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她利益帶三娃

傅孟的白月光回國了,我這個替身終於解脫,不用再隱瞞自己離異帶三娃的事了。
「你可以走了,以後永遠別出現在她眼前。」傅孟面無表情地給了我兩千萬,趕我走。
我喜極而泣,拉出我的三個娃:「來,謝謝你們傅叔叔。」
傅孟臉色驟然鐵青,啪地捏碎了咖啡杯。
我驚了個呆,傅少爺的青蔥玉指,何時鐵骨錚錚了?

-1-
我是在酒吧打碟的時候被傅孟看上的。
這位遠近聞名的太子爺當晚消費了一百四十八萬,點名要我陪酒。
我不樂意幹這種事,可一想到公寓裏嗷嗷待哺的三個娃就妥協了。
我陪了他半小時,他不親也不摸,只是看着我的臉,看得眼眶通紅。
「你真像她……」傅孟訥訥自語,然後倒在我懷裏,「跟我兩年,給你兩千萬。」
我傻眼,這不天上掉餡餅嗎?
兩年兩千萬,都夠我三個娃讀清華北大了。
「行,不過事先說好,我不玩重口味的,不接受變態的東西……」我看着醉醺醺的傅孟,先約法三章。
他嗤笑一聲,斜眼掃我:「你也配讓我玩?」
啊?
太好了,我不配!

-2-
傅孟壓根不想玩我,他只是把我接到了他的豪華大別墅裏,讓我當起了花瓶女主人。
他要我換上了臥室衣櫃裏的精美服裝,讓我戴上了昂貴的首飾,還送了我一雙鑲了鑽石的米色高跟鞋。
我很喜歡高跟鞋,尤其是這雙,簡直把我迷得神魂顛倒。
我穿着高跟鞋,提着裙襬,在別墅裏小跑了幾步,對着鏡子讚歎,真美,不愧是我,萬達廣場風情街酒吧打碟一姐。
「誰允許你跑了?踩壞了怎麼辦?」傅孟站在樓梯上,臉色冷峻,眸子淺眯。
他真是個酷酷的霸總。
「這不是你送給我的嗎?」
「這是送給她的,只是她不要,你穿給我看看便是了,不要踩壞了。」傅孟凝視着我腳上的高跟鞋。
我心裏一陣無語,但連連點頭,誰會跟兩千萬過不去啊。
我讓傅孟好好看,腳背腳底腳踝,三百六十度旋轉着給他看。
「若是她穿,想必會更美吧。」傅孟輕嘆着,表情苦澀。
隨後他丟給我一張銀行卡,說裏面有五百萬,給我當零花錢,我一切自由,但晚上必須回別墅。
他若在家,我也必須陪着。
顯然,他還是很滿意我的。
我差點樂出鼻涕泡,崽崽們,媽媽有錢咯!
當然,爲了公平起見,我還是跟傅孟提一嘴:「你對我沒別的要求了?我可不是黃花大閨女,我有……」
「我並不在乎你的身份和來歷,你做好替身即可,但有一點必須記住,不要妄想跟我產生感情,否則我會立刻將你趕出去!」傅孟臉色嚴厲。
我哪兒敢吭聲?
好的勒少爺。

-3-
傅孟翌日就回公司去了,我相當自由,果斷揣着五百萬溜回了我的公寓。
三個娃都在,不吵不鬧。
大娃三歲,正和水衝奶粉;二娃兩歲,正坐在小馬桶上拉粑粑;三娃半歲,看着奶粉流口水。
看見他們,我喜笑顏開。
當年我遇人不淑,嫁給了一個畜生,導致兩手空空只剩下三個娃了,還全是男娃。
這世道,有一個男娃都難嫁了,更別提三個了。
所以我壓根不打算再嫁了,去父留子,好好工作,養好我的娃!
「媽媽,看我衝的奶粉!」大娃撲騰着小短腿就過來了,晃着奶瓶炫耀,急得三娃咿咿呀呀地搶。
二娃咧開小嘴笑,起身往我這邊跑,屁股後還掛着一截粑粑。
「別別別,停!」我嚇慘了。
二娃停下看看自己小屁屁,不好意思地咯咯笑,又去蹲着了。
我朝廚房喊了一聲,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繫着圍裙跑了出來,鬆口氣道:「小陸,你可算回來了,我想做飯給寶寶喫,又怕他們摔跤碰撞,可累死我了。」
她是我請的保姆王嬸,辦事盡心盡力,對孩子們也很喜愛,視如己出。
「辛苦王嬸了,下個月開始給你加工資,每個月加一千!」我對王嬸很感激,也有點愧疚。
因爲她收費一直低於市場價,她知道我一個人帶娃太難,從來沒要求漲價。
「不用不用,你也知道,我家裏十幾棟樓收租,不差這點錢。」王嬸笑眯眯地去給二娃擦屁股。
我嗆了一口,謝謝你,王嬸。
我喫了王嬸做的飯,馬不停蹄去找更大更好的房子了。
這個公寓還是太小了,雖然租金便宜,可一家人蝸居實在難受。
傍晚我就選定了一個豪華大公寓,租金要兩萬多一個月,但無所謂,我懷揣着五百萬呢,兩年後傅孟還會給我兩千萬呢。

-4-
安置好了娃,已經是深夜了。
我又打車趕回了傅孟的別墅。
別墅裏很亮堂,但很死寂。
傅孟獨自坐在沙發上,端詳着一張照片,臉上充斥着懷念和憂鬱。
看得我都想給他配個 BGM:你怎麼忘了~你先說的愛我~
「傅少爺,我回來了。」我恭恭敬敬地走過去。
傅孟將照片翻轉壓下,臉色冷漠地盯着我:「去洗澡,穿白色的浴袍。」
「好的。」我一切照辦。
等我穿着白色浴袍披着長髮走出來,傅孟眼睛一亮,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真像她啊……爲什麼你要離開?」他又開始喃喃自語了,接着示意我過去。
我走過去,他一把將我摟入懷裏,貪婪地呼吸着我頭髮的氣味。
我是一動不敢動啊。
終於,他心滿意足了,卻又冷了臉:「明天去把頭髮剪短,你不要留長髮,長髮太像她了。」
「像一點不是更好嗎?」
「不ƭųₐ好,她是獨一無二的,你不能太像她,你也不可能比得上她。」
啊?
要不是有錢拿,老子把你腦袋摁在打碟機上瘋狂錘。

