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澄

意外懷孕，但跟孩子爸爸不熟。
周祈聞，最年輕的投資人，矜貴淡漠，沉默寡言。
一個月的時間，迅速領證同居。
半夜，是被熱醒，頭頂上傳來男人沙啞的聲音：「你睡你的。」

-1-
看着眼前的兩條槓，我瞪大了眼，怎麼都不敢相信，這是懷孕了？
不可能，周祈聞沒有這麼厲害吧？
又拿了幾根試紙測了一下，都是同樣的結果。
還是有些不放心，準備到醫院去檢查一下。
到了醫院，一系列檢查結果下來，結果是懷孕。
整個人徹底愣在了原地！要是讓我爸媽知道了，還不得把我給打死！
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醫生，現在可以流掉嗎？」
「現在月份小，不適合流，小姑娘你回家跟你丈夫好好商量一下吧。」
腦子裏現在亂糟糟的一團，出門左拐進了一家火鍋店。
沒有什麼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
邊喫邊計劃着以後怎麼辦，準備辭職到外省去，等到三個月的時候，再到醫院裏面流掉，這樣誰都不知道，天衣無縫。
目前看來只有這一個辦法可行。
喫完拍拍肚子回家。
剛關上門，就感覺氣氛不對，本應該在上班的宋女士現在坐在沙發上，我爸出差應該後天回來，現在也出現在家裏。
兩人表情凝重。
我輕輕地帶上門，扯出一個微笑，有些心虛地開口：「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應該跟我沒有關係吧。
都不開口說話。
我輕輕地邁開腳步，朝房間走去。
「站住！」
後背緊繃成一條直線，僵硬地轉過身。
「孩子是誰的？」
我選擇性裝傻：「什麼孩子？媽，你懷孕了？」
宋女士生氣，聲音都提高了幾分：「顧澄，你還在這裏裝傻，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你許阿姨都告訴我了。」
我蹙了一下眉，許阿姨怎麼知道。
許阿姨跟我媽是閨密，許阿姨有兩個孩子，周祈聞和周書瑤。
我跟周書瑤是從小一起玩到大，周祈聞大我們五歲，不是同齡人，沒有話題，所以我跟他不熟。
這次是他回國的接風宴，周祈聞工作轉接到國內了，來的人很多，我喝着喝着就喝醉了，反正周書瑤就在旁邊，等下她送我回家。
可醒來的時候，旁邊是周祈聞。
想到這裏我就牙癢癢，恨不得現在把周書瑤給胖揍一頓。
現在是後悔都來不及。
「媽……你弄錯了吧，我懷啥孕？我連個男朋友都沒有。」
「許阿姨就在婦產科上班，今天中午你悄悄去醫院裏檢查了吧？她剛好碰見了。」
「應該是許阿姨看錯了吧，我中午去喫火鍋了，沒去醫院。」
「顧澄，你還在這裏狡辯，你許阿姨都查清楚了。」
我媽發火，頭髮都快豎起來了，這下真的完蛋了。
二十四年來，第一次犯下這種滔天大錯，我也有點無措。
「澄澄，你說孩子是誰的，爸去找他算賬，哪個混賬小子？」
「爸媽，你們別問了，過幾個月我就到醫院裏面把孩子打掉。」
爭執之間，敲門聲響了，原本還吵吵鬧鬧的一家瞬間安靜下來。
門開了，周家一家三口全到了。
整個人徹底蒙了，有些頭疼欲裂。
寬大的客廳一下子變得狹窄起來，本來想要把事情簡單化的，結果事情越來越複雜。
抬頭撞進男人深邃的眼眸，又迅速撇開視線。周祈聞眼底深不可測，幽淡的眼神看向我。
明明是在自己家裏，卻感覺渾身不自在，眼神無處安放。
現在的場面實在是太尷尬了。
周家臉上掛着笑，一直賠禮道歉，沒少把周祈聞數落一頓。
兩家從懷孕生子商量到婚後蜜月，孩子滿月酒席，孩子取名……
越說越離譜了。
我抿了抿脣，好幾次想要開口打斷，根本就插不進去話。
用眼神示意周祈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眼裏浮現淡淡的笑意，對長輩們的安排還挺滿意的。
「如果沒問題的話，那就下個星期一領證。」
周祈聞淡笑：「我沒問題。」
所有的視線都朝我看了過來。
許阿姨溫柔問道：「澄澄，你可以嗎？」
頓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他就直接答應了？
我還沒開口，我媽就替我直接答應了下來。
我嘆了口氣，事情已經鬧到這種地步了，長輩們都知道了，這婚必須結。
慢悠悠地點頭：「我……可以的，許阿姨。」
現在是週五，那就是過兩天我就要和周祈聞去民政局領證。
商量完了，我媽要留他們一家人喫飯，周伯父直接提議大家出去喫。
出去換鞋的時候，許阿姨偷偷塞了一張卡到我手裏。
「澄澄，委屈你了，周祈聞那小子太不懂事了。」
我慌亂地拒絕：「阿姨，這個我不能收。」
「馬上就要成爲一家人了，不用跟阿姨客氣，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周祈聞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旁邊，沉聲開口：「收下吧。」
推脫了半天，實在是不好拒絕，把卡收下了。
開車去喫飯，我自然是被安排在周祈聞的車子上。
我小聲開口：「那天晚上其實是個意外，我們都喝醉了，其實你不用負責。」
其實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周祈聞說了要負責，但我當時被一片混亂的場景嚇壞了，慌亂地穿上衣服逃了。
周祈聞眉心微擰了一下，語氣認真：「顧澄，誰跟你說的是意外？」
他又頓了頓，眸光柔和，語氣認真：「那天晚上，我很清醒。」
我有些蒙，有些沒太懂他話裏的意思。
「顧澄，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
我聲音很小：「沒有。」
剛開始害怕，想要打掉，後來大家都知道，也就坦然了，孩子留着也挺好的。
「那你討厭我嗎？」
「當然不討厭啊。」
周祈聞以前沒做過什麼讓我討厭的事情，相反初中時，他幫我補課，我很感激他，當然除了現在他讓我意外懷了個孕。
他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身上，嗓音沉穩且認真：「那你想跟我結婚嗎？」
我微微一滯，沉默片刻給出答案：「可以。」
反正遲早都要結婚，跟周祈聞結婚似乎還不錯。

-2-
接下來一個月，彷彿按了快捷鍵，領證，辦婚禮，搬新家。
新婚夜裏，剛剛洗完澡有一點緊張，躺在牀上刷着手機。
門被推開，心搏驟停。
周祈聞掃了一眼房間，聲音有些啞：「洗完了？」
我點了點頭，偌大的房間瀰漫着尷尬：「你……可以去洗了。」
「早點休息。」
周祈聞拿了衣服進了浴室，水聲很快響起，淅淅瀝瀝。
雖然知道今天晚上不會發生什麼，但此刻還是有點緊張。身份轉換得太快了，一切都覺得不可思議。
