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深夜發朋友圈:
【想喫烤肉了。】
我也想喫,於是給他發私信:
【今晚過來我們一起做?】
竹馬猶豫着回:【不太合適吧?】
呵,他還避嫌?
我回復:【沒事,你嫌人少的話,我再多叫幾個。】
想到他喜歡喫青團,我又催促:
【趕緊的吧,我已經準備好艾草了!】
-1-
晚上趴牀上刷朋友圈,突然看到竹馬許澤銘發了條新動態:
【想喫烤肉了。】
配圖是我們上次聚餐時拍的照片。
東北老式的炭ṱû⁹烤架上,油汪汪的五花肉和酸菜混在一起,烤得焦香焦香的。
只看圖片,我就已經聞到了肉香味。
情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我也想喫了。
那家烤肉店裝修停業,現在喫不到,好在我冰箱裏存貨多,前天還剛收到了我媽寄來的一箱酸菜,在家也能喫。
於是我點開許澤銘的對話框,盛情邀請:
【今晚過來我們一起做?】
聊天界面馬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可我等了半小時也沒等到他的消息。
咋的,不想來?
我頓時來氣了,不想來就直說,不回信息是幾個意思?
許澤銘一直這樣,平時總對我愛答不理,我發的朋友圈他也從來不點贊。
而且他好像有點看不上我,讀書時我倆在同一所大學,專業不同,每次碰面他不是問我有沒有談戀愛,就是提醒我要注重學業。
生怕我變成不學無術的墮落少女。
要不是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上,我才懶得理他呢。
就在我耐心盡失,啪啪地在對話框裏輸入「不想來就算了」時,他終於回覆了:
【你確定?】
我撓了撓頭,喫個烤肉而已,有啥不確定的?
不會是他嫌烤肉麻煩吧?
確實,我喫烤肉一向懶得動,每次聚餐都是他負責烤,他肯定是嫌麻煩。
於是我刪掉已經打好的字,重新回覆:【放心,雖然我不愛動,但你要是嫌累的話我家有道具,還是電動的,能幫你省不少力。】
我有個電動烤肉機,上下兩層還能 360° 旋轉,嘎嘎方便。
許澤銘不知道在想啥,發了個省略號過來,又問:【不太合適吧?】
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磨嘰了?我乾脆把手機丟在一旁,懶得回覆。
愛來不來,我自己也能喫!
就在我抱着玩偶大罵許澤銘囉裏吧嗦時,突然福至心靈。
大學畢業後我和他都離開老家,到杭城發展,加上從小長大的交情,兩邊父母就起了撮合的心思。
許澤銘身爲我們學校的校草,確實長得帥,我也曾春心萌動過,但他對我壓根沒那意思,有自己的白月光,我就歇了喫窩邊草的心。
合着他糾結半天,原來是在避嫌啊!
我又撈回手機,視線在他那句「不合適吧」上停留了一會,想了想,回:
【沒事,你嫌人少的話,我再多叫幾個。】
【我家空間大,再來幾個人也做得下。】
手殘把「坐」打成了「做」,不過他肯定看得懂,我就懶得糾正了。
許澤銘秒回:【蔣清池,你怎麼能這樣?!】
不知道爲啥,短短几個字,我卻看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一頭問號,我房子又沒他的面積大,他氣啥?
苦思冥想半天,我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
他肯定是嫉妒我朋友比他多!
緊接着他又發過來一條:【不許叫別人!你只能和我做!】
咋的,怕肉不夠喫啊?
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清清冷冷的人,竟然還是個大饞丫頭。
反正肉都是他烤,於是我痛快答應:【好好好,就咱倆,我不叫別人。】
怕他再猶豫,我又催促:【趕緊的吧,我已經準備好艾草了!】
他最愛喫我媽做的青團,我做的雖然比不上我媽做的,但也繼承了八分功力。
肉都歸他烤,我也不能啥也不幹,給他蒸倆糰子又方便又省心,正好合適。
許澤銘沒再回復,他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2-
我接起來問:「還有啥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叔叔阿姨總飛過去看你,我們在你家……不太好,要不你來我家吧。」
我媽過幾天的確要來,而且她有嚴重潔癖,如果聞到我屋子裏有烤肉沒散掉的油煙味,肯定要罵我。
沒想到許澤銘這麼貼心,連這都想到了,就是聲音有點羞澀,讓人摸不着頭腦。
我點頭答應:「成,那我現在去你家,順便去便利店再買點東西。」
許澤銘一愣,問:「還要買什麼?」
連這都不知道,我翻了個白眼:「當然是防止肚子被搞大的東西啊。」
烤肉這麼好喫的東西,喫一頓肚子肯定會被撐大。
我牢牢記得初中畢業的同學聚會,我們一桌子人消滅了一整份烤全羊。
有個男生喫得太撐,跑去洗手間一邊吐一邊說:「哎呀呀,肉都浪費了,好可惜。」
我可不能幹這麼蠢的事。
這時候西梅汁就派上用場了。
喫完喝一杯促消化,再跑兩趟衛生間,被撐得多大的肚子都能平坦如初。
這可是我維持形象的祕訣。
許澤銘好像被我的回答噎到了,猶猶豫豫地說:「那、那你買尺寸最大的那款吧……」
聲音跟蚊子似的,我差點沒聽清。
而且啥尺寸,我咋聽不懂他說話?
尺寸最大……他要五百毫升的西梅汁?
這是要猛猛竄一下啊。
難不成許澤銘最近便祕?