-5-
我還是去剪了短髮,幹練颯爽了許多。
傅孟沒啥表情,不喜歡也不討厭。
我才懶得管他,反正拿錢辦事,我美滋滋。
替身的日子就這樣開始了,我安心住着大別墅,享受着保姆的伺候,同時將傅孟打賞給我的零花錢一點一滴地存起來。
他有一個很大的優點,每次欣賞完我這個替身都會給我轉賬。
比如我穿上他白月光的長裙跳個舞,他就給我轉了十萬。
比如我傍晚看夕陽哼首曲子,他說背影像她,又給我轉了二十萬。
簡直是冤大頭。
短短半年,我連裸體都沒有給他看過,小金庫裏卻多了兩百萬。
我屬實美滋滋,一邊存錢一邊養娃。
三個娃住起了別墅,保姆多請了兩個,緩解王嬸的壓力。
我還常常將傅孟家的紅酒、點心,不要的珠寶等等帶回家,充實我的小家庭,裝飾我甜美的離異少婦夢。
我可真是個大聰明,嘻嘻嘻。
如此好日子持續到了一個冬夜。
傅孟不知道發什麼酒瘋,在酒吧待到了半夜,還是趙管家去把他拖回來的。
他一身酒氣躺在牀上,保姆們給他擦着身,他一邊哭一邊自語:「今天是我生日……她沒有給我信息,她忘了……真的忘了……」
保姆們對視,全都笑成狗。
「別笑話他了,怪可憐的。」我將自己咧到臉頰的嘴角扯正。
「是,夫人。」保姆們不敢笑了,給傅孟擦拭完畢,輕手輕腳地下去了。
傅孟已然睡着了。
我打了個哈欠也回了自己臥室,定了個鬧鐘,早晨八點起來。
一個美夢結束,鬧鐘也響了。
我神清氣爽地跑去傅孟的房間,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牀邊,假裝打盹。
等到腰都酸了,我察覺到一隻手摸上了我的臉。
「你一夜沒睡?」傅孟嘶啞詢問。
我挺腰揉眼:「啊?你醒啦?我去給你弄點薑湯喝吧。」
我作勢出去,傅孟用力拽住我的手:「別走。」
我扭頭看他,他眼睛依舊是通紅的,臉上有些奇怪的表情:「誰讓你陪着我的?當我是小孩嗎?」
「你給我那麼多錢,陪你一宿也是應該的,我怕你吐呢。」我理所當然,拿人家那麼多錢,裝還是要裝一下的。
傅孟沉默了,輕輕鬆開我的手,沒有回應。

-6-
傅孟徹底酒醒後,天又黑了。
我偷偷給王嬸打了視頻,見了我的三個娃,心裏甜滋滋。
傅孟突然走過來:「明天公司有個重要會議,我要去挑選一套西服,你陪我去吧。」
「你不是不喜歡帶我出門嗎?」
「不要那麼多話,我說過的。」傅孟冷峻得很。
我不問了,陪他逛就是了。
到了西裝店,早有人候着了,給傅孟介紹一套又一套西服,還提議讓傅孟試穿。
「陸小野,你幫我選一套吧,我不試了。」傅孟偷懶,讓我選。
我看了一遍,指了指其中一件淡灰色的:「這套吧,挺適合你的。」
傅孟眉頭一皺:「確定嗎?她最討厭這種顏色的西服。」
「她」自然是傅孟的白月光。
「挺好的啊,我覺得適合你。」我無所謂地撇嘴。
店老闆也恭維:「傅少穿什麼都好看,這套肯定也好看。」
傅孟不語,緩緩伸手撫摸了一下西服,最終點頭:「試試吧。」
他當場試了一下。
等他穿着西服出來,我眼珠子發亮,不得不佩服這小子的顏值和身板,太絕了。
雖然我一直吐槽傅孟的「癡情」,可他確實是實打實的帥氣,是百萬少女的夢中情人。
「傅少太俊了,這西服簡直是爲你量身打造的!」店老闆也雙眼發亮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突然進化成零了。
傅孟不答,只是看着鏡中的自己,難得笑了一下。
我聽見他輕語:「原來灰色也很好看啊。」

-7-
回家後,傅孟給我轉了三十萬,說是我今天表現不錯,幫他選了一套最合適的西服。
也是從這天起,傅孟對我的態度好了許多。
他以前冷言冷語,完全不把我當人看,我在他眼中就是一個慰藉心靈的玩具。
但現在,他偶爾會朝我笑一笑,白天也會回家喫個飯,看看我這個玩具。
如此,時間飛逝,我的三個娃都長大了許多。
大娃二娃都在幼兒園了,我經常偷偷去看。
開保時捷去看。
保時捷是我私人買的,用的傅孟給我的零花錢。
我現在私人金庫裏足足有近千萬了,省着點花一輩子都花不完。
傅孟真是個大好人啊。
我對他自然也好,噓寒問暖一樣不少。
他晚上喝了酒,我就煮薑湯;他工作不順,我就打視頻給他唱歌;他半夜 emo,我帶他去酒吧打碟……
玩的就是一手知恩圖報,畢竟人家是咱大恩人。
我還很懂事,那雙鑲鑽的米色高跟鞋我絕對不擅自穿,他想看的時候我才穿。
我頭髮一長,立刻去剪短髮,爭取不玷污傅孟的白月光。
這不,雖然臨近兩年期限了,我還是鞠躬盡瘁,又去把頭髮剪短了。
但這次,傅孟盯着我的短髮,眼中湧現了一絲怒火:「誰讓你剪的?」
「你一直這麼要求的啊。」我一頭霧水。
「現在不要求了,你是你,她是她。」傅孟冷然開口,目光閃了一下。
我愣住:「什麼意思?」
他呼了口氣,目光看向別處,手指輕輕撫摸着戒指:「這麼多年了,我也釋然了,你不必像她了。」
他說完,立刻上樓去了,不給我多問的機會。
只是,他又給我轉了五十萬,讓我好好打扮,今晚去參加他的朋友聚會。
我沒有異議,打扮得漂漂亮亮,陪他出席朋友聚會。
他的朋友都是上流社會的二代們,相互間熟悉又客套,罕見有真朋友。
我倒成了焦點,畢竟我是陪着傅孟出席的。
很多人誇我,也有人神色古怪,似乎看出我很像傅孟的白月光了。
傅孟淡定優雅,牽着我的手與人碰杯,還邀請我跳舞。
看着他成熟又俊朗的面容,以及被我挑選的灰色西裝襯出的修長身杆,我這個打碟一姐有剎那的晃神。
這小子實在太帥了。
「好,陪你跳舞。」我展顏,傅孟回之一笑,眼中罕見地有了些許柔情。
只是下一刻,一個大咧咧的男人過來拍他肩膀:「老孟,姜可回國了,你知道嗎?」
傅孟身體一顫,瞳孔瞬間縮了一下,牽着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抽回。
我的手驟然落空,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你說什麼?」傅孟盯着那男人,彷彿一頭壓抑的野獸。
「我說姜可回國了,還是單身呢!」男人打趣着。
傅孟嘴脣緊抿,轉身就走。
「去哪兒?」男人問了一聲。
「找她。」簡短的回應,帶着決然,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我杵在原地,傅孟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8-
宴會不歡而散,因爲主角傅孟中途離去了。
姜可回國的消息也傳開了,人人都在議論。
她顯然是富二代圈子裏的熱門人物。
我也聽到了一些關於姜可的信息。
她是姜家的千金小姐,跟傅孟是青梅竹馬,雙方門當戶對,堪稱金童玉女。
可在三年前,姜可突然不辭而別,宛如人間蒸發。
傅孟瘋了一樣找她,最終只在姜可父母口中得知,姜可出國深造了,她跟傅孟就此分手。
傅孟自然不甘心,可無論他怎麼尋找都找不到姜可,後來他在姜可父母面前跪下,終於聯繫上了姜可。
可對方只有冷冰冰的「分手」二字,若傅孟多問一個字,必定遭到拉黑。
經過如此一年的瘋魔,傅孟只能作罷。
也是那時候,他在酒吧遇見了我,把我帶回了別墅。
該說不說的,這富二代分個手真ƭŭ̀₉是轟轟烈烈,就不能好好說嗎?
我心裏吐槽了一句,拿了些宴會上的糕點,回家去了。
回到我自己的別墅,三個娃都睡覺了。
王嬸在玩手機,哈欠連連,她也快睡覺了。
見我回來,她有些喫驚:「小陸,你回來咋不說一聲?」
我往常回來,必定先通知的。
但今晚有些異常,畢竟我是被拋棄了。
「我以爲你睡了呢,沒事,我今天開始住家裏了。」我將高跟鞋脫了,心裏洋溢着一股喜悅。
我要住自己的別墅了,這是我真正的家!
「那敢情好,住家裏好啊,外面亂七八糟的。」王嬸喜笑顏開,她知道我是在酒吧工作的,常常憂慮。
我這兩年又暴富了,她早就懷疑我在幹見不得光的事了。
我也不解釋,只是讓她安心睡覺,我自己喫點宵夜。
宴會的糕點挺好喫的,我一個人喫了個精光。
喫飽了瞅瞅手機,沒有一條信息。
心裏還是有點不適應的。
畢竟以前我偷偷回家後,傅孟經常會給我發信息,問我跑哪裏去了。
現在都大半夜了,我不在他身邊,他一個字沒問。
顯然,有另外的人在他身邊了。

