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來襲,小師妹趁我受傷。
毀我元神,奪我法寶。
等我重生歸來。
她靠着法寶成了宗門大師姐。
我唯一的徒弟卻叛出門派,入了魔道。
當我歷經千辛萬苦。
頂着一張和前世三分像的臉找到他時。
他冷笑一聲:
「憑你,也配像她?」
「來人,割掉她的臉。」
-1-
「喲,不愧是賤人生的賤種,生命力比蟑螂還強!」
我拎着木桶的手猛然用力,骨節發白。
三個穿着白衣的女修團團將我圍住。
領頭的那個眼珠子轉了轉,上下打量着我:
「被打斷腿,竟然這麼快就好了?」
我嘆了口氣,彎腰放下木桶。
我現在,是天玄宗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外門弟子。
百年之前,魔族大舉進攻。
我以一人之力拖住了魔族十大護法。
作爲天玄宗首席大弟子,萬千門派中最有希望飛昇的第一人。
我也在那場驚天大戰中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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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餘下一縷神識,在這世間飄蕩百年,最終進了這具身體。
醒來第一天,我發現自己被人打斷了雙腿,血肉模糊地躺在一張簡陋的木板牀上。
用幾天時間恢復了雙腿,我也大致搞明白了情況。
我現在的這具身體名叫沐瑤,模樣長得和我前身有三分相似。
尤其是一雙眼睛,黑如墨玉,鳳眼微挑,幾乎和我之前長得一樣。
那天沐瑤在山門掃地,恰好遇見了門中最年輕的長老周芙蓉。
她看到沐瑤愣了一下,隨即皺了皺眉:
「這女修,看着令人生厭。」
得罪了周芙蓉,就是得罪了整個天玄宗。
從那天起,其他外門弟子便以欺辱沐瑤爲樂。
沐瑤被人活生生打死。
在她魂魄消散之際,我的神識進入了她的身體。
-2-
「沐瑤,你這是要去打水吧?」
領頭的女修叫白靈,是和沐瑤在同一時間進入山門的。
兩人曾經也是朋友。
只是隨着沐瑤刻苦修煉,境界提高,兩人的關係也越來越差。
周芙蓉發話以後,白靈是第一個跳出來凌虐沐瑤的。
「那天靈泉豈是你這種賤人配享用的?」
白靈舉着劍,得意洋洋地對着我:
「要喝,便喝我的尿吧!」
我把木桶朝前一推:
「行,你尿吧。」
「我打水澆靈田,你人這麼賤,尿肯定騷,夠味。」
白靈氣得鼻子都歪了。
「賤人,我撕爛你的嘴!」
同樣是五系雜靈根,沐瑤是煉氣七層,白靈卻只有五層。
所以白靈喜歡羣毆。
如果是以前,沐瑤自然不是這三人的對手。
但現在,這具身體是由我掌控的。
我,沈清秋,百年之前是當之無愧的修真界第一人。
只差半步,就能一腳踏進仙門。
如今雖然是煉氣七層,但對靈力的掌控早已到了一個極爲可怕的地步。
-3-
沒幾招,白靈的劍被打落。
人也飛了出去,狼狽地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我伸出腳用力踩住她的臉:
「嘖,這臉太髒了,拿來擦鞋底都擦不乾淨。」
白靈氣得噴出一口血,拼命掙扎卻依然死死被我踩在腳下。
「沐瑤,你得罪了周師姐,其他人是不會放過你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
一股狂風襲來,我像斷線的風箏一樣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周芙蓉穿着件碧色的雲水衫,衣袂飄飄,宛若仙子。
我趴在地上努力撐起身體。
剛纔還被我打倒在地的白靈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跪在周芙蓉身邊:
「周長老,沐瑤欺辱同門,求您做主啊!」
周芙蓉皺了皺眉,極爲嫌棄地瞥了我一眼:
「是你?」
「果然,人醜心惡。」
我大口大口地嘔着鮮血,周芙蓉用了僅僅一招,就打碎了我的心肺。
白靈身邊的其他女修紛紛單膝下跪,向她行禮:
「見過周長老!」
周芙蓉背手而立,神情淡然地享受着衆人的跪拜。
彷彿她生來,就是如此高高在上。
-4-
百年前的畫面在我眼前飛快閃過。
那一日,魔族大舉進攻修真界。
門派護山陣法已破,屍橫遍野。
掌門隕落,大長老自爆金丹和魔族天邪宗少宗主同歸於盡。
我以一己之力拖住魔族十大長老。
最後爲了護住門下弟子,更是不惜燃燒自己的元神。
最終,魔族十大長老身死。
我也是像今天這樣,趴在地上苟延殘喘。
一道瘦弱的身影從遠處走來,穿着我天玄宗外門弟子的服飾。
我欣喜地掏出手中令牌塞給她:
「你叫什麼名字?」
「快,拿着我的令牌,去重啓護山大陣。」
年輕的女孩仰起頭,一雙眼睛怯弱如林中小鹿:
「我、我叫周芙蓉。」
當發現我身受重傷,元神潰散後。
怯弱轉爲狠戾。
「我最恨你永遠一副假清高的模樣!」
「不就是憑藉着天生水木雙靈根嗎?如果我有你這麼好的天賦,早就得道飛昇了!」
「你知道我每天修煉有多努力嗎!!!」
周芙蓉拿着匕首惡狠狠地刺入我的胸口。
-5-
我元神燃盡,連肉身都護不住了。
周芙蓉掏出匕首,一刀又一刀地刺進我的胸腔。
我低頭看去,皮肉碎爛,鮮血湧出。
「只要你一出現,雲川大師兄的目光就永遠只盯着你!」
「他那麼喜歡你,你憑什麼不喜歡他!」
「說什麼只想修仙,不問紅塵,你裝什麼裝!」
「你憑什麼把別人捧在心尖的人踩在腳下!」
周芙蓉面目猙獰,聲嘶力竭,宛若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我仰面躺在地上,看烏雲散盡,天邊露出萬道霞光。
他孃的,這可真是陰溝裏翻了船。
我設想過自己的各種死法。
渡劫失敗,被雷劈死。
和魔族大戰,以一敵百,不幸戰死。
又或是尋找天材地寶時,和那些上古守護妖獸鬥個天昏地暗。
哪一種不是威風凜凜,氣壯山河?
