
可他們卻像聽不見,看我的眼神厭惡至極。
我轉頭要去拉謝忱:「哥哥,你告訴他們我纔是顏顏……」
可謝忱卻厭惡避開,冷厲的眼神看向我,如同看一個陌生人。
我瘋狂哭喊:「我是顏顏啊,爲什麼你們都不認識我?」
我想要將假的桑寧從媽媽懷裏扯開,卻被院長叫人拉住。
我看着院長跟我爸媽道歉,對那個假扮我的桑寧道歉。
桑寧從我媽媽懷裏抬頭看向我,怯生生指着我:
「她是瘋子,她虐待小動物,還想掐死我。」
我爸爸很快跟院長交涉,建議將我儘早送去治療,否則跟這些小孩子在一起實在危險。
院長滿口答應,抱歉地送他們離開。
而我被遺忘,徹底丟在了這裏。
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我掙扎着想要奔向他們。
眼淚掉個不停:「爸爸,媽媽,帶我走啊,我是顏顏,別不要我!」
可我的絕望的呼喊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只有謝忱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立馬哭喊道:「謝忱,我是顏顏啊。」
他眉頭緊蹙,又在桑寧的喊聲中回過頭去。
院長訓斥的話語傳來:「桑寧,你鬧夠了沒有?」
「我不是桑寧!我是葉歡顏!我是葉歡顏!」
「別發瘋了行不行?知不知道你差點把今天的捐款活動搞砸!」
-4-
作爲不聽話的懲罰,我被關了小黑屋。
可一連三天,我還是不願意接受自己成了桑寧的事實。
我哭鬧過,打砸過,得來的是所有人看瘋子的表情。
沒有人再跟我爸媽一樣寵着我。
他們只會覺得是我有問題,不聽話便關我小黑屋。
直到我終於冷靜下來。
可我還是跟院長強調,我是葉歡顏,我要回家找爸爸媽媽。
院長對我很是頭疼,最後將我送去了臨省的精神病院。
那裏管理嚴苛,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後來我終於學乖,不再一遍遍說自己是葉歡顏,而是承認不屬於自己的身份和身世。
在最後被判定精神恢復正常後,才換來可憐的一點自由,獲得上學的機會。
十年光陰,我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沒有忘記學習。
我考上了京市的大學,徹底擺脫了牢籠。
可我沒有一日忘記自己的真實身份,我要找回我的家人。
在大學再次跟謝忱相遇時,我感嘆命運還是眷顧我的。
想要認出他並不難。
他是校草,是學神,是天之驕子的風雲人物。
而和他並肩的桑寧,用着我的名字和家世,同樣成爲同學羨慕追捧的對象。
他們所到之處總會吸引一衆目光。
譬如現在,所有人默默爲他們讓路,只有我呆愣在原地,看着謝忱眼泛淚花。
記憶中模糊的臉逐漸清晰,冷峻的眉眼等比例放大,好看極了。
「謝忱,我是……」
他蹙眉,清冷的聲音打斷我的話:「借過。」
我抬手想拉他的袖子,他卻只是蹙眉側身從我身邊經過。
眼中滿是我擋了他道的厭煩。
倒是桑寧掃了我一眼,臉上含笑目光卻帶着凜冽。
「同學,謝忱可是我的喲。」
這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夠其他同學聽見。
謝忱早已走遠,桑寧小跑追上他:「阿忱,等等我。」
周圍的同學磕糖的有,喫瓜的有,鄙夷我的也有。
-5-
我通通不在意。
我現在能接觸的只有謝忱。
我去原來我家的地址找過,發現爸媽已經搬家。
去公司也找過,卻根本沒機會靠近他們。
最近聽說他們又出國談生意了,我更見不到人。
於是只能先打定主意讓謝忱認出我。
在打聽到他的課表後,我有空邊就去他的課旁聽。
我寫過紙條告訴他是顏顏,可他拿着空白的紙條對着我。
聲音冷漠:「我沒空陪你玩無聊的遊戲。」
明明我寫下來了的,爲什麼紙上的字會不見?