翻來覆去，突然有點餓了。
白天婚禮上一直在忙，沒好好地喫飯，現在突然覺得有些餓了。
本來想忍一忍，越忍越餓，猶豫了兩秒還是下樓。
剛搬進來，家裏沒什麼喫的，就只有一些喜糖、花生和一些小零食。
我喫了一包，準備再開一包，客廳的燈突然開了。周祈聞站在身後，視線相接，我尷尬地扯出一個笑容。
周祈聞笑意淡淡：「餓了？」
「有點。」
「想要喫什麼？」
「我就喫這些就好了。」
他拿起車鑰匙：「剛好我也餓了，附近有家特別好喫的餛飩。」
我眼睛亮了一下：「那麻煩你幫我帶一份。」
去的時間不久，回來的時候他手裏還多了一份藍莓芝士蛋糕。
周祈聞喫得不多，餛飩是我喜歡喫的皮蛋鮮肉餛飩。本着不浪費的原則，把他剩下的也全喫完了。
「蛋糕只喫一塊，今天晚上喫太多了，不消化。」
周祈聞拿出一塊芝士蛋糕，把剩下的放進冰箱，又倒了一杯溫開水放在旁邊。
喫飽喝足，我摸摸肚子：「謝謝你，祈聞哥。」
回到主臥，看見一張大牀，我又開始發愁了。
耳邊響起男人淡淡的聲音：「不適應？」
「有點，平常我都是一個人睡的。」
他沒有生氣，語氣溫和：「那我去客臥睡。」
「不用，不用，我到客臥睡就行。」
周祈聞一笑：「哪有男人讓自己的老婆睡客臥的。」
「那……我們就一起睡。」
「顧澄。」
「嗯。」
「你不用緊張，一切以你的進度和感受爲主，慢慢適應。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儘管跟我提，就像剛剛那樣，嗯？」
他這麼一說，我就更不好意思了，反正都結婚了，遲早都是要睡在一起的，新婚之夜分房睡也很奇怪。
「那個……你真不用搬，就在這裏睡好了。」
新婚的第二天，周祈聞早早地起了牀。昨天晚上睡得不算太好，迷迷糊糊醒來又多睡了兩個小時，起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周祈聞在樓下打電話，應該是在忙工作上的事情，聽書瑤說過他哥很忙，很少見到他。
現在這個點，他應該在公司裏上班。
家裏的阿姨已經把早飯做好了，昨天晚上喫太多了，沒什麼胃口，喫了一個包子就飽了。
周祈聞掛完電話，走了過來，黑眸如墨：「我可能要去一趟上海，抱歉沒時間陪你了。」
我眨了眨眼：「沒事啊，公司有事你就去啊。」
「可能要很久。」
「多長時間啊？」
「一個星期。」
「才一個星期啊，你去吧，我這麼大個人了，不需要你陪。」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周祈聞眼裏劃過一絲失落，隨後又恢復平靜：「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我到時候帶回來。」
我提了一家點心，最近很火，但本市沒有，想喫很久了。
送走了周祈聞，家裏剩下我和阿姨。每天的任務就是喫和睡，簡直不要太爽。
婚假休完了，回公司上班了。有天下班，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回家路上淋了點雨，沒當回事，洗了個澡就睡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有點感冒，有點鼻塞，懷孕了不能喫感冒藥，每天就靠喝熱水，後來感冒加重了，頭有些昏沉，身體軟綿綿的。
周祈聞打了個電話，簡單地交流了幾句。
「生病了？」他輕聲地問道。
我吸了吸鼻子：「有點。」
「周祈聞，你什麼時候回來，都超過一個星期了。」
「快了，明天的機票。」
「我想喫的那家甜點，你要記得買啊，瑤瑤也想喫，你多買點。」
他輕笑了一聲，聲音有些疲倦：「都買了，要多休息，多喝熱水……」
下午在家睡覺，睡得太沉，連周祈聞回來都不知道。
醒來的時候，身上的睡衣換了，我有些茫然，還是自己記錯了。
看到客廳裏的男人差點嚇了一跳，開口聲音有些悶：「你回來了。」
周祈聞聲線溫柔：「還難受嗎？」
在被子裏捂了一身的汗，現在舒服多了，精神恢復了些。
「那個……你不是明天回來嗎？」
「機票改簽了。」
「那個……我的睡衣是換了嗎？」
「嗯，你身上都汗溼了。」
我睜大了眼，此刻的臉紅得不像樣子，一直蔓延到耳後根。
「這種事情，下次……不用你幫忙。」
他聲線沉穩解釋道：「你衣服都溼透了，我叫了你好幾聲，都沒反應——」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
臉上的溫度燙得嚇人，我趕緊回房間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待在房間裏刷手機不出去，總感覺沒臉見周祈聞。
敲門聲響起：「澄澄，喫飯了。」
我強裝平靜地開了門，背後響起男人低沉的笑聲。
周祈聞的廚藝還不錯，晚上多喫了兩碗飯。
電話聲突然響起，電話那頭傳來聲音：「周哥，出來聚一聚啊，在夜色酒吧。」
周祈聞淡聲拒絕：「我沒空。」
「就差你了，周哥！」
「陳放， 我跟你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
他慢條斯理回答：「我已婚，在家陪老婆。」
那邊一陣咆哮：「大晚上虐狗啊啊啊！」
我在一旁聽得臉上溫度滾燙，爲了不讓他發現異樣，起身收拾碗筷，準備洗碗。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聲音淡淡：「我來洗，桌子上有藍莓，去喫點水果。」
洗完碗，周祈聞進了書房。
我選了本小說，洗完澡躺在牀上看，不知不覺快要十二點了，但正到了男主追妻火葬場的部分，不太想睡覺。
聽到屋外的動靜，周祈聞應該是要忙完了。
我趕緊熄了燈躲進了被子裏，蜷成一團。
聽着動靜，他進了房拿了衣服，又出去了。
十幾分鍾後又回到房間來，身上多了淡淡的沐浴清香，和我身上是同一款沐浴香，拉開被子，清了清嗓子：「手機忘記關了。」
這才發現手機忘記鎖了。
「這麼晚了，還不睡？」
我舔了舔脣，有種小時候躲在被子裏玩手機，被父母發現的感覺。
小聲嘀咕：「現在還早。」
周祈聞輕輕摸了摸頭：「感冒了就要多休息。」
我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都看到 90% 了，馬上就要大結局了，明天就是週末，早上不用早起。
翻了個身，聽見旁邊沒有動靜，又打開了手機。
背後傳來男人冷靜的聲音：「睡覺。」
周祈聞毫不客氣地從我抽過手機，放到一旁桌子上。
白天周祈聞很溫和，一到晚上態度就強硬起來，不准我熬夜，每天晚上十一點準時睡覺，我都是平常趁着他去書房加班的時候多玩一會兒手機。
我媽聽到了之後，拍手叫好：「管得好！整天熬夜，白天不起，晚上不睡，晝夜顛倒。」
晚上，周祈聞出去應酬了。
回來的時候發現被窩裏發出的微微亮光，直接打開了燈。