如今卻像個破娃娃一般躺在地上,被一個煉氣九層的顛婆小女修一刀一刀捅死。
這叫什麼事兒?!
再不甘願,我的心臟也逐漸停止了跳動。
肉身既死,我儲物戒指上的禁制也就散了。
我的一縷殘識飄在空中,看着周芙蓉喜滋滋地撿走戒指,還把我的身體燒成了灰。
等宋雲川師兄趕到時,周芙蓉正跪在地上哀聲痛哭。
-6-
她說我臨死前,收了她當徒弟。
還說自己從魔族手下救了我,在幫我去重啓護山大陣時,假死的魔族突然發難,用鬼火燒死了我。
周芙蓉還說,我給宋雲川留了一句話:
「若有來生,願和雲川師兄共踏仙門。」
宋雲川,信了。
這傻逼竟然信了!!!
我的神識被氣到潰散,一陣清風吹過,我開啓了自己在這世界上的流浪生涯。
這一流浪,便是百年。
我那戒指中,有我畢生收藏。
數不清的天材地寶、極品靈石。
周芙蓉拿了我的戒指,修爲突飛猛進,百年時間,就修成了金丹中期。
同時,因爲大家以爲她是我的親傳弟子,她在天玄宗地位卓然。
掌門隕落,宋雲川接過天玄宗以後,就讓她當了長老。
想到這,我又吐出一大口鮮紅的血。
他孃的,我不會要在這賤人手中死上兩次吧?!!!
周芙蓉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我狼狽的模樣似乎讓她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她笑了笑,朝白靈招招手:
「這賤丫頭叫什麼名字來着?」
白靈受寵若驚,恨不得將我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
聽到我是天賦最低的五系雜靈根時,周芙蓉撫掌大笑:
「妙!妙極!」
「你同外門管事說,以後就讓這沐瑤去靈獸山吧。」
「清理靈獸糞便的活,全都交給她做。」
-7-
見我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模樣,周芙蓉皺了皺眉:
「這張臉雖然令人生厭,卻不好叫你這麼輕易就死了。」
她捏着我的嘴巴塞進一顆丹藥,伸出手摸了摸我的眼睛:
「好好活着,看我如何一步一步,踏進仙門!」
這傻逼!
我嚥下藥丸,一股暖流湧進身體,受傷的血管臟腑開始修復。
這是老孃的九品玉露丸!
我這種傷勢分明用一顆三品玉露丸就夠了,這賤人用了九品的!
那可是老孃花了一個月時間煉製而成的!!!
心脈應該修復好了,可我卻感覺到了一抽一抽地疼。
周芙蓉到底霍霍了我多少東西啊?
我那戒指裏的寶物,不會被她用光了吧?
身邊響起了一片吞口水的聲音。
白靈她們看到周芙蓉餵我丹藥,全都羨慕壞了。
周芙蓉淡淡一笑,隨手扔給白靈一瓶築基丹:
「給我好好關照她,知道了嗎?」
白靈激動得雙膝下跪,指天發誓。
就差說自己以後就是周芙蓉養的一條狗了。
周芙蓉讓她喫幹屎,她絕不去碰那稀的。
我瞄了一眼那藥瓶,心更痛了。
這是我當初煉的上品築基丹,周芙蓉出手可真是大方啊!
-8-
「長老!不好啦!」
一道人影從空中踏着飛劍而來,剛一落地就三兩步跑到周芙蓉面前。
「那魔頭寧昊又來了!」
周芙蓉恨恨地一跺腳:
「這賊人!」
幾人快速朝着山門飛去,留下我一個人坐在地上滿頭霧水。
誰?
寧昊?
是我那個小徒弟寧昊嗎?
百年之前,我曾經收過一個徒弟。
當時他才八歲,是我在路上隨便撿的一個小乞兒。
撿到他時,他正在和野狗搶食。
我趕走野狗,彎腰撿起地上的半個包子。
然後寧昊就撲過來,死死咬住了我的手腕。
他就這麼掛在我手上,掛了整整一天。
直到我帶他回了山門,他依然沒有鬆口。
我見他頗有毅力,根骨不錯,就收他當了唯一的入室弟子。
魔族來犯時,他才十六歲,還是個半大小孩。
我把他安置在日常修煉的山洞後,便出門迎敵了。
算一算,我們倆也有百年未見了吧。
這百年,我的神識四處飄散,多數時間都在山川湖海之上,對宗門之事所知甚少。
寧昊不在天玄宗,難道另投他門了?