我想了想,決定再給他買一串香蕉。
-3-
拎着大包小包喫的上了網約車,剛把行程同步發給許澤銘,大學好友羣裏突然有消息跳出來。
孟賀:【@ 楊時語,時語,聽說你下個月就要回國啦?】
楊時語:【是呀是呀,炸魚薯條都要喫吐了,誰懂,我現在歸心似箭嗚嗚嗚~】
楊時語一出現,羣裏頓時熱鬧起來,都說等她回來後要聚餐,還有人 @ 許澤銘,問他要不要去接機。
我的呼吸頓時滯澀,盯着屏幕看了好一會兒,見許澤銘沒回復,才感覺自己能喘氣了。
可放下手機,怔怔地看着窗外,我又莫名覺得鼻尖發酸。
楊時語快回國了,許澤銘肯定會向她表白。
等他脫了單,我就得注意跟他保持距離,不能再去他家,不能隨便找他聊天。
以前每次出門打車,他都讓我把行程同步發他,說確保安全,這個習慣我們也保持了好幾年了。
可等他有女朋友了,再做這事肯定不合適。
如果楊時語介意我和他發小的情分,沒準還會讓他和我斷絕往來。
想到這,我的心好像被丟進了酸湯鍋裏,咕嚕咕嚕地往外冒泡,不斷泛着酸水。
許澤銘個子高挑,長得帥氣,運動能力強,學習也好,身上那一塊塊肌肉和拿下的無數競賽獎狀,不知迷暈了多少女生。
他性格也好,對誰都彬彬有禮的,大家都誇他有家教,可認真說起來,他算是在我家長大的呢。
我家和許澤銘家是鄰居,小學三年級時,他爸媽把生意做到了海外,三天兩頭要出國,許澤銘就被丟到了我家。
我爸媽把他當半個兒子,對他百般關照,無論什麼好東西,只要我有,肯定就也有許澤銘的份。
有時候過年他爸媽趕不回來,我媽還會帶他去商場買全套的新衣服,讓他在我家喫年夜飯。
一直到上高中,他每週的週末還要去我家喫飯。
身邊同學見我和許澤銘總是走在一起,有人就開玩笑說我倆是不是定了娃娃親。
許澤銘一本正經地讓那人不要亂說,我卻悄悄羞澀地低下了頭。
他各方面都很優秀,再加上這麼多年的相處,我動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而且雖然他沒有表白,但我覺得他也喜歡我。
不然爲什麼每天放學都要拉着我給我講錯題?撞見男生給我送情書,還會氣呼呼地把情書撕掉,不允許我看?
懷着萌動的少女春心,我努力學習,跟他考進了同一所大學。
上大學,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談戀愛了,他總該向我表白了吧!
可我沒等到他向我表白,卻意外撞到了他和楊時語在一起的親密。
五一假期的前一天,我給他打電話,問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
學業繁忙,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
沒說出口的話是,我有點想他了。
他說在準備一場競賽,忙得腳打後腦勺,沒時間回去。
我笑着跟他說加油,隱藏起自己的失落。
可當天晚上,我卻在操場上看到他和楊時語散步的背影,他身上穿的外套,還是我送他的生日禮物。
雖然一陣子沒見,他好像體型有點胖了,頭髮也長了,但那件外套是全球限量版,全校就他有,我不可能認錯。
彷彿心上被捅了個大窟窿,寒風呼呼地往裏吹,吹得我遍體生寒。
我想叫住他問不是在備賽嗎,怎麼還有時間出來散步。
可當看到他悄悄伸手,想鉤住楊時語的小拇指,又膽怯地把手縮回的時候,我渾身的力氣在一瞬間被抽走,說不出一句話。
那個假期我過得失魂落魄。
假期結束後,中午和室友在食堂喫飯,室友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問:「清池,你是不是想男人了?用不用我們幾個幫你介紹介紹?」
另一個室友頓時癟嘴:「我們清池哪用介紹,誰不知道她和校草許澤銘青梅竹馬,天生一對!」
我像對「許澤銘」三個字有點應激,嘴快過腦子,連忙大聲說:「別亂講,我一直把他當家人的!」
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萬一再知道我暗戀他,我在他面前就沒法做人了!
室友見我炸毛,連忙哄道:「好好好,家人,喏,他正好來了,要不要喊他過來一起喫?」
我猛一扭頭,看見不遠處筆直站立着的身影。
陽光在他身後聚攏,把他丟在陰影裏,我也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張張嘴,剛要問他是不是聽到我說的話了,一道清悅的女聲響起,像無形的絲線般牽住了許澤銘的腳步,一點點把他拉了過去。
我順着他的方向,看到了楊時語發光般的笑臉。
-4-
羣裏還在不時地蹦出消息,內容基本都是楊時語。
她是美女學霸,人緣也好,幾乎沒有不喜歡她的人。
就連我對她也很有好感。
有一年期末季,我在圖書館備考,明明是大晴天,我從圖書館出來時卻碰到了瓢潑大雨。
許澤銘室友腳踝扭傷了,他在醫院裏陪着,趕不回來,我的那幾個室友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約會,沒一個聯繫得上。
我等了半個多小時都不見雨停,咬牙正準備衝進雨裏,一把傘忽然出現在我面前。
楊時語一臉愧意:「抱歉啊清池,我早就看到你了,但是剛纔我和室友在一起,我倆就一把傘,沒法帶你。
我剛把室友送回宿舍就趕來接你了,幸好趕上了,你要是冒雨跑回去,肯定要感冒。
快和我一起走吧。」
那時她已經知道我和許澤銘是青梅竹馬,對我卻沒有一點敵意。
我還一句話沒說,就被她拉進了傘țü₋下。
她笑眯眯地跟我展示,說這是她特意買的雙人大傘,雖然拿着重了點,但是帶人方便,誰都不會淋到雨。
像只做了好事在邀功的小貓。
真可惡!