整個臥室明亮起來，那張醉意燻人的臉上寫滿了心情很差，扯了扯領帶，盯着我。
被他盯得有些發毛：「我現在……就睡覺，你也趕緊洗洗吧。」
我迅速關掉了手機，鑽進被子裏睡覺。
周祈聞直接伸手把我從被子裏撈了出來，冰冷的大掌攬着我的腰，圈我入懷，我往後面縮了縮。
低頭想要扒開他的手，這個姿勢好尷尬啊。
「我可是孕婦……你快點把手鬆開。」
這樣的周祈聞，我還是第一次見。
他姿態鬆散，解開兩顆襯衫釦子，哼笑了一聲：「你還知道你是孕婦啊，你見過哪個孕婦凌晨三點了還不睡覺。
「顧澄，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我有些氣急敗壞，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周祈聞，你好凶啊。」
說着之間掙扎，吊帶滑落，大片的肌膚裸露在外面。
他喉結微微滾動，眸色黯了黯，低聲道：「坐着別動。」
「你幹嘛啊？」
下一秒，熾熱的吻直接落在了肩頭。
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我往後退了退，又被周祈聞扣住了腰，往懷裏帶，那眼神像是要把人生剝活吞。
心臟怦怦直跳，這是喝了多少啊！
我吸了一口氣，冷靜勸道：「周祈聞，你冷靜一點，我可是個孕婦，你別亂來啊！我發誓以後再也不熬夜了。」
他目光灼灼，直接把我的嘴堵上，剛開始吻得剋制，到後面強勢又霸道。
「嘶——」
沒有實戰經驗，被他親得暈暈乎乎，動作忽然停了，分開的時候還在拉絲。
我抿了抿脣：「你幹嘛親我。」
「增進夫妻感情。」
周祈聞幫我把肩帶拉好，蓋上被子，聲音有些啞，眼裏有些情動：「睡覺。」
這一次洗得有點久，出來的時候我已經睡了。

-3-
第二天起來看見周祈聞的時候有些尷尬，下班的時候直接回了孃家，周祈聞這個時間點應該還在加班。
「宋女士，我回來了，做什麼好喫的了，這麼香。」
「嘴巴怎麼回事。」
我摸了摸嘴巴，早上起來到現在都是腫着的，還有點破皮，昨天晚上親得太重了。
我喝了口水，撇撇嘴：「蟲子咬的。」
宋女士看了我一眼，繼續炒菜：「都懷孕了，你們注意一點。」
我有點無措，撓了撓頭，臉紅得不像樣子。
「祈聞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我摸了摸鼻子：「他現在應該在加班。」
「冰箱裏面有草莓，別偷喫裏面的冰激凌啊，懷孕了不能喫冰的，等下我把懷孕忌口的東西發給你，別什麼都喫。」
「知道了，知道了。」
周祈聞一個電話打過來：「在哪兒？」
我忘記跟他說回家了。
我淡定道：「我……在我媽家，今天晚上我就不回來睡了。」
又補充了一句：「你不用過來，我家沒有多餘的牀位。」
我說的是實話，我的牀太小了，根本容不了兩個人，周少爺受不了這種苦。
「我買了提拉米蘇，今天不喫就壞了。」
我猶豫了兩秒，輕聲回覆：「那你過來吧。」
門鈴聲響起。
「澄澄，快去開門。」
估計門外就是周祈聞，我懷孕了有些懶，磨蹭了一會兒穿好鞋，過去開門。
不是周祈聞，而是樓上鄰居秦析。
我以前還暗戀過秦析，高中畢業之後他出國上大學了，當時一整個暑假我哭得傷心欲絕，這件事情我就跟書瑤說過。
幾年不見，他變了好多，但依舊清風霽月，五官俊朗，氣質出衆。
不得不感慨，高中時候的眼光真好。
「秦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個月前。」
「你現在什麼工作啊。」
「A 大教授。」
我驚訝得合不攏嘴，忍不住地敬佩：「厲害啊！」
「我媽包了點包子，胡蘿蔔牛肉餡的，來給你們送點。」
我眼睛亮了亮：「謝謝你，胡蘿蔔牛肉餡的包子，我的最愛！」
「這盒巧克力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送給你。」
「等等，我家裏有草莓拿給你。」
周祈聞來了時候，我正躺在沙發上享受着美味的巧克力。這個牌子的巧克力很貴，我一直都捨不得買，沒想到今天終於能喫到。
一邊喫一邊感慨，貴的巧克力就是好喫！
我餵了一顆給周祈聞：「快嘗一嘗，這個巧克力好好喫啊。
「提拉米蘇呢？」
宋女士從廚房裏出來：「餐前不要喫這麼多，到時候喫不下飯了。
「祈聞你坐着休息，顧澄，快點過來幫忙端菜。」
我鼓着腮幫子：「來了。來了。」
好久沒喫我媽做的菜，實在是太想念了，再加上今天滷了豬蹄，燉了排骨湯，多喫了兩碗飯，肚子都快撐炸。
毫無形象地打了一個飽嗝。
我媽投來嫌棄的眼神：「鍋裏面還有剩的豬蹄、雞爪，等下帶回去。」
「不用了媽，今晚我就在家住。」
「你房間太小了，祈聞睡哪兒？」
「他回去住。」
「等下你跟他一起回去。」
「不，我太久沒睡我的小牀了，它很想念我。」
「……」
「媽，沒事，晚上我可以擠一擠的。」
我詫異地轉過頭看向周祈聞，剛剛在電話裏不是這樣說的啊。

-4-
周祈聞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我正窩在房間的小沙發上，嘴裏也沒閒着，喫着提拉米蘇。
晾着的頭髮幹了，有些擋住視線，隨手紮了個丸子頭。
他電話響了，對方應該是個外國人，周祈聞全程用法語溝通。他微微有些皺眉，神情認真嚴肅，我在旁邊一句話也聽不懂。大概打了十幾分鍾，提拉米蘇也喫完了。
周祈聞突然拍了拍我的屁股：「快去刷牙。」
我愣了幾秒，瞪大了眼看向他，控訴道：「不準隨便打我屁股。」
刷牙之前，我又喫了一塊開心果味的巧克力：「這個巧克力的味道實在是太好了，秦析怎麼這麼會買啊！」
周祈聞散漫解開睡衣釦子，聲音散漫：「巧克力是別人送的？」
我坦誠地點了點頭：「樓上鄰居送的。他是我小學和高中的同學，叫秦析。他現在可厲害了，是 A 大的教授！」
他眯起眼，眸光恣睢，眼底卻看不見絲毫的笑意。他推着我進了浴室，擠好牙膏，遞到我手裏。
鏡子裏映着兩人的身影，兩人的體型差還挺明顯的。
男人大掌溫柔地撫着我的腰，吻了吻我脖頸的位置，聲音沉了沉：「接吻嗎？」
我正在洗臉，猛地抬起頭，撞入男人幽深失控的眸中。
睫毛顫個不停，臉也越來越滾燙：「昨晚不是才……」
周祈聞這個吻有些惡劣，還是我哭着求饒止住，嘴脣都被他咬破了，跟他平日裏清冷矜貴，不近女色的形象一點不符合。
吻得有些氣喘吁吁，像是剛剛跑了八百米。
他抽了一張紙擦了擦我眼角的淚水，低聲輕笑：「笨蛋，怎麼不會換氣。」
我嗔怪他一眼：「我就只接過三次吻！」
第一次，上次周祈聞喝醉酒，再加上今天，一共三次。
「以後多練習。」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今天晚上好像有些不高興，應該是工作的原因。
「周祈聞，你今晚是不是有些不開心？」
他抬眸看向我，聲線沉着：「有點。」
我微微皺眉。
