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包老公勇闖地府

我成爲地府工作人員後,每天給閨蜜託夢。
「閨,在嗎?燒個紙 pad。」
「閨,燒杯奶茶下來。」
「閨,想買棟別墅,燒點紙幣來。」
閨蜜很聽話,我要什麼燒什麼。
直到……她把我現男友燒過來了!

-1-
當晚我反反覆覆地進出她的夢境,「不兒?地府帥哥千千萬,你把他燒過來幹啥呀?」
閨蜜冷哼一聲:「再不把他燒過來,他眼淚就快把我家哭淹了!」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明顯也愣住了,林景耳根紅紅的,只見他眨着小鹿般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我。
「咱們倆其實應該互相不認識吧?」我抬手在他眼前輕輕地晃了晃。
下一秒,他就抱着我的手臂痛哭起來。
「嗚嗚嗚……我這是哭出幻覺了嗎?」
「我怎麼好像看見我老婆了!」
我無語地用袖子給林景擦眼淚。
壞了!閨蜜真把我那哭包男朋友燒過來了。
「你死了嗎,寶?」
聽見我的聲音後,林景眼淚都止住了。
「我沒死啊,你爲什麼這麼問?」
這下輪到我哭了,「你沒死你怎麼來的地府啊?」
我下意識又想進入閨蜜的夢裏,可時限已到,不論我怎麼撞,始終撞不進她的夢。
活人怎麼會來地府?要是燒紙這麼好用的話,是不是能把地上的一切都燒過來?
可黑白無常也不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吧!
我們地府和人間一樣,都是有 KPI 的,如果讓總管看到林景,我保不齊要被扣紙錢。
思來想去,我只好假裝看不見林景。
畢竟生死有別,等林景被鬼發現後,就會送回人間。
而他所經歷的這些事情,只會變成一場夢。
更何況,活人進地府,是會折壽的。
可我沒想到,林景就那麼悄咪咪地跟着我走了一路。
直走到我住的豪宅門口,林景大聲地抱着我尖叫,「我靠!季甜甜!你家在地府有礦啊!」
「你小子居然揹着你老公住豪宅!有這好事你怎麼不早說啊!」
「早說我就跟你一塊死了!」
我捂住林景的嘴,對上了他因爲剛哭過而有些紅腫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來的這裏,但是生死有別。」
「你若還想回到現實世界的話,最好不要在這裏大喊大叫。」
林景掙脫開我的手,只見他小心地把我圈在懷裏。
「我不想回,你別趕我走行嗎?」
「有你在的地方纔是我家。」
我看着林景,拒絕的話一時之間說不出口。
私心讓我把林景帶回家藏起來,而我也真的那麼做了。
林景一進屋,就開始參觀起我的大別墅來。
「老婆,爲什麼屋子裏什麼都沒有?」
「因爲沈苗還沒給我燒。」
「老婆,你想喫什麼,我去給你做。」
「阿飄不用喫飯。」
「可我餓了。」
「那怎麼辦?在地下我上哪給你找喫的?要我說你早點回去得了……」
我絮絮叨叨地說着,一抬頭就看到林ẗṻₔ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老婆,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瞪大了眼睛,「林景你是不是下來的時候只帶了小腦沒帶大腦,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
我話還沒說完,林景溫熱的脣就貼上了我的臉頰。
滾燙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順着滴落到我的臉上。
「老婆,我是真的好想你。」

-2-
和林景溫存了一會兒後,就到了我上班的時間,我讓林景乖乖地在我的房間裏待着。
畢竟晚上鬼多,難免被有心機的鬼看到林景,到時候引發一些不太好的影響。
到達工位的時候,黑白無常居然不在。
我偷偷地問旁邊的鬼,「黑白無常今天沒來上班嗎?」
「聽說昨天晚上出了大紕漏,黑白無常被老闆叫去談話了。」
我有點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什麼紕漏?」
身旁的鬼眯起眼睛,她的頭上還插着一把刀,是她死前被人捅進去的。
只見她上下打量了我幾眼,「不該你打聽的不要打聽。」
「到時候因爲工齡不夠,你可入不了人間的輪迴。」
留在地府的很多鬼,都是因爲怨氣太深或者工齡不夠的。
凡是幹夠工齡的鬼,都能重新進入輪迴,往返人間。
我沒什麼怨氣,但也爲了能快點入輪迴,拼命在這裏打工。
而我的工作,就是每天查看生死簿,看看今天有誰要入輪迴,又有誰是新進來的鬼。
我在生死簿上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林景的名字。
我悄悄鬆了一口氣。
上完疲憊的一天班,回到家就看到林景就穿個小褲衩在家裏走動。
「林景,你莫不是有點太自來熟了。」
「畢竟這不是你家。」
林景飛奔過來抱住我,軟乎乎的臉蛋在我手裏蹭了蹭,「老婆,這種被包養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怪不得那麼多人想當金絲雀。」