我按壓心裏的哽咽,開口:「我沒有耍你,我是顏顏,葉歡顏,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啞然,淚珠順着眼角滑落。
桑寧在他身後看着我,笑得得意。
原來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我說的話他們聽不見,寫的東西也看不見。
可我沒有放棄,不斷做着實驗。
通過別人的手將信送到謝忱手裏。
或者等到桑寧不在他身邊時攔住他跟說出真相。
可毫無意例外,都沒有用。
我甚至去給自己改名,將自己身份證上的名字重新改成葉歡顏。
在男廁所門口攔住謝忱,我滿懷期待:「謝忱,我是葉歡顏。」
說完將身份證對準他,不住指着那幾個字。
可他卻說:「桑寧,我不認識你,也不是你要找的人。」
很快,我成了學校同學討厭的存在。
其一是因爲我給自己改名叫葉歡顏。
其二是因爲我不斷招惹謝忱。
有好事者一查便能發現,我以前待過孤兒院和精神病院。
所以他們罵我瘋病沒有好,就別出來禍害人。
還罵我學人精,不要臉,惦記別人的男朋友。
-6-
我被霸凌了。
校園帖子上全是我在精神病院生活過的照片。
他們嘲笑我就算改了名字也改變不了自己的人生。
笑我不自量力既然敢勾引謝忱。
只是那些帖子很快又被刪除了。
論壇管理員還發了聲明,科普了一系列造謠罪行該受到的處罰。
有刺頭不信邪,洋洋灑灑編造了我的病史。
並煽動同學將我趕出學校。
可很快他的帖子被刪,他被炸號,個人真實信息還被爆了出來。
論壇終於清淨了。
可私下的針對卻並沒有減少。
他們將我當成病毒一樣,所到之處人羣瞬間散開。
食堂裏就算沒位置坐,他們仍然不會選擇坐在我周圍。
我努力忽視那些竊竊私語和鄙夷的眼神。
眼眸卻還是晶瑩一片。
到底誰纔是精神病?失去所有的是我,被偷走一切的是我。
孤苦無依地在精神病院待了十年的還是我。
明明桑寧纔是小偷,卻ŧū́₇被人視若明珠。
眼淚蓄滿眼眶,我努力剋制住不讓它掉下來。
可隨着旁邊的餐盤落下,我詫異抬眸。
謝忱俊朗的臉映入眼眸,我的心猛地一跳。
睫毛一顫,眼淚便滾了下來。
他微蹙了下眉,遞來一張手帕。
周遭突然寂靜一片。
「謝忱,你是不是……」我想問他是不是認出我了。
謝忱將手帕往我手裏一塞,冷淡道:「喫飯的時候別說話。」
爲了多跟謝忱坐一會兒,這頓飯我喫得很慢。
謝忱優雅從容,也喫得很慢。
後面幾天時間,我都能在食堂碰見謝忱。
或早或晚,我們都坐在離彼此不近不遠的地方。
互相之間沒有交流,可我的視線卻會不由自主的飄向他。
偶爾一個視線交匯,便會讓心跳異常。
可一想到他和桑寧的關係,我又將那份悸動壓下。
-7-
我找了一個咖啡廳的兼職。
忙起來後,見謝忱的次數便少了。
可沒想到謝忱會來這家店喝咖啡,之後好幾次都能遇見他。
他常常一坐就是一下午,對着電腦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往常他都是一個人,今天倒是例外,桑寧也跟着他來了。
可也是這次,我發現他們的關係並不是男女朋友,甚至並不親密。
桑寧想坐在他旁邊,他直接拒絕。
「我不習慣跟別人坐到一起。」
桑寧想試試謝忱的咖啡,謝忱直接移開。
「你可以重新點一杯,我幫你買單。」
桑寧多次跟他搭話,他幾乎很少應她,目光更多停留在電腦上。
看着桑寧喫癟,我心情舒暢。
特意用自己的錢點了份甜點送去。
他看着我,不明所以道:「你送錯地方了。」
我將甜點放在他面前,胡謅道:「沒送錯,因爲你是今天的幸運客人,所以這份甜點免單。」
桑寧猛地將咖啡杯放下,看我的眼神跟淬了毒一樣:「麻煩把東西拿走,阿忱不喜歡喫甜點。」
我勾起一抹笑,堅定道:「他喜歡。」
謝忱小時候最愛分我的糖喫,明明那些都是我好不容易從我媽那裏撒嬌哄來了。
謝忱還要分走一大部分。
每次我生氣護食,他還會求我:「給哥哥分幾塊吧,哥哥以後會還你的。」
「還多少?」