他幫我整理了一下睡衣，揉了揉我的頭髮，拉着我走向牀邊：「不用擔心，我自己已經消化好了。」
我拉下被子躺下：「真的沒事？」
「真的。」

-5-
周祈聞出差去了國外，就三天的時間。
回來的時候行李箱裏裝的不是衣服，全是巧克力、化妝品、香水。
我驚掉了下巴。
「怎麼買了這麼多？都是我喜歡喫的，可以喫好久啊，等下給書瑤也送一點。」
周祈聞勾了勾脣：「喜歡嗎？」
「當然啦！」
「晚上就不在家裏喫了，我訂好了餐廳。」
「周祈聞，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公！」
下午睡得比較輕，聽見客廳裏發出輕微的動靜，醒了，穿上鞋出去，看着一排排新款的衣服、包包、珠寶，我揉了揉眼，第一次見識到周祈聞的財力。
周老闆真是財大氣粗！
下午沒什麼事情，周祈聞午休了十幾分鍾又回公司了。我就在家裏試了一個下午的衣服，都試累了。
晚餐約在了晚上八點鐘，還有好幾個小時。我有些無聊，約書瑤一起出去逛街，最近感覺胸圍大了一圈，內衣的大小有些不合適了。
周書瑤一臉八卦，挽着我的手臂，湊到我耳邊：「最近跟我哥的婚後生活怎麼樣啊？」
腦海裏浮現之前鏡子前接吻的場面，臉瞬間紅了，快速岔開話題：「這是你哥買的巧克力，家裏還有護膚品、香水、衣服，有空就來拿啊，你哥買得太多了。」
「啊啊啊，這還是我哥嗎？他從來不給我買香水這些，只會給我打錢！
「我還以爲他就是一個直男，什麼都不懂。」
我抿了抿脣，試探性地問道：「瑤瑤，你哥以前有沒有談過戀愛呀？」
「沒有吧，但我哥好像以前暗戀過一個人，但我不知道是誰。」
「哦。」
這很正常，誰年輕的時候沒有喜歡過別人。
「顧澄澄，你別想岔開話題，你和我哥是怎麼在一起的啊！先上車後補票，好刺激啊！
「還有你之前爲什麼瞞着我懷孕的事情？還當不當我是你的好閨密了。」
我敷衍地揮了揮手：「都是意外，都是意外。」
「快說！不準瞞着我。」
「就上次……接風宴喝醉了。」
「我哥看起來那麼正經的一個人，真是不敢相信。」
我心裏默默反駁了一句，斯文正經全都是男人的假象。
到內衣店裏買了幾套內衣，周書瑤給我挑了一套白色蕾絲內衣，我拒絕，她一個理由甩過來：「這個舒適輕薄，穿着透氣。」
看着那少得可憐的布料，嘴角抽了抽。
「穿着舒適，你自己穿，反正我不穿。」
不等我說完，她直接埋單了，硬塞進我的袋子裏。
「肚子好餓啊。」
「瑤瑤，你哥訂了餐廳，我們現在過去吧。」
「好啊，好啊，肚子正好餓了。」
我發了一條消息過去，叫他不要來接，我們直接打車過去就行。
到了餐廳，周祈聞早已等着。西裝革履，眉目俊朗，笑意沉沉。桌上一束鮮花，嬌豔欲滴。
周書瑤頓了頓：「我……好像不該來。」
同時，周祈聞在看到周書瑤的時候，面露不悅：「你怎麼讓她也來了？」
「我們剛剛一起逛街。」
「哥，你什麼意思啊，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我跟你嫂子一起喫飯，你別搗亂。」
周祈聞拿起手機轉賬，抬了抬下頜：「自己出去喫。」
周書瑤看着手機裏到賬的數字，笑眯眯地揮了揮手：「得嘞，嫂子再見。」
我：「……」
懷孕後胃口大了些，什麼都想喫，但怕浪費，周祈聞索性叫人把喜歡的菜都點了，分量上少一點。
喫完之後沒有直接選擇坐車回家，而是去散步。旁邊就是 A 大，周圍都是大學生，熱熱鬧鬧的一條小喫街，充滿了煙火氣。
走了幾步路，消耗了點熱量，肚子又餓了。
遇到了擺攤賣芋泥冰的，我的眼睛瞬間亮了，抬頭看向周祈聞，舔了舔嘴脣：「懷孕了應該能喫這個吧？」
他嘴角噙着笑，有些無奈：「麻煩幫我太太做一小份，冰少一點。」
「老闆，我要一份芋泥冰。」
聽見熟悉的聲音，抬頭髮現是秦析，有些驚訝。
「秦教授，你怎麼在這兒？實在是太巧了吧。」
秦析笑了笑：「你忘了，我就在 A 大上班。」
「你也喜歡喫芋泥冰嗎？」
「這是幫星星買的。」
秦析有個小他八歲的妹妹。
我扯了扯周祈聞的衣袖，向他介紹：「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秦Ṫŭₑ教授。」
周祈聞語氣淡淡：「你好。」
「你好，你是澄澄的男朋友嗎？」
「我是她老公。」
「顧澄，你結婚了？」
我笑看着他：「對，剛結婚不久。」
隨便聊了幾句，秦析準備請我們喫烤串，但周祈聞以我懷孕爲理由直接拒絕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見。」
我揮了揮手，笑道：「拜拜。」
兩人並排散步回家，路上週祈聞一直沉默寡言，拿出鑰匙開門的時候，他忽然開口：「顧澄。」
我開門，換鞋開了燈，側過臉看向他：「怎麼了？」
他語氣正經：「你覺得是我厲害還是秦析厲害？」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有些不解。
他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我差點笑出了聲：「周祈聞你怎麼這麼幼稚？你跟秦析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怎麼比較？」
男人的眉眼緩緩流出很重的情緒，眼神越來越暗，解開錶帶，循循善誘，有種非要問到底的趨勢：「那你更喜歡哪種類型？」
「當然是你。」
他遞上一杯溫水：「哦，說說理由。」
我眨巴眨巴眼：「你別得寸進尺，我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來之後，突然記起來今天下午去買內衣了，回來的時候一直是周祈聞提着的。
我趕緊出去找購物袋，客廳衣櫃都找了，沒看見。
我皺了皺眉，不好的預感發生。
我敲了敲門，男人嗓音清冷：「進來。」
「你看到我下午提回的袋子嗎？」
他神情自若，淡淡道：「我幫你放好了。」
「……」
「在哪兒？」
「你衣櫃裏。」
拉開抽屜，周祈聞把內衣全都疊好了。
我的臉瞬間爆紅，瞪了他一眼：「誰叫你幫忙的？」
他一臉驕傲：「幫老婆做事天經地義。」
我冷哼了一聲，爬進被窩裏追劇。
周祈聞已經在隔壁浴室洗好了，端了杯熱牛奶過來。
手裏還拿了瓶妊娠油，洗了手將擦乾淨的紙巾丟進垃圾桶裏：「我幫你抹妊娠油。」
我愣了愣，把懷孕要塗妊娠油這件事情完全拋在了腦後，主要是問了我媽，她懷孕的時候沒長妊娠紋。
「不用塗吧，我媽懷孕的時候都沒有長。」
周祈聞垂眼看向我的肚子：「以防萬一。」
我上網查了一下，現在還是孕早期，塗抹時要避開腹部，重點塗大腿，胸部這些地方。
不行不行，這些地方怎麼好意思讓他來塗。
我抬眼看向他，抿了抿脣：「我自己塗，不需要你來。」
「爲什麼？」
我抿了抿脣：「你是十萬個爲什麼嗎？」
直接忽視他眼底劃過的失望，從他手裏拿過妊娠油，進了浴室塗抹，在臥室裏不方便。
周祈聞在門外敲門，聲音低沉：「需要我幫忙就叫我。」