我輕輕地推了推林景的腦袋,讓他離我遠一點。
「林景,你知道你要怎樣回去嗎?這實在是太不合規矩。」
林景衝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連我怎麼來的都不清楚,我怎麼會知道怎樣離開呢。」
「我就在這裏一直和你在一起不好嗎?」
我打斷了林景的話,「不好,因爲我還要入新的輪迴。」
「我們不能永遠都待在這裏,你在人間有家人,有朋友,你沒有想過你過來後他們怎麼辦嗎?」
林景又一次被我說得紅了眼眶,「可…可我就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生死不分離。」
我沒有回應林景的話。
好不容易熬到了沈苗的睡覺時間,我一秒鐘都等不了就入了她的夢。
「好閨閨,你跟我說,你到底是怎麼把林景弄過來的?」
只見沈苗大馬金刀地往沙發上一坐,「不用客氣,你看你還想燒什麼?」
「腹肌男還是陰溼男?」
「小奶狗還是小狼狗?」
我尖叫地搖着沈苗的肩膀,「這能對嗎?這能對嗎?」
「這根本不合規矩。」
「你知不知道怎樣把林景弄回去?」
沈苗抬頭看着我,「林景進 ICU 了,醫生說有可能救不回來了。」
「怎麼會?」
「醫生說是急性器官衰竭,但查不出病因。」
我和沈苗對視了一眼,知道這些奇怪的事情可能都來自於燒紙人。
「我會想辦法把林景送回去的,請你們一定要盡全力保住他的命,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
「嗯,還有什麼要燒的嗎?」
我笑眯眯地看向閨蜜,「家裏太大還缺幾個保姆。」
「陰溼男和肌肉男我都要。」
「小奶狗小奶狼我也要。」
「記得不要捏臉,把無臉男燒過來就行。」

-3-
閨蜜輕輕點頭,我也迅速從她的夢境中退了出來。
出來後就看到林景躺在牀上打滾。
「老婆,我總覺得我渾身上下悶悶的,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把他在人間已經進入 ICU 的事情告訴他。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得我親自去問問閻王爺。
第二天,趁林景還睡着,我早早就出門敲響了閻王爺的家門。
閻王爺打着哈欠從屋裏走了出來。
我簡直看愣了,這寬肩窄腰大長腿,斯哈。
沒人告訴我閻王爺長這樣。
要是我早知道的話,何必把林景弄過來呢。
「什麼事?快說。」
「老子昨晚打了一晚上游戲,正想補覺呢。」
我閃身從門縫裏擠了進去,「爺,本鬼有些不太懂的地方想請教你。」
閻王爺衝我揚了揚下巴。
「我是說,咱們地府有沒有可能出現一些漏洞,導致活人以一種不可抗力的因素進來了。」
「不可能。」閻王爺斬釘截鐵地說道。
「活人不可能入地府,除非他早就死了,只是心臟還維持着跳動。」
從閻王爺那裏出來後,我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淚。
按照ťü₀他的意思是,林景可能救不回來了。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家走,路上一個穿着奇怪的鬼攔住了我的去路。
「小鬼你好,我家世代通陽路,或許我有辦法幫你解決問題。」
我抬起頭,正對上一雙調笑的眸子。
「你身上有活人的氣息。」
我後退兩步,見那人繼續說着。
「我能幫你把他送回去,但是需要一些過路費。」
「什麼?」
「我要你一輩子在我身邊打工,永世不入輪迴。」
我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我和林景在一起這麼多年的點點滴滴。
回到別墅時,剛走進院子我就聽到了林景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你們不要過來啊!」
「誰準你洗我老婆的衣服的!」
「都給我停下,這種伺候老婆的活,就應該讓我們正主來!」
我快步跑回家,推開門就看到林景和四個身材巨好的無臉男面面相覷。
「哇!老婆你終於回來了!」
「家裏突然進了四個變態!」
只見他手指點着面前這四個無臉男,要哭不哭的:「這個非要和我比肌肉大小,這個還偷偷親我,這個哭着在我身後叫哥哥,這個讓我叫他爸爸!」
我看着面前這四個無臉男,把我那哭包男友攔在了身後。
「你們是沈苗燒過來的是吧?」
「那從今以後,你們四個就負責收拾家裏的衛生,我和林景的飲食起居就交給你們了。」
林景崇拜地站在我身後看着我,「老婆,讓這個肌肉男幹苦力,小奶狗做家務,小狼狗做保鏢,陰溼男當保姆!」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正合我意。
我又回頭看着林景,「現在,你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應該趕緊滾去牀上等着服侍我。」
林景眼睛一亮,扭頭看着那四個無臉男,驕傲得像個開屏的孔雀。
等所有人都從我身邊離開後,我這纔有時間思索剛纔遇見的那個鬼說的話。
他都能看出來我身邊有活人的味道,爲什麼閻王爺看不出來?

