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了竹馬五年,在發現他喜歡校花之後,我決定放棄。
我申請換座位,不再和他們一起喫飯,一起學習,一起回家。
在和母親搬到外地前,我把親手織得一直不敢送給他的圍巾塞進他前桌的課桌裏。
【我覺得你人不錯,送你吧!】
我沒想過會和陸許再見面。
然而再次重逢時,那本該送給他前桌的圍巾卻圍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在見到我身邊與我並肩的男人時,他眼眶通紅:
「你不要我了嗎?」
-1-
運動會結束那天,一個轟動性的大八卦傳遍全校。
年級第一的清冷學神陸許和校花顧惜在交往。
作爲這兩大校園風雲人物的共同朋友,我。
也在回到學校的第一時間,被衆多八卦同學纏住。
「你們三個人每天都一起走,你應該知道內情吧?」
我看着衆人八卦好奇的眼神。
想起不久前看到的視頻,內心苦澀。
要不是這次顧惜跑 800 米,體力不支,摔倒在塑膠跑道上。
陸許第一時間衝上去抱她去醫務室。
他當時滿臉擔心的樣子被衆人拍到。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
原來陸許喜歡顧惜……
其實早該知道的。
好幾次顧惜來找我們,透過教室旁邊的窗玻璃,我明明看到過陸許在看向顧惜時,眼中帶着欣喜。
我怎麼會反應這麼遲鈍呢。
陸許和顧惜,無論是從家世上,還是相貌上,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一個校草,一個校花。
陸許即使有喜歡的人,也該是顧惜。
也許是這些年和他們一起同行久了,逐漸讓我忘記,我本質上和他們是不同階級的人。
只是因爲我媽在陸許家裏做事,所以暫時和他們產生了交集。
可事實上,我從未真正融入Ṱṻₙ到他們的圈子。
顧惜隨便買的一條裙子,就抵得上我媽一個月的工資。
陸許穿的鞋子從來就沒有下過四位數……
想到這兒,我將課桌裏早早就準備好的陸許的生日禮物塞進更裏頭。
情緒淡了下來:「他們的事,我不清楚。」
「你怎麼可能不清楚?」
有人語氣稍衝。
其他人也附和:「你不是想替他們遮掩吧?就別騙我們了,我們又不會告訴老師!」
「就是啊,他看到顧惜摔倒時,那一臉緊張的表情,說不喜歡我們可不信!」
同學們一句又一句地質問,將我的課桌圍得裏裏外外,水泄不通。
這是我在這個學校裏,兩年來頭一回這麼有存在感。
可此刻,我卻很煩這種存在感。
以至於我沒忍住情緒:
「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你們聽不懂?」
這是我第一次發脾氣,大家都愣住了。
有人向一旁挪了半步,露出一道縫隙。
於是我看到,在人羣開外的陸許和顧惜。
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校醫室回來的。
此刻,俊男美女站在一起,肩碰着肩,分外養眼。
引得教室和走廊上的同學紛紛側目。
而陸許淡漠的眸子看着我:「你跟我過來一下。」
頂着衆人好奇又八卦的目光,他把我叫了出去。
絲毫不擔心別人會誤會什麼。
事實上,也確實不用有這種擔憂。
畢竟,沒人會覺得他和我會有什麼。
-2-
「你今天爲什麼讓顧惜替你跑 800 米?」
陸許質問的語氣帶着些責怪,讓我的心瞬間如進冰窟。
「當初我就告訴過你,不想跑,就不要參加。臨陣脫逃,讓顧惜給你收拾爛攤子,還害得她差點出事。」
上來就給我定了罪。
我想告訴他,800 米不是我想報的,是有人惡作劇,把我名字寫上去了。
想告訴他,800 米不是我不想跑,而是今天媽媽暈倒了,我一整天都在醫院照顧她。
想告訴他,我沒有讓顧惜幫我跑,我只是告訴體育委員,讓他另找人,但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了顧惜……
然而話到了嘴邊,在見到他冰冷的眼神時,我突然想解釋的心都沒了。
他喜歡顧惜,無論我是不是有什麼苦衷,間接害到顧惜,是事實。
他是知道我不是有意的,他只是依舊在怨我。
怨我害了他的心上人。
所以解釋是不會讓他消氣的。
-3-
「對不起。」
我低垂下眸,道了歉。
陸許皺眉:「你不該和我道歉,你該和顧惜說。」
「好。」
也許是我接得太快,太果斷。
他竟一噎。
眉頭皺得更深。
幽深的眸子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後只「嗯」了一聲。
我沒看他,轉身朝顧惜的教室走去。
顧惜和我還有陸許不是同一個班級。
平日裏,下課、喫飯、回家,都是顧惜主動過來找我和陸許,然後我們三人再一起走。
以前我從來沒多想,只覺得我們三個人都是好朋友。