「不用，沒你的事。」
塗完出來，周祈聞眼神坦蕩，小心翼翼道：「我可以摸摸肚子嗎？」
「可以。」
睡衣自帶胸墊，我只掀開了一角，露出一小部分肚皮。
周祈聞湊了過來，兩人捱得很近，溫熱的大掌撫了上來。
「好了吧，都快十分鐘了。」
昏暗的燈光下，周祈聞的眸色暗了暗，呼吸有些重，聲音喑啞：「寶寶，你好香啊。」
我的臉有些紅，我每天晚上睡前都有塗香膏的習慣，沒想到他還能聞到。
「你……快點把手拿開，我要睡覺了。
「你不是說不能熬夜嗎？現在都已經超過十一點鐘了。」
男人的呼吸有些重，不安分的手突然往上，忍不住輕呼一聲，剛要溢出的話被灼熱的呼吸堵住。
意識逐漸模糊，耳邊隱約聽到男人喑啞的聲音：「寶寶，你好軟啊。」
男人昨天晚上的行爲太過火了，第二天，我下班再次拎着包回了孃家。
臥室裏的小牀不知什麼時候換了，現在又大又軟。
「媽，你把我房間的牀換了？」
「祈聞換的。」
當晚周祈聞拎着換洗的衣服和妊娠油跟着我回了孃家。
我洗完澡擦着頭發出來，看到他穿着黑色襯衫，樣子慵懶，端着車釐子坐在房間，瞬間腿軟。
「你……怎麼來了？」
「你不在，我睡不着。」
他拿起吹風機，把毛巾拿掉，吹風機呼呼作響。
我坐在沙發上喫着車釐子，愜意地刷着手機。
「你電話響了。」
「你幫我接。」
來電沒有顯示名字，電話那頭是個女生，說話語氣溫溫柔柔的，有些熟悉。
「喂，祈聞，明天我回國，有空來接機嗎？」
我頓了頓，把手機遞給周祈聞，小聲提醒：「是位女士，他問你明天來接機嗎？」
周祈聞接過手機，語氣有些冷：「嗯，沒空。
「明天我要陪我老婆產檢。」
還沒說兩句電話就掛了。
「誰呀，聲音好熟悉呀。」
突然想起來是周祈聞的高中同學——唐學姐。
以前去周家玩的時候，經常碰到唐學姐。唐學姐家裏是開超市的，總是給我和書瑤很多零食，週末還帶我們一起出去玩，生日的時候送我穀子和小說。後來她出國留學，我還有些捨不得她，加了她的 QQ。
我側過臉看向周祈聞，一臉好奇：「是唐學姐嗎？」
他掀了掀眼皮，淡淡「嗯」了一聲。
「學姐是要回國嗎？好久沒見，我好想她啊！」
周祈聞扯了扯脣角，淡聲嘲笑：「顧澄，你還真是一孕傻三年。」
「你說誰傻了！
「你才傻。」
他輕輕一笑，嗓音淡淡：「嗯，所以我們天生一對。」

-6-
周祈聞前一天晚上不說，我都忘記了第二天產檢。
他早已經安排好了，看着 B 超裏小小的模糊的一團，心裏一種莫名的情緒蔓延，第一次有種真正要做媽媽的感覺。周祈聞靠在旁邊一起看着屏幕，溫熱的大掌握住我的手，神情溫柔。
「醫生，孩子發育得還好吧？」
「孩子一切正常，不用擔心。」
「孩子媽媽要多喫一點，現在有些太瘦了。」
我天生就是不胖的體質，懷孕後食慾稍稍有些增加，體重應該增加了。剛剛稱了一下，竟然瘦了五斤，但我胸圍明明增加了呀。
周祈聞微微蹙了一下眉。
醫生解釋：「現在孩子跟孕婦搶營養，瘦了是正常的。」
出了醫院，周祈聞牽着手，側過頭問：「要不要去我公司？」
「我就請了幾個小時的假。」
今天週五，其實我一點都不想上班。
「沒事。」
周祈聞一個電話打了過去，那邊立馬答應下來。
我微微有些喫驚：「周祈聞，你跟我們老闆什麼關係啊，請假這麼容易？」
「我朋友開的公司。」
「可是我去你們公司幹什麼？」
相比去周祈聞的公司，我更傾向回家躺着。
「你一次都沒去過我公司，今天去看看。」
「你們公司大不大啊，食堂好不好喫啊？」
周祈聞報了幾個菜名，我立馬答應下來。
「你們公司好有錢，不像我們公司連個食堂都沒有，周圍連外賣都沒有。」ŧű̂₎
「……」
到了他公司門口，看着高聳的大樓：「你們公司在哪一層啊？」
「整棟。」
我張了張嘴巴，知道周祈聞有錢但不知道他這麼有錢，以爲他就是個小老闆。
他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助理已經將水果酸奶零食全都擺好，拿了一個 iPad 過來讓我們挑選今天中午喫什麼。
我喝着酸奶，嘴裏嘟囔：「我以後要常來你們公司。」
周祈聞脣角微勾：「困了的話，裏面有牀。」
不打擾周祈聞工作，我拿了幾袋零食準備去房間。
男人站起來，走了過來。
我有些蒙：「怎麼了，你也要喫嗎？」
「親一下。」
我瞪大了眼：「這是辦公室啊，你獸慾大發啊。」
周祈聞一副不給親就不讓走的表情。
我踮起腳，輕啄了一下，準備走，又被他拉了回去。
被摟住腰，抱在桌子上，偏下頭來直直吻了過來。
腰間的手錶有些硌人：「疼——」
我張開牙關，正好給男人乘虛而入的機會。
不知吻了多久，聽到門外的敲門聲，我像驚嚇的兔子，猛地推開周祈聞，抽了一張紙胡亂地擦了一下他的嘴巴，跑進了房間。
懷孕有些嗜睡，纔看了電視沒一會兒有點困了，睡了過去，連午飯都錯過了。
我揉了揉眼睛，整理好衣服出去。
周祈聞辦公室裏多了一個長髮大波浪美女。
我愣了愣，才認出是唐學姐。
微微有些驚訝：「學姐，你回來啦。」
唐學姐似乎有些尷尬，扯出一個笑容：「嗯，你和祈聞結婚了？」
「嗯，剛領證沒多久。」
唐茉望了一眼我的肚子：「我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澄澄、祈聞再見。」
周祈聞表情淡淡，沒什麼太大的情緒。
「我和我太太要用餐，就不送了。」
「學姐，再見。」
就算再遲鈍，我也能察覺到一絲微妙的氛圍。聯想起上次書瑤上次逛街說的，周祈聞以前暗戀過一個女孩，一切都有了答案。
桌上還有一個禮物袋子，剛剛來的時候還沒有，應該就是唐茉學姐送的。
一個襯衣的牌子，以前看我老闆穿過。
「腦子裏在胡思亂想什麼？我跟唐茉沒關係，她有男朋友。」
之前的猜測瞬間被推翻，我亮了亮眸子：「是誰呀？」
「你老闆，陸遠舟。」
我恍然大悟，難怪老闆沒事老往國外跑。
午餐，周祈聞安排了一大桌子菜。
「這有點太誇張了吧。」
「多補補，太瘦了。」
周祈聞這是把醫生的話聽進去了，一直往我碗裏夾菜，堆得快比山還高。
「你不要夾，我喫不完。」
「等下把湯喝了。」
我看了一眼豬蹄花生湯，實在是太過於滋補了，有些發膩。
我把湯推到周祈聞面前，嘀咕了一句：「下奶的，你喝。」
這碗湯誰都沒喝，本着不浪費的原則，給了他的助理。

-7-
國慶節，周祈聞難得放假，本來訂好了去馬爾代夫度假的。
前一天晚上他出車禍了，我老闆撞的。
剛剛得知消息，我呼吸一窒，開車去了醫院。
看到只是胳膊骨折，身上輕微擦傷的周祈聞，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陸遠舟真是個瘋子，他爲什麼要開車撞你啊？」
「對不起，澄澄，我替陸遠舟向你們道歉。」
我這才注意到站在旁邊的唐茉學姐。
我皺着眉，有些鼻音：「怎麼回事，老闆瘋了？」
唐茉蒼白解釋：「我坐了祈聞的車，不知道陸遠舟哪根筋錯了，撞上來了。」
我剛要罵陸遠舟，他處理好傷口過來了。
明明撞人的是他，受傷更嚴重的也是他。