-9-
既然有另外的人在傅孟身邊了,我這個替身就能退役了。
環顧了一下我豪華的別墅客廳,摸了摸屁股下坐着的真皮沙發,我知足了。
兩年時間,我有了別墅、保時捷、千萬存款,還能得到兩千萬酬勞,能不知足嗎?
這麼一想,我立刻將傅孟拋之腦後了,我對他的那一絲感情無非是貪圖他的帥氣罷了。
可這世上帥哥何其多?等我拿到兩千萬走人,我包一百個天天換着摸腹肌都行!
舒舒服服洗個澡,我倒頭就睡。
第二天中午我纔起來,感覺全身舒暢,好久沒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
打開手機,還是沒有信息。
之後一連三天,一條信息都沒有。
傅孟似乎徹底將我遺忘了。
我自然不爽,我還有兩千萬酬勞呢!
我主動給他發條信息:「傅少,在忙嗎?」
他秒回:「別找我,她看到了會誤會。」
啊?
我又編輯信息:「那兩千萬什麼時候給我?」
信息發不出去,因爲我被刪除了。
我當場氣炸,傅孟你什麼意思啊?
我兩千萬呢!
他不缺錢,對我也從不吝嗇,所以不可能不給我兩千萬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沉醉在姜可身旁,已經忘了跟我的約定了。
我就是個玩具,自生自滅即可,別打擾他了。
可是,兩千萬啊!ťũₓ
我不可能不要,所以我喫個飯就出門了,當面去找傅孟要這筆錢。

-10-
重回傅孟的別墅,院子裏的薔薇正炙熱綻放。
那是姜可最喜歡的花,每年都會綻放,每年都會吸引傅孟的目光。
我用指紋進入了院子,輕車熟路去找傅孟。
別墅裏相當熱鬧,許多傭人正在忙碌,似乎在做大清潔,將許多雜物搬了出來。
我一走近就聽見了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這雙高跟鞋也扔了吧,別人穿過了。」
「好的姜小姐。」一個保姆提着那雙米色鑲鑽高跟鞋出來了,一臉可惜地丟進了垃圾桶。
我看得也可惜,那可是價值幾十萬的定製款啊,不要送給我啊。
「陸夫人,你怎麼回來了?」一個聲音拉回了我的視線,旁邊站着我早已熟悉的趙管家。
我這兩年的生活,基本都是趙管家在理,他在傅家待了二十多年了。
「老趙,你可別叫我夫人了,我受不起。」我打趣。
趙管家表情複雜,欲言又止,最後低聲道:「陸夫人快走吧,姜小姐知道你的存在了,她不像以前那般溫柔了,時間果然能改變一切。」
話落,姜可走出別墅大門,瞧見我了。
趙管家立刻低頭走開。
姜可注視着我,有些好奇,還有些居高臨下。
我打量她,發現她真是粉嫩,皮膚白皙無瑕,長髮飄然靚麗,整個人透露着一股不染凡塵的秀氣。
真不愧是大家族養出來的千金。
她的模樣和身段跟我確實很像,但氣質截然不同,我是「動」,她是「靜」。
我點頭問好,保持着禮貌。
姜可莞爾:「陸小姐果然很像我,難怪傅孟願意養你兩年。」
她顯然什麼都打探清楚了。
我笑笑不語。
姜可挽了一下頭髮,隨手指了指別墅裏:「傅孟要我搬進來住,所以我搞一下衛生,你的東西隨時可以拿走,你想要什麼也可以搬走。」
「真的?」我想要不少東西,畢竟這別墅跟莊園似的,太多值錢貨了。
「自然是真的,我有潔癖,別人用過的東西我都不想用,比如那雙高跟鞋。」姜可意有所指,看了一眼垃圾桶。
她的話裏話外都充斥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戾氣和傲然。
女主人的傲然。
「那我不客氣了。」我露齒一笑,打電話給貨拉拉。
「來十臺車,我要搬一點東西。」