-9-
我連衣裳都沒換,抹了把嘴角的血漬就朝山門跑去。
「寧昊,你有完沒完啊!!!」
周芙蓉叉着腰沉着臉,身邊圍滿了人。
一道模糊的身影正一劍又一劍地劈砍着護山大陣,在空中蕩起一片漣漪。
我鬆了口氣,這人周身魔氣瀰漫,定然不是我那小徒弟。
看來只是同名而已。
只是,也不知道小寧昊如今,去了哪裏……
我仰頭看着天上,隨手扯了扯旁邊人的衣袖:
「師姐,我是新來的,問一下這人誰啊?」
「看樣子好像經常來我山門進犯,掌門爲什麼不去滅了他?」
身邊的人還沒說話,寧昊停止了動作,就那麼靜靜地立在飛劍之上。
鳳眸狹長,鼻樑挺括,整個人像一把開了刃的利劍。
這模樣,陌生中帶着幾分熟悉。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感覺人都要裂開了。
身邊的女修顯然是個愛看熱鬧的,頭也沒回就開始瘋狂輸出:
「哎呀,你不知道嗎?這寧昊就是當初清秋老祖的徒弟呀!」
「清秋老祖隕落以後,他就瘋了,竟然叛出師門墮了魔道!」
「他入魔以後修爲突飛猛進,現在已經是天邪宗的十大護法之一了!」
「他怨恨天玄宗害清秋老祖身殞,每年都要來找一次麻煩的!」
女修嘴巴一張一合,喋喋不休。
我好似聽懂了,又好似沒聽懂。
-10-
害我之人拿走我的儲物戒指,成了天玄宗長老。
我精心教養的弟子,卻墮入魔道,成了魔修?!!!
賊老天!
不帶這麼玩我的!!!
我瞠目結舌得像個傻子,周芙蓉暴跳如雷像個瘋子。
「寧昊!」
「天玄宗是師父拼死也要守護的地方,你這樣做對得起師父嗎?!」
聽到這話,寧昊勃然大怒。
他抽出背上的魔劍奮力一劈,整座山都跟着晃了晃。
我甚至聽到了輕微的咔嚓聲,護山大陣出現了一絲裂紋。
「你是什麼狗東西,也配叫她師父?!!!」
「她說過,此生只有我一個徒弟!」
「宋雲川,你給老子滾出來!」
「你一天不弄死這個冒牌貨賤人,就一天別想過上安生日子!!」
周芙蓉被罵得毫無還嘴之力,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像開了間染色鋪。
我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周芙蓉拿着我的戒指,極品丹藥當糖丸一樣喫,也才修成金丹。
觀寧昊剛纔那一劍,最少也是合體初期。
金丹之後,是元嬰,元嬰之後是化神,化神之後纔是合體。
周芙蓉和寧昊,差了整整三個境界。
難怪聽人說她從未下山一步,原來是躲在山裏當了百年烏龜呢。
-11-
此時山上一片安靜,衆人都凝神屏息不敢說話。
我這一笑,着實有些突兀。
寧昊淡淡地朝我掃了一眼。
一眼過後,臉色大變。
寧昊怒不可遏,暴跳如雷,手中的劍揮成了風火輪。
「你又是什麼鬼東西!也配長得像她?!!!」
「我要挖了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臉!」
「啊!」
寧昊瘋狂地揮舞着手中魔劍,開始全力破陣。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向我看來。
周芙蓉眼含殺意,目光銳利地射向我:
「你剛剛,是在笑我?」
她是金丹,而我是練氣期。
此時,她距離我只有十米遠。
倘若她要殺我,只需半招,我便能再死一次。
我立刻拉下嘴角,神情嚴肅地轉頭看向寧昊:
「長老誤會了,我在笑這瘋子。」
「喂,那個什麼寧昊,你快走吧!」
「你這行爲太蠢了,狗看了都要搖頭!」
寧昊此時正舉着手中的長劍,聽到我的話,他瞳孔猛然一縮。
揮劍的手就那麼停在半空中,像被人點了穴道般,一動不動。
「你師父要是看到你這麼不爭氣,估計要拿棺材板打你!」
「別砍了,省點力氣回家喫飯去吧!」
-12-
寧昊舉着劍,像一尊雕塑,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小時候練不好劍,我便是這樣罵他的。
罵他動作難看,狗看了都要搖頭。
罵他太笨,我死了都要拿棺材板抽他。
最後的結尾,就是喊他一起喫飯。
修到我這個境界,早已不用再喫人間五穀。
但我嘴饞,喜歡美食,也喜歡做飯。
小寧昊每次練完劍,都會鼻青臉腫地捧着個飯碗埋頭苦喫。
有時候還一邊喫一邊哭,說這是他這輩子喫過最好喫的東西。
每當這時,我都會在一邊嫌棄地翻白眼:
「別哭了,鼻涕流飯裏了。」
一晃眼,以前天天跟在我屁股後的小破孩都長那麼大了。
長成了如此一副,顛公模樣……
「寧昊!住手!」
又一道身影從遠處快速飛來,今日這山門,可是少有的熱鬧。
白衣黑髮,面若冠玉。
這是宋雲川?
數百年過去了,他怎麼修爲半點沒漲?
