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愛上了不良少年,要和他月下私奔。
我怕她誤入歧途,跟爸媽說了這件事,我姐被成功攔住,不良少年一個人去了北京。
五年後,不良少年居然成了鼎鼎大名的一線男神,邀請我姐,當着全班同學的面感謝我姐不相陪。
我姐一腔怒火,將所有的錯怪在我頭上。
爸媽也動手打我,覺得是我的錯才讓家裏痛失一位明星女婿。
我爭辯不得,被他們失手打死。
再睜開眼時,我姐小聲地叮囑我:「我今晚就得跟星宇走,你可千萬別告訴爸媽。」
這一次,我送上祝福:「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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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要私奔了,就在今晚。
昏暗的樓道里,我姐做賊似的蹲樓梯下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
「凌晨兩點,不見不散。」
「我肯定去,不去是小狗。」
前世的我出門倒垃圾,聽見了我姐電話,好奇問她去哪。
她怕我回家亂說,就把實情告訴了我。
原來她高二的男朋友週末逛街時被星探發掘,對方給了他一張名片,邀請他去北京當藝人。
我姐聽說以後,不放心他一個人去,打算半夜溜走,陪他去北京那個公司面試。
我十分震驚。
那個男朋友我是認識的,叫楚星宇,曾經成績優異,現在是個黃毛機車黨。
聽說他父母鬧離婚,想不開的他就各種擺爛,不僅抽菸喝酒泡吧,還大晚上翻牆去外面通宵蹦迪。
高二時學校沒放棄他,安排了當時跟他關係不錯的我姐一對一幫扶,沒想到一學期以後,楚星宇不僅迷途不返,還跟我姐談起了地下戀。
他翻牆折斷腿,我姐扶他去醫院。
他在角落抽菸,我姐皺眉奪走他的菸頭。
直到兩人逃課被抓現行,學校才終於發現到兩人的戀情,找來兩家家長,生生將兩人分開。
那時候的我初二,備考一中。
我姐高二,卻已是年級第一。
我爸罵罵咧咧地回家,抽出皮帶要揍我姐,要求我姐跟她斷掉,不然打死她。
我跟我媽拼命護着,都捱了打,我姐這才鬆口,保證絕不再見。
那晚我姐哭得很傷心,十七歲的少女,滿臉都是悲傷。
我悄悄問她:「姐,你真的很喜歡那個人嗎?」
「很喜歡,」我姐哭着說,「他高一不那樣的,他救了被同學霸凌的我,他是好人。」
我那時候還沒見過楚星宇,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們可以高考之後再談呀,反正還有一年就要高考了,上了大學,就沒人管你啦。」
聽我這麼說,我姐眼中綻出光,就點頭答應了我。
那以後,我姐再也沒提過楚星宇。
直到我現在初三,也沒見楚星宇出現過她身邊,我還以爲,他們已經分手了。
沒想到一年剛過,高三寒假,我姐竟想月下私奔,陪他一塊兒去北京當明星,這個消息於我而言,簡直是當頭棒喝。
前世的我很焦急,決不允許。
我姐太小了,才十八歲。
我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去北京,這年頭哪還有星探找明星,想當藝人,還不如考個音樂大學靠譜。
更何況,我爸剛在她的請求下,花了一萬多塊幫她報了寒假特訓營,她明天一早就要去封閉式集訓的,現在跑掉,我爸知道肯定得打死她。
姐姐滿臉祈求,雙手合十地求我。
「就這一次小文,我保證五天之內就回來,到時候給你帶北京特產,你千萬別告訴爸媽。」
我不住搖頭,根本就不答應。
前世的我沒有聽,大喊大叫,把爸媽招了出來。
那一晚,我姐拼命想逃,卻拗不過身高體壯的我爸,不得不給楚星宇發消息,說自己去不了,讓他也別去。
楚星宇還是去了,回了一句【騙子】,一去五年。
誰也沒想到,五年後的楚星宇居然真成了大明星,不僅火得一塌糊塗,還跟一位非常有錢的豪門大小姐炒 CP。
同學聚會上,成了一線男神的楚星宇感謝了學校領導,謝過一衆同學,還親自向我姐舉杯,嘲諷她當年不相陪,說若是我姐去了,就沒有今天的楚星宇。
我姐被嘲諷得滿臉無光,大受打擊。
即便那時的她已經 985 畢業,有穩定的工作,前途無限。
可她始終因初戀的奚落耿耿於懷,回家後,就添油加醋地在爸媽面前抱怨。
等我一無所知地回來時。
等待我的,是全家人的暴打。
我被打得奄奄一息,拼命解釋,卻被怨恨的我姐拿着酒瓶砸破腦袋,就這樣送了命。
再醒來時,我回到五年前我姐私奔的那一天。
手裏提着垃圾袋,站在走廊。
我媽在身後喊了一聲,叫我快去快回,我猛地醒過神來,壓抑心底的痛苦進了電梯。
回來時,我姐守在門口。
她警惕地盯着我:「你剛纔是不是聽到我打電話了?」
-2-
我看着她的眉眼。
心底酸澀得厲害。
這可是我親姐啊,她怎麼捨得打死我?我一心爲她好,做錯了什麼啊!
見我不說話,我姐皺眉追問。
「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我警告你,什麼都不準跟爸媽說。」
我突然福至心靈,意識到她也重生了。
五年前的她根本就不會用這個語氣跟我說話,只有楚星宇有了新歡後,越來越後悔的她纔會對我這樣。
我冷笑試探。
「你去哪兒跟我有關?打死弟弟的殺人犯,敢這麼囂張?」
我姐一驚,看我的表情瞬間就驚慌了起來。
她的反應證實了我的猜想,我心底苦澀,再也不對她抱有多餘的奢望。
我不信法治社會有人打死人沒懲罰,她肯定會被警察帶走,既然被帶走還執迷不悟,那我還多說什麼?
「讓開。」
我側過她,冷着臉過去。
「等等!」
她一把攥住我的手,臉色愧疚:「對不起小文,不小心害了你是我不對,我知錯了。只是,既然我們都回來了,我的事就求你別管了,今天晚上,我必須得跟星宇走。」
那口氣執着得,就好像生怕我再阻攔一樣。
我心涼如雪:「想去就去,鬆手!」
她不松,聽了我的話,抓着我的手更緊。
「我沒跟你開玩笑!前世因爲你我跟星宇已經分手過一次,老天可憐我,再給了我一次機會,我今晚就得跟星宇走,你可千萬別告訴爸媽,不然要你好看!」
我忍無可忍,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抓起手裏的鑰匙就往她胸口砸。
她痛得慘叫,捂着胸口放開了我,我直接扯着嗓子大叫。
「媽!媽!我姐打我!——」
雖然我是男生,但在向來糙養兒子的爸媽眼裏,我要敢對我姐動武,我爸一瞪眼就會用大耳刮子教我做人。
我姐怕我亂說話,連忙過來堵我嘴。
這時候的我媽還是公平的,還沒在未來的五年中對我生怨,我扯着喉嚨,爸媽好奇出來,一看我姐瘋狂捂我嘴,連忙把她扯開。
我冷着臉進門,什麼都沒說。
我姐擔心受怕了一整晚,等我洗澡回房,才鬆了口氣給我發短信。
【以前的事一筆勾銷,小文,等我陪星宇成大明星了,我們會補償你。】
我冷笑。
那可是一條命啊。
若沒有重生,你拿什麼補償?
