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社恐的那年,我在京圈太子爺牀上裝啞巴。
無論他怎麼賣力,硬是咬牙一聲不吭。
直到他的白月光回國,給我打了三千萬遣散費。
一個激動,脫口而出:
「謝謝老闆,老闆大氣。」
我心虛地捂嘴,男人頓時氣笑了。
「小啞巴,你可別告訴我,這是幹出的醫學奇蹟?」
-1-
啞巴牌金絲雀。
牀下無需阿諛奉承。
牀上不用誇金主爸爸好棒。
唯一的煩惱是——
不能在急眼的時候罵人。
比如現在。
顧西辭發現我在走神。
手掐着腰。
硬生生將我翻了個面。
又啃又咬。
兇狠地似是要把皮肉都撕下來吞了。
啊啊啊,狗東西!
我在心底狂罵。
面上卻是窩囊得不行。
紅着眼,吧嗒吧嗒地掉眼淚。
在搖晃中找到支點。
抱住男人的脖子。
求饒地貼臉蹭蹭。
根據經驗。
只要我擺出這幅表情。
顧西辭很快就能結束戰鬥。
但今晚,他不知中了什麼邪。
掏了一個又一個超薄 0.01。
從牀到浴室到沙發。
鬧到半夜。
才饜足地抱着我重新回到牀上躺下。
我累得不行。
但一想到即將發生的事。
瞬間沒了睡意。
-2-
下午,顧西辭的一個兄弟來家裏做客。
書房門沒關嚴實。
傳出細碎的談話聲。
「嬌嬌明天回國,顧總派車還是親自去接?」
「嬌嬌也是你配叫的?」
顧西辭嗓音發冷。
那人連忙改口。
「好好好,我不配。這是你一個人的專屬愛稱……」
雖是求饒,多是打趣。
圈裏所有人都知道顧西辭有個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她被顧西辭保護得很好。
衆人只知有這個人。
不知道具體名字、長什麼模樣。
兩人因爲什麼原因沒有在一起也無人知曉。
有次,我閒着無事幫顧西辭整理書房。
見過一張泛黃的舊照。
白月光戴着帽子,側對鏡頭。
唯一露出的半張臉。
與我有八分相像。
腦海中閃過第一次遇見顧西辭的畫面。
我站在路邊玩手機。
一輛車在我面前停穩。
沒注意看,以爲是叫的車到了。
直接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作爲一個社恐,爲了不被司機搭話。
每次上車,我都會掏出提前準備好的滾屏。
【本人Ťṻ₄啞巴,請勿搭話。】
手機懟出去的那一瞬間。
我才發現司機是個清冷矜貴的大帥哥。
帥到用來跑滴滴的車。
都在他的襯托下變成我坐不起的豪車。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機屏幕。
呆愣許久,才啞着嗓子問我去哪。
……
看到照片,我恍然大悟。
當時顧西辭失態的表情。
原來不是因爲我上錯車。
沒當場把我趕下車。
也不是因爲我虛構的啞巴身份。
而是我長得像他的白月光。
辦公室沉默了一瞬,談話聲重新響起。
「那家裏這個怎麼辦?」
「膽子小,又是個啞巴,應該見不了人……」
我沒再聽下去。
識趣地轉身離開。
再不走,我就要剋制不住情緒。
當場笑出聲。
三年了!
整整三年!
裝了三年啞巴!
終於是熬到分手了!
-3-
高興得完全睡不着。
我轉身背對着顧西辭。
解鎖手機,點進金絲雀互幫互助羣。
這是之前陪顧西辭應酬。
被包間一個熱情的小姐姐拉進去的。
羣成員的終極目標都是拿到天價分手費。
實現經濟自由,躺平養老。
我沒忍住在羣裏分享。
【顧西辭的白月光馬上回國了!】
消息一出,還沒睡的夜貓子全被炸了出來。
【啊啊啊,恭喜喬喬!】
【接接接,接白月光回國,我家金主的白月光聽說在德國留學……】
【羨慕姐妹們,我家這個沒有白月光(生無可戀版)】
一陣羨慕過後,司琪好奇地@我。
【顧總這麼有錢,對你又大方,分手費肯定會給很多吧!】
顧西辭對我一直很大方。
每個月零花錢五十萬。
隔三差五地送包,送首飾。
偶爾還會突發奇想送豪車,豪宅。
豪車豪宅我沒要。
畢竟窮人,根本養不起豪車!