可是如今,我才發現,自己就像一顆巨大的電燈泡,每天橫在他們中間,阻礙他們相處。
說不準他們早就煩我看不懂人眼色。
不過以前不知道就算了,可如今已經知道了,我自然不會那麼厚臉皮纏着他們。
一連幾天,我都沒有再和他們一起在天台喫午飯。
放了學也找了理由留在後面,拒絕再和他們一起走。
週末他們相約圖書館,顧惜叫上我,我也沒有去。
也許是突然的迴避太刻意。
陸許終於察覺到了。
在顧惜又一次放學後過來叫我們,我剛提出試卷沒寫完,陸拾就走到我桌前。
「你哪張試卷沒寫完?」
質問的語氣太過犀利。
我竟有些心虛:「很多。」
「很多是多少?寫這麼多天還寫不完?」
「我腦子笨,不會寫,寫得慢。」
「不會寫爲什麼不來找我?」
陸許一句又一句地逼問,一瞬間竟讓我積攢了多天的情緒難以掩藏。
正要失控之時,顧惜走進來打斷:「陸許,你幹嗎啊,嚇到小楓了。」
顧惜拉着我的手:「今天就別寫了唄,陸許生日哎,你不參加嗎?」
說到生日,我一怔。
對面陸許涼涼的眸子依舊盯着我,彷彿在責怪我竟然連這也能忘。
最後,我被顧惜強行拉着和他們一起離開。
-4-
陸許是富二代,生日會自然不會簡單地過。
我們三人到達生日會時,陸許和顧惜作爲風雲人物,一下就被衆人圍住。
而我,則瞬間淹沒在人羣。
無人問津。
頭一回如此清晰地感覺到,我與他們之間的差距。
其實我和陸許是初中就認識了的,顧惜是我高中才認識。
但她性格很好,與我一見如故,時常來找我,久而久之,也就和陸許也熟了。
而熟了之後,我們三人也才發現,原來顧惜也住在陸許家那個小區裏。
他們兩人是鄰居。
雖然相遇得遲了一點,但命中註定的兩個人,相遇再晚,也會走到一起。
隔着茫茫人海,我看着被一羣人推搡在一起的陸許和顧惜。
看着大家調侃他們般配,顧惜露出嬌羞的笑,陸許也微微勾起脣角。
突然覺得今日,我跟着過來,挺自討沒趣的。
左右沒有準備禮物,我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宴會廳。
回到家後,也早早就睡了。
然而半夜裏,突然聽到有人敲門。
我以爲是我媽,迷迷糊糊走去開門。
卻見到了站在門口的陸許。
他沉着臉:「怎麼走了也不說一聲?」
我不懂他這不開心的語氣是爲何,我在不在,對他來說很重要嗎?
班羣裏,大家發的他生日會的視頻,他玩得不是很開心?
「我的生日禮物呢?」
他突然一問。
我想起自己準備了好幾個月的那份禮物,又想起視頻裏,顧惜送給他的價值幾萬塊的圍巾。
突然有些窘迫和難堪。
撞禮物就算了,還偏偏一個貴到離譜,一個便宜到成本只有幾塊。
甚至我那圍巾還織得極醜。
「我忘了,沒有準備。」
對面陸許呼吸微頓。
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走廊傳來腳步聲。
我退後一步,關上門。
-5-
陸許似乎因爲我沒有準備他的生日禮物,很生氣,一週多沒理我。
也許他以爲我依舊會像以往一樣,主動示弱,先一步道歉。
但這一次,我沒有。
並且還主動和老師申請換座位。
從他前桌搬走。
陸許身份特殊,以至於每個月的換座位,他從來不用動。
而作爲他好朋友的我,也被他特許不用動,所以我一直是他的前桌。
眼下我突然搬走,陸許臉都黑了。
他將我拉到樓梯間質問我什麼意思。
我想走,被他按在牆上。
拉扯間,顧惜從樓下走上來,正好撞見。
明明我和陸許沒有做什麼,但當下撞見顧惜的眼神,我竟莫名有一絲被捉姦的心虛和難堪。
而當天,顧惜旁敲側擊問我:「你是不是也喜歡阿許?」
她用的是「也」,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小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我們因爲阿許鬧不和,你知道的吧?」
明明顧惜還是以前那個態度和語氣。
但我卻覺得她陌生。
又或許,我從未真正認識過她。
因爲在下一秒,在聽到腳步聲靠近時,她突然當着我的面,踩空摔下樓梯。
幸而陸許及時出現,接住了她。
而她看向我:「不是小楓做的,我們剛纔發生了點爭執,我自己沒站穩。」
這話看似在解釋,但實則更像是掩飾。
隔着十幾層樓梯,我看到陸許望向我的眼神,冰冷又失望。
他不相信我。
我心瞬間沉到谷底。
我轉身想走。
陸許卻反常陰沉着臉追上來,三兩步攔住我。
「你最近到底怎麼回事?」
「她自己不是說了嗎,她沒站穩。怎麼,你還要找我算賬?」
「道歉!」
「……」
他死死拽着我的手腕,非常用力。
痛得我心都揪着疼。
「你道不道歉?」
冰冷的眼神,利得彷彿能戳進人心臟。
彷彿我今天不道歉就不能走。
在經過沉默地一分鐘對峙之後,我強忍着酸澀:「陸許。」
他蹙眉。
我一字一頓:「你踏馬就是個煞筆。」
他猛地一怔,有些詫異地望着我。