她怎麼這麼好!
因此哪怕知道許澤銘對她的心思後,我也沒法討厭她。
越看羣消息越煩躁,我索性給許澤銘打了個電話。
「怎麼了,路上堵車了?」
有點喑啞的男聲傳來,我心絃一抖,才意識到我壓根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
只好沒話找話:「沒堵車,還有十分鐘左右到,你先準備準備吧。」
準備什麼啊,肉菜我都帶了,到了直接把烤鍋拎出來就能直接烤着喫。
想到一會兒就能喫烤肉了,我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許澤銘卻沒笑話我的廢話,溫柔地「嗯」了一聲,又說:「我已經洗好澡了。」
哼,還記得我愛喫冬棗,算他有良心。
就是今晚他說話怎麼總怪腔怪調?又溫柔又羞澀的,聽得人莫名其妙。
該說不說,他的聲音溫柔起來,還怪容易讓人心變黃的。
不過轉念一想,他沒準是因爲楊時語要回來了纔對誰說話都溫柔呢。
一想到這,我泛黃的心頓時被加了綠,變成了西梅汁勞動成果色。
算了,天大地大,喫飯最大!
拎着喫的爬上樓,我咚咚咚敲響房門。
許澤銘開了門,看清他的模樣,我嘴巴半張,好半天沒緩過來。
他上半身什麼都沒穿,下半身圍着條浴巾。
髮梢的水滴不斷地往下墜落,沿着他的鎖骨往下,滑到緊緻有型的胸肌、腹肌、人魚線,最終消失在更深的地方。
喫烤肉怕衣服沾上油煙味,所以他乾脆不穿了?
還怪聰明的,可惜我不能學,好氣!
許澤銘好像十分喜歡我的反應,笑了一下,拎過我手裏的袋子,問:「還滿意嗎?」
我讚許地點頭:「當然滿意!」
一會兒他負責烤,我負責喫,我能不滿意麼?
關上房門後,轉過身,我對上了他欲說還「羞」的表情,仔細看,他的耳垂也不知什麼時候紅了。
好一副嬌羞少男的模樣。
他在羞澀啥?
想到之前他電話裏的囑咐,我恍然大悟,趕緊拿出袋子裏的香蕉,放到他手裏。
便祕不好意思說,只能這麼暗示我,也怪難爲他的。
許澤銘低頭看了看,不解地問:「你買香蕉幹什麼?」
他肯定是覺得丟人了,在欲蓋彌彰!
便祕有啥好丟人的,我得擺正他的錯誤思想。
於是我坦蕩地說:「當然是完事之後用它緩解一下啊。」
許澤銘一頓,意味不明地說:「你的意思是……我喂不飽你?」
那倒不是,他的烤肉水平我還是很有信心的,肯定能喫飽。
我拍拍他的肩,一副過來人都懂的表情:「就是因爲飽,才需要用它疏通嘛。」
許澤銘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甚至紅到了脖子根。
想起來之前這小子在我家,放個屁都得跑洗手間,偶像包袱還怪大的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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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折騰下來,我已經不餓了,許澤銘也沒有急着喫飯的意思,於是我指揮他先把喫的都放到冰箱。
等購物袋都空了,我才猛地一拍腦袋:「哎呀,我忘記買那個了!」
喫烤肉的精髓就是把肉烤好後,包在生菜裏,這時再一口吞下,清新的蔬菜混合着濃郁的肉香,一點都不會膩。
沒有一次性手套,我咋拿菜包肉喫啊!
許澤銘見我一臉焦急,趕忙問:「還要買什麼?」
我剛要說「一次性手套」,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咳得我說不出話。
我只能滿臉通紅地比畫,伸出左手掌,右手虛握成圈,在其中一根手指上套弄了兩下。
「咳,咳……套……咳……」
就在我準備穿鞋下樓買時,許澤銘伸手箍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大,帶着源源不斷的熱意,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指尖輕微的顫抖。
許澤銘憑着自己創業開的公司,去年就上了新聞,被稱爲杭城近幾年的科技新貴之一。
這麼大一老闆,就是喫頓烤肉而已,咋還激動得手抖呢?
我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發現他睫毛微垂,眼眸溼漉漉的。
他沒有看我,而是摩挲了下我的手腕,啞聲道:「我也準備了,不用你買。」
我眨了下眼睛:「你是最大號的嗎?不是的話我可不喜歡。」
我手不大,但一次性手套戴久了會黏手,所以我一直喜歡戴最大號的,摘着方便。
許澤銘的頭垂得更低,點了點頭。
看着他紅得已經快要滴出血的耳垂,我後知後覺,意識到哪裏不對。
許澤銘平時懶得下廚,一次性手套這種東西,估計連有幾個型號都不知道。
他該不會是隨便買了一盒,又不想被我嘲笑沒常識,所以才點頭的吧!
耳朵紅成這樣,肯定是撒謊了!
雖然這不是什麼大事,但是萬一喫飯的時候發現手套不合適,也怪麻煩的。
我眼珠一轉,想到個好主意:「行,那我們現在先試試吧!」
一次性手套這種東西,質量也有好壞,我之前就圖便宜買過一盒劣質品,戴上沒一會兒就破。
想到這,我又叮囑:「你多拿幾個出來,咱挨個試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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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澤銘瞳孔震盪。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幾個,你受得住?」
這有啥受不住的?我又不是什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試手套而已,他還擔心我累到?