也付不起豪宅的物業管理費啊!
不好帶走,轉手售賣還要找中介……
社恐人想想都崩潰。
所以暴富唯一的指望便是顧西辭給的分手費。
幾百萬?
或者幾千萬?
我越想越興奮,在牀上扭成麻花。
下一秒再次被男人拖進懷裏。
「不想睡?」
滾燙的身體再次伏了上來。
我嚇得手腳並用地抵開男人。
雙手合攏放到臉下。
表示馬上就睡!
「明天要去機場接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我刷地睜開剛閉上的眼。
顧西辭裝作不經意地問:
「你……要一起去嗎?」
我傻了。
誰?我?
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替身去接白月光。
是打算把白月光當場氣死嗎?
我猛猛搖頭。
顧西辭定定地看了我一眼。
「也好……你膽子小,等你想見再見吧。」
顧西辭一向依着我。
剛在一起時提過給我安排工作。
我拒絕後,他至今沒有再提。
作爲死宅社恐。
這種不用出門上班。
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
我其實還是有些捨不得離開的。
情緒不受控的陷入低落。
這時,手機震動了一聲。
是銀行卡收到轉賬的短信通知。
「明晚我應該不回來,這兩天可能都沒時間陪你。」
「這筆錢你拿着,喜歡什麼隨便買……」
我沒搭理顧西辭。
雙眼冒光地盯着手機屏幕。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
搓了搓眼睛。
翻來覆去再數了一遍。
確實是八位數!
顧西辭給了三千萬的分手費!
三千萬!
窮人乍富。
金錢衝昏了我的頭腦。
一個激動,脫口而出:
「謝謝老闆,老闆大氣。」
「……」
四目相對。
氣氛驟然凝固。
完辣!
高興上頭,忘記我是個啞巴了!
就是說人怎麼可以這麼有禮貌。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後。
我心虛地捂住嘴。
腰一軟,身體下滑。
整個人埋進被子裏。
下一瞬,被男人捏着後脖頸猛地提溜了起來。
「小啞巴。」
捧在心尖尖寵了三年的小姑娘突然不啞了。
顧西辭簡直被氣笑了。
「你可別告訴我,這是幹出的醫學奇蹟?」
-4-
哈哈。
這個冷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無處可躲。
爲擋住掃射在身上的灼熱視線。
我只好用手死死的捂住臉。
「小啞巴,說話。」
我搖頭,聲音悶悶的。
「啞巴不會說話。」
「……」
顧西辭捏了捏眉心。
看着面前臉皮發紅。
恨不得躲起來的小姑娘有些無奈。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我咬脣,有些迷茫。
是,我是裝啞巴騙了他。
我不爲自己辯解。
並且分手費已經到賬了。
還要說什麼?
我無話可說!
但顯然,我此刻得說些什麼。
換個思路。
想想顧西辭想聽什麼、愛聽什麼。
突然,靈光乍現。
「哥哥……」
顧西辭呼吸一窒。
作爲文化人。
我拼命回憶往日閱讀過的。
那些不可描述的顏色小說。
挑挑揀揀,終於找到一句可以說出口的。
「哥哥好大……好棒,人家好喜歡……」
我磕磕絆絆地誇着。
不放心的挪開遮住眼睛的兩根手指。
瞥了一眼顧西辭的表情。
眉眼上揚,嘴角也沒緊繃。
似乎沒生氣?
裝啞巴逃避這麼久,終究還是躲不掉。
好在今晚是當金絲雀的最後一晚。
我絞盡腦汁,翻遍腦內所有庫存。
「哥哥晚上好厲害,就像喫了藥一樣猛猛的。」
顧西辭臉瞬間黑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嚥了咽口水。
這話哪裏不對嗎?
難道是不愛聽哥哥?
也對,顧西辭畢竟年紀大了。
領略不到哥哥妹妹的情懷。
心跳如擂。
我鼓足勇氣重複了一遍:
「Daddy 晚上好厲害……」
剩下的話還未說出口。
便被黏膩的交纏吞嚥了下去。
男人抓住我侷促不知往哪放的手。
越來越往下。
顧西辭暗沉沉的眸子在昏暗的壁燈下有些發綠。
「小啞巴,再喊一聲。」
……
天色漸亮。
男人興奮得彷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我將溼漉漉的腦袋埋進枕頭裏。
暈乎乎地想。
還好先前明智,裝了三年啞巴。
要不然,絕對會死在牀上的吧!