看到宋雲川,周芙蓉委屈地撲進了他的懷裏:
「雲川哥哥,寧昊又來欺負我!」
我感覺神識飄蕩了數百年,把我的腦子都飄壞了。
不然爲什麼今天發生的一切,我都搞不懂呢?
宋雲川是我師兄,周芙蓉既然假冒了我的弟子,就應該喊他師伯。
哥哥,是個什麼鬼?
-13-
宋雲川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臉,繼而抬頭有些無奈地看向寧昊:
「寧昊,你回去吧。」
「你破不了這護山大陣地,何苦浪費自己的時間呢?」
寧昊眼皮都沒抬一下,一雙眼睛只死死盯住了我。
宋雲川循着寧昊的視線看向我,然後大喫一驚。
他嘴脣顫了顫,眼眶逐漸泛紅。
良久,才啞着嗓子問我:
「你,叫什麼名字?」
周芙蓉這次,是真的動了殺心。
她恨恨地甩了下袖子,聲音又急又氣:
「不過是一個最低等的外門弟子,雲川哥哥又何必掛心?」
估計這會兒,她已經後悔死了。
後悔剛纔沒有一掌把我拍死,反倒是讓我入了宋雲川的眼。
可惜,她想再搞死我,已經來不及了。
我仰起臉,對着宋雲川淡淡一笑:
「回掌門,我叫沐瑤,是負責給靈獸掃糞便的。」
宋雲川沒說什麼,寧昊又顛了:
「宋雲川!我要殺了你!!!」
「你竟然敢讓這張臉去掃糞便,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等我破了陣,你們所有人都得給我喫一百斤屎!」
護山大陣被砍得哐哐響,宋雲川臉上的肌肉也跟着跳了跳。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朝我丟過來一塊內門弟子令牌:
「從今日起,沐瑤便是我的關門弟子了。」
-14-
短短一天時間,我實現了十八級跳。
從一個最低微的外門弟子,搖身一變成了掌門的親傳弟子。
寧昊揹着劍落寞地走了,背影蕭瑟而孤寂。
走之前他倔強地拿劍指着宋雲川:
「我還會再來的,除非你把周芙蓉和沐瑤交給我。」
一個是門派長老,一個是剛收的親傳弟子。
宋雲川自然沒有理會他。
我埋着頭跟在宋雲川身後,其實心裏是不大情願的。
本來他只是我師兄,現在成了我師傅。
莫名其妙就降了我一個輩分。
而且看樣子,他和周芙蓉兩人關係還挺曖昧。
要是結爲道侶,我不是得喊那賤人師孃?
宋雲川走在前頭,周芙蓉陰惻惻地跟在我身側:
「我和雲川哥哥已經交換過定情信物了。」
「明年年初,雲川哥哥便會廣邀天下修士,爲我準備一場盛大的婚禮。」
「你這賤人別想再勾引雲川哥哥,不然我碾死你就像碾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我嗤笑一聲,夾着嗓子柔聲喊道:
「師父,你走太快了,等等我!」
周芙蓉倒是提醒了我。
再有八個月她就要大婚了,我得儘快恢復實力,可不能真讓她當了我師孃。
-15-
宋雲川不喜熱鬧,所住的主峯只寥寥住了幾人。
除我之外,他還另有三個弟子,全是男的。
他們都下山遊歷去了,偌大的山上只剩下我們兩人。
宋雲川很喜歡教我練劍,還送了我很多套水雲衫。
水雲衫流光溢彩,穿在身上似披了一層朝霞,是我之前最喜歡穿的衣服。
我練劍時,他就站在一邊靜靜地看着我。
目光悠長,一看就是透過我,在思念一位故人。
我嘆了口氣收回手中的劍,宋雲川資質卓絕,但凡多用點心思在修煉上,早就突破合體境了。
「雲川哥哥,累不累?我特意用靈泉給你熬了湯。」
周芙蓉蓮步輕移,拎着個食盒款步走來。
我瞄了眼她身上的衣服,果然,我們倆又撞衫了。
我的儲物戒指裏,有我自己寫的幾本遊記,也有我的修煉心得。
周芙蓉將它們背得滾瓜爛熟。
在宋雲川面前,她把自己活成了另一個我。
喫我喜歡的東西,穿我喜歡的衣服,說我經常說的話。
憑藉着做我的替身,最終贏得了宋雲川的心。
這也是這兩人修爲增長困難的原因吧。
一個忙着緬懷我,一個忙着扮演我。
「雲川哥哥,你這徒弟只是五系雜靈根,教起來肯定特別費勁吧?」
「你說你,多的是雙系三系資質好的弟子,幹嗎收一個五系的呀~」
周芙蓉在那發嗲發騷,嗓子掐得能夾死蒼蠅。
這副模樣,到底和我有哪一點像?