我甩開他的手,走回教室。
這是我對陸許說得最硬氣的話。
也是學生時期我對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因爲後來,我便和媽媽搬家到外地去了。
離開陸家那天,我猶豫了許久,還是不捨得扔掉那條圍巾。
於是偷偷回了趟學校,把那條圍巾塞進陸許的前桌課桌裏。
又隨手留言:
【我覺得你人不錯,送你吧!】
我不知道開學後,誰會坐在那張桌子上。
也不知道,我留下來的東西,會不會被別人當垃圾扔掉。
我將對陸許的情誼連同那條圍巾,一起留在了過去。
-6-
換了學校後,我刪除了陸許的聯繫方式,也換了新的手機號碼。
爲了快速適應新環境,不影響學習,整個高三時期,我每天都埋頭苦讀。
繁忙的學業讓我幾乎沒時間去想以前。
一晃五年過去。
我沒想過會再遇到陸許。
然而我那天,我給客戶送文件。
突遇暴雨,下不了山,被困在山上的酒店。
在酒店大廳和他撞了個正着。
外頭狂風暴雨,周圍喧囂吵鬧。
隔着五年的時光,目光對視上的那一刻,我的世界瞬間安靜如塵。
我一下就認出了他。
以及他身邊的顧惜。
五年了,他們還在一起。
雖然早就猜到這個可能,但真的看到的時候,心還是不可置信地頓了一下。
我迫切希望他們沒認出我。
因爲此刻的我滿身狼狽。
而他們衣着華麗,被一羣同齡的人衆星捧月着進來,滿身從容。
與我形成鮮明對比。
聽對話,好像是特地過來玩的。
「怎麼了,陸哥?」
見他一直站着不動,有人不解地開口問他。
陸許依舊看着我,清冷的眸中幽光明滅不定,好像在壓抑着什麼強烈情緒。
我裝作不識,從他們身邊走過。
察覺到他抬腳的動作,我下意識加快腳步,卻還是在下一秒被他拉住手腕。
「又打算一聲不吭就走?」
質問的聲音微顫,帶着沙啞。
我想甩Ṭṻₕ開他,但他力氣極重,死活不松。
「放手!」
他皺着眉,正要說點什麼,他身後的同學已經跟上來。
「陸哥,你在和誰打招呼呢?遇到朋友了?」
大家視線齊齊落到我身上。
在見到陸許拉着我的手的時候,大家面色各異,有人偷偷看向一旁的顧惜。
顧惜強顏歡笑:「小楓,你怎麼會在這兒?而且,怎麼這麼狼狽?」
在說話間,不動聲色地看似是在關心我的情況,實則是將我和陸許分隔開。
而顧惜一說,衆人也將注意落在我身上。
在見到我一身溼淋淋的,甚至全身穿戴加起來都沒超過 300 塊之後,這些富家公子千金面露詫異。
有人脫口而出:「陸哥,你還認識這樣的人呢?」
有人口直心快:「這包是 A 貨吧,我記得這個款全球只有一個,被我哥送給他女朋友了啊!」
未帶惡意。
但我仍被「這樣的人」、「A 貨」這些用詞給刺了一下。
事實上,我並不追求什麼大牌貨,也無意買 A 貨。
這包是我律所的老闆給我的,扣了我半個月伙食費。
說我代表着律所選人的標準,出去見客戶不能太寒磣。
背不起真的,好歹背個 A 貨看着好看一點。
可眼下,我頭一回帶出來,卻被陸許他們撞了個正着。
還被當衆點出來。
我躁得抬不起頭,不敢去看陸許的眼神。
估計他此刻又會如以前一般,嫌我丟臉。
「陸哥,惜姐,你們和她什麼關係啊?」
陸許看着我,遲疑了片刻。
「她是我……」
見他實在爲難,我替他接過話:「高中同學,不是很熟。」
話落,他面色卻猛地沉了下來。
「寧以楓……」
「小楓,既然這麼巧遇到了,跟我們一起玩啊?」
顧惜突然熱情地拉着我的手說。
看似親暱,但是我還是捕捉到了她握住我時,眸中一閃而過的嫌棄。
以前我蠢,沒看出來落在表面上的一些細節,可是如今,在經過我律所老闆的磨鍊之後,我再看顧惜,才發現,這人分明就是個兩面三刀的小人。
以前和我交好,或許是因爲我和陸許交好。
可如今,我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她做這些又是爲何?
-7-
「不用了。」
我冷淡地抽出手:「我還有事要忙,你們玩你們的。」
正要走,陸許又把我攔住:「你有什麼事?」
理所當然的質問語氣,一如五年前,他生日那天質問我「你哪張試卷沒寫完」一樣。
我突然有些煩躁,神色冷了下來:「關你什麼事?」
他一愣,後也臉色一沉:「寧以楓,五Ţũ̂₀年不見,你現在長本事了是吧,見到我不打招呼就算了,還對我這個態度?當年你不告而別,我都還沒生氣,你知不知道我……」
「小楓,我們一直把你當朋友,我以爲你也是。沒想到你竟然轉學也不跟我們說一聲,我和阿許真的很傷心。」
顧惜慌忙接過陸許的話。
看似傷心,但宣示主權的意思簡直不要太明顯。
陸許站在她身邊,並沒有反駁什麼,和顧惜一樣,露出同款指責我,對我很失望的表情。
我正愁怎麼擺脫掉這兩人,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寧以楓,過來——」
嗓音清越倦懶,命令式的語氣,帶着點嫌棄。
不是我老闆溫禮珩是誰?