-5-
再醒來已是下午。
全身痠痛。
喊了一晚上,嗓子更是嘶啞到說不出話。
這下真成啞巴了。
拖着假肢一樣的腿下樓。
王姨瞧見我。
點頭打招呼,轉身進廚房將溫熱的粥端上桌。
做完這些,便像個田螺姑娘。
悄然無息地消失。
顧西辭知道我不喜歡接觸陌生人。
所以一開始就叮囑過。
家裏進出的所有人,都要降低存在感。
對社恐相當友好。
越想越覺得,顧西辭其實挺好的。
有錢有顏,該細的時候細。
不該細的也夠粗。
唯一的缺點就是。
心裏有別的女人。
「唉……」
我惆悵了三秒。
手不經意地點開三千萬的轉賬記錄。
似乎,好像……
也沒有那麼愛了哈。
我的心太小,只裝得下錢。
至於顧西辭?
算了,看在他人這麼好的份上。
幫一幫他吧!
這麼想着。
我心安理得地趴回牀上。
翻開Ťŭ̀₌書架裏的小說。
《第一章:白月光回國》。
可以,就需要這個。
學習學習。
半小時後。
我被不長嘴的男女主氣得肝疼。
面無表情地退出小說。
點開微信,給顧西辭發了個小貓探頭的表情。
顧西辭秒回。
「醒了?王姨把粥給你溫着,晚上再喫好的,別貪嘴。」
「還疼嗎?好點沒?」
啊啊啊啊啊!
有本事的男人問你累不累。
超有本事的男人問你疼不疼,好沒好。
我埋進被窩,雙腿亂蹬。
好半晌才高冷地回覆。
「嗯。」
顧西辭沒再秒回。
可能是去忙了。
我趁機把蒐羅的公衆號消息分享過去。
《不要錯過身邊的她。》
《男人說的再好,都不如直接行動。》
《追女生的三十個小妙招:投其所好篇。》
……
發了近十條,我才心安理得地點開了遊戲。
這一玩就是兩個多小時。
再看消息,才發現顧西辭早就回復了。
「收到。」
收到是什麼意思?
工作消息發串了?
下一秒接到顧西辭身邊助理的電話。
疑惑地下樓開門。
對方掏出一張黑卡遞到我的面前。
「溫小姐,這是顧總讓我帶給你的副卡。」
我兩眼瞪得像荷包蛋。
「給……給我的嗎?」
賀總助一貫緊繃宛如機器人的表情,在這瞬間崩塌了。
「溫小姐,你……你不是啞巴嗎?」
面面相覷。
我好像,沒告訴他真相哈。
瞧這事鬧的。
給精英 CPU 都乾燒了。
聽完解釋,賀總助推了推眼鏡。
大腦重新開始運轉。
「不好意思,是我少見多怪了。」
我抿脣,極爲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
「聽說顧總下午要去給一個重要的人接機?」
賀總助點頭。
「是的,溫小姐,您要一起去嗎?」
替身去接白月光。
你們直男是瘋了吧!
我訕笑:「這不合適吧?」
賀總助不知想到了什麼。
改口:「是有些突然,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再去見。」
怎麼回事……
這白月光就不能不見嗎?
我立馬繞開這個話題。
「顧西辭這麼忙,接機你有沒有幫他準備好花、禮物什麼的,今晚接風洗塵一下?」
「這個溫小姐不用擔心,顧總上個月就安排下去了。」
-6-
上個月就準備了……
呵呵!
好重視啊!
我低頭看了眼手裏的黑卡。
說不上什麼心情。
有些酸酸的,也有些苦苦的。
說到底,在一起三年。
完全沒有情緒波動也是不可能的。
爲了不讓自己有雜七雜八的念想。
告別賀總助後,我重新窩回牀上打遊戲。
硬是打遊戲打到凌晨。
玩到兩眼發酸,頭暈腦脹。
手機一丟。
直接昏睡過去。
半醒半睡間,聽到了開門聲。
磕着眼。
朦朦朧朧地掃到光線暗淡處,男人的裸背。
山一樣寬厚發達的背肌。
勁瘦的窄腰、背溝從中央利落而下。
啊,做夢也會夢見顧西辭嗎?