-16-
「休得胡說,沐瑤很聰明。」
宋雲川幽幽地嘆了口氣:
「她是我見過,第二聰明的人。」
「咔嚓~」
周芙蓉捏碎了湯勺,不用說,第一聰明的人,依然是我。
這幾天在山中靜心修煉,我的修爲不能說突飛猛進,只能說一日千里。
昨天,我已經築基了。
我似乎發現了自己之前未能飛昇的原因。
我是水木雙靈根,修煉到後來總感覺周身氣息凝固,遍體生寒。
以前我總搞不明白,穿到沐瑤的身體裏之後,我纔算是懂了。
天生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剋,方爲世界。
若想飛昇,需周身靈氣秀氣流通,生生不息。
我們都錯了,單系雙系靈根一開始雖然修煉進度極快。
但是修煉到一定境界後,就會出現屏障。
五系靈根,纔是最佳飛昇靈根。
而且一旦學會讓五行靈根互相流轉,修煉速度甚至比單系還快。
就像昨日,我花一天時間吸納了空中的木靈之氣。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又生木。
只要引道木靈去生火靈,生生不息,靈氣自然飛速上漲。
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結成金丹了。
周芙蓉,也不過才金丹期而已。
-17-
宋雲川閉關煉丹了,周芙蓉趁機找到我,要求我下山跟着其他弟子去歷練。
「聽說六明山那邊出現了一個上古遺蹟。」
「這是一次絕Ṫũₜ好的歷練機會,你別不識抬舉。」
我握着劍,滿臉爲難:
「那寧昊……」
周芙蓉輕啐一聲:
「你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
「寧昊堂堂魔教十大護法之一,天天閒得在山下守着你啊?」
周芙蓉想得很美。
她安排了一個金丹期高手帶着我們歷練。
上古遺蹟中機關重重,危機四伏。
不出意外,我這剛築基的修爲肯定會死在那。
如果僥倖沒死,她就派人給寧昊送信,讓寧昊弄死我。
我假裝猶疑地看着她:
「我要同師父說一聲。」
「遺蹟當中險象環生,我要向師傅討點護身的東西。」
周芙蓉眉頭一皺,咬牙從儲物戒中翻出把劍扔給我:
「你師傅早就已經替你準備好了。」
「這是清玄老祖曾經用過的靈蛇劍,有這劍在手,自保絕對沒有問題。」
靈蛇劍通體翠綠,劍柄上還纏繞着一條綠蛇。
我差點笑出聲。
這劍原本是靈蛇劍,後來我用龍血重煉,現在,它應該叫靈龍劍了。
周芙蓉隨手一丟,就把我戒指中最值錢的東西給扔了出來。
-18-
周芙蓉生怕宋雲川提早出關,火急火燎地就把我趕下山了。
領頭的金丹真人名叫司婉,是周芙蓉替白靈尋的師父。
白靈虐殺沐瑤後,便拿着周芙蓉的推薦信拜入了司婉名下。
果然,白靈一看到我,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司婉也頗爲嫌惡地瞥了我一眼,一路上不停地找我茬。
不是說我腳步慢拖累大家進度,就是說我太吵了影響大家休息。
隨行的還有幾個小修士,所有人都自動離我三米遠,生怕和我說話惹禍上身。
我沒理會白靈和司婉的挑釁。
對於將死之人,我還是比較有耐心的。
衆人趕了幾天路,終於到了六明山。
剛到山腳下,我便發現了不對勁。
這地方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詭異。
上古遺蹟出世,所有門派都會像蒼蠅見了肉一樣飛撲而上。
我之前去其他遺蹟時,離地方還有幾里路呢,周邊就佈滿了帳篷。
可是這一路上雜草遍佈,一看就多年沒有人經過了。
「磨蹭什麼呢,趕緊跟上!」
司婉不耐煩地催促道。
我握緊手中的劍,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
沒走多久,眼前豁然開朗。
一扇巨大的石門半開着,門上纏繞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藤蔓。
看起來不像是上古遺蹟,倒更像是地獄入口。
-19-
「快進去!」
白靈推搡着我的肩膀,其餘幾人也跟着進入了遺蹟當中。
我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極爲寬敞的大殿。
殿宇中央兩排立着許多面目各異的雕像。
窮奇、饕餮、燭九陰、相柳等上古兇獸分排而立。
這些兇獸石雕體型龐大,面目猙獰,哪怕只是雕像,也散發着令人膽寒的威壓。
我仔細打量着這些兇獸,而此時,司婉已經命人將我團團圍住了。
「真人這是做什麼?」
司婉沒說話,白靈已經舉着劍得意地笑了起來:
「你這賤人,得罪了周長老,不會以爲自己還能完好無損地活着吧?」
白靈拋了拋手中的錄影石,笑得陰森而殘忍:
「周長老可是說了,要挖掉你的眼珠,割掉你的鼻子,砍斷你的四肢。」
司婉也從儲物戒中拿出個瓶子朝我晃了晃:
「這是黑藤液,滴在傷口處,能阻止傷口癒合,讓傷口永遠潰爛。」
我握着劍冷冷地掃了幾人一圈。
一個金丹,三個築基後期,五個煉氣後期。
九個人圍剿一個剛剛築基的我,周芙蓉還是挺看得起我的。
「所以這根本不是什麼試煉,這遺蹟,是廢棄的上古遺蹟吧?」
廢棄的上古遺蹟中,沒有寶物,只有妖獸。
白靈撫掌大笑:
「你放心,我肯定會把你的慘狀全都收在錄影石中,以後心情不好了拿出來看看,還能笑一笑。」
-20-
這九人雖然形成了包圍圈,神情卻很放鬆,拿劍的姿勢也很隨意。
在她們心中,九人圍剿我一個,實在是穩操勝券。
「沐瑤,你這賤人被掌門選中時,高興壞了吧?」
「是不是以爲自己從此飛上枝頭,麻雀變鳳凰了?!」
白靈激動又亢奮,眼神閃爍,面帶潮紅。
「從高處跌落的滋味,你可要細細品嚐纔是!」
我伸出手挖了挖耳朵,對着空無一物的手指吹了口氣。