-11-
我絲毫不客氣,既然姜可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我接盤就是了。
十臺貨拉拉很快來了,我立刻着手螞蟻搬家。
投影儀、K 歌機、錄音機、跑步機、洗衣機……反正能搬的都搬走,這些全是高檔貨,搬去我的別墅,直接升級我的離異少婦夢!
姜可有點發呆,怔怔地看着工人們搬家。
隨後她嗤笑了一聲,輕輕搖頭,恬靜又優雅。
我則告訴她:「勞煩姜小姐轉告傅少,他還欠我兩千萬,請他務必找個時間結算,我會請律師跟他簽好贈予協議的。」
「你是個有趣的女人,但這樣的女人往往是得不到男人的愛的。」姜可玩味開口,「我可算知道傅孟爲何會毫不猶豫拋下你,爲何會一言不合拉黑你,你這樣的女人,他又怎麼會對你動心呢?」
姜可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我懂她的微笑,她不把我當成對手了。
我心裏安逸了,我就怕她搞事,非要把我當成情敵折騰。
我沒那心思當她情敵,我只想養崽。
「是的,我就是一個酒吧打碟的,傅少不會看上我的,我跟他只是金錢交易。」我點頭承認。
只要我承認得夠快,姜可的敵意就追不上我。
「酒吧打碟啊……好多年不去酒吧了。」姜可自語了起來。
我隨口道:「我走後還是迴歸老本行,你有空可以去萬達風情街魅藍酒吧看我。」
「魅藍?」姜可臉色突兀一變,緊接着呼吸急促,伸手扶住了牆壁,全身都在顫抖。
我嚇了一跳,這傢伙咋回事?
我趕忙扶住她,她哆哆嗦嗦從衣兜裏取出一個小藥瓶,想倒一顆藥喫。
可藥片灑了一地,而她也崩潰地大哭了起來。
我手足無措,保姆們也驚慌不已。
正巧傅孟回來了。
他的法拉利幾乎是撞進院子的,隨後他一個箭步衝下車,用力將我推開,緊緊抱住了姜可。
「可兒,怎麼了?沒事的沒事的。」
姜可這才安靜了一些,一邊落淚一邊將頭埋在傅孟懷裏。
傅孟轉頭呵斥衆人:「你們幹了什麼?」
衆人心驚膽戰。
我回應:「姜小姐突然這樣的,我們剛纔在聊天……」
「聊什麼?」傅孟陰沉地盯着我,眼底深處不見一絲柔情。
「聊酒吧,我打碟的魅藍酒吧。」我如實道。
傅孟勃然大怒,竟一巴掌抽來:「誰讓你提到魅藍的,給我滾出去!」

-12-
我被打得暈頭轉向,腦瓜子嗡嗡響。
趙管家連忙上前把我拉走。
我模糊的視線中只看到傅孟低頭安慰姜可的身影。
走出別墅,我還有點蒙,臉頰火辣辣地痛,內心也是憤怒無比。
我知道傅孟不把我當人,但這還是他第一次打我。
彷彿這兩年的經歷,以及他偶爾的柔情從未有過,都爛在了這一巴掌裏。
「陸夫人,我早就讓你走的,你非要搬傢俱,哎。」趙管家有些心疼我。
我咬了咬牙:「我不只要搬傢俱,我還要兩千萬,這是我該得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別生氣,我會跟傅少說的,他斷然不會賴賬。」趙管家生怕我發飆。
我捂着臉,半晌才壓下了火氣。
「你儘快吧,我只想拿兩千萬走人,他們的事我沒興趣參與!」我一門心思要錢。
趙管家點頭,又遲疑道:「其實傅少對你是有感情的,我看得出。
「只是姜小姐似乎遭遇過什麼大難,她敏感多疑,沒有安全感,需要傅少全力呵護,所以傅少必須對你絕情……」
對我絕情?
懂了,傅孟虐我給姜可看呢。
他要確保姜可不會多疑,不會傷心。
所以,他毫不猶豫拋棄我,一言不合拉黑我,一怒之下抽了我。
而我,一個替身,一個玩具,被打被罵有什麼緊要的?
「別說了,我只想要兩千萬,傅孟必須儘快給我!」

-13-
趙管家辦事還是很利落的。
在我回家的第四天,他就聯繫我了。
「陸夫人,我跟傅少說了兩千萬的事,他說會給你的,只是現在走不開。」
趙管家跟我解釋:「自從上次你提了魅藍酒吧,姜小姐就一直情緒不好,半夜還會哭醒,傅少已經好幾天沒睡覺了,無時無刻不陪着姜小姐。」
我聽得無語,詢問:「魅藍酒吧到底怎麼了?姜可跟它有仇?」
趙管家斟酌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似乎當年姜小姐出國就是因爲在魅藍酒吧遇到了不好的事。
「傅少安慰她的時候,一直說不會介意,說她不髒,讓她放寬心什麼的!」
趙管家沒有多說了,他肯跟我說這些已經仁至義盡了。
我眨眨眼,大概猜到姜可遭遇的事了。
在酒吧遇到的壞事,多數跟那啥有關。
一個千金大小姐,在酒吧失了身,然後自閉出國,性情大變,很有可能。
就是狗血了點。
當然,我覺得最狗血的是,姜可遇到了這種事,不是報警處理,不是讓傅孟幫她報仇,反而出國躲着。
這是覺得自己沒了清白,配不上傅孟嗎?
「也是離譜,算了,我對他們不感興趣,你多催催傅孟,早點給我錢。」我撇撇嘴。
趙管家應是。