【好走不送。】
我狠狠咬牙,祝福拉黑。
就這樣吧。
她要勇敢追愛是她自己的事。
以後我陸博文,再多管閒事我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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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
我姐半夜跑了,當晚就去了北京。
她很聰明,準備萬全。
前世她就找了黑醫院開出我媽的急診病單,讓同去特訓營的同學幫她請假,以至於特訓營的老師都以爲,她沒去特訓營是在醫院裏照顧我媽。
家裏這邊,她卻給爸媽留了一封信。
【爸爸媽媽,對不起,我買了夜裏兩點的特價火車票,提前走了。你和爸爸工作不容易,當女兒的,想幫你們省點錢。你們放心吧,我已經去了特訓營,等到了,第一時間給你們報平安!麼麼~】
這番操作下來,還真讓她瞞天過海。
爸媽感動極了ṭŭ⁸,覺得女兒實在太懂事。
老師也沒來電,根本沒想過學生在撒謊。
兩頭騙的謊言,只有我在中間冷笑,看我媽心疼抹眼,我實在啼笑皆非。
我媽肯定不知道,這會兒老師都以爲她在醫院搶救呢。
沒想到我姐準備得這麼周全。
可真是爲了愛情絞盡腦汁。
前世我阻止了我姐,我姐恨了我五年。
頭三年還好,楚星宇雖然拉黑了她,但到底聲名不顯,我姐不知道他的情況,雖擔心,卻只是對我ṭų⁼冷言冷語。
結果第四年,楚星宇突然火了,還和一個名門大小姐炒 CP,那以後我姐的心態,就徹底崩了。
她始終覺得,是我拆散了他們。
若不是我多事,她還是楚星宇的女朋友,那樣一位曾經寵她愛她的男孩兒,又怎麼可能另尋新歡。
所以她恨我,想盡了一切辦法在家裏折磨我報復我。
我的刷牙杯裏,她偷偷吐口水。
我的洗臉毛巾,她故意拿去擦馬桶。
起初我爸媽還管,覺得一個草根明星沒什麼了不起。
結果楚星宇越來越火,日薪 203 萬,我爸媽這才覺得不是滋味,如此一個會賺錢的明星女婿,竟然就沒了。
我曾找過楚星宇,想挽回他和我姐。
楚星宇卻根本不見我,私信也不回。
我也就只能忍受對我姐的虧欠,只要她不是太過分,我都忍了。
現在,一切重回正軌。
她如願以償,跟着她初戀去了北京。
有任何的後果,也再跟我無關。
我還真想看看,她能不能跟楚星宇走到最後。
要知道前世的楚星宇,可是三年後纔出名,她一個高三應屆生,還能在北京陪他三年?
時光匆匆,轉眼就六天後。
一連六天,除了第一天的報平安,我姐一個消息都沒。
我媽跟我抱怨,說我姐怎麼這麼忙,就是封閉式學習,也多少會給學生一點放鬆時間吧,這麼久了,也不知給家裏打打電話。
我安慰了兩句,心下腹誹。
好不容易跟闊別五年的白月光重逢,沒準兩人去酒店探索人生了,正是乾柴烈火的年紀,誰還記得老媽?
可轉念一想,又覺不會。
我姐臨走時說過,最多五天她一定會返回特訓營,若是時間長了暴露,我爸肯定不放過她。
可現在七天了,她遲遲未歸。
我有些不安。
一方面希望她最好有事,一方面她是我親姐,要真有事,我替她隱瞞肯定跑不了好。
遲疑猶豫中,第八天,總算有消息了。
竟是一個北京警察,把電話打了過來。
「你好,陸小瑤家長對吧?」
「這裏是北京榮安區派出所。」
「我們剿滅了一起傳銷窩點,你女兒陸小瑤,被抓進傳銷了……」
我媽一邊看電視,一邊開免提。
聽到這通電話,我倆都懵了。
不是。
我姐跟着楚星宇去北京追夢,竟然被抓進傳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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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年輕人追夢是有風險的。
警察說,我姐在抵達北京的第二天就被抓進傳銷,遭虐六天,纔在楚星宇的報警下成功逃脫。
在醫院見到我姐時,我難以相信我的雙眼。
她穿着病號服,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整個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樣坐在牀上,呆呆看着窗外,滿臉都是麻木。
聽醫生說,她遭遇了非人的折磨,不僅被男人欺負,還感染了梅毒。
我一瞬大腦空白。
我沒想到,縱容我姐去北京的後果會是這樣。
我就是再恨她,看她這副樣子,我也感受不到一絲報復成功的喜悅……
我媽難以置信,當場就哭了。
我姐聽到熟悉的聲音,愣愣轉過頭來,看了我媽好幾秒,才「哇」的一聲大哭掙扎着爬了過來,跌到我媽的懷裏,痛哭失聲。
我爸本來一肚子火,想質問她爲什麼會來這。
看我姐這樣,所有的火全都消了。
三人跟劫後餘生的倖存者一樣抱頭痛哭,我沉默看着,眼眶泛紅,卻不敢往前走上一步。
從警察的口中,我們瞭解了我姐遭遇。
原來給楚星宇發名片的那個星探是騙子,所在的窩點無惡不作,欺男霸女,剛被抓進去的人,每個人都會遭遇凌虐。
等調教一陣,這些被抓的人,要麼在騙子的威逼利誘țû⁴下加入騙別人的隊伍,要麼不聽話,遲早要被摘走器官賣給世界各地。
我姐難以置信,一心以爲前世的楚星宇是在這個星探的培養下才在三年後大放異彩,根本就沒想過,這個人會是騙子。
楚星宇起初還警覺,不怎麼敢輕易相信,我姐卻生怕那個星探走人,壞了楚星宇出名的機會,結果兩人喫了一頓飯,第二天就被迷暈送去了郊區。
若不是楚星宇後來破罐子破摔,跳六樓沒死,他們沒準到今天,都還在裏面備受折磨。
「媽,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渾蛋。」
「他們不僅打我,還欺負我。」
「我不想活了,我好想死啊,媽,我以後怎麼辦啊……」
我姐情緒崩潰,緊緊抱着我媽,一行淚簌簌而下。
我脣角苦澀,實在不知該開口說什麼。
前世我攔住她,她怨我多管閒事拆散了她和楚星宇,這一次她準時去了,卻連累她的初戀跟她一起被騙進傳銷。
這就是所謂的現世報麼?
老天爺真是公平,你所選的每一步,都配有相應的價碼。
不知楚星宇醒了後會不會怪她。
那傢伙可是五年後的超一線男神,聽說也遭遇了變態男人玩弄,我要是楚星宇,我得半夜爬起來打死她!
同時,我也十分不解。
既然那個星探是騙子,那三年後的楚星宇是怎麼成爲大明星的呢?
總不可能騙子良心發現放過了他,還倒貼百萬,花重金捧他一個男人?或者他前世一個人來北京,根本就警惕心過重,沒有被抓?