-4-
又一晚進入了沈苗的夢,「林景怎麼樣了?」
我猛猛晃着沈苗的胳膊,「我這邊還沒摸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跟我說,林景還能活幾天啊?」
沈苗翹起二郎腿,「暫時應該死不了,我昨天還去了一趟醫院,醫生說現在全靠儀器吊着。」
我放心地點了點頭,「那就好,你放心吧,就這兩天我就把他送回去,話說你是怎麼把林景燒過來的?」
「我就是讓姨給紮了一個和林景一模一樣的小人,順便燒了一張林景的照片讓你睹物思情,誰知道林景真被我燒過去了?」
「不過我看你好像挺累的,不會你在人間的時候需要 996,下了地府還需要 996 吧?」
我滿眼疲憊地看着沈苗,「不,在地府不是 996,是 001。」
「我靠!那我還是不死了,不然我還怕你太孤單,把我自己燒下去陪你呢。」
沈苗撇了撇嘴,「下次沒事別進我的夢,睡覺都睡不好,快滾蛋吧,老孃明天還要加班。」
從沈苗夢裏出來後,我看了看側頭正在我身旁睡得正香的林景。
突然就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我和林景還是青澀的大學生,我是一個俠義的中二女青年,他是一個委屈的哭包小少年。
第一次遇見林景,就是他坐在咖啡廳裏哭。
哭得安安靜靜的,若不是我一直對聲音都很敏感,我還真發現不了。
林景就那麼默默地哭了半個小時,而後他招手叫來服務員,點了好幾塊小蛋糕,狼吞虎嚥地喫完後,抱着包離開了。
直到他走我才真正回過神來,怎麼會有人哭得那麼好看。
讓我不知不覺間就忘了自己應該幹些什麼。
第二次看見林景,是在學校的社團活動上,那時他抱着吉他,坐在舞臺中間,輕快地彈奏了一曲。
我的注意力一直跟隨在林景的臉上,甚至是歌聲裏。
林景這張臉,好像天生就很適合任人觀賞。
因爲喜歡看他,我對他進行了猛烈的追求。
林景被我追的時候,整個人靦腆得就和小姑娘一樣,根本就配不上他那張海王臉。
林景很好追,很快,他就拜倒在我的手段下。
我看着林景,只見他胡亂地用手拍了拍身旁,就把我拉進了他的懷裏。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麼早就來地府,我也想和他好好過一輩子。
但人鬼殊途,還是不要這樣做的好。
至於我爲什麼會來到地府,其實我也不知道。
我好像缺失了一段死亡前的記憶,那林景之所以會被燒過來,有沒有可能也和這件事情有關?