大家聞聲望去,溫禮珩懶洋洋地站在酒店大門口。
帥是帥,但囂張的氣質更爲突出。Ťŭ̀₆
「哥?你怎麼來了?」
說話的是那個質疑我拿 A 貨的女生。
溫禮珩卻看也不看她,只走到我跟前:「你是烏龜嗎,這麼能憋?」
「……」
「連豬都有嘴,你沒嘴嗎?」
他一臉恨鐵不成鋼。
陸許皺着眉插進話:「你是誰,憑什麼說她?」
「我給她錢,你說呢?」
這話有些歧義,陸許臉色微變。
身後其他人也是。
溫禮珩的妹妹卻驚呼:「哥,她不會就是你女朋友吧?!你買的那個包就是給她的?所以她拿的不是假包?」
不是假包?
我一愣。
旁邊溫禮珩涼涼地掃了一眼他妹:「溫禮媛,我要不要給你買個喇叭裝頭上?你可以再大點聲。」
溫禮珩見人就懟,連他妹也不意外。
在衆人還處於驚魂未定之時,他將我拉走。
於是我也就沒看到,身後陸許那雙黑眸劃過的片刻暗沉。
他想追上來,卻被顧惜拉住:「今天我生日,你能不能不要走?這樣讓我很沒面子的。」
-8-
山上被困的人太多,所有的酒店都被人訂滿了。
我捨不得住總統Ťŭ̀ₓ套房,原本已經徵得酒店前臺同意,讓我暫時在大廳熬一晚的。
沒想到溫禮珩會來。
當我跟着他進了他訂的總統套房後,我才終於找回自己的魂。
「老闆,你怎麼在這兒?」
他脫下西裝外套,自如地坐在沙發上。
「本來就在這兒不行?」
本來就在這兒,爲什麼今天還要讓我送文件?
而且明明律所同事說他今天開庭,下午四點才能結束的。
我想問,但不敢。
畢竟溫禮珩是業界出了名的毒舌,特別愛懟人,罵人,就如剛剛。
我進律所才三個月,就被他罵了不下三十遍。
他罵過我最多的,就是我笨。
腦子笨,嘴也笨。
我正低着頭走神,突然感覺視線一暗,一張俊臉陡然出現在眼前,嚇我一跳。
「老闆……」
「嘖。」
溫禮珩定定地看了我幾秒,才收回視線,站直身:「你這長得也不好看啊,竟然還會陷入這種狗血的三角戀?」
「你怎麼知道我和他們的關係?」
「你不應該反駁我前一句?」
「嗯?」
溫禮珩一臉怒其不爭:「寧助理,別人罵你醜的時候,你不應該是罵回去嗎?爲什麼這麼淡定接受?」
「可你說的是事實。」
溫禮珩一噎。
「就算是事實,也要罵回去啊,你都沒有尊嚴的嗎?寧助理,遇事少反思自己,多責怪別人,懂?」
「可你是我老闆……」
「我是你老闆又怎麼了?我是你老闆,所以我可以隨便罵你,他是你喜歡的人,也隨便侮辱你。寧助理,你總喜歡給自己的軟弱找各種理由。」
「……」
「有位名人說過,人到了 20 歲還不狂,那是沒有出息的。你都 22 歲了。」
「老闆,那位名人也說過,人到了 30 歲還狂,也是沒出息的。Ṱū́⁵」
「寧助理,你看我像是沒出息的嗎?」
溫禮珩不屑地嘖了一聲:「以上名言只針對一般人,比如你。但像我這種天才,什麼時候都有狂的資本。」
「……老闆,你不是一般的自戀。」
「錯,沒實力的人那才叫自戀。我這種,叫認清自己。」
頓了頓,想起了什麼,他突然暴跳如雷:「寧助理!我還沒 30,你不要四捨五入!」
「……」
果然,律所同事們說老闆過了 28 歲生日以後,對自己的年齡格外敏感,是真的。
-9-
我不知道陸許怎麼得到的我的聯繫方式。
我剛洗完澡,準備睡覺,就收到了他的電話。
「你現在和你老闆在一起?」
這才幾個小時,就弄清楚了我和溫禮珩的關係,我有些驚訝。
但想到陸許也不是一般人,估計人脈關係廣,會查清楚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有事就說,我準備睡了。」
「……小楓,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你到底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好像在生我的氣?而且你對顧惜的態度也很冷淡,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不是嗎?她今天生日,你忘了嗎?」
我覺得我剛平靜下去的情緒又要上來了。
不知道爲什麼,陸許總是有能讓我情緒激動的能力。
無論是難過的,還是生氣的。
也許是今晚溫禮珩說的話,對我產生了影響,以至於我沒忍住懟了回去:
「陸許,我們不是朋友,從來都不是。」
對面沉默了幾秒。
「你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是。」
關係不平等的兩人,如何能當朋友?