這個問題並沒困擾我太久。
兩天後,一個坐着輪椅的少女,進了我姐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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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這個少女。
她叫端木雪,一個極爲少見的複姓。
她還有一個身份,華悅傳媒董事長的孫女,前世楚星宇大紅大紫時,傳得熱火朝天的緋聞女友。
我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一眼就把她認了出來。
更沒想到我姐哭了兩天,看到她,竟強打精神打了聲招呼。
「小雪你來了,還好嗎,聽說你被你家人接走了?」
這口氣熟絡得,我差點以爲她們很熟。
端木雪微微一笑,竟回了她:「還好,我傷得不嚴重,倒是你,你還好吧?」
我姐很脆弱,一聽就兩眼汪汪,忍着淚說:「還好。」
我爸出去了。
聽說自己的乖女兒來北京是爲了陪楚星宇面試,我爸找了他兩天,這會兒正一個個詢問楚星宇病房在哪,發誓要找楚星宇算賬。
我媽給端木雪倒了杯水,問她是誰。
端木雪微笑接過:「我是小瑤朋友,說來慚愧,我們是被抓的時候認識的,如果不是星宇哥跳樓報警,我們還不知道要被關多久。」
我聽入耳中,恍然大悟。
難怪前世楚星宇被騙了還能當明星,原來跟傳媒公司的貴小姐擠一個傳銷窩點去了,可真是塞翁失馬,因禍得福!
前世楚星宇的出道很神祕。
沒人知道他曾經進過傳銷。
消失三年,一出場就飾演一個最熱門的仙俠劇男主。
接下來的兩年,順風順水,不少人炒他的 CP,炒得最兇的就是這位端木雪。
因爲端木雪曾不止一次地去他劇組探班,就連楚星宇出道,所籤的公司也是端木雪旗下的影視傳媒。
娛樂圈真真假假,很多事捕風捉影。
現在見到端木雪,我才基本上可以確認。
想來前世的楚星宇,確實進了傳銷,但是他敢跳樓,或者說他在別人的幫助下逃出生天後,因爲這段特殊的經歷,就和端木雪成了朋友。
一個是爲了追夢,被騙子星探拐來北京的追夢少年。
一個是傳媒公司老總的孫女,剛好手頭有資源可以幫少年圓夢。
這種小說裏的夢幻劇情,照進現實當然就是無可比擬。
想來前世的楚星宇就是因爲端木雪,纔有機會在將來成爲大明星。
這個人是他幕後金主啊。
能在這種匪夷所思的地方相遇,真是有緣千里。
只是——
我的目光落到端木雪雙腿。
前世的她被狗仔拍過,一席潔白的修身裙踞,身材纖長。
那時的她雙腿是健全的,怎的這次竟是坐輪椅?難道這一世的她,因爲傳銷雙腿殘疾?
我沉默加深。
我衷心希望,時光可以再倒流一次。
這次我一定第一時間報警,讓那個該死的傳銷,統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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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一樣,我姐定然也知道端木雪身份。
出人意料的是,她竟對端木雪一點兒敵意都沒有,見端木雪來看她,還想親自爬起來想給人家倒水。
我不理解她的目的。
猜測她這樣做的意圖。
我媽阻止了我姐,讓我姐坐回去,見我姐很看重這位陌生人,我媽親自端過去了水。
「沒想到你跟我女兒一樣被騙,太可憐了,你是哪裏人,腿是進傳銷受傷的嗎?」
我姐一聽,連忙給端木雪介紹。
她沒提端木雪身份,只說是她剛認識的朋友,是端木雪替她和楚星宇繳納的醫療費,現在的楚星宇在特護病房,正在接受腿部治療。
「楚星宇的腿還能好嗎?你也傷腿了?」
我媽對楚星宇印象不好,卻也聽說楚星宇從六樓跳了下去,斷了條腿。
「還好,送醫及時,醫生說治癒的可能性很大。」
端木雪回答,順便站起來解釋了下自己的腿,表示她只是受了點傷才坐輪椅,雙腿健全無虞。
談話間,我爸回來了。
「媽的,還是找不到那混蛋。」
「要讓我找到他,非打死他不可!」
看見房裏的端木雪,我爸語氣一頓,「你是?」
我媽忙給端木雪介紹了一下。
聽說端木雪也是一起被騙的人,我爸聞言,張口就是嘲諷。
「就你們這些腦殘纔會被騙子騙,以後多讀點書,傻缺!」
我姐嚇了一跳:
「爸你說什麼呢!小雪是我朋友!」
「朋友怎麼了?一蠢蠢一窩!」
從小我爸就脾氣暴躁,像他這樣打老婆孩子打到大的人,是真天不怕地不怕。
我下意識就準備阻攔,端木雪好歹是個女生,還坐輪椅,我就是再與她沒關係,也看不過眼我爸欺負女生。
我姐卻更緊張,一聽端木雪被罵,嚇得都要撲下牀了。
「爸!你別亂說話行不行!她是我朋友,也是星宇的朋友!」
不說還好,一說我爸瞬間就怒了。
原本他就因找不到楚星宇而沒地撒氣,眼下女兒居然爲了一個外人吼他,還口口聲聲說這個外人是楚星宇朋友。
我爸擼着袖子,風一樣就向端木雪捲了過去。
「朋友是吧?原來你他媽是那混蛋朋友!」
「老子打死你!」
飛起一腳,踹中上端木雪的輪椅,端木雪猝不及防,猛然跟着輪椅往後滾去,一個衝撞,她「啊」的一聲慘叫碰上了牆。
端木雪嚇壞了,猛地起身就要逃。
眼看我爸追過去,揚起一個大嘴巴子就要扇她,我就是反應再快,也還在奔過去的路上。
說時遲那時快。
剛纔推她進來的那個二十多歲穿風衣的女生,居然一個光速就衝了過來,雙手用力一推,就險而又險地把我爸推到了一邊,倒讓我爸猝不及防,一個沒站穩滾到了地上。
我生生剎住腿,愣在原地。
現在的女生力氣這麼大?