陸遠舟沉着一張臉，眼神晦澀難懂。
我小心翼翼地檢查周祈聞的傷口：「你其他地方沒受傷吧？」
周祈聞輕聲安慰：「沒事。」
他轉頭冷聲警告陸遠舟：「我只是看到下雨，一個女孩子在路上打不了車接一下，至於你看到的，應該是你眼花，我和唐茉什麼都沒有。自始至終我只喜歡我太太顧澄一個人，記得把車損費用打到我賬戶裏，還有我老婆的精神損失費。」
我：「……」
我在旁邊聽得雲裏霧裏，低聲問道：「怎麼回事啊？」
「回去解釋。」
原來是陸遠舟和唐茉吵架，下着大雨，唐茉跑了出來。周祈聞碰到了，送她回家，陸遠舟在車裏眼花看到兩個人接吻，惱怒生氣，喫醋發狂，等唐茉下車的時候，直接把周祈聞的車給撞了。
兩人下車廝打了一架。
聽完這段狗血的經歷，我沉默了幾秒：「唐茉學姐，是不是喜歡你？」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
周祈聞沒有說不，淡淡開口解釋清楚：「在國外她向我表白過，我拒絕了，後面她跟陸遠舟談上了。
「我們學校不在一個州，我拒絕後她再也沒有找過我。」
「哦。」我眉頭皺得很深，卻又裝作不經意地問，「你難道以前沒有喜歡學姐嗎？」
他深呼吸一口氣，視線聚焦在我身上，聲線嚴肅低沉：「顧澄，我只喜歡過你。」
「什麼時候？上個月嗎？」
周祈聞搖搖頭。
「結婚的時候？
「你快點告訴我，你不會在我剛出生的時候喜歡我吧？」
他聲音冷靜：「高考結束後的那個暑假。」
我腦海一片空白，心跳驟然加速。
我媽那時候因爲我月考成績着急上火，找來了周祈聞給我補課，其實就是監督我完成作業，因爲我每天放學回家不是偷偷看雜誌就是看電視。
周祈聞也很負責，每天抽查公式、單詞、詩詞的背誦，在他手底下試卷是一天一張。出國前還不忘送我幾套卷子。
周祈聞靜靜看着我，語氣放慢：「澄澄，我的喜歡給你造成負擔了，是嗎？」
我抿了抿脣，有些不解：「周祈聞，你爲什麼喜歡我？」
「我也不知道，某一天突然把你放心上了。」
面對周祈聞的告白，我的臉熱了幾分，揪着沙發：「周祈聞，我想要好好靜一靜，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頓了頓，聲音溫柔：「好。」
前二十幾年一直沒心沒肺地生活，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突然知道一個優秀的男人暗戀自己好多年，心情是說不上的複雜。
晚上，阿姨做好了飯，周祈聞在書房裏工作，不喫了。
半夜迷迷糊糊感覺到旁邊男人的動靜，他不知道忙了多久，身上夾雜着淡淡的煙味。
太困了，我翻了個身繼續睡了，第二天周祈聞早早地去上班了。
三天都是如此，男人早出晚歸，我睡覺前他在書房加班，我醒來後他去公司裏上班，是在故意避着我。
半夜腳突然抽筋，腳底的一根筋緊繃着，痛得厲害，差點哭出來。
男人迷迷瞪瞪起來，開了旁邊的小燈，語氣緊張：「怎麼了？」
「腳……抽筋。」
「是這裏抽筋嗎？」
我疼得眼睛緊閉着，咬着牙關點了點頭。
周祈聞蹙了蹙眉，聲音溫柔：「好點了嗎？」
「你可以加大點力度。」
他按得舒服，沒一會兒緩過來了，腳放鬆下來了，沒像剛剛那麼抽了。
「好了，不用按了。」
他替我重新蓋好被子，關了燈，並沒有着急躺下。
手機發出微弱的光，男人神情專注，手機上搜索着：孕婦抽筋是什麼原因。
這幾天他估計沒休息好，眼底都是暗青。
我的眼角有些酸澀，壓下情緒，低聲道：「周祈聞……」
他關掉手機，低沉的聲音帶着安撫的語氣：「怎麼了？」
「你早點睡吧。」
「我等會兒再睡。」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喜歡你，周祈聞。」
周祈聞的眸色深得像墨，眼神盯着我，沉默很久。
怕他沒聽見，我又重複了一遍，表情認真，語氣堅定：「周祈聞，我也喜歡你。
「前幾天我要說冷靜一下，不是因爲我害怕了，是我這二十幾年，Ṱŭ̀₁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喜歡過我，包括身邊的人也是，我總有點不真實的感覺。我還以爲我們的婚姻毫無感情，只有責任。」
他忽然俯身，緊緊抱住我，聲音低啞：「顧澄，謝謝你。」
「謝我什麼？」
男人的眼角有些潮溼，聲線剋制：「謝謝你也喜歡我。」
周祈聞，似乎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喜歡我。
「周祈聞，你喜歡我這麼多年爲什麼不說啊，你就不怕中途我跟其他人在一起嗎？」
男人眸子暗了暗，聲音一沉：「我會搶回來。」
「那上次……你醉酒發生的事情？」
周祈聞淡淡一笑，語氣裏有點慶幸：「意外。我本來也想一步一步地把你追過來，卻沒想到一切自有天意。」
我的心怦怦地直跳，有些睡不着，他拿起一本《百年孤獨》，聲音低沉緩緩，沒三分鐘就睡着了。
第二天，家裏多了一堆補鈣的東西，周祈聞每天晚上也多了一個熱牛奶的習慣。

-8-
懷孕五個月，我都快被周祈聞養成豬了，
體重漲了十斤。
照這樣胖下去，十個月的時候不得胖成個球。
周祈聞每天派阿姨到公司送飯，有空的時候來陪我喫飯，就是這樣胖下去的。
晚上下班，我坐在沙發上很嚴肅地跟他商量這個問題，控訴這幾月來他的投餵。
寬大的手掌扣着腰，哂笑道：「哪裏胖了？胖點纔好看，你太瘦了。」
我翻了個白眼，發下誓言：「從今天起我要減肥，控制飲食。」
晚上真的只喫了一碗蔬菜沙拉。
半夜實在是太餓了，我踢了踢周祈聞：「我有點餓，我想喫餛飩了。」
他揉了揉眼睛，開了一盞小燈。
我側過頭，毫無睡意，踢了踢他的小腿：「我們去喫餛飩吧，周祈聞。」
「你晚上加班，現在休息吧，我一個人去。」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了，現在這個點喫，更容易長胖。」
我有些糾結。
「我想喫草莓。
「我還想喝可樂，要加冰。
「啊，我感覺快要餓死了。」
他掀開被子下牀，低沉的嗓音帶着濃重的睡意：「你繼續睡，我去安排。」
「我跟你一起去，我睡不着。」
他俯身親了一下額頭：「你在家乖乖躺着，我馬上回來。」
半小時後，周祈聞風塵僕僕地回來，左右手都拎滿了東西。
「你先喫餛飩，我把草莓洗了，可樂先別喝，我去熱一熱。
「少喫一點，喫太多睡不着覺。」
我的眼裏現在只有喫的，敷衍地「嗯」了一聲，拿起勺子喫得滿足。
喝飽喫足之後，躺在牀上開始後悔起來，聲音懊惱：「明天晚上我不能這麼喫了。
「周祈聞，你負責監督。」
周祈聞動作輕柔地揉着我的肚子，打了個哈欠，聲音笑得低沉：「嗯，舒服點了嗎？」
「嗯，你不用揉了，我舒服多了。
「周祈聞，你說實話，我是不是胖了很多？」
他抿了抿脣，點點頭。
「明天晚上你去客房睡吧。」我又不死心地問了一句，「哪裏胖了？」
他手往上移，語氣認真：「這裏。」
我在他腰上輕輕掐了一下：「變態！」