-14-
一週後,我帶着三個娃逛街的時候,突然接到趙管家的電話。
「陸夫人,你去潤興咖啡廳,傅少等着你。」
我不由大喜,傅孟終於有時間給我錢了!
我摸了摸包包裏隨身攜帶的贈與協議,笑歪了嘴,不枉我早就請律師幫忙擬好了兩千萬的贈與協議,今天可以派上用場了。
我帶着三個娃就去了潤興咖啡廳。
潤興咖啡廳很有名,也是我以前跟傅孟逛街經常來的地方。
在這裏點一杯咖啡歇歇腳潤潤喉,看看窗外夕陽的暖光,會有一種在談戀愛的錯覺。
我將三個娃安排在咖啡廳角落,讓他們別亂跑,然後去熟悉的位置找傅孟。
他果然在這裏。
今天的他異常冷峻,一襲黑色西裝筆直,頭髮一絲不苟,整個人凌厲得彷彿出鞘的利刃。
他很久沒有穿黑色西裝了,最常穿的是灰色的西裝。
我始終覺得,他穿灰色西裝更帥一點。
當然,與我無關了。
我坐下,不等開口,他從懷裏取出一張卡推到我面前。
「這是兩千萬,密碼六個零,你拿了走吧,以後不準出現在我面前,更不準出現在她面前。」
傅孟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甚至還注視着窗外的夕陽。
我果斷收好卡,同時將包裏的贈與協議取出。
「傅少,你籤個字吧。」我貼心地將筆也遞上。
他終於正眼看我,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協議書,又眯眼看我:「你連協議書都準備好了?」
「那是自然,如果不是時間匆忙,我還想把我的律師叫來。」我理所當然點頭。
傅孟眼眸深邃,彷彿藏着無盡的心事。
我催促:「快簽了吧,這裏面的條約其實很簡單,就是你給我的一切,包括兩千萬,還有以前給我的零花錢,都是自願贈與,永不收回。」
傅孟聞言嗤笑:「你還真是貪財啊,這兩年就是爲財而來的吧?」
你這話說的,我不爲財我爲了感動中國嗎?
「是。」我大方承認。
傅孟不笑了,他凝視着我,突然看了看我的右臉:「上次打你是事出有因,姜可有心理創傷,她在美國治了三年,好不容易康復了,我不想她重蹈覆轍。」
我的一句「魅藍酒吧」,險些讓姜可重蹈覆轍呢。
「沒事,拿你那麼多錢,挨一巴掌也能接受,你快籤協議書吧。」我無所謂地揚了揚臉。
傅孟低頭看協議書,逐漸沉默。
我等得焦急,索性給他點了一杯咖啡緩緩氣氛。
咖啡上桌的時候,傅孟看完了協議書,指着最後一行字詢問:「爲什麼要加上以後互不拖欠互不見面的話,多此一舉。」
「既然合作到期,自然是互不拖欠互不見面爲好,你也不說了,讓我別出現在你面前嗎?」
我真是疑惑了,明明他自己也說了讓我永遠別出現在他面前了,他還在乎這個幹啥。
傅孟又沉默了片刻,接着自嘲一笑:「也是。」
說罷,他從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至此,我們的合約到期!
我笑出了聲,本離異少婦終於自由了,終於可以過上無拘無束的美好生活了。
「多謝傅少,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起身鞠躬。
傅孟抓起咖啡杯輕抿一口,聲音漠然:「你很開心?」
「開心,太開心了,再次感謝!」我再鞠一躬。
傅孟的手指抓緊了咖啡杯,嘴角勾起一抹嘲弄:「我也開心,不用再見到你這個假貨了。」

-15-
對對對,我這個假貨就該立馬消失!
我收好合同,跟傅孟告辭。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又道:「其實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說,關於我的身份……」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對你的身份和來歷不感興趣,我根本不在意你是誰,現在,既然大家分道揚鑣了,我更不會在意!」
傅孟又一次打斷了我,一如兩年前。
我徹底如釋重負了。
正巧三個娃跑了過來,他們見我一直鞠躬很好奇呢。
我將他們全都拉過來,熱切道:「快,謝謝你們傅叔叔,要不是他,我們還在過苦日子呢!」
三個娃一頭霧水,但向來聽我話,齊刷刷露出童真的笑:「謝謝傅叔叔,謝謝傅叔叔。」
傅孟瞬間僵住了。
他瞳孔緊縮,嘴脣不着痕跡地抖了一下,抓着咖啡杯的手掌緊握,連青筋都畢露了。
「陸小野……他們是誰?」傅孟喉嚨動了一下。
「我兒子,全是我兒子,大娃五歲了,二娃四歲,三娃兩歲半。」我熱情介紹。
「傅叔叔你好,謝謝傅叔叔。」三個娃異口同聲。
啪地一聲,傅孟手中的咖啡杯竟被捏碎了,熱乎乎的咖啡灑了一地。
我驚了個呆,傅少這青蔥玉指,何時如此有力?
還是咖啡杯的質量太差了?
「先生不好意思,您沒事吧?」服務員急匆匆過來。
傅孟緊握的手掌竟還沒鬆開,掌心不斷溢出血來,顯然劃傷了。
我拉着三個娃後退了兩步,口上假裝關心:「傅少你沒事吧?要不要叫救護車?」
傅孟臉色發青地盯着我,又盯着我的三個娃,久久不語。
最後他起身,神色恢復如常。
「走了,你我之約到此結束,希望永不再見。」

-16-
傅孟終於走了。
我懷揣兩千萬,還有贈與協議書,贏麻了!
雖說兩千萬在這個紙醉金迷的大都市不算什麼,可對於我一家四口而言夠用了。
我當晚就開始研究理財了。
研究個通宵,還是決定大部分錢存定期喫利息,小部分投基金,至於股票啥的,碰都不碰。
沒辦法,我慫。
咱這樣一個暴發戶,不懂財生財,只求保住本。
至此,我的離異富婆夢也算實現了。
每日裏過着住別墅開豪車的日子,喫穿用度也完全自由,那叫一個美。
不過人一閒就無聊,我又是個比較野的人,所以我閒了幾個月,還是決定找個工作。
我最擅長打碟,而且現在有底氣不搭理沒素質的客人了,果斷去個新酒吧當我的打碟妹,來點酣暢淋漓的嗨日子。
我一週只嗨兩晚,純賺生活費。
這晚,我看見了姜可。
她戴着一個黑色的帽子,穿着黑色的工裝服,長髮紮成了兩個馬尾,在舞池裏晃動身體,無比地耀眼。
工裝成熟大氣,馬尾又平添稚嫩朝氣,這樣的反差,讓她不想成爲人羣焦點都難。
我尚未上臺打碟,在舞臺後面看着她的身姿,人有點蒙圈。
你姜可不是在酒吧被侵犯了嗎?
不是提到魅藍酒吧就犯病嗎?
怎麼這大半夜的,一個人跑來酒吧跳舞?
難道只要不是魅藍酒吧,別的酒吧都不會犯病?這比東風導彈還精準啊。
我琢磨了一下,讓我同事頂替我上臺打碟了,我不想露面,免得姜可又找茬。
我去卸了妝換了衣服,準備回家了。
離開前我去了一趟廁所,才關上隔間門,姜可就進來了。
她身邊似乎跟着人。
「哎呀,你進來幹什麼?這是女廁。」姜可略帶幾分撒嬌。
「寶貝,這才刺激啊,你在傅孟身邊這麼多天了,可想死我了。」男人比猴還急,我覺得他的聲音有點耳熟。
姜可哼了一聲:「你怕是想我的身子吧?三年前,要不是你老是找我,引得傅家懷疑,我也不用出國躲避!還編那種噁心的理由。」
「哎呀,是你多慮了,傅家對你滿意得不得了,哪裏會懷疑你嘛,你沒看傅孟那個死樣子嗎?他沒了你差點就自殺了!」男人嘲笑。
姜可又哼了一聲:「我老感覺傅孟變了,他是對我越來越好了,爲了我什麼都願意幹,可我總覺得缺少了什麼東西。」
「缺少啥?」
「你不懂,你只會玩女人的肉體。」姜可不屑。
「我可不想玩女人的心,太難玩了。」男人奸笑,將姜可推進了廁所隔間,就在我旁邊。
隨後,他倆發出了不堪入目的聲響。
我感覺耳朵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折磨,趕緊偷偷溜了。