「滾開!」
我爸粗暴推開了我,爬起來就兇光畢露地要對那女生動手。
我跟我媽生怕他在外面打人鬧事,連忙去攔他。
女生卻灑脫地脫去風衣,露出裏面打底的一件深黑色緊身毛衣。
雙手握拳,「咔咔咔咔」的一陣令人牙酸的關節活動聲響起後,女生笑得挑釁。
「想打架是吧?」
「敢對我家小姐動手,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她沒有自報家門,也沒有宣揚自己是誰。
可她的態度和她兩肩凸起的肌肉太囂張了,我爸一頓,突然就腳底生了根。
我後知後覺,原來這個風衣女生是保鏢。
早知道就不攔了,讓我爸過去。
重活一世。
我平等地希望家裏每個人都被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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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姐我媽的賠笑打圓場下,端木雪沒跟我爸計較。
我爸臉上掛不住,倒也意識到眼前這個少女大有來頭,哼了一聲,戰術性去牀邊倒水。
被我爸攪了一通,病房的氣氛詭異了起來。
原本我媽我姐跟端木雪聊得還算不錯,眼下端木雪被我爸懟上牆,就是再好脾氣也沒法和煦如初。
她冷淡了幾分臉色,表明來意。
「其實我今天來,是專程替星宇哥來看望小瑤的。」
「聽說叔叔這兩天一直在找他,叔叔,可以請你不要在醫院裏鬧事了嗎?」
我爸一聽,皺眉:「你知道他在哪?」
端木雪說:「他從六樓跳下來,摔了一條腿,現在在特護病房住着,沒個十天半個月下不了牀。」
我爸冷笑:「怎麼沒摔死他?狗東西!」
端木雪臉色冷了下來。
我姐急了,連忙插嘴:「爸,你別這麼說!」
我爸纔不管有沒有在外人在場。
在他眼裏,我姐從小就很乖。
當然他不會意識到,我們是怕被打纔不得不乖。
可現在他眼中的乖女兒,一而再再而三爲了一個黃毛小子忤逆他,就他這種暴脾氣,如何能忍?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他,你現在會躺在這?陸小瑤,你他媽是不是被那混蛋下降頭了?敢偷偷來北京,你倆咋不乾脆死在這?沒用的東西!去死算了!」
又轉頭罵我。
「還有你!知道你姐要來北京不跟我們說,還替她隱瞞,狗孃養的東西,我怎麼生了你們這對兒女,全給我死了算了,真他媽作孽!」
他罵罵咧咧的,額角青筋直跳。
我垂眸低頭,壓抑心底的火。
說真的,要不是我初三,沒有生活自主能力,我早就不忍這對爹媽了,一個火藥桶,一個沒主見,這狗日子,是真的沒法過。
好在這些天,我已經學會了能屈能伸。
在羽翼未豐滿前,所有的暴起,都是一場必然失敗的起義。
他們只要斷掉我的學費,我就上不了高中,會早早趕出家門,靠自己沒日沒夜地工作供自己上大學。
那是一條擺在眼前的路。
我不能爲了一時之氣,葬送自己的光輝未來。
我媽雖然心疼女兒,卻比我爸理智一點,連忙把我護在身後,小心翼翼地勸我爸別在外人面前動手。
端木雪冷眼旁觀,等我爸罵罵咧咧夠了,才舊話重提。
「不管叔叔你是怎麼看待星宇哥的,星宇哥救了我是事實,要是沒他,我可能到現在都出不來。」
「叔叔,我來這是想專程告訴你,星宇哥斷了腿,至少要在北京這邊待上好幾個月才能回去。小瑤的一切醫療費用,我都能全包,另外再給你十萬,希望你們回去了以後,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只要你們不說,五年後,我再給你們十萬。」
這口氣大得,我們一家人都驚了。
「十萬?」
「你是什麼人?」
「你要給我們十萬?」
我爸媽難以置信。
我家並不是大富之家,我爸是的士司機,我媽是超市營業員,每個月的收入並不是很高,雖然能養活一家四口,卻也並不富裕。
現在有人居然張口就要給十萬。
他們根本沒想到眼前這個端木雪,口氣竟這麼大。
我姐動了動脣,神色難看。
我不知她在想什麼。
我倆都是知道端木雪身份的人,自然明白十萬塊錢對她這樣的大小姐只是灑灑水。
所Ṱů₆以我們根本就不會緊張,不會跟我爸媽一樣,滿臉的驚喜與懷疑,跟端木雪反覆確認。
就我姐剛纔對端木雪的討好態度而言,她應該能猜到,前世的端木雪就是楚星宇背後金主,正是因爲一起進傳銷,兩人才陰差陽錯結識,就我姐的視角來看,他應該把端木雪當情敵纔對。
現在她的態度,卻是討好。
什麼情況下,一個女生會討好自己的情敵?
難道她看上情敵了?
不對。
就她對楚星宇的癡心一片,怎麼可能對女人感興趣,我猜她應該已經意識到端木雪的重要性,還在盤算着,怎麼讓端木雪繼續資助楚星宇當明星。
總不可能,讓情敵出錢,自己爲愛做三?
我不得不佩服她的癡情,戀愛腦到這種地步怕是可以申請吉尼斯腦殘記錄?
算了。
我收回這兩天對她的愧疚。
像她這種人,有什麼結果都是她自找的,與人無尤。
這邊胡思亂想,那邊我爸媽已經弄清了端木雪身份。
得知端木雪把楚星宇當救命恩人,只想替恩人遮掩這件醜事,我爸喜從天降,幾乎是滿口就答應了她。
我姐的臉色並不好看。
「爸,我們不能要這個錢,人家跟我們一樣是受害者,我們沒理由收。」
「你懂個屁!」我爸橫了她一眼,根本不聽,轉過頭來,對端木雪笑得慈祥,「不好意思哈小雪,我剛纔還以爲你是那混——我是說楚星宇,既然你們都是朋友,那這個錢,我們還真收得挺不好意思。」
端木雪淡淡一笑:「沒什麼,只要你們不說出去就好。星宇哥跟小瑤一樣,都受了不少委屈,女孩子名聲最重要,星宇哥爸媽那邊我也會派人去找,你們不說,這件事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我爸連連點頭,滿口答應。
端木雪就當場轉了兩萬定金,等下午送來保密協議,再支付餘下八萬。
這十萬塊,相當於楚星宇的保密費了。
想來前世的她,也是這麼幹的。
真不知前世的楚星宇做了什麼。
難道跟這一世一樣,跳樓報警的那個人還是他?
這個我就無從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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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楚星宇斷腿不同,我姐身上都是皮外傷,在醫院躺了個四五天,就可以出院,而梅毒,我爸打算回家再給她治。
全家人簽了保密協議。
我着重看了眼違約金,好傢伙,居然要五十萬。
不過我爸還是簽了。
對我們家來說,這件事本來就不光彩,小小地保密一下,能得十萬,簡直是天降橫財。
拿到錢,我爸就張羅着回家。
他是的士司機,這次爲了我姐請了一週的假,早就想回去上班了。
出乎意料的是,我姐卻不肯走,她執意要留在這,陪在楚星宇身邊。
我能理解她的想法。
那個端木雪一看就對楚星宇很好,千金小姐,不僅前世是楚星宇的背後金主,這一世更是斥巨資幫楚星宇治腿。
有這樣一個虎視眈眈的情敵,她肯放心回家就有鬼了。
正值寒假,在蘇州長大的我,幾乎要在北京凍成狗。
這邊太冷了,居然零下。
我姐卻一點都不冷,她的心十分火熱,甚至還有力氣跟我爸大吵,就是死活不肯回家。
我爸氣壞了,恨不得打她。
她也不躲,梗着脖子視死如歸。
我每天躲在陰暗的角落,看他們表演父慈女孝。
這不比網劇好看?我能看一整年!
掐指一算,我重生也快有十天了。
我發現我的心,比樓下小朋友堆的雪人還冷。
雪人雖冷,太陽照一照卻遲早會融。
我的心卻跟九幽冰川一樣,看什麼都捂不熱。
剛重生那會兒,我惡向膽邊生,想來瓶敵敵畏,來個全家陣亡套餐。
可想想這樣做的後果,我打消了念頭。
重活一世,老天爺想來不是想看我去監獄踩縫紉機的,而是覺得我無辜枉死,想給我一次改變人生的機會。
小蝴蝶撲動了翅膀,現在的我將迎來嶄新的人生。
這一次我沒有阻止我姐,她沒理由恨我。
如果她將來還想扯皮,我一定要她好看。
未來五年的記憶,我有。
哪一天會颱風地震,我也當過新聞稿記者牢記。
曾經的中文系學識,能讓我三年後的高考考得更好。
一切都如此美妙,我何必作繭自縛?
總不能跟我姐一樣,重活一世,就滿心滿眼只扒着自己的白月光吧?