玩鬧之間，肩帶滑落。
男人眸色變暗，突然欺壓而上。
我推了推，沒推開：「周祈聞，好熱，你從我身上起開。」
周祈聞眸色幽深，染着一絲危險，吻了吻我的臉頰：「你喫飽了，該我喫了吧。」
額頭上出了一層層薄的汗，我聲音顫抖着提醒：「你別亂來啊。」
他聲線剋制：「我有分寸。」
男人的話簡直就是放屁！

-9-
最近沒去公司上班了，請了長假。
一個人待在家裏實在是有些無聊，再加上孕期激素的變化，最近的脾氣有些煩躁。
約好了周祈聞下班的時候，一起去看電影喫西餐。
他公司臨時有會議，打電話過來：「抱歉，今天晚上可能要加班，你先喫飯。」
期待了一天，突然被鴿了，怎麼也提不起心情，語氣有些不好：「周祈聞，你個大騙子！」
晚上週祈聞加班回來，手裏提着我喜歡的甜點。
可我並不開心，躲過他的親熱：「你身上有煙味，我不喜歡聞。」
「抱歉，我去洗澡。」
第二天早上起牀的時候稍微有點動靜，我皺了皺眉，抱怨道：「你起牀的聲音能不能小一點啊，我還在睡覺。」
他正在系領帶，愣了愣，輕輕把門帶上出去了。
我的情緒一直很低落，說不上來的煩躁，把東西都搬到隔壁客房了。
周祈聞回來的時候，我正在清理浴室的東西。
才下午四點，他很少回來得這麼早。
他皺了皺眉，又迅速恢復正常，低聲輕哄：「準備搬家啊，周太太。去哪兒？我也跟着。」
「我搬到隔壁去，兩個人分開睡，這樣誰也不打擾誰。」
「可是沒有你，我會失眠。」
「喫褪黑色素。」
他摘下腕錶，放在桌子上，接過我手裏的東西：「我幫你搬。」
「不用，我自己來，都快搬完了。」
他打開衣櫃開始清理自己的東西，並通知阿姨：「阿姨，這間主臥以後就是客房ṱū́ₘ了，我和澄澄搬到隔壁房間裏去。」
「周祈聞，我說了我一個人睡，你不要跟我一起。」
他很有耐心：「哪有夫妻分房睡的？」
「在懷孕這段時間，我們分開睡。」
「給我一個理由。」
「跟你一起睡覺太熱了，孕婦怕熱。」
「我們可以開空調。」
我有些急了，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瞪了他一眼，語氣煩悶：「周祈聞，你能不能別耍賴啊！」
周祈聞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哄着我。
「心情不好？是我那天晚上加班的原因嗎？抱歉，最近確實有些忙，對你的陪伴少了，我忙完了，接下來一週的時間空出來了，我們出去旅遊好嗎？有想去的地方嗎？」
我沒吭聲，說不上來的難受。我討厭這樣無理取鬧的自己，心情卻又控制不住地低落。
「澄澄，都是我的錯，老公給你買包，好不好？」
我垂下眼，眼眶早就紅了，哽咽出聲：「周祈聞，你別這樣慣着我。」
他抽出紙巾，動作很輕地擦掉我的眼淚，低頭親了親我的額頭。
「顧澄，寵老婆是男人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是我對你很不好。
「我是不是挺糟糕的？最近總是對你發脾氣，無理取鬧。」
周祈聞輕輕拍了拍我的背，語氣認真：「這些都是激素原因導致的情緒激動，我也沒有做到位，讓你生氣。你是個很好的姑娘，溫柔善良，沒心沒肺，容易滿足，像個小太陽照耀身邊的人。寶寶，你懷孕辛苦了。」
原本心情還很差，現在被周祈聞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周祈聞，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啊？」
「在網上和書上看到的。
「我們先去喫飯，買了芒果慕斯，哭累了吧。」
……
周祈聞選了個島，訂好了酒店，準備去度假。
我坐了一天的飛機有些累了，沒有欣賞周圍的景色，到了酒店洗了個澡直接倒頭睡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五點了，酒店就在海邊，周祈聞不知道去哪兒了。
傍晚的海風帶着溼熱，落日灑下細碎餘暉，海面泛着粼粼波光，心情莫名的舒暢開闊。
我在周圍轉了一圈，身上有些黏糊糊的，不是很舒服，回酒店洗澡。
周祈聞還沒回來，估計出去玩了。
洗完澡換上內衣，ẗũₗ最近的胸圍又有些大了，內衣的扣子扣不上，手都酸了。
浴室的門突然開了，剛剛進來的時候想着房間裏面沒人，就沒有鎖。
我ťû₊嚇了一跳，驚慌ṭų⁷地看着他，趕緊拿起浴巾慌亂圍上。
「你……怎麼就這樣進來了！」
他穿了一身花襯衫，鬆鬆垮垮的，慵懶散漫。
我有些不好意思，挑了挑眉：「你先出去。」
他不說話，直接站在我背後，修長的手指觸碰到我的後背。
我縮了縮：「你幹嘛？」
鏡子裏，周祈聞看着我說：「幫你扣上。」
周祈聞又順手幫我穿好裙子，整理了一下我的衣服，眸色暗沉，呼吸加重。
漆黑的眼光有些壓迫，他壓着聲音：「我幫了你，你該幫幫我吧。」
「不行！」
「就幫我解開襯衫釦子。」
我解開他的扣子，火速離開浴室。
浴室裏水聲響起，他洗了好久纔出來。

-10-
肚子大了，來海邊帶的都是裙子、防曬襯衫，今天打算出去玩。
周祈聞要衝浪，就穿了一條短褲，精瘦的上半身露在外面，肩頸線條流暢，腰腹的肌肉緊繃着，整個人充滿了性張力。
我有些看呆了，垂下眸子喝了一口水：「你要不要……穿件襯衫？」
「等下又要脫掉，不穿。」周祈聞輕飄飄地道，「顧澄，你是不是看呆了？」
被他看穿，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纔沒有，你別自戀了。」
「過來，我給你塗防曬。」
「不用，我早就塗好了。」
走幾步路就到海邊了，周祈聞去衝浪了，我躺在遮陽傘下面，喫着水果喝着椰汁。
和書瑤聊天的時候提到過，周祈聞在國外的時候很喜歡衝浪、潛水、徒步這些運動，工作後穩重了很多，沒有時間去玩了。
躺了一會兒，有個人過來搭訕：「一個人嗎？」
我不太想搭理他：「我和我老公一起。」
「小妹妹，這麼小，不像結婚了啊。」
被別人誇年輕，我的心情還不錯。
「我老公在衝浪。」我朝遠處指了指。
男人明顯不信，繼續搭訕：「我們加個微信，晚上我請你喝酒。」
我有耐心地繼續重複：「我結婚了，而且懷孕了。」
他微微眯眼，笑了笑：「我不信。」
我有些無語：「我只能說你眼瞎。」
拿起搭在凳子上的襯衫，準備換個地方。
男人擋在面前不走，一副不讓我走的樣子：「加個微信，你住在哪個酒店啊？」
在外面，不好跟人起衝突，我壓下怒氣：「我沒帶手機，加不了。」
他忽然拉起我的手，拽着我：「那我把微信寫在你手上，你回去加。」
我驚慌地想要掙脫，男女力量懸殊太大，男人一直不肯放手。
周祈聞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二話不說直接抬腳狠狠踹向男人。
一向溫和的男人臉上是壓不住的怒意，眼眸滲出冷意都快結成霜，聲音冷冽：「離我老婆遠點。」