「聽過一句話嗎?」
「反派,往往死於話多。」
周芙蓉沒有常識,司婉也沒有。
在這種廢棄的上古遺蹟中,靈氣往往比其他地方更爲充裕。
裏頭的寶物們雖然被修士們拿走了,但這地方,卻成爲了妖獸ŧű³們的樂土。
就我們幾人說話的工夫,我的神識已經掃到有一大羣妖獸朝我們跑來了。
地面開始輕微地晃動,一股奇怪的腥臭味迎面撲來。
司婉臉色大變:
「什麼聲音?」
我已經握着劍跑了:
「你死鬼老爹找你的聲音!」
這幾人神情慌亂手足無措,包圍圈都快漏成篩子了。
我回頭瞄了一眼,一羣噬魂鼠已經浩浩蕩蕩地朝我們爬了過來。
普通的噬魂鼠也就一個手掌那麼大。
許是因爲這地方ţũₗ靈氣充裕,這裏的噬魂鼠都快趕上狗的體型了。
眼珠猩紅,毛髮漆黑,一條光禿禿的尾巴上還泛着藍光。
噬魂鼠的血液和唾液中都帶有劇毒,它咬人時這劇毒便會進入人體之中。
這毒不致命,卻能讓人感受到生命不能承受之疼痛。
這種痛深入靈魂,這也是它們名字的由來。
有些被咬的修士,甚至會因爲無法忍受這種痛而選擇自盡。
-21-
噬魂鼠普遍修爲不高,也就是煉氣二三層的水平。
但是架不住它們數量多,喜歡成羣結隊地行動。
圍攻我的那幾個練氣期弟子已經有兩人被咬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賤人,還敢跑!」
司婉這個瘋婆娘見我朝門口跑去,飛身持劍向我刺來。
被她這麼一擋,我只能朝遺蹟深處跑去。
我現在才築基中期,她是金丹。
認真打起來我雖然不怕她,但是身邊還有那麼多噬魂鼠呢。
白靈跟在司婉身後,對我窮追不捨。
這傻逼,我搞不死司婉,還搞不死她嗎?
我回身撈起兩隻噬魂鼠朝白靈砸去:
「接着!」
白靈手忙腳亂地砍死兩隻後,小腿被後面追上來的噬魂鼠咬住了。
「啊!」
她爆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聲:
「賤人!你敢害我賤人!我要殺了你!」
司婉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帶到了石雕上面。
白靈躺在巨大的饕餮石像上,痛得滿地打滾。
司婉帶着怒氣殺招頻出,其他幾個築基修士也在一旁抽空補冷劍。
這一戰,打得我着實有些費勁。
那羣噬魂鼠被司婉砍死不少後,全都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跑了。
真是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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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婉捂着鮮血直流的手臂,神情凝重:
「我不得不說,你的實力超乎我的想象。」
「以區區築基之力,在我們的圍攻下還能堅持這麼久。」
「我絕不能放你活着離開,所有人一起上,給我殺了她!」
我手抖得厲害,幾乎要握不住劍。
周芙蓉留給我的修煉時間實在是太少了。
但凡再晚半個月下山,我就能打得這些傢伙找不着北。
白靈捂着小腿坐在地上,疼得滿臉都是汗。
她背靠石雕咬着牙,目光怨毒地盯着我。
一個兩個都想要我死,可我偏要好好活着,問鼎大道!
「破天劍!!!」
一陣刺眼的白光閃起,場上站着的人,只剩下了我和司婉。
我再也堅持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司婉目光中有着驚懼,手中的劍也拿不穩,摔落在地。
見我一副強弩之末的模樣,司婉吞了吞口水,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張五雷符。
「這是周長老親賜下的六品雷符,相當於元嬰修士的全力一擊。」
「沐瑤,能死在這符下,是你的榮幸。」
我用劍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即使躲不過這五雷符,我也要拉着司婉一起死。
藍光閃爍,電閃雷鳴。
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出現,擋在我身前硬接下了這張五雷符。
雷霧散去,黑色的身影逐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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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護法!」
司婉的聲音帶着驚喜:
「你不是要挖了她的眼睛,割下她的臉嗎?人我給你帶到了!」
「唔!」
司婉發出一聲悶哼,隨即捂着嘴,鮮血直流。
我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剛纔看到了一截粉色的舌頭從眼前飛過。
寧昊轉過身,就那麼定定地看着我。
眼神中有迷茫、期待、緊張,甚至還有些恐懼。
一步,兩步,三步。
寧昊步伐堅定地走到我身前,然後雙膝跪地,抱住了我的腰。
「寧昊!你瘋了!你爲什麼不殺了她!」
白靈強忍着疼痛,癱坐在那大喊大叫。
寧昊頭也沒回,白靈的舌頭也飛出去了。
他用力箍緊我的腰,似乎要把我融進自己的骨血當中。
「師父,是你對不對?」
「我看到你用破天劍了。」
向來目空一切無法無天的魔族護法,嗓音沙啞,因爲緊張,全身肌肉都在微微顫抖。
我嘆了口氣,用手揉了揉他的頭:
「寧小昊,你長大了。」
寧昊嗚咽一聲,更用力地抱緊了我。