來不及多想,但林景必須要盡快回到人間。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去了那個老鬼的家裏。
那鬼魂明顯已經等候我多時了,我進去的時候,他微微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他長得真的很嚇人,我們倆對視的時候,即便我已經變成了鬼,還是嚇得我一哆嗦。
只見他輕輕地朝我勾勾手,「別怕,我不害你。」

-5-
我走過去坐在他對面,面前的桌子上擺着一碗深紅色的液體。
「叫我老壽吧,我是負責給下地獄的鬼魂建檔的人。」
下地獄的鬼魂,俗稱在人間做過壞事的壞人,他們做的事情往往十惡不赦,所以即便是死了,也不能重新入輪迴。
「那你要我做什麼?你爲什麼能感知到我身邊有活人?」
「一直留在你身邊的意思就是我要和你一起幫你做那些人的工作嗎?」
老壽把他的食指放在了嘴邊,「你話太多了。」
「想知道原因嗎?想的話就把你面前的這碗湯喝掉。」
「喝完我ťû₎保證你男友能夠回到人間,你也會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看了看湯藥,又看了看老壽。
反正我現在也只是個鬼魂,就算再差能差到哪裏去呢。
只不過我和林景的誓言就沒有辦法兌現了。
喝了這碗湯,我將永生永世不入輪迴。
我閉了閉眼,剛要把湯藥喝下去。
大門突然被人踹開,只見林景朝我跑了過來,「老婆,別喝!」
我怔愣地看着林景,還有他身後跟着的閻王爺。
下一秒,一雙手用力握住了我的脖頸,窒息感瞬間湧了上來,我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已經被老壽控制住了。
我淚眼朦朧地看着林景,他焦急得整個人都紅溫了起來。
「老婆你別怕!」
「死閻王你快點救我老婆啊!」
「那是什麼鬼?長得醜死了,快點讓他把手從我老婆身上拿開啊!」
耳邊嘰嘰喳喳全是林景的聲音,我朝林景的方向最後看了一眼,終於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後,是在我地下的房子裏。
林景哭唧唧地握着我的手,「老婆,你不要丟下我哇!」
「這次要是真死了,那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林景像個煩人的小鳥一般,吵得我不睜眼都不行。
就在我打算睜開眼的時候,就聽到閻王爺怒喝了林景一聲。
「你別吵了!吵得我耳朵都疼!」
「不是說了讓你看好他嗎?你就是這麼做的?」
「再有下次,我也救不回來了。」
等等?
聽閻王爺這句話,他好像和林景很熟。
爲了不打草驚蛇,我剛要睜開的眼睛又緊緊閉上了。
只聽閻王爺大聲吼着林景,「他這次要是醒不過來,咱們做的全部事情都白搭了,這樣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我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在密謀什麼,直到最後閻王爺跟林景說:「你就看好她,等她醒來先讓她在家裏待幾天。」
「我們進入她大腦的機會有且僅有一次,兄弟,實在沒辦法我們țũₑ就真的盡力了。」
閻王爺走了,整個屋子又陷入了安靜。
信息太多我一時間竟有些抓不住重點,直到手上有些溼潤的觸感驚的我一哆嗦,我猛地睜開眼,林景正趴在我手上小聲的啜泣着。
林景實在是太愛哭了。
牀下哭就算了,牀上也要哭。
還記得我們倆第一次的時候,林景緊張也哭,找不準位置也哭,反正是哭的我心煩意亂。
最後實在沒辦法,還是我佔據了主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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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我不免笑出聲來,只見林景紅着眼眶抬起頭,「你醒啦?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
「老婆,你爲什麼要和他做交易,他看着那麼嚇人嗚嗚嗚……」
我摸着林景的後腦勺,「你不是在家裏睡覺嗎?怎麼能那麼快就找到我的位置?」
林景低下頭,有些心虛的不敢看着我。
我坐起來,湊到林景面前,「你不會每天都趁我不在,在後面偷偷跟着我吧?」
林景臉憋得通紅,我就知道我猜對了。
「你一個活人你老在地府轉悠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爲了你愁得頭髮都要掉光了。」
林景撲到我身上,「老婆,可我真的不能接受沒有你的世界,你就讓我永遠在這裏好不好?」
我輕輕地推開林景,搖了搖頭:「不好,我還想投胎轉世,然後生生世世和你遇見。」
林景這下徹底繃不住了,他崩潰大哭,把我的衣服都哭溼了一小塊。
「老婆,你別擔心,我不會真死的。」
「等到了需要我離開的時候,我會走的。」
我抓住他話裏的重點,「你爲什麼知道我在調查什麼?還有,爲什麼你和閻王爺是一起來的?」
林景被我的話噎住了,「我和閻王爺熟是因爲我老給他上香燒紙,讓他在地府衣食無憂。」
「就靠着這些,他也應該稱呼我一句兄弟。」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林景,林景突然湊到我面前親了我一口,「老婆,知道你在意我。」
「你放心,有閻王爺保護我,我肯定不會出事的。」
養病這段時間,林景一直貼身保護着我。
就連那四個無臉男,也從家裏失蹤了。
我問起林景,他只是一臉便祕地看着我,「老婆,那四個無臉男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把他們幾個打包送給閻王爺了。」
「你這麼喜歡陰溼男、肌肉男、小狼狗和小奶狗,其實我也可以的。」
「你喜歡什麼樣,我就可以變成什麼樣。」
我看着林景,「那你還不趕緊給我去打掃衛生?我喜歡看穿女僕裝的肌肉男打掃衛生!」
林景馬不停蹄地去找女僕裝穿。
幸好沈苗靠譜,把我日常中需要的東西全都給我燒了過來。
林景走後,我開始沉思。
爲什麼我都已經變成鬼魂了,卻還是會生病?