他側過身看向我，低聲詢問：「沒哪裏受傷吧？」
我搖了搖頭。
他垂眸盯着我的手腕，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一大片。
男人的力氣大，剛剛太緊張了，完全忘了手上的疼痛。
周祈聞扶着我到旁邊坐着，聲音溫和：「現在這裏坐着，等我一下，別回頭看。」
轉過身去，周祈聞迅速換了一副面孔，打架快準狠，壓根不給人反應的機會，踹得那人人仰馬翻，跪倒在地。
後續把人送進了警察局。
回到酒店，我情緒不太高，以前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
洗完澡出來，周祈聞已經換上家居服打着電話，嘴裏咬着煙，但沒點着。
他側過身看了我一眼，把煙扔進了垃圾桶，繼續和電話那邊溝通着。
桌子上擺着切好的水果和精緻的小甜點，我坐下來享受着美食，有些水果和點心我在國內沒有喫過。
周祈聞不知道什麼時候打完了電話，坐了過來，揉了揉我的頭髮：「好喫嗎？」
「好甜，你也嘗一個。」
他低頭喫了我遞到嘴邊的水果：「手臂還疼不疼？」
「好了，不疼了。」
「以後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了。」
「周祈聞，我沒事的。」

-11-
假期結束，回了家。
我脫掉鞋子，躺在沙發上感慨：「金窩銀窩還是不如自己的狗窩好啊。」
周祈聞低笑：「把襪子穿上。」
「熱。」
「現在不是在海邊，溫度低，容易着涼。」
旅遊完回來，周祈聞推掉了很多工作，很早就下班了。我孕晚期的時候，他直接不去公司，在家辦公。
我也不敢隨便出去，每天晚上喫完飯，周祈聞都會陪着我到樓下散步，叫周書瑤來跟我聊天。
預產期的前幾天，我提前住進了醫院。
進產房前，一向冷靜的周祈聞突然眼眶紅了，眼淚毫ţū́ₐ無預兆地掉下來了。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澄澄，加油。」
我擦了擦他臉上的淚水，笑道：「你怎麼比我還要緊張？幾個小時後我就會出來的，放輕鬆。」
生孩子的過程，感覺整個人要被撕裂開來，滿頭大汗。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整個人輕鬆了不少，終於卸貨了，筋疲力盡地睡過去了。
傍晚醒來，病房裏只有周祈聞一個人，他讓其他人都走了。
他聲音緊張：「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我點了點頭，開口有些虛弱：「我快要餓死了。」
周祈聞失笑，把牀位抬高，倒了一杯熱水，動作小心翼翼：「先喝點水，再喫飯。」
「生的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啊？」
「男寶寶。」
「我想看看。」
周祈聞動作還不太熟練，有些緊張，小心翼翼地把寶寶抱到我面前。
小糰子眼睛緊閉着，手攥得緊緊的，樣子可愛到化了。
「周祈聞，我們一起拍個照吧。」
他拿出手機，一家三口挨在一起，拍下照片。
怕孩子等下醒了，又趕緊輕輕地把他放到嬰兒牀上。
「周祈聞，寶寶好小啊，長得白白淨淨的，鼻子像你，嘴巴像我。
「恭喜周祈聞，你當爸爸了。」
他俯身在我的額頭落下一吻，語氣認真：「謝謝你，老婆，你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周先生。」
周祈聞去衛生間裏接了一盆熱水，準備了熱毛巾擦手，把菜、湯都放在小桌子上擺好，拆開筷子遞了過來。
「你喫了嗎？」
「我喫了，這樣靠着舒不舒服，要不要加個枕頭？」
「你快點坐下來休息，我很舒服。
「你都快成大熊貓了，知不知道？不帥了。」
從昨天開始羊水破了到孩子出生，周祈聞兩天沒睡，眼底一片暗青，胡茬兒都長出來了。
護士進來查房，溫聲提醒：「產後半個小時，就可以給寶寶哺乳了, 早吮吸，這樣促進乳汁分泌。」
第一次給寶寶餵奶, 我總有點不好意思, 周祈聞還在旁邊站着。
「你能轉過去嗎？」
他轉了過去，背對着我：「有需要就叫我。」
我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星期就出院了，周祈聞請了兩個月嫂, 減輕了很多負擔。
夜裏，孩子餓了, 哇哇大哭起來。
我迷迷糊糊從嬰兒牀裏抱出孩子，解開衣服, 側臥着。
「啊——」
寶寶的吮吸力道有點大, 都咬破了, 我疼得直接叫出聲來。
房門迅速被推開, 周祈聞語氣緊張：「怎麼了？」
「沒事沒事, 你快去忙你的。」
「他咬你了嗎？」
「寶寶牙齒都還沒長出來。」
「很疼嗎？」
「有一點點。」
他眉頭緊皺着：「都出血了。」
他抱走孩子，拿來了羊脂膏, 想要掀我的衣服。
我出手制止，聲音羞澀：「我自己來, 你快去看看孩子吧。」
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白天照看孩子, 晚上抽空忙工作。
他俯身在額頭落下一吻：「辛苦了，老婆。」
哺乳過程實在是有些痛苦，出了月子, 周祈聞提出了奶粉餵養。
我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身體恢復得很快。
周墨小朋友也被單獨安排了一個房間, 晚上不和我們一起睡了。
周書瑤白天帶着一大堆東西來看孩子，約好了一起去喫火鍋逛街，周祈聞在家帶孩子。
拿着周祈聞給的卡, 我跟書瑤在商場裏瘋狂地買買買。
晚上洗澡前，我拿着白天的衣服在鏡子面前換起來。懷孕之前我很瘦, 現在是該有肉的地方有肉，該瘦的地方瘦。
我換了一條淺綠色的吊帶裙, 將原本白皙的皮膚襯得更加白。
臥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我側過頭看了一眼男人, 關心道：「墨墨, 睡了嗎？」
周祈聞喉結滾動, 眸色漸漸晦暗，墨色翻湧，聲音沙啞：「今天可以嗎？」
我慌張地躲開他的視線, 在此之前只有過一次，經驗嚴重不足, 再加上週祈聞忍了這麼久, 我有點害怕。
「我先去洗澡。」
周祈聞去隔壁洗澡。
我故意在裏面磨蹭了很久，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洗好了躺在牀上，桌子上擺好了小盒子。
「你等會兒慢點啊。」
周祈聞剛開始還吻得很剋制，後面有些失控。情到深處, 我喫痛地往後縮了一下。
他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聲音沙啞剋制：「很疼嗎？我輕一點。」
「周……祈聞，你這個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