「你給我一顆我將來還你兩顆。你給我兩顆我還你四顆。」
這誘惑實在很大,我掰着手指數半天,越數眼睛越亮。
最後只給自己留了一顆,換來謝忱欠糖果的欠條。
他這人好面子,從不問大人要糖果喫。
他說他是男孩子,喫糖果是女孩子才喜歡的。
所以他小時候的糖果都來自我這裏。
想到這裏,我看着他開口:「謝忱,你欠我的糖果什麼時候還?」
他突然看向我,眼中似有波瀾。
桑寧的咖啡杯打翻,她突然驚叫起身:「阿忱,我衣服髒了,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謝忱的目光從我的臉上落到桑寧臉上。
半晌才道:「走吧。」
-8-
之後幾天,謝忱都不見蹤影。
聽說請假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桑寧又做了什麼。
那天的試探難得叫我看到了希望,我還想試試這樣的方法是否有可能讓他發現我纔是葉歡顏。
我沒等到謝忱,卻等到桑寧找上我。
她雙手環胸,高高在上。
「認命吧,你就算說千萬遍他也聽不見的,你只能是『桑寧』。
「你的一切都已經是我的了,何必再做無謂的掙扎。
「當初留你一命是你走運,你若再敢動跟我搶的心思,我會讓你死得很慘。」
她噁心的嘴臉讓我控制不住扇了她一耳光。
咬牙切齒道:「我跟你搶?明明你纔是小偷。」
她卻並不生氣,反而笑着湊到我耳邊。
「你的爸媽每天叫着我寶寶,寶寶,看起來那麼愛你,可這麼多年卻沒發現我是假的,真是笑死人了。
「你說要是等到我借他們的手把你弄死了,再告訴他們真相,他們會不會瘋掉?」
我的掌心已經被掐出血痕,憤怒瞬間充斥我的大腦。
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弄死她。
我瘋了一樣抓扯她的頭髮,踢打她。
「爲什麼?什麼要這麼對我!還給我!把我的一切都還給我!」
我像失控的小獸,淚流不止,多年的委屈爆發式的襲來。
而這一幕恰巧被同學看見。
後來這件事鬧大,得了消息的爸媽剛回國就趕來學校。
再次見面我驚喜又激動,顫抖着聲音叫他們。
可他們聽不見,眼裏只有桑寧。
桑寧一張臉都掛了彩,脆弱得像朵花對着我爸媽哭訴。
我媽心疼得眼淚直掉,不住輕撫她的臉。
我爸憤怒地跟校長表示要將我開除。
他們看向我時厭惡的眼神,讓我心痛不已。
我眼眶猩紅放聲喊着:「我纔是你們的女兒,她是假的!」
有一瞬間,我媽看向我,流淚的眼眸像是恢復了半分神智,
眼中有錯愕和不解,她無意識伸手像要給我擦眼淚。
可桑寧哭訴的聲音響起:「媽媽,我身上好疼,她想殺了我,你要幫我報仇!」
下一瞬我媽的手抬高,帶着凌厲的掌風狠狠扇向我。
世界彷彿一下子安靜下來,我媽看着自己顫抖的手,又看了看我。
她上前一步,又被桑寧拉住胳膊:「媽媽,我疼。」
我媽眼中複雜的情緒不在,對我只有厭惡。
-9-
我被開除了。
心臟像破了一個洞。
我有家不能回,有父母卻無法相認。
我無處可去,蹲在牆角縮成一團,任由雨水將我淋溼。
眼淚混着雨水滑落,眼前水霧瀰漫。
直到一個撐着傘的身影靠近。
落在我身上的雨被隔絕。
我絕望抬頭,看到了幾日不見的謝忱,他清冷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我不帶希望祈求:「謝忱,帶我回家好不好?」
我做好了他拒絕我的準備,可他卻對我伸手。
我呆愣半晌,跟他對視:「你知道我是誰嗎?」
「桑寧。」他目光沉沉看向我。
燃起的希望又跌落谷底。
他見我沒動,眉心微蹙,直接將我拉起:「不是要跟我回家嗎?還不走。」
最後,我失魂落魄被他帶回他自己單獨住的地方。
房間是黑灰色的裝修風格,沒有一絲多餘的色彩。
我赤腳站在門口,身上的雨水在地上淌出一處水漬。
我窘迫地動了動腳趾,卻不願意動他放在腳邊的拖鞋。
「穿鞋。」謝忱清冷的聲音傳來。
「別人穿過的我不要。」一想到桑寧碰過,我就覺得噁心。
謝忱目光定定看着我:「沒有別人。」
