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 當天,我在垃圾桶旁撿到一枚戒指。
第二天戴在手上做會議記錄時,所有高層都在偷看我。
結束後,更有甚者跑過來朝我鞠躬。
臉上是諂媚的笑。
我不明所以,坐立不安。
而會議室前方撐着桌面的高大男人,眼神幽暗,直直盯着我。
等所有人離開,他笑意不達眼底,淡淡開口:「你覺得它和你配嗎?」
-1-
下午三點,會議室。
我安靜地坐在角落,手指認真敲打鍵盤做會議記錄。
忽然感覺有很多道目光在我身上、手上來回逡巡。
我疑惑不已,抬頭一打量,頓時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無名指上碩大的假鑽戒變得如同千金一般重。
昨晚,520,戀愛的酸臭沖天,我加完班,像個怨鬼一樣衝出寫字樓。
經過垃圾桶時,一道刺目的光芒閃過我的眼角,然後我就在垃圾桶的輪子縫隙裏發現了這枚假鑽戒。
沒包裝,沒 logo,又大又閃,假貨無疑了。
不然誰有錢燒的?
出於單身狗某種不可言喻的虛榮心,我把鑽戒戴到了手上,一直沒捨得摘。
但現在,我很後悔。
顯眼包。
我就是顯眼包。
那麼大的鑽戒,戴在我手上,多突兀。
會議室裏又是大落地窗,陽光毫無遮攔地灑進來,鑽戒隨着我手指動作不停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晃得座位上那些人時不時就要眯一下眼。
好想逃,又逃不掉的感覺。
我深呼一口氣,儘量優雅得體地擼下鑽戒裝進口袋。
前面幾個年老的股東見此,特別慈愛地衝我笑了笑,眼角的褶子像他們銀行卡里的 0 一樣多。
讓我有一瞬間懷疑我是他們遺落在民間的親生女兒。
怪事還在不斷髮生。
一直看我不順眼的美女總監親自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我,柔着嗓子說:「沒事,你先錄音,等會兒我來整理,別累着。」
我一臉問號。
讓我一個月加 28 天班的是誰?
不是你嗎?
上週故意開我顏色笑話的油膩部門經理接話:「桐桐一貫能幹,做這些活屈才了,要不坐過來一起討論新月份的營銷方案吧?」
不是。
我勤勤懇懇上班,老老實實摸魚,你們別給我畫餅啊。
-2-
坐在主位上的總裁一記犀利眼風掃過全場,人羣剎那間安靜如雞。
「開會。」
聲音低啞,很有質感。
但沒想到會議結束後,有些人更誇張了,快步走到我面前,特別恭敬地朝我鞠躬。
臉上掛着諂媚討好的笑。
彷彿我是給他們發工資的金主爸爸。
我不明所以,坐立不安,腳趾頭深深摳着鞋底。
總裁喬厲站在會議室前端,陽光落在他身上,照亮深邃的眉眼,輪廓線條凌厲,脣色很好看,豆沙色,特別軟的感覺。
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撐得他氣場強大,又兇又帥。
他雙手撐在桌面,五指微曲,更襯得骨節分明,手指修長。
這雙手好大好白好好看!
我只偷偷瞥了一眼,心裏就已經在狂嘯了。
作爲一個 po 文愛好者,加資深手控,我的想象力一發不可收拾。
沒一會兒,已經小臉微紅,呼吸微喘,嘴角壓都壓不下來。
等所有跟我打招呼的人都走後,我也站起身準備出去。
卻不想一個不經意側目,對上了喬厲幽暗的目光。
也不知道他這樣盯我多久了,想想還有點怕,以及該死的興奮。
我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夾着嗓子輕聲問道:「您有什麼吩咐嗎?」
他笑意不達眼底,淡淡開口:「你覺得它和你配嗎?」
不是,你人身攻擊嗎?
-3-
今天沒人敢讓我加班。
美女總監就差親自把我送下樓了。
我站在路口,仰頭看着天空盡頭處的大片火燒雲出神。
幾個小時前的不真實感仍在。
會議室裏,總裁大步朝我逼近,在離我幾釐米時,他停下,手往下探,兩隻手指從我裙子口袋掏出鑽戒,捏在指頭。
「集團的鎮店之寶只有我夫人才能戴,你誰啊?」
我一愣,總裁年方二八,沒結婚啊,哪來的夫人?
「您……隱婚了?」
他臉一黑,突然戲謔地看着我笑。
我一陣腿軟,總感覺下一秒他就要單手解領帶,然後釀釀醬醬壓住我。
Po 文害我!
「隱婚我不喜歡,閃婚你可以嗎?」
好霸道,不愧是總裁。
「剛剛公司裏的元老都看到了,想來我媽都在考慮孫子的幼兒園問題了,你得跟我回家交差。」
一輛黑色邁巴赫在我面前停下,打斷我的思緒。
後車窗緩緩降落,露出喬厲冷硬的面容。
「上車。」
我連連後退幾步,緊張道:「去哪兒?」
「見父母。」
……
大哥,你來真的?