我恨鐵不成鋼地唾棄了一下自己。
翻了個身,繼續睡。
還沒睡沉。
溫涼的脣落在我的額頭。
輾轉到眼皮、鼻尖,最後落在紅腫的脣上。
「嗚……」
我被親得有些迷離。
在顧西辭撈我的腿時,猛地驚醒。
整個人瞬間從牀上彈跳起來。
原來剛剛不是在做夢!
「你……你怎麼回來了!」
顧西辭剛從浴室出來,只圍了條白色浴巾。
昏暗的壁燈照着白晃晃的肌膚。
八塊腹肌明目張膽地勾引着我。
無論是正面,還是背面。
我都只能想到一個詞語形容這個男人。
——絕殺!
舔了舔脣,突然有些口渴。
「不能回來嗎?」
顧西辭看了眼時間,解釋:
「加班加得有點晚,好在事情處理完了,明天不急着去公司。」
我有些懵,「加班?你不是推了所有事情去接機嗎?」
「賀助告訴你的?」
顧西辭無奈地攤手。
「她換了航班沒跟我說。」
「我在機場等了三個小時,才知道她沒登機。」
「估計還在生氣,特意折騰我吧!」
我聽得直咂舌。
這白月光怎麼聽起來有些難哄?
不過想想也是。
要是好哄,早在一起了。
哪有我這個替身什麼事。
顧西辭說完,衝我招招手。
「還腫嗎?過來我看看。」
要是之前,我雖然羞得埋頭。
還是會聽話地湊過去。
但現在……
「你看我微信給你發的消息了嗎?」
顧西辭點頭,「那張卡不限額,隨便刷。」
「不夠投其所好嗎?」
該死的,又被勾引了一下。
我艱難地移開眼。
「男人不自愛,就像爛白菜。」
「……?」
顧西辭顯然沒懂我在說什麼。
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讓我坐下說話。
我警惕的打量。
確認男人眼神特別正常。
甚至有幾分進入賢者模式的味道。
這才磨蹭着過去坐下,諄諄教誨。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不管存在什麼隔閡,什麼誤會。」
「兩個人想要好好在一起,首先就是斷掉不該有的關係。」
「接着給人家名正言順地站在你身邊的身份,讓她有充足的安全感。」
顧西辭若有所思。
「那你的建議是?」
爲防止顧西辭和白月光拉拉扯扯。
誤會幾百章。
我決定直接快進到大結局。
「求婚!」
「既然兩人相愛,我的建議是直接結婚!」
-7-
那日過後,顧西辭果然忙碌了起來。
只是,他沒有趕我走。
依舊好喫好喝地養着我。
我不明白。
難道是他還想繼續腳踏兩隻船?
我把猜測發到羣裏。
司琪很快回復:「正常,男人就是這樣的生物。」
「心靈的愛情在腰部以上,肉體的愛情在腰部以下。」
「他愛白月光,也愛你這朵紅玫瑰。」
我憤恨地錘了錘牀。
果然顧西辭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他不趕我走。
我就自己走。
拉起行李箱,去衣帽間轉了一圈。
發現要帶走的東西實在有些多。
我不愛逛街。
顧西辭就直接包攬所有當季新品。
直接送到家裏來。
家裏放得下就放,放不下就清理一批舊款到其他地方。
想起來了,顧西辭好像就是因爲這個專門在附近又買了棟別墅。
當時說要過戶到我名下。
我嫌出門麻煩,又不好出手。
就拒絕了。
撿着喜歡的衣服包包收拾。
帶不走,就偷偷摸摸出門寄一些。
回來的時候撞見賀總助。
他遞給我一張表格。
「溫小姐,我ţũ₁打算跟女朋友求婚,可以幫我填一下這張問卷調查嗎?」
我掃了一眼。
有問喜歡中式還是西式的。
還有心儀場景戶外還是戶內。
是否介意親戚朋友在場。
……等等。
問題很多且問得很細。
「這些不應該問你女朋友嗎?」
賀總助表情有些僵硬,「我女朋友和溫小姐差不多。」
「求婚算是驚喜,不好直接問她。」
我敏銳地捕捉到不對勁。
「你……」
賀總助眼神有些飄,不敢對視。
「你不會喜歡我吧?」
「那絕不可能!」
他咳了咳解釋,「我指的是性格跟溫小姐很像,其他還是差別很大的。」
還是感覺怪怪的。
但我還是接過表格填了起來。
咱們社恐人,必定是選擇室內場所。
考慮到求婚需要氛圍。
需要見證者。
都要求婚了,賀助女朋友應該都提前見過親戚朋友。
與其有陌生人在場。
不如親戚朋友。
所以填不介意。
就這樣,我代入視角咔咔一頓分析,填完表格。
「祝你幸福。」
賀助接過表格收好。
「不,是你的幸福。」
???