說真的,我看不起她。
還不如就把她留在這。
我還真想看看,有了她的插足,這一世的楚星宇還能不能跟她走到最後。
-9-
我姐堅決不肯回去。
胳膊擰不過大腿,我爸最終還是自己走了,給她留了三千塊錢生活費,要求她最晚過年必須得回家。
我姐滿口答應,回頭就當耳邊風。
我爸整個年都沒過好,氣得泄憤轉了我兩千塊,把我姐的壓歲錢一起給我了,再加上我媽的五百,很好,直接一口氣兩千五百塊進賬。
我媽隔天就跟我伸手,說要給我保管。
換作以前,我就隨便給她了,也明白,這個錢根本不可能要回。
但這次我沒給,而是在寒假期間辦了個銀行卡,給壓歲錢的第一天,我就去 ATM 把錢存了。
我媽挺不高興:「存銀行幹什麼,把錢給我,我放支付寶利息高。」
我渾不在意地在客廳做 HIIT 健身:「不給,我同桌說從今年起就要自己存錢了,以後上高中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他想叫我一塊兒存,到時候我們要是成績跟不上,還可以請個家教。」
「哎呦,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嘛!」
我媽不死心,非要我把錢交出來,我見她不好打發,就去找我爸。
果然這種小事,我爸根本就不在意,還呵斥我媽,讓她別管小孩子要錢,我就在後面笑,走了老遠,還感覺我媽在後面瞪我。
瞪就瞪吧,反正眼神殺不死爺。
到了手的真金白銀,我纔不會把它吐出去。
新年拜年,一圈親戚走下來,攬了不少紅包,大家都很好奇,怎麼我姐不在,我爸就樂呵呵地解釋,說我姐去特訓營了。
親戚們聽了,豎起大拇指誇,至少表面上,都是一派的和諧。
這些小紅包我就沒要了,老老實實給了我媽。
我媽就臉色好了許多,沒再盯着我那兩千五,我也找機會做點不費事的家務,倒是趁我姐不在,好好地刷了波好感度。
等到快開學時,我姐才姍姍來歸。
十幾天不見,她瘦了很多,穿着厚厚的羽絨服,鼻子凍得凍紅。
我媽心疼她,熬了一大鍋肉湯,她端着碗喝得急,燙得直伸舌頭。
我坐在旁邊,漫不經心地喫飯,她瞟了我幾眼,忽然問我怎麼把她拉黑了。
我一頓,抬頭看她。
拉黑她還需要原因麼?
她該不會失憶了,忘了她前世做了什麼?
我確實有一時的心軟,覺得沒阻攔她,害她被很多人強暴,那不是我一個三觀正常的年輕人該覺得大快人心的事。
但後來,她執迷不悟爲了那個楚星宇,想討好端木雪。
她在我的眼裏,就只剩「腦殘」這個代稱了。
愧疚?
不好意思,現在的我只會尊重祝福鎖死。
……
我媽以爲我們吵架,連忙打圓場,我也不想把場面搞得難看,就把她加了回來。
結果到了晚上,我埋頭複習功課,我姐居然給我打電話。
我不想接,掛了。
她又打了一個,我纔不耐煩接起:「幹什麼?」
「小文,」她頓了頓,小聲問我:「你還在生氣麼?」
「你說呢?」我冷笑。
她沉默了一會兒,在我徹底不耐煩時,終於開口。
她很小聲地啜泣說。
「對不起,我前世錯怪你了,你當年不讓我去北京,是爲了我好。」
我一愣,攥着手機的手指猛然就顫抖了起來。
鼻子酸酸的,猝不及防就落下了淚。
我怎麼都沒想到,她居然會哭着跟我道歉。
她恨了我五年,也怪了我五年,等到現在,才終於意識到我是真的爲她好。
好可笑啊。
我爲何會笑得淚流滿面?
是因爲今天太冷,冷得我想哭嗎?
她好像還說了些什麼,可我已經不想聽了,不想被她發現我的不爭氣,抬手就掛了電話。
她沒再打來,給我發了長長的小作文,句句懇切地道歉,看得我反而有些噁心。
如果對不起有用,就不需要警察了。
如果殺了人只需要說對不起,那這句對不起也實在太廉價。
遲來的後悔比草賤。
無論她在什麼樣的刺激下跑來跟我說這句話,對現在的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曾經的我很委屈,一心想跟她解釋,她卻不聽,固執地認爲是我毀了她的一生。
以後,我不會再幹涉她了。
未來的每一天,我只會爲自己而活。
-10-
時間匆匆,四月中,楚星宇回來了。
我姐剛經歷第二次月考,不出所料,她再次考得一塌糊塗,以前總是年級第一的她,現在再也考不好了。
我們重生的時期都不好,是在年底寒假。
她高三,我初三。
我前世剛大二,學的是中文系,重生後沒日沒夜刷題,總算在書山題海中撿回記憶,慢慢找回了進度。
因爲努力,我的第二次月考甚至拿到了年級第九,足足甩年級第十 20 分,相比前世的年級第十三,我的語文英語簡直是降維打擊。
相比於我,我姐就沒那麼幸運了。
前世的她,已經參加工作兩年。
儘管她上的是 985 好大學,考個語文英語並不難。
可她學的是文科,那些需要死記硬背的知識點,沒有人能在參加工作後還牢牢記得。
偏偏她一回來,就是高三下學期,距離高考只有四個月,她又整個寒假沒複習,以至於剛回學校的第一個月,就在月考中爆了個冷門。
年級第一丟了。
她一口氣,考到了一百名開外。
學校大驚失色,班主任找她談話,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回家了還被我爸媽罵。
她想重新拿起書。
卻放心不下楚星宇。
楚星宇一個人在北京,常常半夜給她打電話,我姐就每天鼓勵他,天天在那表演生死絕戀。
出乎意料的,楚星宇居然也是個戀愛腦。
他覺得,我姐肯定是因爲傳銷的經歷纔會突然成績大退,所以他一定要補償我姐,所謂的明星夢,早就因爲連累了我姐而再也不提,就算我姐千方百計地鼓勵他去,他自己也不樂意。
我姐焦躁疲倦,唉聲嘆氣。
大半夜我起夜時,很多次聽到隔音不好的她的房Ṭű̂²間裏,傳來她低聲苦勸楚星宇不許他回來的聲音,她生怕她的初戀,成就不了夢想。
楚星宇不明所以,轉頭給我打電話,問我爲什麼我姐不讓他回來,難道我姐在怪他,不想跟他好了?