高中時,就一直有人戲稱我是校花校草的小跟班,那時候陸許不也沒否認,還跟着笑。
「所以以前我們相處的那些,算什麼?」
「你說的是校花校草和他們的小跟班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顧惜也沒有這麼想!」
「那你可真是瞭解顧惜,這麼肯定她沒有這麼想?」
「小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不辭而別這些年,她一直都在關心你,掛念你,每天都很難過,你竟然在背後這樣……」
「嘖,還不掛電話?你不嫌惡心,我都嫌煩。」
溫禮珩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一把拿過手機。
掛斷前,還隱隱聽到陸許焦急的聲音傳來:「你房間裏爲什麼會有男人聲音?是溫禮珩?你和他不是上下屬嗎,爲什麼大半夜還在一起?寧以楓!」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了,留下的只是一陣嘟嘟聲。
我看着只穿着一身浴袍,還系得頗有些 Open 的溫禮珩,遲疑提醒:「老闆,你還是多穿一件衣服吧!」
「怎麼了,不好看?」
「倒不是,就是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
「寧助理。」溫禮珩一臉不可思議,「你腦子都在想什麼?整天想這些有的沒的,怪不得你只是個律師助理。」
「……老闆,我是律師助理,是因爲我律師證沒掛滿。而且,我年輕。」
「……」
溫禮珩果然受不了別人提到年齡,臉都黑了一度。
半晌,才幽幽道:「寧助理如果能把氣死我的功力用在今晚那對狗男女身上,我會更欣慰。」
狗男女?
我對於溫禮珩這用詞表示震撼。
他明明外表看着矜貴優雅,紳士謙遜。
可爲什麼每次講話,都這麼破壞他身上的氣質……
想起了什麼,我突然道:「老闆,你給我的那個包……」
「那個包怎麼了?你嫌我收錢貴了?這已經是我讓人給我打折的了,沒得商量。不想要就扔了,錢不退。」
他聽也不聽,轉頭就走。
我:「……」
-10-
雨下了一夜還未停,所有人都得被迫再滯留。
溫禮珩似乎很忙,從我醒來開始,就見到他一直在開會,打電話。
也不知道這麼忙的人,昨晚爲什麼抽風,突然跑山上來了,還被困住了。
出去酒店食堂喫早餐的時候,我大老遠就碰到了陸許和顧惜。
不出意外,他們兩人朝我走了過來。
身邊還跟着他們的三個朋友,其中一個是溫禮珩的妹妹。
「能坐這兒嗎?」
陸許問。
他走近了我才發現,他臉色非常不好,像是一夜沒睡好。
難不成昨晚顧惜生日會,他們玩得太嗨,一夜沒睡?
不等我回應,他就坐在了我身邊。
顧惜臉色凝滯了一下,默默走到對面去坐下。
跟着他們的三個朋友面色各異,也自發找位置坐下。
我本來也不是很餓,拿起餐盤剛要起身,陸許突然猛地放下筷子。
聲音很大,周遭的人都停下腳步看過來。
他晦澀的眸子看着我:「你一定要這樣嗎?」
「我以爲我們昨晚電話裏已經說得很清楚。」
聽到這話,陸許臉色又是一沉。
對面顧惜臉色也一變。
但還是笑着開了口:「阿許,昨晚讓你叫小楓過來參加我生日,她一直沒來,你不是忘了說吧?」
「她昨晚那麼忙,哪有時間來見我們。」
「忙?大晚上的,能忙什麼?」
「小惜,你這些年白想念她了,某些人冷血無情,不值得你這樣爲她擔心。」
兩人一來一往,陰陽怪氣的。
我懶得搭理,起身就要走。
陸許神色一變,止住話,慌忙拉住我:「我們談談。」
「談什麼談,寧以楓,你給我過來。」
溫禮珩突然出現。
發號施令的語氣,讓我嚇一跳,下意識甩開陸許的手,朝他走去。
「老闆。」
溫禮珩勾起脣角,露出「和善」的微笑:「昨晚我怎麼跟你說的?」
「……老闆,我只是覺得吵架沒意義。」
「寧助理,把我氣死,你當孤兒?」
「……」
溫禮珩瞪着我,一臉恨鐵不成鋼。
溫禮媛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屏住呼吸默默喫瓜,此刻湊到溫禮珩跟前。
「哥,你怎麼會在這兒啊?是工作嗎?」
「不要湊那麼近。」
「爲什麼?」
「醜到我了。」
溫禮媛:「……」
-11-
我被溫禮珩帶走的時候,我就做好了又被罵的準備。
然而出乎意料,他竟沒說,只是讓我喫飽了就跟他回去工作。
「雖然我們現在被困在這裏,但條件再差,我們也要努力創造出工作的環境,知道嗎,寧助理?」
我看了看周圍豪華的總統套房,又看了看一臉嚴肅的溫禮珩,遲疑地點頭:「哦。」
「這個案子我新增了幾點要求,你修改一下合同。」
「好。」
我看了眼他提出的新要求,略遲疑:「老闆,我們把價格提這麼高,客戶會不會生氣?」
「合作是雙方的自由意願,他要不樂意,找別人啊。不過這官司這麼難,除了我,沒人能幫他打。」
「……」真自信。
「寧助理,你要記住,當你實力足夠強大的時候,世界都會遷就你。」
「……哦。」
「當你弱小的時候,你的不愛說話就是木訥呆板,你的與世無爭就是懦弱,你的友善隨和就是狗腿——」
「老闆,我知道了!」
「嘖。你的脾氣差就是情商低。」
「……」
-12-
總統套房有提供免費的溫泉服務。
溫禮珩說不能浪費,讓我一定要去泡泡溫泉。
我剛一進去,就碰到了顧惜。
但看她那架勢,不像是來泡澡的,就像是看到我來,才故意跟過來的。
「小楓,方便聊聊嗎?」
她又露出和以前要算計我時一樣的表情,我警惕地看着她:「你要聊什麼?」
「你是不是在生我氣?因爲我五年前不小心摔倒,阿許太過擔心,誤會了你。」
「你想多了,五年前的事,我早忘了。」
「是嗎?」
她嫣然一笑:「那你還喜歡陸許嗎?」
喜歡陸許嗎?