我就說這人怪怪的吧!
-8-
【顧總要和白月光求婚了!】
【聽說白月光喜歡海豚,會在水族館求婚。】
【這麼樸實無華嗎?我還以爲至少是全城大屏投放、煙花表演這種浪漫盛大的。】
窺屏到這一句,我沒忍住發言:
【全城投屏什麼的也太尷尬了吧。】
【水族館多好啊,小動物可愛,海水也很浪漫。】
我的話很快被忽視。
她們商討起求婚會出現的珠寶。
我無聊地收起手機。
突然意識到白月光不只和我長得像。
喜好也差不多。
世界上竟然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
真是難得。
剛在羣裏喫完瓜,晚上就見到了當事人。
顧西辭將外套搭在衣架上。
不經意的問:「後天公司沒事,我們去水族館逛逛?」
聽到水族館三個字,我瞬間想到了求婚。
「就我們兩?」
顧西辭湊近,「你要介意的話也可以只有我們。」
這都什麼跟什麼。
給我說蒙圈了。
我直接問了出來。
「那嬌嬌呢?她不去嗎?」
顧西辭扯領帶的手一頓,轉身盯着我。
「你都知道了?」
我點頭。
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是知道了。
腰間突然被扣住。
雙腳懸空,下一瞬被男人側放在他的腿上。
他微微低頭,輕觸我的額頭。
「放心吧,她會喜歡你的。」
我愣住。
什麼叫她會喜歡我?
這麼光明正大的養金絲雀嗎?
忍不了,忍不了一點。
我躲開顧西辭親上來的脣。
「下流!骯髒!」
莫名捱罵的顧西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懷裏一空,小姑娘噔噔噔地跑開。
難道是之前欺負太狠了?
他不明所以,追進臥室。
只看到一個捲走所有被子的背影。
「不準進屋。」
「今晚你睡書房!」
……
男人的手伸進被窩。
我纔想起自己是隻金絲雀。
慫慫地等着顧西辭發火。
卻只等到被子被扯了下來。
「不透氣,別悶着。」
手下滑,落至後背安撫般輕拍。
「乖乖,不碰你。」
話落,顧西辭越過我,抽走另一個枕頭。
離開了臥室。
緊繃的心臟不受控地開始跳動。
捏了捏出汗的手心。
溫喬,你真是個戀愛腦。
腦袋使勁往牀頭撞了好幾下。
我告誡自己。
不能拖延了。
明天,明Ṫŭₒ天必須得走。
-9-
顧西辭從早上開始就有些不安。
一個項目文件反覆看了又看,還是沒能簽下字。
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將賀助喊進辦公室。
「嬌嬌的事情是你和溫喬說的嗎?」
賀助愣住,「是溫小姐主動問我接機的事情。」
如同一道驚雷炸響。
顧西辭猛地起身,聲音發緊。
「你,你有說過嬌嬌是誰嗎?」
賀助有些無措。
「顧總沒告訴溫小姐嗎?」
很好。
顧西辭冷着臉,終於意識到了昨晚睡在書房的問題所在。
他得趕緊回去跟家裏的小祖宗解釋。
就在這時,辦公室被敲響。
「顧總,有個溫小姐寄來的快遞。」
拆開,赫然是送出去的那張黑卡。
顧西辭感覺事情開始不對勁了。
電話還沒撥出去。
先收到了溫喬發來的消息。
【你和你的白月光求婚,我也要回老家找我的竹馬哥哥了。】
【祝我們都有幸福的未來(抱拳)】
立刻打電話過去。
發現溫喬已經把他拉黑了。
賀助看着顧西辭的表情逐漸僵ẗū́₌硬。
慢慢抬眸,連臉頰上的肌肉都在隱隱抽動。
一副老婆給戴了綠帽的表情。
「給我買機票。」
「現在、立刻、馬上就能出發的那種!」
-10-
其實那句竹馬也不算騙顧西辭。
我確實要找一個幼年認識的哥哥。
飛機落地、轉車。
一鼓作氣到目的地。
可站到小區門口,我又膽怯了。
找人,怎麼找?