-17-
姜可讓我大受震撼。
這就是上流社會的千金大小姐嗎?
跟一個男人,在酒吧的女廁……
而且,似乎不止一次了,至少從三年前就開始了。
她出國也是因爲那個男人頻繁找她,引起了傅家的懷疑。
貴圈真亂。
我一邊回家一邊揉耳朵,感覺被玷污得好癢。
回到家,我正打算洗個澡,趙管家竟然打電話來了。
現在可是凌晨兩點半啊。
我接聽:「老趙,啥事?」
我們至少小半年沒聯繫了。
趙管家壓着聲音:「陸夫人,今晚姜小姐回家去了,傅少在客廳看照片。」
「哦,他挺喜歡看姜可以前的照片的。」我聳聳肩。
「不是,他在看你的照片。」
啊?
我愣了一下,笑出聲:「老趙,你大半夜不睡覺,逗我玩是吧?」
「陸夫人,我沒逗你,傅少真的看你照片。」
趙管家言之鑿鑿:「這些時日,姜小姐一直在別墅裏,傅少眼中只有她,寸步不離,彷彿早已忘了你。
「可今晚,姜小姐一走,他整個人變了樣,什麼樣子呢?這麼說吧,當年他找不到姜小姐,日日買醉的樣子,就跟現在差不多。」
趙管家嘆着氣:「我覺得,傅少已經不喜歡姜小姐了,只是他誤以爲自己還喜歡,他也捨不得讓姜小姐受傷害,可真正受傷害的是他自己。」
「老趙,你真是ẗüₜ個戀愛專家。」
我被逗樂了,這老趙太搞笑了。
趙管家被我說急了,一再強調,傅孟不喜歡姜可了。
「你別急,我信你,但一切都跟我無關了。」我真不想摻和外人的事。
趙管家沉吟了片刻,又道:「陸夫人,我是看着傅孟長大的,他心裏怎麼想我最清楚,只是他自己也迷茫,也糊塗。
「如今姜可回來了,他更迷茫更糊塗了。實不相瞞,我覺得姜可有問題,她很可能是帶着目的回來的。」
趙管家斟酌着:「如今傅氏集團正是發展的關鍵時刻,老爺帶隊在國外,若是少爺出了什麼差錯,對傅氏集團的影響極大。」
我聽得迷糊,這怎麼又跟傅氏集團扯上關係了。
「老趙,我不懂商業,你想幹什麼直說吧。」我不信趙管家大半夜打電話給我只是爲了聊聊天的。
他終於說Ṫũ⁶了目的:「陸夫人,你回來陪陪傅少爺,讓他振作起來,找到自己的本心,他確實不喜歡姜可了,你務必讓他清醒,不要沉淪在過往的感情當中。」
「No!」我一口回絕。
「五百萬。」
「Yes!」

-18-
這五百萬,我還是想賺的。
趙管家終於鬆了口氣,承諾我會向傅老爺申請費用。
如果我真幫傅孟一把,別說五百萬了,就是一千萬,傅老爺都願意給。
「行,我信你,明天我就去找傅孟。」我打起了哈欠。
趙管家討笑:「要不你還是現在來吧,我派人去接你。」
「No!」
「加一百萬。」
「Yes!」
凌晨四點,我抵達了傅孟的別墅。
由於之前別墅被我清空了,姜可花費了不少精力重新佈置了一番。
我熟悉的佈局和裝飾完全換了。
就連院子裏的薔薇都拔掉了。
我進院子的時候,趙管家從黑暗中摸出來迎接。
我掃視院子:「薔薇不見咯。」
「是啊,姜可說看着太俗了,她壓根不懂少爺的心思,就因爲她以前一句無心的『喜歡薔薇』,少爺就栽了三年的薔薇。」趙管家多少有點心疼薔薇花海。
我「嘖嘖」兩聲,乾淨利落往別墅走。
「傅少還在客廳坐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好久沒動了,所以我才急着讓ťù₉你來看看。」趙管家心急。
我推門而入,果然看見傅孟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腦袋低垂着。
我過去一瞅,他果然睡着了,手掌無力抓着一張照片。
照片是我當初陪他參加聚會被拍下的。
或許是聚會上的攝影師拍下給他的,我自己都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張照片。
不過,我當時真漂亮。
我果斷收進了自己的包裏,有空拿回去裱起來,讓我三個崽崽天天欣賞他們美麗的媽咪。
「陸夫人,要叫醒少爺嗎?」趙管家悄聲問我。
我搖搖頭,坐在了傅孟旁邊,又一次哈欠連連了。
困死我了。
趙管家看看我又看看傅孟,笑着出去了。
我倒在沙發上就睡,傅孟的身子也倒了下來。
等到日上三竿,我睜眼醒來,看見傅孟站得筆直,正背對着我看牆上的相框。
相框裏是姜可的寫真照。
我打着哈欠坐起,不等開口,傅孟冷冰冰道:「出去!」