我其實後來不止一次問自己這個問題。
在陸許再次出現之前,我不知道。
但和陸許重逢後,我好像有了一點結果。
「看來是還喜歡啊。所以你這次是故意來這裏巧遇他的嗎?你想要和我搶?怎麼說我們也是好姐妹,你搶閨蜜的男朋友,不好吧?」
我出神的工夫,顧惜就自己腦補好了。
「你搶不過我的,先不說我和陸許這些年一直都在一起,我們還準備訂婚了。你以前只是他們家保姆的女兒,她媽媽不喜歡你們,要不然你媽媽也不會被趕走了。」
「我媽媽是被趕走的?」我震驚打斷,「你怎麼知道?」
她又一笑,卻不解答。
只是視線掃了一眼四周,忽然走到水邊,裝作踩空。
掉下去前,她拉着我的手,讓人遠看像是被我推的。
當聽到一聲撲通的水聲時,我一陣無語。
又故技重施了。
估計陸許就在附近吧!
果不其然,顧惜的呼救聲吸引來了陸許。
陸許震驚地看着站在邊上的我,又看着水裏的顧惜。
眼看着對方就要「淹死」的時候,他跳下去將人撈起。
因是都準備要泡溫泉,兩人穿得都很少,再一淋水。
兩人上來時,抱在一起頗有些親密且曖昧。
而陸許彷彿沒意識到,又或者並不介意和顧惜親密。
他怒氣衝衝地瞪着我:「寧以楓!我一直以爲你以前是不小心,看來你是真惡毒!你爲什麼這麼對小惜?你生氣也該有個底線!」
「阿許,不是,不是的,不是小楓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進去的。」
「你不用替她遮掩了,你沒看她剛纔無動於衷地站在邊上,根本都不關心你嗎?小惜,她早就變了!」
「嘖。」
我不耐煩打斷,走到他們跟前。
「對,沒錯,是我推的。」
溫禮珩說暗算人的時候,要快狠準,不能給對方反應的機會。
所以。
「陸許。」
我抬腳朝陸許就是一踹,他身上都是水,摩擦在地上很滑,一下就被我踹到水裏。
顧惜震驚得瞪大眼,還沒反應過來,我又把她也給踹下去了。
「看清楚了,這次,纔是我推的。」
這一大動靜,終於是吸引來了周圍的人。
不過大家倒不是擔憂淹水的問題,而是——
「這男的怎麼跑到女生這邊來了?」
「是小情侶,這麼沒素質,公然在這裏搞什麼 Play 呢!」
陸許站在水裏,水還沒過腰線。
他滿臉尷尬,這輩子就沒這麼丟臉過。
只能黑着臉看着我:「寧以楓!」
「這不是沒被淹死嗎,叫你爹幹嗎?」
果然,人還是要適當的發發瘋比較好。
我現在才體會到溫禮珩的快樂。
每天懟天懟地,他一定爽翻了吧?
-13-
我不知道溫泉發生的事,溫禮珩是怎麼知道的。
下山的路上,他頭一回誇我:
「寧助理,我本來覺得你沒救了,但現在看來,還有點希望。這次做得好。」
我其實當時就是被氣到了,才失了理智做出這種出格的事。
但現在,理智迴歸,在面對溫禮珩時,我又慫了。
尤其是,溫禮珩說要給我獎勵。
「不用了,老闆——」
「獎勵你幾個大案子!回去加班吧!」
「……」我謝謝您。
「怎麼,不開心?我也加班,有我陪你,你委屈?」
「老闆,你加班是爲你自己,我加班是爲了幫你賺錢。你說呢?」
「喲?條理清晰,不錯。」
「……」是會選擇性忽略人的話的。
-14-
我本以爲上次把陸許踹水裏,他應該會生氣,再也不會來找我。
沒想到,我剛回來上班一週,就在公司附近撞見了他。
「小楓。」
走近了才發現他今日戴了一條圍巾。
看到那條圍巾上生澀的針法,我下意識皺眉。
太熟悉了……
「我有話跟你說。」
我皺眉:「怎麼,又要替你女朋友來找我算賬?別想了,我不會道歉。」
「……她不是我女朋友。從來都不是。」
我微詫,不解他這又是鬧得哪一齣。
「對不起。是我之前誤會了你。我沒想到溫泉竟然真是顧惜自己跳的。」
說着,他突然將圍巾拿下來遞給我。
「這圍巾是你的吧,我這些年一直都有好好保存。」
「我記得我沒有送給過你。」
「你是沒有給我,但是你本來是打算送給我的,不是嗎?」
我詫異於他竟然知道。
但下一秒,一股無名之火蹭蹭蹭地冒上來。
「所以你一直知道?」
他眸中閃過一絲心虛,但仍試圖解釋:「我只是曾經見過你課桌裏有這東西。後來你走了以後,我看到它出現在前桌課桌裏……」
「你別說了。」
聲音平靜,無半點起伏。
陸許睫毛輕顫了顫。
「這是你原本要給我的生日禮物對吧?但是那晚爲什麼沒有給我?」
「你覺得爲什麼?」
「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和顧惜在一起?」
我蹙眉,強忍住煩躁。
他有些着急:「我最近纔想明白你爲什麼突然疏遠我,對不起,但是我真的沒有和顧惜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學校爲什麼會傳成那樣子,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