一個一個問嗎?
這麼多年過去,會不會已經搬走了?
小區門口人來人往。
我卻像是在地上紮了根。
邁不開腿。
有個大爺擦着我的肩膀過去。
回頭疑惑地掃了我一眼。
這是個開口詢問的好時機。
可我張了張嘴,怎麼也說不出話。
「年紀輕輕的漂亮小姑娘,可惜是個啞巴。」
大爺嗓門大,瞬間吸引了衆人圍觀。
齊刷刷地、小區門口的所有路人。
都看向我。
低聲議論、指指點點。
控制不住的緊張、呼吸錯亂。
眼前發黑。
一陣天旋地轉。
就在倒下的那瞬間,一雙溫柔的手接住了我。
臨時做成的紙筒罩在口鼻。
手輕輕拍在胸口。
「呼氣、吸氣、呼、吸……」
來人散開所有圍觀羣衆。
耐心地順氣。
記憶中,也有一個人。
在我倒下時,扶着我。
「喬喬很棒,絕非不是無用之人。」
「乖乖,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跑出去了。」
……
「不是姐姐,以後再見面要喊哥哥。」
眼前像是糊了霧氣,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哥哥。」
我下意識喊。
「乖乖,別緊張。」
熟悉的話令我慢慢平靜下來。
意識恢復清醒。
才發現認錯了人。
慌忙道歉。
「不好意思,姐姐,麻煩你了。」
那人笑得合不攏嘴。
轉身和身後的人搭話。
「喊我姐姐,真是嘴甜的好孩子。」
「哼,我要接眼睫毛,做美甲,再戴個假髮,也看起來像姐姐。」
我探頭,看到一個頭發花白,拄着柺杖的老奶奶。
又扭頭看了看扶着我的「姐姐」。
這才發現並不是什麼姐姐。
而是一個保養得很好的,走在時尚潮流前端的奶奶!
她將我扶起,「這是我鄰居,她年輕的時候是醫生,也是她先發現你狀態不對的。」
我連忙道謝。
兩個奶奶都很熱情,邀請我回家做客。
我趁機打探要找的人。
然而已知信息太少。
再加上兩個奶奶,一個剛回國,一個剛出院。
對小區現在的住戶不是很瞭解。
「沒事,喬喬常來家裏做客,姐姐幫你打探打探。」
「臭不要臉的,小姑娘客氣,你還真以姐姐自居。」
「她不靠譜,奶奶幫你問問,奶奶人緣好,這小區裏就沒有不認識我的。」
「你這嘴,我都不信你人緣好……」
兩人再次吵了起來。
我踏出房門的腳又縮了回來。
擠到兩個奶奶中間開始勸架。
「都好都好,兩位姐姐別吵了。」
「……」
-11-
等到再踏出小區。
天已經黑了。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
腳步不亂,卻很慢。
靜謐的黑夜滋長了孤寂的情緒。
我好像無處可去。
「溫喬。」
好像有人在叫我。
我扭頭衝着聲音的方向望去。
小電驢從中間的過道騎過。
擋住了來人衝過來的腳步。
「小啞巴。」
周遭有些嘈雜,我卻清晰地聽見男人發冷的嗓音。
「翅膀硬了,一個人都敢跑那麼遠。」
顧西辭今天彷彿特別倒黴。
票買得急,只剩下商務座。
接近一米九的個子,曲着腿擠在座位上。
還碰到了不停吵鬧的熊孩子。
熬到下機,打車到溫喬寄件地址。
卻發現人根本沒有回來。
好不容易託人找到司琪的手機號碼。
溫喬唯一關係比較好的朋友,她應該知道溫喬去了哪裏。