心臟驀地加快,我錯開視線,卻不信他的話。
沒有別人他家怎麼會準備女士拖鞋。
「不用了,我喜歡光着腳,今晚麻煩你了。」
謝忱似乎對於我違逆他的行爲有些不悅:「隨便你。」
說完就走進了自己房間。
我這才覺得身上冷,將謝忱給我披的外套攏了攏。
我想去洗澡,又想起自己沒有換洗的衣服。
不好意思地敲響謝忱的門:「謝忱,可以借我一套衣服嗎?」
-10-
沒聽見回答,我附耳在門上聽房間裏的動靜。
房門突然打開,我猝不及防靠在他胸膛上,耳邊是沉穩有力的心跳。
我的臉頰一陣滾燙。
謝忱先回過神,猛地推開我,將衣服往我手裏一塞,又猛地將房門關上。
我臉上的熱意一下子消失得乾乾淨淨。
我自幼便知道他有潔癖,連他自己父母都嫌棄,對於父母給他夾菜投餵都避之不及。
偏偏我喫了一半的東西塞給他,他從無半分厭惡。
咬掉一口的草莓,喫得坑坑窪窪的餅乾,喝剩下的牛奶,挑食丟給他不愛喫的菜梗,他全都照單全收。
我髒兮兮的手他洗,糊在臉上的糖漬他擦,尿牀弄髒的褲子牀單他收拾,全無嫌棄。
可現在,我不過是被雨淋溼碰到他,他卻避之不及。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告訴自己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
現在的我對謝忱來說不過是陌生人,我所有的小心思都是自作多情。
洗漱完換好謝忱給我準備的衣服。
寬大的襯衣下是運動短褲。
可裏面空蕩蕩的,十分沒有安全感。
我在浴室磨蹭半天,不斷做心理建設。
只要用最快的時間跑進房間裏,謝忱就發現不了。
等到了明天,貼身衣物應該也幹了。
我深吸一口氣打開門,入目便是謝忱拿着貼身衣物站在門口準備敲門的動作。
我驚恐地雙手擋在胸前,謝忱不自然偏過頭,將手中的衣物遞來。
我們都默契地沒有說話,我拿過衣物猛地將門關上,臉上一陣發熱。
等穿好了才發現十分合身,心裏不由又泛起一陣羞恥。
不知該怪他居然目測了,還是怪他居然目測得這麼準。
-11-
我將自己收拾妥帖,謝忱正在一邊煮東西一邊發呆。
鍋裏的水燒開溢出都沒發現。
等到我出聲提醒,他才快速將火關小。
「你居然會自己煮東西了?」
他看了我一眼,先是有些詫異,隨即眼眸閃過不悅。
「你在跟誰說話?」
「我當然是在跟你說話,怎麼了?」
他看了我一眼,回頭自顧自地煮麪。
我待着有些尷尬,默默退到廚房門口。
我確實餓了,也不知他煮我的份沒有,只能眼巴巴看着。
直到他準備了兩副碗,我才放鬆下來。
餐桌上,我們面對面坐着,安靜進食。
不得不說,謝忱煮東西很有天賦,居然十分好喫。
我心裏暗暗讚歎,一邊將菜梗全部挑到一邊。
等喫好了抬頭時,正好對上謝忱的目光,心臟又是一緊。
顯然他早就停下了動作,不知看了我多久。
那黑沉的眼眸讓我有些侷促,我試探着開口:「很好喫,謝謝。」
見他沒反應,我站起身就去收拾餐具:「我來洗。」
「不用你收拾,明天會有人來清理。」他的話不容拒絕。
我腳趾蜷縮幾下,引得他的目光看來,看向我還赤着的腳時,眼神冷了幾分。
起身拿來拖鞋,蹲在我腳邊。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麼,就見他握住了我的腳腕。
滾燙的熱意傳到我的皮膚,我驚聲道:「不用。」
「別動。」
他的手掌將我腳腕緊緊攥住,我掙扎不開。
等到拖鞋穿好,我才驚慌失措起身後退。
「謝謝,時間不早了,晚安。」
-12-
等跑到房間關上門,將自己裹進被子裏,我已心如擂鼓。
嗅着被子上的暗香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謝忱的臥室。
頓時尷尬得要摳出一座城堡。
心中兩個聲音打架。
裝作不知道繼續睡,反正明天也要離開,這樣都不用尷尬。
或者故意出去喝水,重新進入客臥。
可要是謝忱潔癖發作嫌棄我睡過他的房間,不願意再睡了怎麼辦?