難不成地府和人間一個體系嗎?那這也太不科學了。
太多的謎團在我的腦子裏,他們彷彿有一條線在緊緊牽着我,但不知爲何,我就是抓不到它。
想弄清楚這一切,我應該先想起我到底是如何出事的。
也就是說,我爲什麼會突然來到地府,我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決定當天晚上就進沈苗的夢裏問問看。
在進出沈苗夢的這些日子裏,我和她好像一直都在迴避這個問題。
我不問,她不說。
當晚,我迫不及待地進入沈苗的夢。
「老鐵,你能跟我講一講我是怎麼去世的嗎?」
沈苗眉頭皺了皺,「人死了就死了唄,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怎麼,是地府過得不開心了嗎?」

-7-
沈苗明顯是在迴避我的這個問題,我坐在她面前看着她。
「快說,不然老孃以後天天往你夢裏鑽,讓你下半輩子都擺脫不了我,過不了新生活。」
沈苗愣了愣,「我滴祖宗哇,你知道我當初爲什麼把林景燒過去嗎?就是因爲你太煩人了。」
「能不能轉接,把問題全部拋給林景?」
「而且林景不是在你身邊嗎?這種事情你問她就好了,別來問我啦!」
沈苗尖叫,然後一腳把我踢出了她的夢境。
「操!老孃決定今天爲了不看見你,不睡了!」
我被沈苗推出夢境後,這纔想起來身邊的林景,問問他就好了。
就當我躡手躡腳地下樓的時候,就聽到林景坐在客廳裏說話。
「這個事情你還是不要告訴她了。」
「我怕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會更難過。」
「到時候你隨便編個理由就好了,糊弄過去。」
「她很傻的,不會和你計較的。」
我站在樓梯上,陰惻惻地開口:「林景,你在和誰說話?」
林景明顯是被我說話的聲音嚇得一驚,「老婆,你怎麼還沒睡覺?」
「你在和誰說話?」我又重複一遍。
林景有些慌ẗŭ̀₇張地把手藏在身後,「老婆、你……」
「你們有事瞞着我?都在騙我是不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這裏是楚門的世界嗎?」
聽着我的聲音越來越冷後,林景眼眶又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不,老婆你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可我不想你單方面地付出,我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林景抱着我哭得嗚嗚的,但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和林景陷入了第一次冷戰。
這還是我們兩個人認識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冷戰。
林景總說他不會害我,我相信林景,但我不喜歡這種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的感覺。
實在沒辦法,我決定出門拜訪閻王爺。
閻王爺第二次看見我的時候,明顯沒有第一次那麼裝了。
他對着我熱情了許多,「是嫂子啊?」
「你看我這屋的香火,全靠林景給我燒的。」
閻王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嫂子,今天你來我這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嗎?」
我也笑着看向閻王爺,「你既然都叫我嫂子了,那我問你什麼事情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
「嗯嗯!」閻王爺點頭。
「我們家我纔是一家之主你知道的吧,林景什麼事都不敢瞞着我。」
「嗯嗯!」閻王爺繼續點頭。
「你爲了多賺錢,是不是也要依靠我和林景?」
「嗯嗯!」閻王爺持續點頭。
「那你跟我說,我因爲什麼死的。」
「嗯?」
閻王爺愣住了。
「林景沒告訴你嗎?」
我搖搖頭,「就是因爲我不知道所以我纔來問你。」
「林景不告訴你的話,我也不敢告訴你啊,嫂子。」
閻王爺尷尬地摸了摸腦袋。
「你剛都答應我了!」
在我的軟磨硬泡下,閻王爺把我拉到他的客廳裏坐着。
「那我說,你聽着。」

-8-
「你今年才 26 歲。
「大學畢業後你在一家很有名的外企工作,年僅 26 歲的你爲公司拿下了一個大合作。
「更是有幸得到了大老闆的賞識,馬上開年你就能順利地升職。