ṭṻ⁻電話剛接通,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還沒辯解兩句,又被拉黑了。
但心底所有的鬱悶都在見到溫喬這一剎那煙消雲散。
擋在前面的小電驢終於開走了。
顧西辭長舒一口氣。
幾個跨步,走到小姑娘面前。
捧起她的臉,低頭貼上他的額頭。
「喬喬,乖乖……」
兩人離得很近。
說話聲音不大。
輕輕的語調,聽起來有些誘哄和無奈。
「你怎麼來了?」
「來找你。」
晚風吹得眼睛發澀。
鼻尖驀然一酸。
「顧西辭,你怎麼這樣啊……」
在這一刻,我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我一邊哭,一邊吼他。
「顧西辭!你個大渣男!」
「你明明有喜歡的人了,爲什麼還要招惹我!」
顧西辭又心疼又想笑。
「溫喬,我喜歡你這件事,就這麼看不出嗎?」
「啊?」我愣愣地。
傻傻地發問。
「那嬌嬌呢?不是你的白月光嗎?」
「這不是你唯一的愛稱嗎?」
顧西辭嘆了口氣。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我帶你去見她,你就知道了。」
-12-
顧西辭拖着我往小區走。
我在後面嘰嘰喳喳。
「你爲什麼喜歡我?」
「喜歡我爲什麼不喊全名,要喊嬌嬌,喊得這麼親熱。」
「顧西辭,你該不會真的就是司琪說的那種人吧。」
「心靈的愛情和肉體的愛情,你該不會是肉體愛我,心靈愛嬌嬌吧!」
顧西辭聽得額角直跳。
一把捂住我的嘴。
「小啞巴,少說兩句。」
我掰開他的手。
「喜歡的時候喊人家乖乖,不喜歡就喊人家小啞巴。」
顧西辭:「……」
「乖乖,別鬧。」
我捂了捂臉。
讓自己冷靜下來。
仔細一想,其實裏面有很多誤會。
說不定嬌嬌是個未成年的小女孩?
或者是寵物?
再或者白月光也不一定得有生命。
也可能是念念不忘的一碗蛋炒飯。
我在心底暗暗猜測。
「你的嬌嬌也住這個小區嗎?」
我戳了戳顧西辭。
「等會見到,你別喊這麼膩歪,直接喊她全名!」
「不然我又誤會了怎麼辦?」
顧西辭幽幽地瞥了我一眼。
表情有些難以言喻。
但還是在我的威逼利誘下答應了。
哈哈。
翻身做主人了耶!
周遭環境越來越熟悉。
直到在下午剛來過的房門前站定。
顧西辭按了按門鈴。
房門打開,正是下午見過的潮流姐姐。
「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嗎?」
兩個人的氛圍有些奇怪。
嬌嬌難道是她的孫女?
也合理。
我從顧西辭身後探出腦袋打招呼。
「姐姐。」
接着踹了一腳顧西辭。
暗示他打招呼。
顧西辭僵住。
深吸一口氣。
狠狠閉了閉眼。
「牛嬌嬌。」
我:O_o?
潮流姐姐·牛嬌嬌本人:(`д´)!!!!
「臭小子!跟你說多少次了,別喊我全名。」
「哎呦……我看你就是想把我氣死,早點繼承我的遺產。」
顧西辭挑眉。
「你不讓我喊奶奶,說把你喊老了影響你找第二春。」
「又不讓我喊全名,說姓牛太土了,我和早死的老頭子姓顧體會不到你的痛苦。」
「以前喊你嬌嬌是沒問題,但現在你孫媳婦介意, 要我改口。」
牛嬌嬌生氣生到一半,注意被孫媳婦三個字拉走了。
猛地轉頭看向我。
我嚇得縮回顧西辭身後。
完辣!
天塌了。
誰家大孫子喊奶奶嬌嬌啊!