我拍拍他的肩:「放心,我身體好着呢。」
嘖,他皮膚還怪滑溜的。
我的手戀戀不捨地從他肩上挪開,剛要往廚房走找一次性手套,許澤銘又一把拉住我。
他的表情又甜蜜又糾結,好像想對我說什麼,又欲言又止,只能整個人僵在原地,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我疑惑地挑眉看他,他還是一臉糾結的表情,整張臉紅得跟桃花似的。
啥事讓他這麼緊張啊?
我想了想,試探着開口:「你是不是饞了?」
許澤銘有些幽怨地瞥了我一眼:「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能不想着嗎?」
他從小就這樣,肚子餓了從不主動說,非得等我爸媽招呼了纔好意思上桌。
怪我把這茬給忘了。
我看了一眼他還掛着水珠的胸肌,貼心地給他解圍:「沒事沒事,我正好也餓了,咱倆別在這站着,趕緊的吧。」
順便假借拍肩,又偷偷摸了一把他的胸肌。
我都給他解圍了,要點報酬不過分吧!
可這次我沒能把手收回來。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他一邊走一邊說:「別急,等會兒讓你喫個夠。」
不是,我腿又沒瘸,他抱我幹啥?
而且他走的方向不是廚房,怎麼是臥室啊?!
-7-
身體陷進柔軟的牀上時,我整個人的腦子都是蒙的。
許澤銘是被奪舍了還是喫錯藥了?
我剛支着胳膊要爬起來,他又一把把我按倒,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好像要用眼神把我身上的衣服燒盡。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肯定誤會我了。
我連忙解釋:「你冷靜點,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他像個魅魔一樣,俯身在我耳邊低語:「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有多久?」
他的氣息很熱,落在我頸間,連帶着我都口乾舌燥起來。
肖想了數年的臉突然在眼前放大,身體還離我這麼近,我情不自禁地舔了下脣。
怎麼突然這麼渴,心跳這麼厲害,身上好像被點了把火,燙得我心慌!
一定是今天水喝得少了……
我抬起已經綿軟無力的手,試圖把許澤銘推開。
他卻突然癟嘴,聲音裏帶着一絲委屈:「不要推開我,姐姐……」
「轟」的一聲,我腦子裏殘存的理智瞬間被燒成灰燼。
外面的雨突然大了起來,電閃雷鳴。
一瞬即逝的白光照進昏暗的臥室,我清晰地看到他渾身肌肉已經繃緊。
像只准備享用獵物的野獸。
伴隨着雷聲的,是布料被撕裂的聲音。
雨水好像灌進了室內,滴滴答答地落在我身上。
迷迷糊糊間,我突然回憶起剛認識許澤銘時。
「哇,你比我小兩個月,那你應該叫我姐姐!」
「哼,纔不要。」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纏着他讓他叫我姐姐,可無論怎麼威逼利誘,他就是不肯開Ṭŭ̀ₜ口。
想到他剛纔那聲「姐姐」,我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
原來之前不肯叫,不是不願意,是給的誘惑不夠大啊……
許澤銘看出來我在走神,懲罰性地在我鎖骨上咬了一口。
我低低地痛呼一聲,很快就沒心思去想別的事了。
直到我看到他拿出一個小盒子,把裏面的東西都倒在了牀上。
……不是,這好幾個呢,都要用?
面對我瞪大的雙眼,許澤銘低笑了一聲:「放心,都聽你的,咱們挨個試。」
我什麼時候說要……
電光石火間,我突然意識到了問題出在哪。
給他發微信時滿腦子都在想着烤肉,但我偏偏沒跟他說「烤肉」這兩個字!
再想起我跟他說的話,我已經紅得像只熟蝦了。
救命啊,我今晚到底說了多少虎狼之詞!
可我已經來不及感到社死了。
許澤銘的吻細細密密地落下來,比外面的大雨還要歡快。
我渾身上下只有嘴硬,再怎麼告訴自己「我不喜歡他」,身體也誠實地軟成了一攤水。
我被親得暈乎乎,手下意識搭在他的肩上,腿也纏上了他的腰肢。
眼前看到的是他,鼻尖聞到的是他,耳邊的喘息是他。
此時此刻,許澤銘佔據了我的整個世界,讓其他一切都變成了虛無。
-8-
外面的雨下了一整夜,臥室的雨也幾乎沒停過。
到最後許澤銘就跟修了採陰補陽的仙法似的,精神奕奕容光煥發,我卻幾乎是累暈過去。
再睜眼已經是下午,許澤銘就睡在我旁邊,睫毛微翹,一臉滿足,手還搭在我的腰上。
親密得就像我們是熱戀中的情侶。
我看着他的睡顏,突然想起小學時背過的詞。
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可即使我做過的最膽大妄爲的夢,也不敢有這樣如夢似幻的場景。
我小心翼翼地翻身準備起牀,生怕把許澤銘吵醒。
不管怎麼說,昨晚都算激情犯罪,他醒了之後應該不想見到我吧。
可我剛動一下,許澤銘的睫毛就顫了顫。
眼看着他要睜眼,我猛地坐起身,在他無情趕我出去之前,搶先說道:「我不用你負責!」
本來想擺出一副義正詞嚴的表情,可被沙啞的嗓音給扯了後腿。
都怪他,我忍着不出聲,他就非要使壞,不然我也不至於號一晚上!