我十分好奇:「你真不想當明星了?」
楚星宇搖了搖頭:「不想了,我把你姐害得這麼慘,我只想補償她。」
我不由冷笑:「有什麼好補償的,要不是她當時拉着你相信那個星探,沒準你們根本進不了傳銷,也就你蠢,還覺得陸小瑤爲你好,事實上,真正對我們好的人只有我們自己,你就不要管了,過好你自己不就完了?」
楚星宇一聽,怒了:「你這人怎麼這麼自私呢!我是真心實意地爲你姐好,你可是她親弟弟,你都不關心她嗎?」
「我關心她?」我徹底笑了,「你都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麼,我憑什麼要關心她?我告訴你,不要說她成績退後了,就算她現在死了,我也只會原地找幾串鞭炮放一放,以後你們有什麼事,都不要給我打電話,我對你們的事一點都不關心,再見!」
這以後,我就拉黑了他。
他也確實放棄了明星夢,等傷好以後,就迫不及待返回了校園。
我每天埋在試卷裏,有關他們的消息,還是時不時地傳入耳中。
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
楚星宇卻根本沒有複習的打算,而是天天玩着機車鑰匙站我姐教室門外,等到了飯點,就準時催老師下課。
老師再厚的臉皮,都不好意思拖堂,不到三天,兩人的地下戀再次提到了臺前。
快高考了,我姐壓力山大。
她前世考了 674 分,穩穩 985,這一世時間緊迫,她原本的打算是楚星宇去北京當明星,等她高考結束,剛好可以考個清華北大在北京團圓。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本事,考個五百分都很困難。
更何況楚星宇還時刻纏着她,她想勸他回北京當明星,楚星宇卻根本不聽。
時間久了,她就放棄了,覺得考不好也沒關係,跟愛人長相廝守也挺不錯,老師們也就漸漸放棄了她,頗有一種讓她自生自滅的態度,隨他們去。
六月的馬蹄滾滾而來。
我姐不出意外,高考考了 471,這個分數跟前世的她完全沒法比,可她查到成績後,卻摟着楚星宇的脖子笑得輕鬆。
「沒關係,條條大路通羅馬,就算考不上清北,我也能跟喜歡的人過一輩子,星宇,我們去同一個大學吧,以後我們這輩子,再也不要分開。」
「好,我們永遠在一起!」
楚星宇輕吻她的額頭,含情脈脈。
我作爲局外人,真希望他們浪漫的時候可以不要在客廳。
我真的很想上廁所。
他倆的甜蜜完全不顧初中狗的死活。
不過。
就這樣吧。
反正他們九月就要離開了,以後天各一方,就再也礙不着我的眼。
我的幾篇作文被青年文摘收錄了。
這個暑假,我將參加省會級別的演講比賽,跟五湖四海的學生們分享,如何寫出滿分作文的心得。
這是我前世渴望期盼的成就,如今盡在手中。
真希望時間能快進一下啊。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立刻就要飛奔舞臺了!
-11-
十年後,我即將滿二十五,有關我的婚事,漸漸提上日程。
這些年來,有個人苦苦追我,可我心頭膈應,總是不肯答應。
一晃,十年匆匆而過。
終於在她第七次跟我求婚,暗示我不答應她,就徹底放棄和別人聯姻時,我終於猶豫之後,點頭試試。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前世就認識的端木雪。
當然,我心裏膈應,不是嫌棄她曾經進傳銷的遭遇。
她是個好姑娘,那件事不是她的錯,我所在意的,是她前世喜歡的人是楚星宇。
上一世,我短命地死在了五年前,端木雪這個人我從未見過,只聽說她在網上跟我姐的前男友炒 CP 炒得兇,也不知我死以後,他倆是否有在一起。
這一世,我高一那一年,端木雪忽然轉到了我的學校,跟我成了同學,面對她的示好,我不明所以,直到我倆上到同一個大學,她才突然跟我表白。
她說,她喜歡我,請我給她一個機會,當她的男朋友。
可以說當時的我,滿頭問號。
哈???
你不是喜歡楚星宇嗎?
她卻雙眼亮晶晶看着我。
「我從沒說過我喜歡楚星宇,我喜歡的人是你。」
「陸博文,如果你嫌棄我曾經的遭遇,我可以以後再不在你面前出現,如果你不嫌棄,請你給我一個機會!」
我不理解。
一百個不理解。
她爲啥會喜歡我,沒有理由啊?
在我的詢問下,她半遮半掩告訴了我原因,她說,是因爲我曾經參加的那場演講比賽。
-12-
初三那年暑假,我在老師的推薦下參加省裏的演講比賽。
在多次精修下,將我曾寫的一篇滿分作文作爲演講稿。
那是一篇半命題作文。
請以「假如——」爲題,寫一篇 800 字左右的文章,文體不限,文體特徵鮮明。
前世的我學的是中文系,論遣詞造句,寫一篇內容上乘的作文可真不是難事。
可那天看到這個題目時,我突然靈感迸發,就以「假如世界以痛吻我」爲名,寫了一首十幾行的長詩。
最後兩句,我借鑑了脫口秀演員王勉的名臺詞。
「世界以痛吻我,我不會報之以歌。」
「假如世界以痛吻我,我會扇他巴掌!」
這是一篇以「反擊霸凌」爲風格的發瘋文學,語文老師看呆了,反覆看了幾遍,就把我喊進了辦公室。
他溫聲細語地問我,是不是有人欺負我。
我低眉順眼地回答,沒有。
其實是有的。
寫這首詩時我的腦子裏全是前世那被折磨的五年,那壓抑難紓的痛苦,刻刻都藏在字裏行間。
後來,老師陪我去了省裏,參加那一屆的省演講比賽。
所演講的內容,就是以「反擊霸凌」爲主題的一篇演講文,稿子的末尾,我原句不動地讀了這一首長詩。
沒想到這麼囂張的文風,竟讓底下無數個學生喜歡,傳到網上,幾千個學生紛紛留言,說我實在太敢寫了,這是很多學生都不敢寫的東西,我一夜之間,竟成了一個網絡小紅人。
那段時間的我走路都在飄,可把自己牛逼壞了。
之後不久,端木雪加了我的微信,說沒聯繫上我姐,問我姐去哪兒了,我以爲她是想得到楚星宇的消息,就隨口跟她說了,一來二去,我們就漸漸熟悉。
我姐跟楚星宇一起上了大專,聽說兩人過得挺滋潤的,一入學就在外面同居,中間因爲措施沒做好,流了好幾次產,每次我跟端木雪提的時候,都有種暗搓搓的惋惜。
我特別想說,你放不下的男人,已經被別的女人放進去了。
你真不考慮考慮,找個正常人喜歡?
可她態度很模糊,一提這個就聊習題作業,我也就尊重祝福鎖死,坐等他們三人撕逼。
沒想到沒撕起來,端木雪直接來了我的高中,還跟我一塊兒上課,去了我的大學。
十分驚訝的我,在大一入學當天遇到了她。
她穿着一身淡藍色的裙子,迎着風,撥弄吹亂的長髮。
甚至在我疑惑時,她無語輕笑:
「我從來沒說過喜歡過楚星宇,幫他治腿,是因爲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跟你認識快三年了,我喜歡的是你啊,陸博文。」
哈???
怎麼可能??
……
我生氣拒絕了她。
不止一次。
最開始是以爲她在拿我賭氣氣我姐,畢竟女人的較量,總喜歡虐男人。
所以我姐搶了她的心上人,她出於報復搞我。
我連夜拉黑了她,躲她三千米。
她一夜之間就慌了,手足無措,風雨無阻地排隊給我買了幾個月的早餐跟我求和,我才勉爲其難地相信,這一世的她好像真不喜歡楚星宇。
可既然如此,我也還是不肯接受。
現在不喜歡不代表將來不喜歡。
萬一她將來,想起前世呢?
萬一楚星宇覺醒,跑來找她呢?
萬一我爸媽站在我面前,要我攀高枝謀取利益呢?
這些都是我無法迴避的問題。
我沒有必要,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小爺可是 985 高材生,喜歡小爺的人,可不是沒有!