「喲,老牛你孫子來了。」
鄰居奶奶聽見動靜,打開房門。
牛嬌嬌聽了瞬間炸毛。
「就你嘴多, 你以爲你姓馬有多好聽嗎?」
馬奶奶爽快地承認了。
「確實不好聽,當牛做馬一輩子我認, 我不逃避。」
「哪像你這個老不羞, 還要孫子喊你嬌嬌。」
……一場世紀大戰即將爆發。
我試圖上前勸架。
被顧西辭扯進屋。
「不用管,她們一直這樣。」
「馬奶奶以前給嬌……給奶奶做過手術。」
「後來被顧家聘請照顧奶奶的身體, 兩人就一直這樣吵吵鬧鬧, 吵了半輩子了。」
「現在到了晚年,沒想到兩人身體情況反了過來。」
「馬奶奶剛出院, 奶奶也是回國前幾天剛知道,臨時換了航班, 所以我那天沒有接到人。」
-13-
安靜的客廳。
牛嬌嬌看看大孫子,又看看孫媳婦。
「乖乖, 這麼好的姑娘, 你跟我說是個啞巴?」
顧西辭:「……」
人在尷尬的時候。
真的會很忙。
我捋捋頭髮, 轉頭打量家裝。
使勁躲開顧西辭的眼神。
牛嬌嬌也不指望這個大孫子。
反正不管怎麼樣,總算有個香香軟軟的小姑娘可以打扮了。
她興奮得直搓手。
我縮了縮脖子, 背後發涼。
這一晚我們都沒離開。
我打量着房間。
「沒想到顧總以前住得這麼低調?」
顧西辭解釋:「老頭子不喜歡特立獨行, 我從小就是跟着上公辦學校,除了知道這整個小區都是顧家的,其他的也沒什麼區別。」
我:O_o?
凡爾賽?
瞪了一眼顧西辭。
轉頭,我的目光被書桌上的照片吸引。
「姐姐……」
我難以置信地上前抓起照片。
舉在到顧西辭旁邊。
「你……你……」
「小時候帶我走的漂亮姐姐是你啊!」
顧西辭臉色黑了黑。
無奈地將人圈進懷裏。
「乖乖, 說了以後再見面要喊哥哥。」
-14-
在我五歲那年, 被繼父賣給了人販子。
比起單純的買賣人口。
他們還留下幾個好控制的孩子。
讓她們出去沿街乞討。
原本他們想要打斷我的腿。
這樣我看起來夠可憐, 也能討到更多的錢。
「她長得可愛。」
角落裏一個渾身是傷的姐姐護到懷裏。
「缺胳膊少腿的不讓進商場, 她可以進商場裏面乞討。」
他們對視幾眼, 竟然被說服了。
從這天開始。
專門有個女人帶着我進商場乞討。
只要遇見人。
她就逼着我去抱住對方的腿。
如果對方不給錢。
我就不撒手, 哭嚎着賣慘。
沒到一週。
我就成了乞討小組裏面業Ṭü₃績最好的。
得到的待遇也最好。
我經常偷偷留下飯菜塞給那個幫我說話的姐姐。
她渾身都是傷, 臉上也有燙傷。
她告訴我不要怕。
她還告訴我已經有逃出去的辦法了。
她確實沒有騙我。
我們逃出來了。
分別時,她Ŧŭₒ告訴我。
她是男生, 奶奶要做手術。
爲了哄奶奶開心才穿的裙子。
沒想到剛出醫院就被人打暈拐賣了。
……
顧西辭說到這有些無奈。
這事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離譜。
「等我傷好了, 回來沒能找到你。」
我突然想到誤會的來源。
「那張照片就是我?」
顧西辭點頭, 「那是在網上發現的, 是你入學時的抓拍,再加上學校的相機拍得有些變形, 所以你沒有印象。」
「再見面, 你應該也知道了。」
天殺的。
搞半天,原來白月光是我自己。
-15-
顧西辭的求婚圓滿結束。
辦婚宴前,我最大的煩惱就是湊夠四個伴娘。
司琪怕被當場打死。
不敢來。
其他似乎又不熟。
我痛苦地跑到書房求助。
「菜菜, 撈撈。」
「人脈, 求求。」
抬頭,率先看到的是男人優越凌厲的下頜線。
雕塑般立體的鼻樑。
還有架在上面的無框眼鏡。
我沒忍住,嚥了咽口水。
「哥哥~Daddy~」
嗓子夾得能滴水。
雙方黏稠的目光在空中交織出火花。
顧西辭彎腰, 單手將抱着他腿撒嬌的小姑娘拎起來。
踹開臥室門。
平日裏冷淡自持的矜貴模樣。
上了牀跟個流氓沒什麼兩樣。
我軟着腿往下爬。
還沒落地,再次被扣着手腕拖了回去。
「乖乖,喊錯了。」
「……老公?」
顧西辭像是被打開了神祕開關。
「再喊一聲。」
……
嗓子冒煙。
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突然開始想念。
在顧西辭牀上當啞巴的那些日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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