後來想着想着卻睡着了。
迷迷糊糊好像回到了小時候,有人在捏我的臉。
叫我起牀去上學。
我微眯着眼看到小時候的謝忱,於是抓着他的手熟稔撒嬌:
「哥哥,再讓我睡會兒。」
抓着的手驀地抽走。
我也不在意,只將自己藏進被子裏。
直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我喚醒。
天光大亮,陌生的房間,這才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
打開門,門外是謝忱家的鐘點工阿姨叫我起牀喫飯。
等我起牀,發現謝忱已經不在。
問過鐘點工阿姨才知道謝忱一早就離開了,心情還十分不好的樣子。
我暗暗後悔昨晚鳩佔鵲巢還睡了過去,果然惹得謝忱不開心了。
謝忱收留我一晚已經是仁至義盡,我不可能還賴在他這裏一ťŭ̀₀輩子。
我毫無胃口攪拌着碗裏的粥,對未來的一切感到迷茫。
直到接到一個陌生來電。
「顏顏,聽說你來京市了,怎麼也不來找我。」
「聞越?」
「虧你還記得我,你在哪兒?」
我告訴了他地址,又聊了近況。
他立即表示來找我。
-13-
聞越是我在精神病院認識的唯一的朋友。
他媽因爲在孕期被出軌,又被小三各種挑釁,最後難產生下一個女嬰。
可惜女嬰沒活下去,本就抑鬱的人徹底精神失常。
被聞家送到了精神病院,後來見到我便一直將我當成她女兒,時常要我陪她。
在那段艱難的時光裏,我從聞越的母親那裏得到了少有的溫暖。
跟聞越也是那時候認識的。
他時常會去看望他媽媽,因此跟我熟識後沒少送東西給我,關心我的學業。
倒是真有些哥哥的樣子。
只是後來他媽媽離世,他開始接手家族企業,去看我的時間便少了。
我本也沒指望他還記得那些情誼,所有來了京市後並未聯繫他。
聞越來得很快,臨走前我本想跟謝忱說一聲,想起還沒有他的聯繫方式,便留了一張字條。
得知我無處可去時,聞越就想帶我回聞家住,被我拒絕了。
只讓他幫我找安全可靠的獨居室,我準備自己租房。
這對聞越來說很簡單,一個電話很快便搞定了。
最後他主動提到我被開除的事,面上有些抱歉:
「顏顏,對不起啊,你要得罪的是別人還好說,可你得罪的是葉家,我便幫不上忙。
「葉氏夫婦最是寵愛他們的寶貝女兒,那就是他們的逆鱗,只是開除你已經算好的了。」
我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明明那些愛都該是我的啊。
-14-
聞越帶我到了住所,房間乾淨整潔。
簡單收拾一下就可以入住。
等我準備叫他聯繫房東籤合同,才聽他說:
「這處我已經買下來了,你既然不願意跟我回聞家,那就安心住在這裏。」
我實在不願意欠他的,拉扯半天,最後選擇各退一步。
房子我住,但房租還是要給他。
跟聞越告別後,我簡單佈置了下房間,便開始忙着找工作的事。
可惜,我這樣沒經驗,剛滿十八歲的人,想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太難了。
直到一個自稱是星探的人叫住我。
「小姑娘,想當明星嗎?你的條件很好,只要你加入我們公司,我們保證讓你站在最耀眼的地方被所有人看見。」
「所有人?」爸媽也能看見我嗎?
「當然,只要你夠紅,你的親人每天都能從電視上看到你。」
這無疑讓我十分心動。
入職流程異常順利,當天經紀人就要帶我見投資方。
可被要求換上性感的衣服,送到坐滿肥頭大耳男人的包廂時,我才知道。
我被騙了。
「這是王總,好好把人伺候好了,資源少不了你的。」
油膩的中年老男人笑眯眯朝我招手:「這就是顏顏吧?長得真漂亮,過來,來乾爹這裏。」
我甩開經紀人的手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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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門外早有彪形大漢將我攔住。
他們輕易地將我制住,送到那個噁心的王總身邊。
-15-
「你們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我要報警!」
他掐住我的臉哈哈大笑。
「識相的你最好乖乖陪陪我,否則……我手底下這些人還餓着。」
他一手掐着我的臉,一手在我腰上游走。
我嚇得眼淚都出來了,掙扎威脅:「我爸爸是葉知遠,你敢對我動手,他不會放過你。」
或許是見我說得斬釘截鐵,他動作有一瞬間的停頓。
一旁的經紀人俯身在他耳側耳語了幾句,他瞬間笑了起來。
「都淪落到這個地步還沒明白自己得罪了誰,還敢跟人葉家小姐搶爸爸。」
「這麼想要爸爸,你不如叫我爸爸。」
「來,乖女兒,叫聲爸爸聽聽。」那噁心的嘴臉讓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我在掙扎中摸到酒瓶,狠狠朝他砸去。
他因喫痛鬆了手,也變了臉。
「給我抓住她!我他媽今天一定要弄死她。」
我被按在地上,王總猛地一耳光朝我扇來。
隨即肩頭的衣服被扯爛:「裝什麼貞潔烈女。」
在我絕望之際,包廂的門被踢開,謝忱的臉倒影在我眼中。
王總被他一把拎起一拳拳揍去。
罵罵咧咧叫囂的聲音很快換成了求饒。
可謝忱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一張臉滿是陰鷙,拳頭上全都是血。
在王總的牙齒被打飛,口中血流不止再無掙扎的力氣後,謝忱將他丟到地上。
抽起果盤裏的水果刀朝他扎去。
「謝忱!別!」我縮成一團失聲大喊。
-16-
刀鋒偏離,狠狠釘在了那人的手背上,又是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響起。
房間裏其他人早就散了,門口的保鏢和經紀人也被謝忱的人制住。
他一步步走向我。
陰鷙的目光讓我忍不住後退幾步靠到牆上。
他染血的手捏住我的下頜,聲音冷厲:
「誰叫你亂跑的?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既然千方百計接近我,又爲什麼要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還是說這也是你欲擒故縱的把戲?」
本就難過的心情被這麼刺激,我也爆發了。
朝他吼道:「千方百計接近你?你以爲你是誰?都給我滾!不要了,我通通都不要了!」
爸媽不要了!謝忱也不要了!