-19-
傅孟的聲音帶着寒風刺骨般的冰冷。
我放大招:「昨晚姜可在酒吧的女廁,跟一個男人搞在一起了。」
傅孟猛地回頭,雙目赤紅,宛如一頭暴怒的野獸:「你說什麼?」
「我說,你的姜可跟野男人在酒吧的女廁亂搞。」我複述一遍ţū⁸。
傅孟震怒,兩步逼近,死盯着我:「你再說一句試試?」
「不說。」我低頭穿鞋。
傅孟深呼吸,扭頭看躲着偷看的趙管家:「趙叔,你讓她來的?誰允許你擅自做主的?」
「少爺,姜可真的很奇怪,她離開得奇怪,回來得也奇怪。」
趙管家提議:「少爺,現在傅家你全權做主,請你務必調查一下姜可,她姜家跟我們傅家看似友好,可在利益面前,再友好也會變成敵人!」
「閉嘴!」傅孟陰沉着臉,「我問你,是不是你讓陸小野來的?」
「是……」趙管家流了冷汗。
「看在你服侍我傅家二十多年的份上,我不罰你,但陸小野從哪裏來,你帶回哪裏去!」傅孟冷然甩手。
趙管家一個字不敢說了。
我穿好鞋起身,點點頭:「我自己走,不勞煩你趕了。」
我朝着門口走去,又回頭看趙管家:「老趙,你也看見了,不是我不勸啊,是傅少比較有主見,反正我人來了,你那六百萬還是得給我哦。」
「六百萬?」傅孟眯起了眼睛,嘴角滿是嘲諷,「陸小野,原來你來又是爲了錢啊,也能理解,畢竟要養三個兒子。」
「三個兒子?」趙管家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我。
我大方承認:「是,我離異帶三娃。傅少你早就說了,不在乎我任何事情,我當好替身就行了,難道我這個替身不合格嗎?」
「合格,太合格了!」傅孟越發陰沉,「你給我煮薑湯、爲我跳舞、幫我選西裝、爲我留短髮……都太合格了,可惜,全是爲了錢!」
他用眼神逼視着我,似乎要我承認,又似乎要我反駁。
趙管家輕輕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啥都別說,上去抱傅孟。
可我沒抱,因爲我不愛他,我只愛錢。
「是的,我就是爲了錢。」我點了點頭。
傅孟露出一副瞭然的模樣,眼中飛快閃過幾分失落和哀傷。
「那你爲什麼還不走?」他轉過身,不再咄咄逼人,只剩下虛弱無力。
我抬腳就走。
結果迎面碰到了姜可。
她突然回來了。
我們四目相對,她愣了愣,一瞬間就紅了眼眶,委屈地看着傅孟。
傅孟本能地上前抱住她:「可兒別哭,陸小野只是來拿東西的,她忘了東西。」
「什麼東西……」姜可吸着鼻子質問。
傅孟沒答上。
我搖搖頭:「無關緊要的東西,或許是落在酒吧的女廁了吧。」
姜可臉色大變,又瞬間恢復哀憐:「陸小野,我不想聽見酒吧兩個字了,你可以不要再提了嗎?」
「陸小野,在姜可面前,永遠不要提酒吧!」傅孟冷冽地下令。
呵呵,你自己都提了。
我一句話不說,大步走人。
姜可卻又開口:「等一下,我知道陸小野忘了什麼東西了。」
我大惑不解,我真忘了東西?
傅孟也詫異地盯着姜可。
姜可自顧自地走進了別墅,從電視牆下的櫃子底部,抽出了一個木盒子。
木盒子打開,裏面是一沓照片。
姜可抓起那一沓照片笑問:「是不是這個?陸小野你的照片,很多哦。」
我有點茫然,我啥時候拍過這麼多照片?
「這些照片是我拍的,陸夫人並不知情。」趙管家解釋,快速看了一眼傅孟。
傅孟臉色淡然地跟姜可解釋:「當初看陸小野實在像你,我有心懷念,所以讓趙叔拍了她很多照片,忘記扔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爲你喜歡她呢。」姜可如釋重負,「這些照片看來是偷拍的,不道德,還是燒了吧。」
她將照片遞給了傅孟。
趙管家一急:「不如送給陸夫人吧,就當辭別禮了。」
「偷拍的怎麼能送人?還是燒了吧。」姜可語氣溫柔。
傅孟看了我一眼,轉身去拿打火機。
在大家的注目中,他打着了火機,舉起了照片。
我看見了照片上的自己。
穿着高跟鞋旋轉的自己、在廚房煮薑湯的自己、在花園裏輕嗅薔薇的自己……
傅孟的打火機在輕顫,火苗跳躍着,還沒有觸碰到那些照片。
「還是給我吧,挺好看的。」我走了過去。
傅孟手不顫了,火苗熄滅了。
姜可卻挽住了他的手臂,撒着嬌:「傅孟,快燒了,我喫醋了,以後只能拍我!」
傅孟臉色緊了緊,目光凝視着我。
我伸手:「給我唄,燒了可惜。」
「不準給她,快燒了,我都沒拍過這麼多好看的照片!」姜可加重了語氣。
她不耐煩了,不裝溫柔了。
傅孟盯着我,又看着她。
最終,火苗再現,一縷熱氣在空氣中飄散,隨之而來的是旺盛的火焰。
我的那些漂漂亮亮的照片,在火焰中付之一炬。
好可惜。
那麼,走吧。

-20-
我離開了傅孟家。
無人挽留。
姜可在咯咯笑,給了傅孟一口。
趙管家在嘆氣,嘆那一地的灰燼。
我沒有回頭,步伐堅定地走了下去,一如當初的宴會,傅孟拋下我去找姜可的模樣。
我的美好日子又開始了。
這一次,真正的無人打擾了,就連趙管家都沒有再找過我了。
只是有一天深夜回到家,王嬸還沒睡,跟我說起了白天的事。
「真是奇了怪了,白天老有個男人在附近轉悠,失魂落魄的,好幾次想來敲門又離開了,嚇死我了。」
我聽得心裏一驚,趕緊查看監控,赫然在監控裏看見了傅孟。
他黑衣黑帽,戴着厚厚的口罩,在我家附近徘徊了許久。
他不像做賊,像是來找我又遲疑。
最終在夕陽的暖光中消失不見。
「可能是個迷路的人吧,不怕。」我安撫王嬸,讓她去睡覺了。
我自己也洗個澡睡覺,不去多想。
翌日,傅少爺跟姜小姐聯姻一事轟動全城,據說清一色的勞斯萊斯迎親車吸引無數看客,導致光明路堵了三公里。
至於別的祕辛,我們尋常人就不得而知了。
只能祝他們幸福了。
一年後,我又聽到了傅孟的消息。
我是在全城最高檔的酒吧裏聽說的,這個酒吧高大上,吸引了無數富二代來玩,我來這裏常駐,自然能聽到一些二代圈子裏的事。
【聽說了嗎?傅氏集團出現了財務危機,周家正在瘋狂打壓傅家呢。】
【據說周公子早就跟姜小姐有一腿了,姜小姐征服了傅少,傅氏集團涼了。】
【太扯了吧?一個姜可就能滅了傅氏集團?】
【你丫傻嗎?這明顯是姜家和周家設局,姜可只是誘餌,讓傅孟上套的!】
我聽得驚奇。
看來趙管家的預感沒錯,姜可確實不對勁。
她爲了當誘餌,都嫁給傅孟了。
傅家再怎麼精明,也料不到兒媳婦這麼狠吧?
加上姜家和周家聯手打壓,傅家不涼都奇怪。
又過了兩個月,新的消息來了,傅氏集團破產了。
破產來得如此迅猛,以至於圈子裏都發生了大地震,二代們都在議論這件事。
【聽說傅氏集團的股東大會上,傅少爺當場氣得吐血,太慘了。】
【姜可也太賤了,真他媽是個婊子!】
【噓,可別亂說啊。】
大家議論着,又不敢說全,藏着掖着,似在忌憚什麼。
我知道,傅孟完了。