嗓子壞了,但氣勢不能虛,我挺起胸膛,直直地跟他對視。
許澤銘看了我一會,突然笑了一下:「知道了,你不用我負責。」
我頓時鬆了口氣,心裏又莫名覺得失落。
知道我不會纏着他,他就這麼開心?
該死的狗男人,也不知道昨晚誰一直哼哼唧唧地喊「姐姐」,哄着我陪他把整個盒子都用完了。
清醒了就不認賬,什麼世紀大渣男!
就在我心裏罵罵咧咧時,許澤銘突然又說:「但你得對我負責。」
-9-
行行行,只要他不推鍋給我,說什麼都……
等一下!橋豆麻袋!
我愕然地瞪大眼睛,脫口而出:「你說啥?」
許澤銘眨眨眼睛,重複道:「昨晚是你邀請我的,而且我跟你反覆確認過好幾次,你言語上都很主動,所以你得對我負責。」
我欲哭無淚,根本沒臉說我主動的是喫烤肉。
不然就要暴露智商了。
防止把肚子搞大的東西?
哈哈哈哈!!!
我直接說西梅汁能死嗎我,在這抖什麼機靈!
許澤銘的眼睛亮亮的,就好像得到全世界最好喫的糖果的小孩子。
而且我喜歡他這麼多年,怎麼會不心動?
猶猶豫豫,我還是嘆了口氣,艱難開口問:「那……楊時語怎麼辦?」
他對我只是一時衝動,可楊時語馬上就要回國,到那時候再後悔,我和他之間就沒法收場了。
許澤銘皺了下眉,問:「關她什麼事?」
如果不是因爲惦記她,那聽到我說不用他對我負責時,他笑什麼啊?
許澤銘伸手揉了下我的頭髮:「我笑是因爲你臉上的紅印還沒消,看着傻乎乎的。」
靠,我怎麼把心裏話給說出去了!
再沒臉在牀上待着,我手腳並用地爬下牀,可剛要下去就腿軟栽了回來,好巧不巧栽在許澤銘懷裏,跟投懷送抱似的。
他順手抱住我又是一頓親,眼Ṱů₆看着氣氛越來越不對,再親下去他又要提槍上戰場,我趕緊推開他:「我餓了,真的沒力氣了!」
許澤銘頓住,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好像在提醒我不要撒謊。
就在這時,我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咕響了兩聲,以示我的真誠。
許澤銘無奈地嘆了口氣,緩了好一會兒又揉了揉我的頭:「我去給你弄喫的,等着。」
起牀之前,「吧唧」一聲,他在我臉上親了一口:「這是報酬。」
我趕緊把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裏,怪害羞的。
看着許澤銘愉悅地穿上衣服往廚房走去,我才從被子裏鑽出來,頂着已經被揉成了雞窩的頭髮。
很懷疑他有戀發癖。
昨晚穿的衣服已經被扯壞了,壓根沒法穿,我索性打開衣櫃,找了件許澤銘的襯衫當睡裙。
剛穿好衣服,我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10-
「蔣清池,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才睡醒?昨晚幹什麼了你!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不接,差點要報警!」
我趕緊把手機拉遠,避開我媽河東獅吼的攻擊,解釋道:「昨晚熬夜加班來着,今早才睡,手機調的震動,我一點都沒聽到。」
我媽哼了一聲以示放過,又問:「澤銘呢?他也不接電話,好像也熬夜了,你知道他昨晚在幹嘛嗎?」
我想起來身上的點點紅痕,心虛地說:「誰知道呢,種地呢吧。」
許澤銘突然在廚房喊我:「煎雞蛋要溏心還是實心的?」
我想都沒想:「要溏心的!」
說完之後意識到不對勁,電話那頭沒聲音了。
我頓時暗道不好,果然,我媽興奮的聲音再次響起時,我恨不得希望自己當場失聰。
「我剛纔聽到澤銘的聲音了,你昨晚和他睡在一起?你倆成了?」
我嚇得差點原地起跳,趕忙搖頭:「別亂說,昨晚我過來給他送喫的,雨太大才沒回去。我在客房睡的,沒和他睡一起!」
越心虛越嘴硬,我說得振振有詞,生怕我媽真往那方面想。
可我好像沒等失聰,先失聲了,不然我媽怎麼會壓根不聽我在說什麼。
她笑聲燦爛得像槓鈴:「哈哈哈太好了!我等了這麼多年,可算等到你和澤銘在一起了!澤銘那孩子打小我就喜歡,聰明乖巧又懂事,生來就是給我當女婿的!」
聽到我媽一連串的讚美之詞,我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開始亂飄。
昨晚都是新手,他能無師自通折騰一晚上,確實聰明。
每次我說累了他都在耳邊哄「姐姐再來一次嘛」,乖巧得沒邊。
完事之後我癱成一條死狗,都想直接睡了,硬是被他抱到浴室,我胳膊都抬不起來,他仔仔細細給我裏裏外外洗了一遍,就沒見過這麼懂事的……
打住!
我猛地一甩腦袋,耳根迅速紅了,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生怕我媽越說越離譜,我趕緊死丫頭嘴硬:「我不喜歡許澤銘!」
與其現在承認,等楊時語回國後再出意外,不如從一開始就捂住這件事。
我媽果然不負衆望,根本不聽:「怎麼可能?澤銘那麼優秀的孩子,我就沒見過有人不喜歡,他要是早三十年出生,你爸壓根都沒機會!」
我被我媽的虎狼之詞震驚了,慌不擇言地道:「我喜歡女的!」
世界瞬間安靜了。
就在我鬆了一口氣時,我媽猶猶豫豫地開口:「那你帶澤銘去泰國做個手術吧,媽給你報銷。」
?