他掐着我下頜的手用力,眼神越發沉鬱陰冷:「那你想要誰?要那個你夢裏都喊着的哥哥?」
我停下掙扎定定看着他。
他像被刺激瘋了,眼眸猩紅狠戾。
「被我說中了?
「所以你每次透過我看的也是他?他就這麼讓你難以忘懷?」
我的手機突然在這時響起,我想推開他接電話,卻直接被他奪走。
手機屏幕上顯示着聞越的名字。
謝忱冷笑一聲:「還真是說曹操曹Ṫųₜ操到。」
「還給我!」
可他卻在我的目光中將電話接通。
然後發狠地吻了上來,像是懲罰,咬得嘴脣舌尖一陣刺痛。
我發出掙扎的嗚咽,手不住捶打他。
手機裏聞越的聲音焦急傳來:「顏顏,說話,你怎麼了?」
謝忱咬得我輕哼出聲,聞越的聲音轉爲憤怒。
顯然他聽到了。
我像被人剖開了羞辱,心中悲憤交加,委屈的眼淚從眼尾滑落。
我用力咬破他的脣,在他鬆開時,抬手一耳光甩去。
「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是你先招惹我的!我憑什麼要滾?」
「不是把我當替身嗎?現在正主來了就想不要我了?」
「我哪裏比不上他?讓你心心念念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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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發什麼瘋?什麼替身?」我氣憤又不解。
「你不是把我當成聞越的替身嗎?你們從小交好,你做夢都在叫他哥哥,他一來接你,你就跟他離開。」
「那天在雨中你更希望遇到的是他吧。」
謝忱的話讓我一陣無語,卻也冷靜了下來。
「謝忱,你聽好了,第一我沒有把你當成誰的替身。
「第二,我夢裏叫的哥哥不是他。
「第三,那天在雨中我也沒有希望遇見的是他。
「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謝忱有一瞬間怔忪,拉住我胳膊:「那個人是誰?」
「我說是你,你相信嗎?」
謝忱沒有說話,顯然是不信的。
我不再理會他,搶過自己的手機走了。
聞越的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掛斷了。
等他再打來時,我簡單報了下平安,讓他不用來找我,我便自己回家了。
夜裏,我躺在牀上縮成一團。
睡得並不安穩,夢裏不是肥頭大耳的王總,就是面容陰鷙恐怖的謝忱。
早晨,難得沒有睡懶覺早早起牀。
開門卻看到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的謝忱。
他不知道是不是跟人打架了,臉上有少許紅腫的地方。
我暫時還不想理他,直接關門。
「寶寶。」他的手卡在門框上,本就因打人破皮的手直接浸出血漬。
而這個稱呼卻讓我心頭一緊,猛地將門拉開。
「你叫我什麼?」我自己都沒察覺聲音中帶着顫音。
謝忱一下子緊緊抱住了我。
一句句哽咽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我該早些認出你的,明明你都那麼暗示我了。」
被人取代十年的委屈因爲這個稱呼被釋放,我終於放肆哭了出來。
我曾無數次想要跟他證明我纔是真的。
所有稱呼都試過,他一概聽不見,看不見。
現在我終於有了歸屬感,我是葉歡顏,我不是桑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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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知道真相,謝忱越難受。
通過他的講述,我知道了,從十年前開始,他便不由自主地開始排斥靠近假扮我的桑寧了。
他甚至因此自責過。
可他就是沒由來地不喜歡她。
他的疏遠還引起我爸媽的注意,以爲我們鬧了矛盾。
實則他們的女兒早就換人了。
而謝忱在見我的第一眼便心生親近之感。
想要靠近,想要了解。
我此前的異常行爲和暗示,已經在他心裏增加了懷疑的種子。
可當他調查到我曾在精神病院跟聞越熟識,並叫他哥哥時,嫉妒讓他將之前的懷疑打散。
又因爲昨日的事加深了猜測,繼續調查下去。