這樣磋磋磨磨,吵吵合合,可這賊心不死的傢伙,竟厚着臉皮追了我八年。
她生理期的時候,躺公寓奄奄一息地給我發遺言語音,嚇得我冒雨給她送日夜用的衛生棉與紅糖水,生怕她死了。
我寫論文的時候,她承包所有家務,撒潑打滾求我住她那準備好的書房,幫我查漏補缺,一起幫我改。
我爲了一個難搞的大作家想方設法上門採訪時,她屈尊降貴陪我跑上跑下,絲毫不在乎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努力爲我尋求機會。
可以說我媽都沒她那麼在乎我。
明明一個大小姐,卻事事都像姐系女友護着我。
其實她很好啊,優點一籮筐。
她性子清冷,只對我發脾氣撒嬌,在外像是高冷的貓,在我這隻會喵喵叫。
她成績拔羣,修了金融中文雙學位碩士,有顏有錢,大我一歲還非得跟我混同一個班。
她貌美身材好,總會「不小心」穿着清涼在我房裏走來走去,當我要她換身正常的衣服時,她就會可憐兮兮地說:
「我懂,你又嫌棄我了,我知道——」
「不不不!我沒有!!」
曾經的那道傷,我希望她能遺忘,可她總是掛在嘴邊,眼中是清晰可見的自暴自棄。
就像破碎的玻璃,再瑰麗,本身也不會發光。
說真的,她幾乎沒有缺點。
我一直都認爲,是我配不上她。
即便她曾經有過那麼一段經歷,那也是那些混蛋的錯。
我不會持受害者有罪論,更不是思想僵化的山頂洞人,我只單純地希望她,能從陰影裏走出。
追着她的男生有很多,我不明白,她爲何一定執着於我。
-13-
最後一次求婚,她終於對我敞開心扉。
她說,其實她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在她很小的時候,她的媽媽就生病去世,父親娶了繼母后,後媽就從小到大虐待她。
罰跪,打手心,逼寫檢討,扇耳光,關小黑屋,掐眼皮,被父親怒斥,被弟弟誣陷……
最嚴重的一次,幼小的她被後媽關在小黑屋裏三個月,那以後她就有了密閉空間恐懼症,每個晚上,都得開着燈才能睡着。
有錢人家的小孩兒,並不是每一個都身嬌玉貴。
有的人的童年,會讓人一輩子痛不欲生。
長大了,她就常常離家出走,無助的少女,笨拙地想在流浪中感受自由。
可現實並沒有放過他。
十六歲的她,被拐進傳銷。
她終於喫到了比小黑屋還噩夢的教訓,那地獄的一個月,讓她過了十年還不堪回首。
起初她對楚星宇,是好感十足的。
因爲楚星宇是跟她一樣愚蠢的笨蛋,兩人因無知被捲入賊窩,都跌入地獄,所以當楚星宇以自殺的態度勇敢跳樓時,她震動不已,也就把他當作榜樣,斥巨資幫助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後來,楚星宇眼裏僅剩下我姐。
她漸漸發現,楚星宇身上的那股氣質消失了。
他不再對生活一往無前,而是陷入對另一個人的分分合合癡戀,就像一位普通的戀愛腦,每天嘴裏念着的,只有無盡的牢騷。
端木雪很失望,絕望的她,割腕過三次。
她遭遇了折磨,家裏人都把她當笑話,後媽甚至光明正大地嘲笑她,當衆說她破鞋。
所以當她在我爸的朋友圈看到我那個小視頻,看我揮舞着右手,慷慨激昂地對着麥克風吼時。
那震耳欲聾的兩句話,就吼入了她的心腔。
「世界以痛吻我,我不會報之以歌。」
「假如世界以痛吻我,我會扇他巴掌!」
那一刻的端木雪震動了。
她突然弄不懂,爲什麼自己要自殺?
她做錯了什麼?
既然世界要這麼殘忍對待她,那她,不應該更狠地把殘忍扇回去?!
反正都割腕了。
同樣是割腕,割別人的腕,好像更好呢……
抱着這種黑暗的瘋狂念頭,她在無盡的深夜中,看到黎明。
「你不知道,當時的我有多喜歡那兩句話——『假如世界以痛吻ţū⁷我,我會扇他巴掌!』你真的不知道,那一刻你是我的神!」
在黑暗待久了的人,會渴望陽光。
接觸到光,才能汲取力量。
眼前的單薄女人雙眼微紅,抱着膝蓋,坐在路燈下的花壇邊,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眼角有一行淚,簌簌下落。
有風兒吹過來,撥動她的長髮。
我沒想到。
她的童年竟然是這樣。
那我該如何拒絕她呢?
這樣一個可憐的姑娘,若將來還無善果,我認了……
-14-
跟端木雪訂婚的當天,場面很宏大。
十年追夫長跑,讓她圈子裏的少爺小姐都有揶揄看戲的眼光,卻少有嘲諷。
這些年來,她非常努力,一步一步踩碎了弟弟繼母,得到第一繼承權。
憑藉自己的商業頭腦,養一百個我綽綽有餘。
而我,碩博連讀,兼職脫口秀演員,每年所賺的零頭,養她也綽綽有餘。
她爸爸很看重我,一萬個支持端木雪追我,做生意的人都喜歡讀書人,有我這樣一位文圈有名的博士生和他家結親,婚宴上,她爸笑成了菊花。
我唯獨沒想到的是,訂婚的第二天,端木雪與楚星宇居然一起覺醒了。
我一直在等這麼一天。
等待多年。
看端木雪滿臉難以置信地看我,我反而心裏的大石頭落地,沉沉點了點頭,承認了一切。
以前不說,是因爲說出去太匪夷所思。
現在能說,我是真的大大鬆了一口氣。
就好像我在撬別人的牆腳一樣,現在退婚還來得及,陪了我十年,彩禮我也不要她還,她要是還選擇楚星宇,我可以體面結束,轉身就走。
可端木雪沒有。
她懵逼茫然地看着我。
抓着我消化了一上午,做飯喫飯,又攥着我消化了一下午,做飯喫飯。
等到晚上。
她突然一勒我脖子:「那婚還是照結的吧?就算我前世喜歡那個楚星宇,你現在逃婚我也是不接受的。」
「……」
真是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這個女人敢愛敢恨,她直來直去,讓我破了大防。
其實,我真的很傾慕她,她的前半生若換成我,一定做不到她這個程度。
一路走來,她從一個家族處處受排擠的孤女,步步爲營走到今天。
誰都在她光鮮亮麗的時候誇她天縱奇才,唯有我知道,多少個夜裏,她抱着枕頭痛哭做噩夢。
我心疼她,我珍惜她。
我最害怕的是,哪天她想起一切,會覺得我在趁機討好她,利用她搭便車。
可現在,我不用怕了。
-15-
她幽幽嘆息,伏在我懷裏。
「第一次見你這麼情緒外露,原來喜歡我,讓你這麼承受負擔。」
「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讓你難過了。」
「前世的我資助楚星宇,是喜歡他那一心在娛樂圈打拼的勇氣,我需要一個充滿光的人,賜予我希望。」
「老公,我真的很缺乏安全感,求你以後多疼我一點,可以嗎?」
相識十年,除了那次敞開心扉,大多數的她都給我一種撒潑嬌俏的模樣,唯有真正確認關係後,她纔在我面前展示沉穩的一面。
原來有的人,可以這麼外冷內熱。
像一隻刺蝟,依戀地對我露出柔軟的肚皮。
-16-
第二天,楚星宇就風風火火找上了門。
我不得不合理懷疑他們前世有什麼,不然覺醒記憶,爲何會是在同一天?