媽媽,你自己聽聽你在說什麼啊!
我媽理直氣壯:「我不管,澤銘從小就在咱家喫住,我陪他的時間比他媽都多,我花了那麼多心血,不是讓他給別人家當女婿的!」
說完不等我解釋,「啪」一下就把電話掛斷了。
我一陣頭疼,給我爸發微信告狀:
【管管你老婆,我說我喜歡女的,她竟然讓我帶許澤銘去做變性手術。】
我爸秒回:【我早就想再多個女兒了,你安心帶澤銘去,錢老爸來出!】
我一抬頭,澤銘端着煎好的雞蛋和吐司,正站在房門口看着我。
他垂着頭,失落地說:「怪不得你會提楊時語,原來你喜歡女生。」
我正要解釋,他又補了一句:「我這就看去泰國的機票,你別想甩開我。」
?
你們三個神經病纔是一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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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終於跟許澤銘解釋清楚後,我媽又發了短信過來。
【剛纔電話裏忘說了,杭城現在臺風過境,飛機都ţů⁻停了,我的機票也被取消了,你和澤銘這幾天儘量別出門,等颱風離境後你再走。】
我還沒回,又兩條消息跟過來。
【順便好好培養感情。】
【對了,潤喉糖別忘了喫。】
配了個「你懂的」表情包。
羞憤欲死啊啊啊啊啊!!!
我看手機時壓根沒避着許澤銘,因此毫不意外地聽到了他的輕笑。
羞恥翻倍!
幸好他沒抓着這事不放,而是給我發過來一條新聞。
「昨晚颱風正式抵達杭城,我家附近幾條街都被水淹了,車開不進來,也出不去,你這幾天就安心在這兒住吧。」
新聞視頻裏是水漫金山的街道,我在鏡頭裏看到家熟悉的店面,是許澤銘家附近的超市。
再趴窗往下一看,好幾輛車正被路面積水衝向更遠處。
果然出不去了。
我哀嘆一聲,認命地點頭,麻利地跟老闆請了假。
颱風在杭城滯留了一週,我也就被困在了許澤銘家一週。
這一週裏,我深切體驗到了什麼叫作黏人。
晚上睡覺時一定要抱在一起,早上起牀洗漱要同步,甚至他去廚房做飯,我也得在旁邊陪着。
雖說請假了不用上班,可手裏的活還得幹,白天各做各的事,但我一定得在他的視線之內。
用他的話說就是,辦公時看着我會更有動力。
而且時不時要親他一下,不然他就會一臉失落:「說好要對我負責呢,你這麼快就嫌膩了?」
滿室綠茶香。
等雨終於停了,路面積水也被排得七七八八時,我竟然鬆了口氣。
我很喜歡他,當然也享受和他在一起的親密時光。
每次被他抱在懷裏,我都覺得自己掉進了蜜罐裏,滿足得不知說什麼好。
我甚至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的偷親和擁抱,像戒不掉的糖一樣讓人上癮。
可越是沉溺,我就越是害怕。
許澤銘說他對楊時語沒感覺,讓我別亂想。
我當然願意相信他,可楊時語出國好幾年,也許就是太久不聯繫纔沒感覺呢?
她那麼優秀那麼美好,萬一許澤銘重新見到她,又心動了,我連攔住他的底氣都沒有。
到那時,我該怎麼辦?
一顆心在糖罐和酸湯鍋裏來回撲騰,讓我深深切切地知道了什麼叫作煎熬。
再和許澤銘這樣相處下去,我會越陷越深。
所以恢復上班那天,我特意跟許澤銘強調:「下班後我直接回自己家,不過來了,你不用等我。」
許澤銘沉默地看着我,又極爲熟練地露出失落的表情。
我打定主意,不管他怎麼挽留,我都要咬牙拒絕!
我在自己面前豎起銅牆鐵壁,等着他出招。
許澤銘輕輕開口:「可我已經提前買好了食材,打算今晚做你愛喫的鍋包肉和四寶香呢。」
嘩啦啦,銅牆鐵壁坍塌了一半。
他只是不愛下廚,但他做的飯深得我媽真傳,尤其在杭城這個美食荒漠,簡直就是本饞貨的救星。
見我表情鬆動,他又乘勝追擊:「下班直接過來吧,喫完飯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轟隆隆,銅牆鐵壁徹底倒塌,化成了我強忍着纔沒流出來的口水。
晚上他果然做了鍋包肉和四寶香,我大快朵頤時,他又把一個杯子送到我面前:
「我特意給你調的酒,度數不高,嚐嚐看?」
我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甘甜中帶着微微的酸,正是我喜歡的味道。
於是我一不小心喝了三杯,成功喝多了。
當然也就沒走成。
洗過澡趴在牀上,許澤銘熟門熟路地貼了過來:「姐姐被我喂得這麼飽,現在該餵我了吧?」
我被他誘哄着點頭,稀裏糊塗地成了他的盤中餐。
身上沒消的紅印又覆了新的,簡直沒眼看。
所以次日早上出門前,我咬牙切齒:「今晚我絕對不會過來了!」
許澤銘頓時遺憾地說:「今晚做羊蠍子紅油湯鍋,你不來的話我只能自己喫了。」
我不爭氣地吞了下口水。
他又兀自嘀咕:「我買了不少羊蠍子,夠喫兩頓的,今晚剩的鍋底留着明早煮麪,肯定好喫。」
在我的腦子反應過來之前,我的嘴自己動了:「我今晚也過來喫!」
晚上喫完後又惦記着第二天早上的面,當然也沒走成。
順便又被他忽悠着付了一把喫飯的報酬。
之後幾天許澤銘變着花樣地給我做飯,明目張膽地讓我留在他家。
我中間成功抵抗過一次,可下班回到家,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廚房的冷鍋冷竈,再喫着料理包外賣……
我後悔得當場把外賣扔了,打車去許澤銘家,理直氣壯地編瞎話:
「樓上漏水,把我家淹了,今晚沒法住人。」
再看他身後的餐桌上,剛出鍋的土豆牛腩還冒着熱氣,兩副碗筷擺在一邊,其中一副是我專用的。
詭計多端的男人!