沒過一會兒,我腰上的衣衫就冰涼一片,溼噠噠地貼在身上。
「唔,嗚嗚,嗚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
哭聲從小狗似的哽咽變成了孩童的號啕大哭。
這一刻,他不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族護法。
而是那個剛剛被我撿到的八歲小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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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都不知道,寧昊有這麼囉嗦。
記憶中他一直是個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人。
小小的年紀,就每天板着一張臉。
我喜歡在喫飯時和他聊天,他不是嗯就是哦。
我說得多了,他還要嫌棄地捧起碗轉過身:
「師父,你口水噴我碗裏了。」
現在身邊這人簡直像被蒼蠅附了身。
從六明山到魔族的白骨山,那麼遠的路,他嘴巴沒停,說了整整三天三夜。
中間我睡着了三次,他只是放低了一些音量,依然自顧自地在告訴我這幾百年間發生的事情。
我坐在飛劍上昏昏欲睡,寧昊滔滔不絕說得一臉滿足。
我被他說得頭昏腦脹,等來到白骨山,才精神一振。
這山上極寒無比,寸草不生,肉眼所見之處都是累累白骨。
妖獸的,動物的,修士的,魔族的。
寧昊帶着一臉笑意,給我介紹他住的白骨宮。
我們倆剛進門,發現大殿中央黑壓壓地跪了一排人。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哆嗦如風中鵪鶉。
看到寧昊滿臉帶笑的樣子,殿中響起一片抽氣聲。
有幾個人按住心臟,身體一軟就暈了過去。
「一個個地杵在這幹嗎?」
帶頭的那個小心翼翼地走過來,神情如履薄冰:
「稟護法,黑牢中押着的那幾個犯人,跑了……」
寧昊一愣,帶頭的那個方臉男人已經慘叫一聲捂着肚子摔到了地上,好似被人凌空踢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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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昊滿頭黑線地看着他:
「宗齊,你幹嗎?」
宗齊茫然地抬起頭:
「護法大人,你沒踢我嗎?」
「不應該啊,你以前都會踢我的……」
說完宗齊的冷汗都下來了,他跪在地上拼命磕頭,一下又一下,敲得地板哐哐作響。
「大人!我該死!求大人饒命!」
寧昊笑了,走上前拍了拍宗齊的肩膀:
「你瞧你,小題大做。」
「跑了幾個犯Ţũₚ人而已,跑得好,也別去抓了,這說明他們命不該絕,跑得好,好啊!」
「哈哈哈哈哈!」
上輩子,我甚少見他笑得如此明媚。
寧昊少年老成,總是一副Ţù₂心事重重的模樣。
每天都在擔心自己修爲進展緩慢,我扔下他一個人飛昇而去。
像現在這種開懷大笑,我也就只在這幾天才聽到。
這麼英俊的一張臉,就是要多笑笑,纔好看。
我不由得心情大好:
「寧小昊,你這有什麼好的食材不?師父給你做好喫的去!」
在白骨山的時間,過得飛快。
寧昊把司婉和白靈關在黑牢中,特意專門派了兩個人看管她們。
魔族折磨人的手段,當真是比修真界要殘忍上百倍。
我去看過一次,噁心得差點喫不下飯。
日子好似又回到了以前,每天除了修煉,就是給寧昊做好喫的。
只是以前都是我教他練劍,現在,他也能和我打成平手了。
短短幾個月,我的修爲突飛猛進。
當我順利結成元嬰後,寧昊笑眯眯地走進了房間:
「師父,明日就是宋雲川的大婚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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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雲川這婚禮,辦得着實熱鬧。
半個修真界的人都來了。
天玄宗畢竟是修真界第一大門派,許多小門派都是掌門親自來賀喜。
寧昊隨意劫道了一個小門派,拿走了他們的掌門令牌。
「這宋雲川真是個蠢貨。」
寧昊一路上不停地扯着路邊的花,看到鮮豔漂亮的就去扯一朵。
沒一會兒,我的手上就戴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環。
「我一看那個傻逼周芙蓉,哭着說你收她當了徒弟就知道了,她肯定在說謊。」
當日我身殞之後,寧昊第一件事就是持劍要去砍殺周芙蓉。
宋雲川攔下了他,還將他關了禁閉。
當時他的修爲,不過築基而已。
寧昊咬着牙,從遍佈妖獸的後山出走。
判出天玄宗,入了魔族。
他一個人族修士,不知道喫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纔在魔宗混到了十大護法的位置。
想到這,我的心像被人用力攥了一把。
這傻小子,這些年真是辛苦了。
不過沒事,我回來了。
我會用最快的速度重回巔峯,到那時,自然沒人可以再欺負他。
天玄宗來的人太多,山門上的弟子都快不夠用了。
我們甚至沒出示請帖,就被人放了進去。
宴席十分奢華,看得出來,爲了這場婚禮,宋雲川沒少花靈石。
周芙蓉身穿七彩流光裙,綵衣黑髮,宛若神女下凡。
宋雲川白衣勝雪,只是臉上卻毫無笑意,倒像是被人脅迫成婚的。
我不太搞得懂他。
既然不開心,爲何要成婚?