我狂吞口水,用力搖頭:「不行,不可以,我要嫁入豪門活不過三集的。」
他緩緩豎起兩根手指。
我疑惑地看着他。
這種時候要比耶嗎?
他薄脣輕啓:「兩百萬,另外不算我媽給的見面禮。」
-4-
人活一世,不能只要臉。
更要錢。
我媽教的。
別墅的自動鐵門打開,車子緩緩進入,繞過壯觀的噴水池和一片綠草地,在主建築門口停下。
喬厲下車前特意交代我先別動,等他來給我開門。
他說,這樣紳士。
沒多久,車門開啓,我挽着他的胳膊邁步下車。
然後很沒出息的,腳下一軟。
幸好喬厲及時托住了我。
不然還沒進門,就得給站在門口的十幾個人磕一個。
那些人表情都帶着一種看稀奇寶貝的意味,嘴角彷彿隨時都會流出哈喇子。
嗯……差不多就是唐僧進了女兒國的感覺。
我頭往喬厲胳膊上靠,小聲問:「你家人好多啊,他們笑得好奇怪。」
他帶着假笑,壓低聲音回我:「單身太久,他們覺得我病了,你現在在他們眼裏,是我的藥。」
哇,這個我懂!
不怕富二代不成事,就怕富二代不好女色。
走近,爲首白髮蒼蒼的老婆婆迎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
「囡囡啊,我終於把你盼來了,長得真好,一看就老實。」
說完就開始抹眼淚。
老實……不是什麼好詞。
後面幾個中年女長輩跟着圍過來,對我左摸右摸,問東問西。
好像恨不得當場給我把出喜脈。
終於能進門後,我心裏再次深深不平衡。
有錢人的世界,真是富貴得讓人嫉妒。
坐在沙發上,老太太摘下她手上的玉鐲,套到我手腕。
喬厲媽媽緊隨其後,塞給我一個鼓鼓囊囊的大紅包,外加一塊金鑲玉的吊墜。
還有他三個姑媽、兩個小姨……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喫完豐盛的一頓飯後,再從喬宅出來——
我已經有一套房了。
三室兩廳起步!
至於他們那些催婚的話,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句沒記住。
哦,好像說喬厲從小到大,沒談過女朋友,讓我小心被他騙,一定要確認清楚纔行。
無所謂了,不重要。
-5-
坐邁巴赫回家的路上,我喜難自勝,望着窗外流動的光影,已經開始挑選地段了。
「顧桐。」
金主爸爸突然喊我。
我連忙熱情地看向他:「我在。」
他嘴角輕扯了下,似乎覺得我這副被金錢打敗的嘴角很好笑。
「我不用你愛我,履行夫妻義務就行,我們明天結婚吧。」
奴性作祟,我下意識點頭,但點到一半我就清醒過來。
結婚不是兒戲。
嫁進豪門更不是兒戲。
而且他這樣,很可疑,好像只是需要一個世俗擋箭牌一樣。
難不成,他真……
沉默了好一會兒,我都沒能想出什麼高情商的拒絕。
而他慧眼如炬,洞悉無遺。
早看穿了我的心思,卻故意看我犯難,一直盯着我,施加壓力,等我答案。
這是上位者慣用的心理戰。
可惡。
終於在我抓耳牢騷、面紅耳赤時,目的地到了。
我逃一般開門下車。
他在身後喊住我,「明天不行,後天也可以。」
我回頭衝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大哥,我只貪財,不好色,你還是另找他人吧。」
這話說得我自己都不信。
我除了想發財就是想好色了。
他挑了挑眉,轉過頭,看向前方,薄脣輕啓:「關門。」
果然是商人,不做無用功,放棄得真快。
我恭恭敬敬地把車門關上,站在原地,一臉莊嚴地目送他離去。
然而幾秒後,我就破功了。
笑容越來越大,甚至忍不住在原地打蹦。
上天有好生之德,看我又窮又懶,竟然賞我這樣的意外之財。
一路飛奔回家,我立馬掏出包裏今晚的收貨,數了又數,看了又看。
然後給我同樣又窮又懶的閨蜜打電話。
苟富貴,勿相忘。
約定好見面位置後,我將茶几上的貴重物品分別藏在沙發底、牀底、櫃頂、冰箱下層,換了套最貴的衣服出門。
-6-
「小桐桐,你編得真像,下次繼續。」
酒吧裏,閨蜜楚文夢聽完我繪聲繪色的講述後,笑得直不起腰。
「我騙你幹嗎?我現在恨不得學電影裏那樣,沖人羣大喊一聲,今晚消費,顧總買單。」我推了她一下,跟着她一起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好好好,那請問有這種送上門的霸道總裁,你爲什麼要拒絕呢?」楚文夢軟綿綿地摟住我,「難不成他醜得你下不去嘴?不行你就把眼睛閉上唄,關了燈都一樣。」
我嘖嘖嘴,還沒說什麼,楚文夢繼續鼓勵我:
「我哥都走三年了,你要真遇到合適的,就從了吧,總不能一直活在回憶裏。」
十八歲的愛意尚未爆發,他二十三歲的人生戛然而止。