「夠了。」我打斷。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諷笑:「你別裝無辜了。你是當事人,你多少次被人起鬨和顧惜是情侶,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我只是覺得大家都在開玩笑……」
「是啊,開玩笑……所以大家說我是你和顧惜的跟屁蟲,小跟班,僕人的時候,你也覺得是開玩笑,還跟着一起笑?」
陸許臉色一白:「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那是那樣啊?」
溫禮珩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回頭望去。
溫禮珩笑看着我:「寧助理,遲到了五分鐘。這個月全勤沒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轉頭瞪向始作俑者。
陸許低着頭:「小楓,全勤我補給你。」
「我的員工,要你操心?」
溫禮珩鄙夷地瞅了一眼陸許:「小弟弟,你這種伎倆呢,騙騙寧助理這種笨蛋還行,但在我這裏,不夠用。」
陸許蹙眉:「我和她之間的事,關你什麼事?」
「喲,破防了,跳腳了?心虛了?」
「老闆……」我扯了扯溫禮珩的衣袖,示意他收斂着點。
他卻甩開我的手。
「你該不會真信了他說得不知道吧?你真覺得他是看不出來綠茶喜歡他嗎?」
「他早就知道你和綠茶都喜歡他,他卻裝着不知道。」
「既享受着你孤獨、卑微的崇拜,又享受着校花喜歡他時別人對他的豔羨。這種男人要不得啊!」
溫禮珩一口一個綠茶,陸許臉色不太好,我真擔心兩人在公司門口就打起來。
偏偏溫禮珩這個人,還一點不收斂,語重心長地拍着我的肩膀:
「就單說綠茶幾次三番陷害你的事,他竟然辨別不出綠茶的手段!他要是辨認不出綠茶,那這種男的不要也罷。」
頓了頓,想起了什麼,又補充:「當然了,他若是能辨別得出,卻還裝傻,那更要不得啊!」
「老闆,知道你厲害,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了就行,那你們聊,我上班去了。」
「……」倒也不必和我彙報你要幹嗎去。
-15-
溫禮珩一走,陸許像是才活了過來。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我:「小楓,不是他所說的那樣。我那時候真的不知道。我會和顧惜一起走,只是因爲我以爲她是你朋友。我只是因爲你,才和她成爲朋友的。」
「讓讓。我要上班了。」
「……顧惜摔下樓那次,其實我也不是全信她,只是你當時對我愛答不理,我氣頭上了。」
「所以說,一切都是別人的錯,你一點錯都沒有是吧?」
「我……」
「也是。你確實沒有錯。喜歡你,是我的問題,你完全沒有必要因爲我喜歡你,就要對我的情緒負責。」
「小楓……」
他眸中剛閃過光亮,我就冷着臉打斷:「陸許,我曾經是喜歡你。但是現在不喜歡了,希望我們好聚好散。」
「不可能!我不相信!」
「你愛信不信。」
我剛要走,他眼眶通紅:「你不要我了嗎?」
「陸許,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
曾經,因爲喜歡他,給了別人很多次傷害自己的機會。
如今,我不想再對不起自己。
「圍巾扔了吧,那不是給你的。」
陸許臉色徹底慘白。
-16-
陸許和顧惜不知道是太默契了,還是商量好了。
上午陸許來找我,下午顧惜來找溫禮珩。
我百思不得其解,顧惜找ťṻₛ溫禮珩做什麼?
因爲太過好奇,我壯着膽子去了休息室偷聽。
誰承想,剛靠近就聽到顧惜在抹黑我:
「寧以楓真幸運,雖然長相一般,家世一般,學歷也一般,但是能讓堂堂律師界的大魔王爲她做到這地步。」
「姑娘你才幾歲啊,就這麼會裝,你綠茶精轉世?」
「你……」顧惜被氣得一噎,「溫律師,你喜歡Ţũ₃她,不覺得掉價嗎?」
「會有這種想法的你,才掉價,誰喜歡你,那可真是瞎了眼了。」
溫禮珩這張嘴可真是毒。
沒有對比不知道,有了對比才發現,他罵我罵得真溫柔。
竟然只是說我笨。
「不過說起來,要不是你跟陸許母親挑唆,讓她開除寧以楓母親,並趕出 A 市,寧以楓也不會換學校,也就不會產生一系列蝴蝶效應,和我相遇。所以,還得感謝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什麼?媽媽離職來外地,是顧惜做的?