從那之後我徹底放棄抵抗。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跟啥過不去不能跟自己的胃過不去。
就這樣又在許澤銘家蹭喫蹭住一段時間後,某天晚上,我正對着他做的糖醋排骨大快朵頤時,手機叮咚一聲響,是好友羣。
楊時語:【我明天就回國了,咱們找個時間聚一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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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聲,我筷子裏的肉掉到了湯碗裏,湯水濺到我手上,我下意識「嘶」了一聲。
許澤銘趕緊抽了張溼巾給我擦手,問:「怎麼了,突然魂不守舍的?」
我很想說沒事,可許澤銘也在羣裏,這事根本瞞不住。
對上他關切的面孔,我只好輕聲說:「楊時語明天就要回來了。」
許澤銘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嗯,我也看到她在羣裏說了。」
空氣好像在逐漸被抽離,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變得艱難:「那你要去接機嗎?」
許澤銘歪頭看了我一眼,沒承認,也沒否認。
我的心率迅速飆了上來。
把我的手擦乾淨後,他習慣性地摸了下我的頭:「說好明天要給你做鐵鍋燉,我哪有時間去接機?而且我和她又不熟。」
空氣重新進入肺裏,心率緩速下降,我又能呼吸了。
可緊張感還是消之不去,畢竟他和楊時語還沒見面呢。
幾年過去,她肯定更有魅力。
許澤銘真的不會對她動心?
現在的我就像偷到幸福的小偷,突然收到封預告函。
【我要收走你的幸福,請珍惜最後的美好時光。】
我就這樣焦慮了好幾天,站在聚餐的包廂門前時,像等待着被判刑一樣。
許澤銘輕輕牽起我的手,推開了包廂門。
喧囂聲頓時將我包圍。
「時語出國幾年,像變了個人一樣,比以前更有氣質了!」
「廢話,我們時語進修的是藝術方向,天天被薰陶,肯定有氣質。」
「聽說時語這次是帶着自己的工作室回來的,真了不起啊!」
「時語可是我們 A 大的優秀畢業校友,聽說前陣子還受到校長邀請,開學時要在迎新典禮上代表優秀畢業生講話呢!」
所有人的話題都圍繞着楊時語,我看着衆星捧月般地坐在主位上的女生,一支玉簪將她的長髮挽起,白色旗袍放大了她溫婉的氣質,像是仙女落入凡塵。
別說男生,我這麼個鐵骨錚錚的直女都想對她說一句:「姐姐貼貼。」
不知是誰突然把話題帶向許澤銘。
「迎新典禮的事我也聽說了,學校還請了澤銘吧。嘖嘖,一個科技新貴,一個海歸高才生,咱這屆倆風雲人物都是我朋友,太有面子了!」
許澤銘謙虛地擺了下手:「哪有哪有,我就是做小生意的,沒那麼誇張。」
楊時語順着聲音看過來,見到許澤銘時,雙眼瞬間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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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朝這邊走來,我已經開始腦補她會怎麼對許澤銘寒暄,卻突然落入一個帶着香氣的、溫柔的懷抱Ṱū́⁷。
「清池!我們好久沒見啦,我好想你呀!」
什麼緊張焦慮,許澤銘是誰,不認識!
被這麼個大美女抱着,此刻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可惜我的幸福並沒有維持多久。
許澤銘棒打鴛鴦ƭŭₓ,把我從楊時語的懷裏撈出來,對她客客氣氣地打招呼:「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他臉色不太好看,肯定是喫我的醋了。
好氣!
楊時語笑容燦爛:「不走了,在國外哪哪都不舒服,喫不習慣,交通也不方便,還是國內好。我這次直接把我的工作室帶回來了,以後定居杭城,還要請許大老闆多關照呢。」
許澤銘也笑,自然地攬着我:「當然,你回來前清池就唸叨了好幾次你,衝她這麼喜歡你的份上,能幫忙的地方我肯定不說二話。」
楊時語眼中頓時迸出八卦的光芒:「你們這對青梅竹馬終於在一起啦!可真是不容易。」
許澤銘笑着點頭:「嗯,改天請你去我們家喫飯。」
我悄悄扭頭看他,他的笑容中帶着客套,和平時很不一樣。
被大學時的白月光調侃戀情,他應該很難受吧。
可是他難受,爲什麼我的心也呼啦啦地開始長起荒草呢?
肯定是因爲我的共情能力太強,所以也跟着難受起來。
我悄悄低下頭,想掩飾臉上的酸澀,楊時語下一句話卻像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
「對了,我和厲琛也在一起了,他最近忙着把國外的公司遷回國內,要過陣子才能回國,你和他關係最好,等他回來了我讓他請你喫飯。」
我猛地抬起頭,險些以爲自己聽錯了。
啥玩意?
許澤銘最好的哥們和他的白月光在一起了?