「而你和林景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26 歲的你,愛情事業雙豐收。
「你家裏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在經濟上也從來沒有缺過你的錢。
「你以爲你的人生到這裏很順了是不是?可就是因爲太順了,那天才會發生那樣的意外。」
隨着閻王爺和緩的聲音在我耳邊慢慢道來,那個塵封已久的回憶突然朝我湧了過來。
我叫季甜甜,是一名外企的職員,今年 26 歲。
有一個未婚夫叫林景,我們打算在明年三月開春的時候舉辦Ṱṻ⁴婚禮。
因爲要結婚的原因我打算賣掉我獨居的單身公寓,爲此我和林景每天晚ţũ̂⁷上下班都要領着客人和中介來家裏看房子。
我們小區的治安很好,保安大叔人很好,就連找的這個中介也很好。
那天,我和林景下班後送走了最後一家看房的客人後,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我和林景都累得不行,打算不回我們的新房,在我家睡一晚上。
就在我們倆洗完澡後,林景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們最近在研發的程序甲方突然又提了很多意見,整組的人都要立刻回去整改。
林景戀戀不捨地親了我好幾口,帶着手機匆匆離開了家門。
我也沒多想,鎖好門窗後便回房間睡了。
大概凌晨十二點的時候,中介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有一對夫妻來看房,但他們時間並不多,所以如果我的房子沒有問題的話……
隔天就能把合同簽好。
我思考再三還是答應了中介的請求,但畢竟這麼晚了還來看房,我也偷偷留了個後手。
跟林景報備完這個事情後,我就給樓下的保安大叔打了電話。
請求他和中介一起過來,畢竟人多的話,應該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可我還是低估了人性的惡。
中介明明說是一對夫妻來看房,可我開門後卻是兩個男人。
保安大叔並沒有跟着上來,就在我疑惑的時候,中介突然上前一步捂住我的嘴,把我往屋子裏帶。
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了,我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就被推倒在沙發上。
雖然我激烈地反抗了,但男女的力量還是太懸殊了。
更何況對方只有兩個人。
後續的事情真的很可怕,導致我的大腦自動進行了防禦機制,它替我刪除了這段回憶。
「幸好當時林景還沒到公司,他看到你給他發的消息後,給你回消息你一直不理。」
「他猜測你可能出事了,就立馬往家裏趕。」
「他回去的時候那些人渣還沒走,那個你一直認爲人很好的保安大叔在樓下替他們放風。」
「林景回去的時候還拉着林景聊天不讓他上樓。」
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後來呢?」
「後來林景上樓的時候,那些人拉開門想跑,他們打在了一起。」
「等警察趕到的時候Ṭū́⁴,你已經昏迷了。」

-9-
「林景把你送去了醫院,那個時候其實你還活着。」
「但是你好像不願意醒過來了。」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再多的話,你可以去問問林景。」
我哭着從閻王殿離開了,回去的時候林景還沒睡醒。
我猛地跑到林景身邊,大哭起來。
那些我未曾來得及流下的淚水,此刻像洪水猛獸般全都跑了出來。
林景被我嚇到了,也手忙腳亂地安慰我。
「老婆,怎麼了?」
「你別哭啊,你別嚇我。」
林景抱着哄我,哄着哄着他的聲音也逐漸帶上了哭腔。
「你別哭,你跟我說到底怎麼了。」
我淚眼婆娑地抬頭看着林景,「我都知道了,他們好壞啊林景。」
林景也咬着脣,看着我的目光充滿了疼惜。
「我已經把他們繩之以法了,以後他們就算是死了,也要下地獄的。」
林景跟我講了後來發生的事情。
「當時開庭的時候他們還不承認他們做過的事情,說是你故意給他們錯誤的信號,當時都快把我氣死了!」
林景憤憤不平地跟我罵着那羣人渣。
等情緒穩定後,我這纔想起來我想知道我是怎樣死的最終目的。
「那我的死,和你來這裏有關係嗎?」
林景見實在是瞞不住了,他這才鄭重地開口:「有。」
「甜甜,我想把你一起帶回去。」
「回我們的家,永遠在一起。」
我靠在林景的肩頭,「可我已經死了,死人不能復生。」
林景擦了擦自己臉上的眼淚,「可以,只要你想,我就能帶你回去。」
只要我想,他就能帶我回去。
林景在之後的幾天裏一直跟我重複這樣的話。