小刺蝟舉雙手雙腳保證,他們沒有。
因爲端木雪上一世嫁的人是家裏安排的聯姻對象。
楚星宇成名後,遭到端木家封殺,爲了前途,選擇拿錢出國,所以端木雪,嫁給聯姻對象的當天就自殺了。
這樣說反而更讓Ţûₑ我心疼。
果然楚星宇是混蛋,他根本就是畜生!
我真是咬牙切齒,越想越氣。
多年不聯繫,現在的楚星宇,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
他的父母重組了家庭,供他上完大學就一概不管,他和我姐兩人不知節制,大二就因多次流產無法打胎,休學後,大三就生下了第一個男孩兒。
兩年前,他和我姐鬧離婚,兩個孩子都給我姐了。
這些年我姐混得並不好。
普通大專畢業,還沒畢業就成了母親,爲了孩子的奶粉錢,她不得不到處找兼職養孩子。
婚是順利結了。
可二十歲出頭的新婚夫妻,現實一地雞毛。
我爸已經對這個曾經優秀的長女徹底失望,除了出嫁妝把我姐嫁出去,多的眼不見心不煩,都不再管。
倒是我媽,偷偷幫襯我姐,被我爸逮了打了一次又一次,最後卻還是執意幫我姐照顧兩個小外孫孫女,一把年紀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我姐想利用前世的學識去找好工作,可好工作的最低門檻是好學歷,她一個專科生,還是一個在大學就生孩子的專科生,是真找不到。
產後回學校,楚星宇跟着她在學校遭了不少異樣眼光。
起初,楚星宇還覺得是自己拖累我姐導致她成績一落千丈,再窮再難,也還是義無反顧找工作養她。
可時間長了,貧賤夫妻百事哀。
我姐受不了婚後一地雞毛的生活,總埋怨他沒抓住機會當明星。
楚星宇把家砸了個稀巴爛,他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能紅,反而認爲,我姐嫌棄他說酸話。
最後鬧到離婚,卻是因爲楚星宇出軌。
他並沒有實現結婚時對我姐許下的諾言,靠着端木雪追我的關係,揹着Ŧų₋我去端木雪的娛樂公司混了個閒差。
在這個過程中,他打着老總姐夫的旗號,偷偷睡自薦枕蓆的小明星,其中一個小明星被大着肚子鬧上門後,我姐終於徹底死心。
那天她崩潰地將大兒子從二十六樓扔了下去,還想扔小女兒,被哭天搶地的我媽跪着攔了下來。
就此被判八年。
入獄後,她不止一次地請求見我,託我媽找我,想和我道歉,說她後悔了。
可我一次都沒去。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我絕不會再心軟。
原諒她?
不可能。
楚星宇只頹喪了幾天,就把小女兒丟給我媽,繼續在外浪。
端木雪直接開除了他,他也無所謂,染了個藍毛當街溜子,騎回了曾經的機車。
-17-
到如今,我跟端木雪訂婚的第二天,楚星宇覺醒了。
他突然意識到,原來他纔是端木大小姐的男友,他本來應該光芒萬丈,他該站在最耀眼的頂端,因爲重生,才讓我搶走一切。
是的,他恨我。
他選擇性地忽視了上輩子他拋棄端木雪的事,完全不知道,端木雪也重生了。
他只知道是我沒攔住我姐,導致我姐跟他一起去北京,等多年後端木雪男友的寶座,也被我摘了桃。
所以我陸博文,是這次重生中他最痛恨的人。
因此,當他衆目睽睽之下想過來抱端木雪,嚇得端木雪直往我背後躲,他憤怒地指着我說千萬不要被我這個混蛋欺騙時。
我掄起拳頭,一拳揍上了他的臉。
不等他反應。
我騎在他身上,一拳一拳地照着他的臉往下揍!
都是這個混蛋!
一切的源頭,都是他要去北京當什麼破明星!
要不是他,我姐還是小時候溫柔指導我功課的學霸姐姐,她也不會落得個,摔死兒子坐牢入獄的下場!
她固然有錯,歸根結底,這死藍毛也落不了好!!
被保安們拉開,楚星宇的臉已經成了豬頭。
剩下的事就不用做了。
前世這混蛋拋棄資助他的端木雪,面對他,覺醒了的端木雪只會更狠。
一個下午的時間。
楚星宇從興奮奔來,到興奮離開。
我捏着小雪的小臉:「你對他說了啥,還舊情不忘?」
小雪似笑非笑:「你說呢?」
不多久,我就聽到楚星宇跟我姐和好的消息。
端木雪親自去見我姐,不計前嫌,爲她辦了保釋。
而我姐也不再計較楚星宇出軌, 因爲思念孩子,回到楚星宇身邊。
楚星宇還挺得意。
雖然不耐煩, 卻含情脈脈地直盯着我身邊的小雪。
第二年, 我和小雪結婚了。
婚禮上楚星宇想來鬧, 但他生病了,聽說病得很重,在醫院起不了牀。
他還給我發短信, 說他雖然在住院,可端木雪深愛的人其實是他, 等他出來,他一定要我好看。
實在讓我笑得發抖。
我還真想知道。
小雪是怎麼騙得那個蠢貨團團轉。
尾聲
兩年後, 楚星宇死了。
臨死前,他給小雪打了一個電話。
他聲嘶力竭地求小雪,讓小雪一定要幫他報仇。
他說,我姐保釋後偷偷給他下藥, 讓他大病小病不斷,慢慢變癱,又打着幫他治病的名義,把房產車產全賣了,現在要捲走他所有的錢, 今晚就要拔器械。
他還說, 他已經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我姐跟他說,讓他臨死前打個告別電話,他就想也不想,直接打給小雪。
「小雪啊,你一定,一定要幫我報仇啊。」
「我今年才 32, 我那麼年輕,我還不想死啊。」
「我真的不甘心!那個毒婦!小雪, 小雪你在聽嗎,你救救我,你想辦法救救我吧, 我真的不想死……」
我等他說了一陣,直喘粗氣地咳,才慢慢對着免提回話。
「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就英年早逝。」
「你就沒想過,爲什麼你在最好的病房裏住那麼久, 都沒人發現陸小瑤給你下慢性毒?」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整個世界, 彷彿剎那間停滯。
他甚至忘了質問我, 爲什麼小雪的電話是我在接。
我再繼續追問:「那你有沒有想過, 爲什麼她可以直接下藥毒死你, 卻要拖你三年?」
楚星宇再次沉默,我彷彿隔着幾千里之外, 看到他握着手機時的顫抖手指。
想來,他可以做個明白鬼了。
前生債,今生償。
老天爺開眼。
所有該死的人都會善惡有報, 天理昭彰!
至於那位被我撿回家,從小就被各種人虐待的姑娘。
她就躺在我腿上。
等我掛了電話,剝了一瓣新鮮的橘子, 伸手餵我。
以後這個姑娘歸我了。
我會好好陪着她,走過無盡的黑夜後,陪她共赴光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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