這什麼驚天狗血劇情!
接下來一頓飯我簡直喫得魂不守舍,趁着楊時語去洗手間,我趕緊追了過去。
我得問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面對我的疑惑,楊時語有些羞澀地笑了:
「其實上大學時我和厲琛就互有好感了,但是我家和他家的公司一直是競爭關係,說是死對頭也不爲過,家裏不可能同意我倆在一起,所以我和他一直都很小心,不敢確認關係。直到出國後,我讀書深造開工作室,他打工創業,我倆都不需要依靠家裏了,纔有底氣正式在一起。」
我頓時傻眼:「可是大二時,你不是還和許澤銘約會過嗎?」
楊時語也跟着傻眼:「你記錯了吧,我和許澤銘從來沒有單獨在一起過。」
聽我講起那晚撞見他倆散步的事後,楊時語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那晚跟我散步的不是許澤銘,是厲琛。你是不知道,你給許澤銘買的那件外套,把厲琛給眼饞壞了,他好幾次想借,你家許澤銘都沒答應。那天是許澤銘忙着備賽,沒時間回宿舍,厲琛直接把外套偷穿出來,跟我好一頓顯擺。後來他回去後被許澤銘撞見,還被訛了一個月的午飯呢。」
我緩慢地眨了下眼睛,腦海裏回想起那晚撞見的背影。
本以爲是許澤銘胖了,原來不是他本人……
折磨我這麼久的心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場誤會?
就在我還處在震驚中回不過神來時,楊時語突然驚叫了一聲:
「哎呀!我記得就是那次假期結束之後,許澤銘有一天突然心情很差,還把厲琛拉出去喝酒。厲琛問了半天才套出話,許澤銘說你把他當家人,沒想過跟他談戀愛,他爲此失落了很久呢。
該不會就是因爲你誤會了,所以纔有的這件事吧!」
我如遭雷劈,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那天果然聽到我說的話了,可我說的是違心的話呀!
我一個眼瞎認錯人,竟然牽扯出後面這麼大的事!
楊時語滿臉愧意:「都怪厲琛亂來,要不然你和許澤銘之間哪至於有這麼大的誤會!沒準當年在校時就在一起了。等他回國我替你們好好教訓他一頓,押着他去向你們道歉。」
我回過神,趕忙安慰她:「沒事沒事,那時候許澤銘應該沒那麼喜歡我,不然他肯定會當面跟我確認。而且大學四年,他一次都沒向我表白過呀……」
楊時語頓時露出古怪的表情:「他向你表白過的,大三期末你倆在圖書館備考,他說喜歡你,但是你裝作沒聽見。那晚厲琛跟我哀號說許澤銘表白失敗就不做人了,大半夜非押着他背教材,讓他也感受感受什麼叫生不如死,所以我印象很深。」
我回憶了半天,纔想起她說的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三下學期期末,我考試壓力很大, 連着熬了幾天大夜後,有一天早上起來, 發現自己左耳聽不見了。
醫生說是突發性耳聾,跟熬夜、精神緊張、情緒波動有關,給我開了三天的藥。
堂堂大學生因爲備考壓力大突然耳聾了,說出去都丟人,所以這事我沒和任何人講。
反正右耳還能聽見,不耽誤我交流。
開完藥後我照常回圖書館找許澤銘,他坐在我左邊, 刷題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左耳有氣流拂過, 扭頭髮現他在往我耳朵上吹氣。
我以爲他是閒得在惡作劇, 加上左耳不舒服,就沒理他。
喫了三天藥後我耳朵好了, 聽力恢復正常,便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原來他不是在對我吹氣, 是在向我表白啊!
那我和許澤銘之間, 豈不是白白錯過了這麼多年!
不過他喜歡我誒, 他喜歡我!
從始至終,他喜歡的都是我!
我一會兒皺眉嘆氣, 一會兒又咧嘴傻笑, 楊時語擔心地問:「清池,你沒事吧?」
我抹了一下臉:「沒事,就是發現了一個真相。」
「什麼真相?」
「我是個自作聰明又遲鈍的大傻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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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包廂時, 聚會已經到了尾聲。
和楊時語告別後,許澤銘牽着我的手回到車裏, 問:「你和她聊什麼了?」
我哪好意思說聊的都是我犯過的蠢, 只能打個哈哈過去:「沒什麼,聊了點她和厲琛的八卦。」
解決了一件心事, 我心情大好, 興致勃勃地提議:「我們去江邊吹吹風吧。」
許澤銘溫柔地摸了下我的頭髮, 聲音像被月色浸出水來:
「好,你想去哪兒,我都陪着你。」
杭城光污染嚴重,寂靜的江邊是市區裏少有能看得到星星的地方。
我握着許澤銘的手,忽然有些緊張。
他對我說過喜歡,被我錯過,可我還從未認真表白過。
我吞了下口水, 手指抓住他的衣袖,小聲說:「許澤銘, 我喜歡你。」
江上忽起一陣風, 剛從我嘴裏飄出的詞句瞬間被江風吹散。
許澤銘沒聽清,疑惑地抬了下眉,問:「你說什麼?」
我看着他盛滿我倒影的眼睛,突然鬆開手,向遠處跑去。
邊跑邊朝身後喊:「我說, 我喜歡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襲來, 接着我被摟進一個嚴密的懷抱。
耳邊咚咚咚,是有力的心跳聲,我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逐漸和耳邊的心跳聲同頻。
頭頂的聲音浸過月色,照過星光,更顯珍貴。
「我知道。」
「我也愛Ṫū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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