「溫律師看來查到了很多,你真是喜歡她。可是我不理解,你和陸許,你們爲什麼喜歡她?」
「你這是在向我諮詢?我諮詢費很貴的,一個問題十萬塊。」
「……」
「我平時和別人說話,都是按秒計算的,今天還是便宜你了。」
「溫禮珩你有病吧你!」
我還沉浸在母親離職的原因上,冷不防顧惜突然開門出來,和我撞了個正着。
顧惜瞪了我一眼,紅着眼跑了。
我和會客室裏的溫禮珩對視上,想起剛纔他沒有否認說喜歡我,一時有些心虛。
正要開溜,溫禮珩就叫住了我:「跑什麼,膽子不小,敢偷聽?」
「……老闆,我錯了。」
「你沒有什麼想問的?」
「有!」
他挑眉。
「顧惜爲什麼來找你?她剛纔說你做到這地步,你做了什麼?」
「你就好奇這個?」
我點頭。
「嘖,你這腦子,我是在期待什麼……」
頓了頓,他沒好氣:「你和她溫泉發生的事,我讓我妹錄了音,我不過是把錄音發給姓陸的罷了。」
我詫異,這人怎麼這麼及時錄音?
「你早就料到了她會算計我?你怎麼這麼瞭解她?」
「嘖,誰瞭解她呀,我不過是瞭解每個心眼多的人。」
「……」行,又開始自誇了。
-17-
許久沒有顧惜和陸許的消息,我每天忙着工作,差點都忘了這兩個人。
然而那天,溫禮珩突然將他手機遞給我,讓我看一段視頻。
原來是陸許和顧惜兩家給他們弄了訂婚宴,可是陸許沒有出現,只留下一段提前錄好的 VCR。
視頻裏,他像喝醉了酒,不顧及經營多年的高嶺之花的形象,直言死也不會娶顧惜這個惡毒的女人。
訂婚宴很多人都來了,他這一出,讓顧惜丟盡了顏面。
兩人聽說在訂婚宴結束之後,大打出手。
年少相識的情誼,終是不歡而散。
「……」
我下班回家時,在我家附近遇到了陸許。
我本不想理他,但他上來就抓住我的手。
「小楓,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我真的自始至終都只喜歡你一個……」
我有些無奈:「陸許,我說過了,我不喜歡你。」
「寧以楓,你再給我客氣一個試試看呢?」
陰惻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竟是溫禮珩。
「你怎麼在這兒?」
溫禮珩瞪了我一眼, 不理我,只看着陸許:「她,我的人, 狗爪鬆開。」
不得不說,溫禮珩還是很嚇人的。
陸許老實了許多。
溫禮珩將我拉到他身後,看着我:「你什麼時候能爭氣一點?」
我被他瞪得有些懷疑我今天要是不說點什麼,他都不放過我。
一旁陸許仍是看着我。
我沉默半晌, 抬頭認真地看着他:「陸許,你滾吧,我不想再見到你。見到你就噁心。」
陸許臉色慘白, 當着另一個男人的面,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你是認真的嗎?」
「非常認真。」
陸許頹然失色。
「……好。」
人一走,溫禮珩就嘖了一聲。
「你一定要這麼溫柔說『滾』?」
「我也知道我這種性格不討喜, 很多人都討厭, 可是我也不想啊,我就是這樣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不討厭。」
「嗯?」
我詫異看着他。
他回答得一臉認真:「至少我不討厭。」
「……」
心跳突然好快是怎麼回事。
突然想到上次被我忽略掉的問題, 腦子一抽, 脫口而出:「老闆,你是不是喜歡我?」
「很明顯的事。」
「……」爲什麼會有人承認喜歡一個人, 這麼自豪?
而我以前卻那麼自卑……
「你爲什麼喜歡我啊?如顧惜所說, 我一無是處……」
「嘖,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這麼容易被人 PUA?」
頓了頓, 話音一轉:「不過, 我就喜歡你這窩囊樣。」
「……」窩囊樣?
見我瞅他, 他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將我的腦袋掰過去。
「你這性格,其實也沒什麼不好,這個世界, 總是要允許一些人是安靜的, 笨拙的。」
「那你爲什麼總想改變我?」
「我不是想改變你,我只是希望你遇到事情,不要總委屈自己。」
心又是一跳。
我抬眸看着他。
半暗半明的月光之下, 男人眸光真摯:「你可以安靜, 可以沉悶,但不可以任人欺負。」
「……」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月光下,我弱弱的聲音開了口:「老闆, 你之前老是罵我,我有心理陰影。」
「……那我以後不罵你?你再考慮考慮?」
「我能考慮長一點嗎?」
「你想多久?」
「……不知道。」
-18-
我那晚沒有答應溫禮珩的交往提議。
我纔剛畢業, 和溫禮珩社會地位差距太大。
我害怕又會和以前一樣,總是時時刻刻仰望別人,最後徒生自卑。
「老闆, 我會努力向上, 追上你的!」
溫禮珩呵呵一聲,從電腦前抬頭:「寧助理, 我是天才, 你是庸才。你這輩子,怎麼可能追得上我?」
「……老闆,你不是說以後不罵我的嗎?」
「我這叫罵你?我實話實說也不行?」
「……」
「行吧,我錯了。以後一定不說。」
「你昨天也是這麼說的!」
「寧助理, 你有點得寸進尺了,我一般只會讓我女朋友對我得寸進尺。」
「……老闆,我工作去了。」
「晚上一起喫飯?」
「好。」
溫禮珩微微一笑:「去吧!」
(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