終於找到了我們幾者之間的交集。
一切都是從孤兒院那天起發生的變化。
謝忱像怕我再次消失一般,抱住我不撒手。
比我還沒有安全感。
當天他又將我接回了他的住處。
他像幼時照顧我一樣,給我擦臉擦手,恨不得將飯都喂到我嘴裏。
到了晚上還要打地鋪睡在我牀邊。
時不時出聲叫我。
最後我應得煩了,用一根繩子系在我們手上。
只要拉一拉就能感知到對方的存在。
第二天起牀後,我發現我沒有行動自由了。
謝忱這傢伙將我鎖了起來。
我滿臉不可置信:「謝忱,你這是幹什麼?」
「我怕你又消失了,寶寶,你先忍幾天好不好?我很快會回來,之後就不會鎖着你。」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我別無選擇。
三天後,謝忱一瘸一拐回來,給我帶上了一串佛珠手串。
虔誠地給我戴上並叮囑我不要摘下來。
我摸了摸那串佛珠,又看向他的膝蓋:「你不會去跪臺階求這個吧?」
見他不說話便是默認了。
我氣得將他的褲腿掀上去,便看到他淤青破皮的膝蓋。
「你是不是傻?你真當一串珠子就那麼靈。」
「我相信心誠則靈,我只求你百邪不侵,長命百歲。」
我啞然,眼眶湧起熱意:「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就因爲我們是ťū́⁻小時候的玩伴?」
「笨蛋,當然是因爲我喜歡你,就算不知道你是顏顏,我也還是會第一眼就對你心動。」
我傾身在他脣上一吻:「謝忱,我也只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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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忱叫我上學時,我才知道他早就幫我恢復了學籍。
在我的逼問下才知道,他做的遠不止這些。
當初學校論壇裏造謠我的帖子是他刪除的。
見我被孤立,專門跑到學校食堂喫飯也是故意的。
後來我忙着兼職,也是他故意去我兼職的地方偶遇我。
偏偏這人還愛喫醋,總覺得我是透過他看別人。
他跟聞越除了臉型身高以外,哪裏有半分相似。
可他還是耿耿餘淮陪着我長大的不是他。
我笑道:「要是我們真一起長大,你可能就把我當妹妹了。」
「不會,就算一起長大,我也還是會喜歡你。」
這誰知道呢?或許吧。
我的迴歸讓桑寧坐立難安。
我能搶回第謝忱,就表示也能搶回我的爸媽。
於是我回去上課那天,桑寧沒有來學校。
而是在家裏演了一出喫安眠藥自殺的戲碼。
同時煽動輿論,我搶她名字,搶她竹馬等等事件愈演愈烈。
我爸媽讓謝忱去看看桑寧,可他拒絕了。
還第一時間通過學校廣播解釋了輿論事件。
「我喜歡的從來都只是現在的葉歡顏,她沒有搶誰的名字,也沒有搶誰的男朋友。
「在她之間我一直單身,是我先喜歡的她。
「從第一次見面看到她哭,我就心疼。
「看到她被人欺負就睡不着覺,看到她跟別人親密接觸就難受。
「若果她不愛我,我會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掏出來,求她看一看我對她的愛意,求她憐憫我。」
「所以,她不需要搶,只要她站在那裏,我就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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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忱的話無疑是跟葉家宣戰。
我爸氣得大發雷霆,他們捧着手心裏的女兒如今被愛情折磨得要生要死。
他們除了心痛便是氣憤。
在他們的眼裏,明明兩人小時候那麼好。
好笑的是,我媽主動見我了。
卻是直接甩我一張支票,讓我離開謝忱。
我拿着空支票,用筆在上面填滿了一串的九。
我媽像是嘲諷地笑了。
在看到我在支票上又畫上四個手牽手的小人兒時,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幼時扮演過家家遊戲時,我最愛這麼做。
我媽還說我是個財迷。
那時我也畫上四個小人兒,稚氣道:「顏顏長大了要養爸爸媽媽,還要養謝忱和自己,好辛苦的,要多給顏顏一點錢。」