既然成婚了,又爲何擺出一副死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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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霞做梯,白雲爲地。
兩人牽着手,緩步登上高臺。
「感謝各位給宋某面子,前來參加這場婚禮。」
「還望諸位以後能團結一心,共抗魔族!」
宋雲川說完話,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ƭű⁷大家共飲此杯!」
我清了清嗓子:
「我反對這門婚事!!!」
衆目睽睽之下,我帶着寧昊,一步一步走上了高臺。
周芙蓉恨得牙都咬碎了:
「住嘴!這是我大婚之日,豈容你在此胡鬧!」
「來人,給我拖下去!」
Ṭũ₃
還沒等身邊的人靠近,寧昊揮了揮袖子,一堆人飛了出去,還砸碎了許多桌子。
宋雲川臉色一凝:
「寧昊,你爲何在這裏?」
寧昊的名頭太盛,其他人聽到這話紛紛起身抽出劍,又是警惕又是畏懼地看着他。
寧昊轉過頭,對着我溫柔一笑:
「師父在哪,我就在哪。」
聽到這話,宋雲川的瞳孔猛然一縮。
他跨步上前,嗓音尖利高亢:
「你說什麼!你師父在哪?!」
周芙蓉更是嚇得踉蹌幾步,臉刷一下就白了:
「來人!快殺了這天玄宗的叛徒!快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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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嘴!」
宋雲川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掐得她直翻白眼。
向來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第一次露出了猙獰的面容。
「你給我閉嘴,寧昊,你說!」
周芙蓉用手無力地扒拉着宋雲川的手臂,眼淚大顆大顆地從臉上滾落:
「雲、雲川哥哥,你、你瘋了?」
宋雲川鬆開手,袖子一甩,滿臉激動:
「我是瘋了!」
「我聽到寧昊說他師父的時候就已經瘋了!」
「沈清秋,你還活着對不對!你給我出來!」
得,這個人也顛了。
我嘆了口氣,有些無語地看着他:
「別喊了,我在這呢。」
宋雲川怔愣地看着我,眼眶逐漸泛紅。
周芙蓉捂着脖子咳了一會兒,抽出劍朝我撲了過來:
「賤人!你這個賤人!」
「唰!」
劍光閃過,她捂着手臂跌坐在地上。
地上掉落着一隻斷掌,皮膚白嫩,纖細的手指上還精心抹了紅色的蔻丹。
我彎腰撿起手指上的儲物戒,輕而易舉就抹掉了上面的印記:
「我的東西你用了百年,也該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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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芙蓉捂着鮮血直流的斷臂,眼神中充滿了不甘:
「不可能, 你一個最低等的五靈根,怎麼會只用幾個月就從築基修煉到元嬰的!」
我拿着戒指在寧昊的衣服上擦了擦,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自然是因爲, 我是沈清秋。」
「是這世間,最接近仙人的沈清秋。」
周芙蓉眼中的不甘終於化作了恐懼。
她單手撐地, 狼狽地朝後爬去:
「我不信, 沈清秋已經死了, 我對着她的心口捅了整整九刀!我親眼看着她嚥氣的!」
此話一出,滿場譁然。
寧昊殺氣外露,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宋雲川生生嘔出一口血, 噴了周芙蓉一臉:
「你、你殺了清秋?」
「她自燃元神救了天玄宗上下數千弟子的性命, 你竟然趁機下手殺她?」
「你還敢說自己是她徒弟?」
「這世上竟然有你這樣厚顏無恥的賤人!!!」
聽到這話,周芙蓉也噴出一口鮮血。
兩人面對面, 間歇對噴, 好像在比賽似的。
我和寧昊默默地後退了一步。
這場面,和我設想的不太一樣。
我本想着利落地取了周芙蓉的狗頭, 再將她神魂焚滅之後, 瀟灑地帶着寧昊去遊歷大陸。
到底是怎麼發展到, 她和宋雲川兩人對着噴血的呢?
這時候我再動手殺了周芙蓉,是不是有些破壞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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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芙蓉又是絕望, 又是希冀地朝宋雲川伸出手:
「你當真,一點都沒有喜歡過我?」
宋雲川蹲下身, 眼神中只有淡漠和厭惡:
「你比陰溝裏的老鼠、糞坑裏的蛆蟲還要讓人噁心。」
「我最後悔的事情, 便是讓你這賤人苟活了這麼多年。」
宋雲川伸出手, 用力挖出了她的金丹。
然後當着所有人的面,一點一點, 捏成了碎片。
點點金光從他手中溢出, 周芙蓉的臉色也一寸一寸地灰敗下去。
我再也忍不住, 一巴掌拍在周芙蓉頭頂。
藍色火焰從我手中噴湧而出, 周芙蓉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果然,仇還是要自己報才爽。」
金丹被碎,神魂被焚,周芙蓉連做鬼都沒機會了。
殺了周芙蓉, 宋雲川轉過身, 紅着眼眶看向我:
「清秋,我……」
我朝他擺了擺手, 對着看呆了的衆人高聲說道:
「從今日起,不管是天玄宗還是魔宗, 我徒兒寧昊喜歡在哪待着就在哪待着。」
「如果再有找他麻煩的,就是和我沈清秋過不去。」
「自然,他也不會再濫殺無辜。」
大仇已報,這舞臺,自然還得交還給宋雲川。
見我帶着寧昊要走,宋雲川上前一步, 期期艾艾地伸手叫住我:
「清秋,你,還回來嗎?」
我笑着朝他揮了揮手:
「再見之時,便是我渡劫飛昇之日!」
我有絕對的把握, 在百年之內飛昇。
而這段時間,我想好好看看這山川湖海、萬里河山。
「寧小昊,走了!」
「爲師帶你喫好東西去!」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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