其實我每天都很焦慮,我擔心林景停留在這裏的時間越長,對他的身體損害越大。
可他始終不願意離開,他總說要把我一起帶回去。
就這樣僵持了幾天後,我和林景說,我願意和他一起回去。
林景開心得像個好幾百斤的傻子。
每天晚上我睡覺後,林景總會偷偷地從我身邊走開,去外面和別人說話。
我不知道林景是怎樣和外界聯繫的,但我知道,我應該相信他。
直到一週後,林景把我拉到了一個地方。
那是一個懸崖瀑布,水流聲幾乎蓋住了我們交談的聲音。
「老婆,從這裏跳下去,我們就能回家。」
「誰告訴你的?」
「你別管,但是你要記住,你要堅持住你內心的想法,你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回家!」
和林景一起下墜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兩張惡魔的臉,我彷彿又回到了當初的那個場景中。
「不要碰我!」
腦海中有個恐怖的聲音一直在跟我講話。
「墜下去吧,只要再也不醒來,就不用有那些痛苦的事情了。」
我拼命地搖着頭,理智和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拉扯。
就在我想要閉上眼睛的時候, 林景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
「說好一起活下去的,老婆!」
「和我一起回家好嗎?」
溺水一般的窒息感湧了上來,「不!我不要下墜!我要回家!」

-10-
「醒了醒了!病人醒了!」
「我靠醫學奇蹟啊!」
「我國醫學科技終於在此刻有了里程碑一般的進步!」
我緩慢地睜開眼, 入眼所見的就是全白的天花板, 隨後消毒水的味道不由分說地進入了我的鼻腔。
我睜眼,看到的就是匆忙跑來跑去的白大褂,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喜悅的心情。
「老婆~」熟悉的聲音從遠處飄來,我向門口的地方看過去。
就見林景哭唧唧地朝我走了過來,「你沒食言老婆,你回來了。」
「你答應過我, 我們一起回家,太好了。」
「我們回家了!」
林景泣不成聲地跪在我面前, 他的頭上佈滿了白髮, 明明還是那樣動聽的聲音, 臉上卻能看到細細密密的皺紋。
林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 他抬頭衝着我笑,豆大的淚滴滴在了我的手上。
「老婆,你睡了 20 年。」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20 年, 我不可控地瞪大了雙眼, 似是看清了我的疑惑, 林景緊緊地握着我的手。
「20 年,世界科技突飛猛進, 每個人都在前進,可你卻遠遠地把我拋在了身後。」
「那天你昏迷後,始終不願意醒來。」
「是我和沈苗, 一直在尋找喚醒你的辦法。」
「後來,我們去國外做科研, 意外發現有一個團隊在祕密進行腦喚醒的儀器。」
「我們研究了十五年, 經歷了太多次的失敗。」
「最後一次人體實驗, 是我們。」
「我們成功了。」
後來聽林景講,我才知道我腦中的地府,其實是他們人爲製造且操控出來的。
我遇見的所有人,都是進行此項工作的科技人員。
只有老壽不是, 老壽是我的夢魘,也是一直阻止我醒來的心魔。
林景和閻王爺那些反常的舉動, 在此刻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20 年後, 我又一次見到了我的閨蜜沈苗。
她比曾經更美, 更有魅力了。
剛坐在我病牀前她就擼起袖子開始罵:「季甜甜!你知不知道你很煩人!」
「每晚都來我的夢裏找我!每次叨叨叨的要那麼些東西!」
「我真想滴滴轉接,把你的腦電波轉到林景那去!」
「煩都煩死,也就林景受得了你。」
在醫院休養了一個月後, 我經由團隊審覈徹底康復出院。
住院後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變化有多大。
我們偉大的祖國更加繁榮盛大, 大多數人對未來的幻想全部成真。
聽沈苗說,我出事的那個房子因爲要改建飛機場,所以拆遷了。
拆遷款賠了好多錢,幸好當初沒賣。
幸好, 林景一直都沒有放棄我。
我們之間,空白了 20 年。
我不知道他是怎樣堅持下去的。
但我相信,未來我們還有更多的 20 年。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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