然而這一點被她歸結爲巧合和。
我這邊行不通,他們便打起了謝忱的注意。
直接跟謝忱父母談商業聯姻。
比起我這個出生孤兒院,又進過精神病院的人, 頂着我身份的桑寧顯然纔是最優選。
謝忱父母答應了聯姻。
逼着謝忱跟桑寧舉行訂婚儀式。
謝忱不照做, 最後被停了卡。
可謝忱早已經不是小孩兒, 他自己有創業, 不依靠家裏他照樣可以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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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讓謝忱記起我,讓我爸媽恢復正確認知更加難於登天。
因爲我見到他們的機會實在太少。
而變故發生在我爸的生日宴上。
謝忱弄了兩張邀請函,在我爸生日那天,我們一起去了。
對於我的到來,他態ŧũ̂₌度厭惡,直接就叫人要讓我趕走。
「葉家不歡迎你!」
「我明白, 我會立刻離開,不過我希望你們願意收下我的禮物。」
我將一個精緻的盒子遞過去。
我爸媽都沒有接。
倒是桑寧一手將禮盒打落,吼道:「滾出我家!」
盒子摔在地上, 蓋子打開,裏面是一套泥塑全家福。
比較特別的是,我媽的泥塑貼着小鬍子, 我爸的泥塑穿着醜裙子。
而我抱着一個泥塑醜娃娃, 上面寫着哥ṱüₛ哥。
這套泥塑是我幼時送他們的結婚紀念日禮物。
收到時他們嘴角抽搐說着喜歡,可轉眼就被他們壓箱底了, 再沒拿出來過。
概因醜得太過辣眼睛。
這樣少有的記憶,我希望能喚醒他們。
我爸媽看着也確實陷入了沉思。
而桑寧直接幾腳踩去, 將它們踩得稀巴爛。
「這種垃圾也送得出手!簡直是髒了我家的地!」
我爸媽看向她的眼神變得陌生。
桑寧這纔回過味兒, 明白自己搞砸了。
忙去拉我媽的手:「媽媽, 快把她趕走,我討厭她。」
我媽卻退了幾步。
她又想叫我爸, 我爸直接問道:「你是誰?」
「爸爸,我是顏顏啊。」
「你不是!」
桑寧還一遍遍強調自己是他們的女兒。
如同在加深催眠。
而我也告訴他們我纔是真的。
直到他們用玻璃劃破自己的手。
再次看向我時已經淚流滿面,隨即狠狠一耳光扇向還在喋喋ţų₆不休的桑寧。
然後掐住她的脖子:「你怎麼敢偷換走我的女兒!」
桑寧口鼻流出鮮血, 我和謝忱趕忙將我爸和我媽拉開。
「沒事了, 一切都好了。」
我媽也哭成了淚人, 想碰我又不敢碰:「寶寶,媽媽對不起你, 把你弄丟了這麼多年。」
我抱住她,不住搖頭:「不是你們的錯。」
桑寧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如同電量耗盡。
最終徹底消散。
可我耳朵裏卻傳來她的聲音。
「葉歡顏,你以爲你贏了嗎?我還有機會, 我還可以重來, 完美人生總有一天會屬於我。」
我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針對我,可這一世我守住了我的家人愛人。
番外
我是完美人生系統。
可卻綁定錯了人,桑寧成了我的宿主。
本來我覺得不過是提高了難度。
可她卻是個瘋子。
我主張的是通過自身努力達成完美人生。
可她卻直接盯上了這個世界的女主。
威脅我掠奪她的身份。
她將走捷徑稱之爲聰明人的做法。
她可以快速地獲得完美人生。
可偷來的終究不牢靠。
她一次次用別人的生命逼我篡改記憶。
我照做了。
可終究抵不過個人意志。
謝忱是最敏感, 最先察覺到異常的, 或者在他幼時還沒察覺時,身體就本能已經本能厭惡桑寧了。
他在一步步脫離掌控。
哪怕篡改再多次記憶,在他遇見葉歡顏時,他的自由意志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毫不懷疑, 就算葉歡顏改變多少次身份他都會義無反顧愛上他。
桑寧偷走了葉歡顏的人生,卻偷不走謝忱對葉歡顏的愛。
而她終歸爲一切付出代價。
她所謂的還有機會,是要靠付出一半生命才能換取的。
我彷彿已經預見了她的結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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