-21-
半個月後,一個裹着厚厚大衣的老頭來找我。
我看了他半天才認出是趙管家,趕忙開門迎了進來。
「陸夫人……老爺跳樓了。」趙管家的聲音是沙啞的,他鬍子拉碴,滿臉悽然。
我抿了抿嘴,傅孟的父親跳樓了啊。
他是傅氏集團的主心骨,他都跳樓了,那說明事情毫無挽回之力了。
「我能做什麼?」我給趙管家倒了杯水。
趙管家不喝,他扯動着乾澀的聲帶:「去見見少爺吧,他病入膏肓,沒幾日活了。」
「傅孟病了?」
「是啊,集團破產,父親跳樓,衆叛親離……姜可更是早已出軌,她太會算計了,三年前就在算計了……咳咳……」
趙管家流下了熱淚。
「周家更是謀劃了十年,終於等到了機會,周樺早就跟姜可勾搭在一起了……姜可回國的消息是周樺故意告訴少爺的。」
趙管家悲痛地訴說着。
我想起了那次宴會上跟傅孟傳話的人,再聯想到酒吧女廁那個跟姜可苟且的男人,不由恍然大悟。
原來,都是局啊。
我就說女廁那個男人的聲音怎麼耳熟呢?
原來是他,周家少爺周樺。
我沉默了。
「陸夫人,你去見少爺最後一面吧,不然他死不瞑目。」趙管家最後哀求。
我點了點頭。
我開着車,載着趙管家出發。
目的地竟然是一家牙醫診所,裏屋的門緊閉,空氣中瀰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趙管家敲門,一個牙醫打開了門,將我們迎進去又警惕地看看屋外,再將門鎖上了。
我看見了拔牙牀上躺着的傅孟。
他臉色慘白,雙目緊閉,睫毛不時顫抖一下,整個人死氣沉沉,早已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
縱然我不愛他,見他這般模樣也難免心有慼慼。
他好歹是我的恩人。
我坐在牀邊,趙管家和牙醫識趣地退到了外面。
沉默片刻,我開口:「傅少,我來了。」
傅孟猛地睜眼,那赤紅的眼睛中燃起了亮光。
他怔怔地盯着我,嘴巴張着,似有無數話語想說,可最後只是釋然地笑了。
「你果然不愛我,你只是可憐我纔來的,你眼中沒有愛。」
他明明很虛弱了,話語聲卻很響亮。
或許是迴光返照了。
我又沉默了。
傅孟開始無力地喘氣,他伸出手試圖摸我的臉,可力氣不夠,手掌抬起又垂下。
我抓住他的手,放在了我臉上。
他突兀地流下淚來:「陸小野,我生日那晚喝得爛醉如泥,一醒來看見你坐在身旁,我突然覺得,你不像她,她不會陪我一晚的。」
「我沒有陪你一晚,我定了鬧鐘裝的。」我給他擦擦眼淚。
「我知道……所以你很可愛。」

-22-
傅孟在笑,眼淚一直流個不停。
「可愛也是裝的,我想要你的錢。」我抓起旁邊的水杯,試圖給傅孟喝一口溫水。
他搖頭拒絕,臉色悽然:「你什麼都裝,爲什麼不裝一下愛我?」
「裝不出來。」我放下了水杯。
傅孟輕輕點頭,閉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可他又突然詢問:「你有沒有某一刻對我動過心?」
「有的,如果那天宴會,你去找姜可的時候回頭看我一眼,或許我就動心了。」我將視線垂下,藏住了我過往的一絲悸動。
傅孟咳嗦了起來,喉頭裏發出不連貫的笑:「這樣啊……這樣啊,我以爲……我很愛姜可,我以爲我不能沒有她,所以我沒有回頭看你。」
他的眼睛又睜開了,但愈發地渾濁不堪。
「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吧。」我輕聲安撫。
他不休息,雙目大睜着注視着我:「陸小野,你的三個兒子很可愛……如果能重來一次,我見到他們一定會抱住他們。
「我要告訴他們……我想當他們的爸爸。」
他的手掌從我臉上滑落,打在了我的腿上。
趙管家衝了過來,失聲痛哭:「少爺!」
傅孟死了。
我坐着看他,看了許久,直到牙醫給他蓋上了白布。
有時候,人的生命就像薔薇一樣脆弱,說沒了就沒了。

-23-
傅氏集團彷彿一朵浪花,消失得無影無蹤,人們熱議一陣便不再關注。
我三個月後再去酒吧打碟,已經沒有二代們討論這件事了。
傅孟就像我那一沓被燒掉的照片,只留下一堆灰燼,然後起風了,灰燼便也沒了。
但姜可還在,周樺也還在。
我在廁所解手的時候,聽見了姜可的聲音。
「媽的,三個月了,終於能出來解悶了,老不死的也不知道怕什麼,天天管着我!」
姜可的高跟鞋踏在廁所地板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一個男聲笑道:「還不是怕影響不好,我都戴口罩呢,免得別人認出我打我一頓, 咱們害死了傅孟,小心遭報應。」
「怕個屁, 傅孟死有餘辜,早點交出集團大權不就行了?非要我們兩家正面出擊。」姜可罵罵咧咧。
周樺怪笑:「嘖嘖, 你一點都不愛傅孟啊, 好狠哦。」
「我當然愛他,但被你勾引了,誰讓你每次都讓我覺得刺激呢?」姜可浪笑了一聲。
周樺當即來勁,一把將姜可推進了廁所隔間。
我的耳ţū́₈朵又被玷污了。
但沒被玷污多久, 又來了一個人。
我以爲是女客人,但對方直奔姜可隔間而來,敲了敲門。
姜可大罵:「有人!」
對方不理,繼續敲門。
姜可氣急敗壞, 打開門臭罵:「有人, 你聾……」
她的話戛然而止,我正疑惑, 卻聽她慘叫一聲, 幾乎同時,周樺也慘叫了起來。
「救命啊!救命啊!」慘叫不斷,可酒吧里正播放着重金屬音樂,整個酒吧都充斥着嘈雜聲,姜可兩人的叫聲根本無法傳出去。
呲呲呲!
一刀又一刀, 刀刀到肉。
我聽得冷汗直流, 意識到隔壁正在殺人。
我一動不敢動, 而姜可最後的聲音極其虛弱:「趙金,你……」
她沒說完就再也說不出話了。
我知道是趙管家在殺人。
他蟄伏了三個月, 等到了這個機會。
終於,他殺完了,不知道捅了多少刀。
隨後是沉重的腳步聲,他離開了。
片刻後, 兩個女生進來, 發現了慘狀,尖叫出聲。
我拉開門快速跑了出去, 沒敢看一眼。
警察來後, 我被帶到了警局, 遭到了多番盤問。
我一一配合,但不說是趙管家殺的。
警察還是很快抓到了趙管家,但趙管家欣然赴死, 他想必也是想死的吧。
一年後, 我去公墓祭奠傅孟。
他死後還是有親戚收了屍,草草埋葬在了公墓最不起眼的角落。
這裏枯枝敗葉最多, 人流最少,顯得暗沉沉的。
我幫他掃墓,然後擺上了祭品, 最後放上了一束薔薇花。
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墓碑上都染了一抹暖光。
這抹暖光讓我出神。
傅孟啊,你是我生命中的一抹暖光,可惜暖光易逝, 像這夕陽一般,片刻之後便會隱入黑暗中了。
若重來一次,你會一直亮嗎?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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