留給我無限遺憾,無限悔恨,一遍一遍回味細節,徒勞假設。
但這不是我拒絕和喬厲的原因,反而因爲他哥的意外,我更明白了珍惜眼前人的道理。
可是啊,喬厲不是一般人,他離我太遙遠,我不夠格去珍惜。
我笑笑,轉移了話題。
可再也回不到剛開始的氣氛,回憶見縫插針地擾亂我的心情。
有些人有些事就是這樣,蟄伏在記憶深處,平時無風無波,以爲都過去,一旦驚醒,就勾得人越陷越深,越回想越有癮。
不知不覺,酒喝多了。
起身去洗手間時,我沒站穩,眼見要跌倒,腰上貼來一隻手,托住了我身體。
我醉眼矇矓地扭頭望去。
男人的那張臉格外英俊,高挑的眉骨之下,一雙眼平靜深邃,下頜線利落。
明明來的是酒吧,卻一身西裝,白襯衣繫到頂端,領口剛好卡在凸出的喉結下面。
視線再往下走,落在那隻掐着我腰的手上,手指修長,掌背很寬,青筋分明,與冷白皮相襯,莫名有一種禁慾感。
賞手識人,我忽然反應過來他是誰了,血瞬間湧到了臉上:
「喬總,您……您怎麼在這兒?」
他喉結一滾,收回手,目光從我臉上移開,不知爲何好像有點害羞了:
「逛逛。」
膀胱告急,我沒空與他寒暄,匆匆丟下一句話,大步離去:
「好,那您玩着,我去洗手間。」
卻不想他再次伸手,扶住了我的手臂:
「我送你。」
我微微一愣:「不用吧?」
他斜我一眼,目光滑過我的小 V 領,似笑非笑:「順便我也解決一下。」
我一瞬間就想歪了,身上燥熱起來。
爲什麼我總要把帥哥往那種場景代入?
我是有什麼心理疾病嗎?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甕聲甕氣地說了聲「好」。
一旁的楚文夢肯定看懂了我的羞澀,她撐着腦袋,歪在吧檯,不懷好意地起鬨:
「你們慢慢解決,我不急,不用管我。」
我……急。
-7-
在洗手間吐過一遭後,酒精徹Ṱŭ⁸底上頭,更暈了,看東西都是重影。
好不容易ťų₎歪歪扭扭走出女廁,人忽然被攬入一個瀰漫着木質香氣的懷抱。
我努力睜大眼睛,仰頭看去。
但卻分辨不出他是誰,只知道抱着我的男人很好看。
有了這個結論後,我邊笑邊用手戳他臉:
「長得真不錯,要不要跟姐姐回家?」
他眼眸一暗,貼近我耳朵,語氣帶了幾分嘲弄:「不是說不好色嗎?」
溫熱呼吸拂過,點燃壓抑已久的慾望。
我咂咂嘴,對他身上的味道上癮,手環上他的腰,貼得更緊了一些:
「有便宜我現在就要佔,你呢?」
他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啞的笑,極具侵略性的目光定格在我臉上。
片刻後,我聽見他說:「也行。」
昏暗朦朧的燈光下,曖昧滋生,心潮澎湃,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破土而出,渴求灌溉。
我眼神迷離地盯着面前的人,繾綣纏綿地開口:
「楚文岑,我好想你。」
……
等再艱難地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頭像被人打了一悶棍,渾濁不堪,脹痛不已,四肢百骸都像散了架一般。
等慢慢清醒過來,意識回籠,我一個激靈從牀上坐起來。
還好,是我家。
剛剛鬆一口氣,我又瞳孔一震。
地上凌亂的衣物,身旁背對着我熟睡的男人……
原來那些綺麗的場景真的不是夢,我真把一個如花似玉的男人帶回家,喫幹抹淨了。
昨天是我第一次在酒吧這種地方喝醉,沒想到就發生了這樣驚心動魄的事。
楚文夢呢,她不是在酒吧嗎?
爲什麼不阻止我?
越想我越難接受,關鍵是,越想我越清晰地記得,是我扯着那個男人的領帶,哄着他跟我走的。
最後走不動了,還撒嬌讓他背。
那個男人的臉,我沒什麼印象,但他凜冽疏離的氣質我記憶尤深。
明明看着不好接近,昨晚卻對我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我……
這到底算我主動勾引,還是算我被獵物迷惑?
-8-
一旁的男人忽然朝我這邊翻了個身,被子裏荷爾蒙的氣息動盪翻滾,然後從縫隙飄了出來。
我渾身一僵。
完了完了,他要醒了。
「顧桐,我餓了。」
嗓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以及幾分親暱。
我目光堅毅地望着正前方,努力維持不堪一擊的淡定:「我這裏不管飯。」
他沉默幾秒,忽然伸手將我扯倒,面對面與我對視。
我嚇一跳,但看清他的臉後,心臟都要驟停了。
竟然是喬厲!
怎麼能是喬厲!
我工作是不是也要沒了?
想到這裏,我雙手合十,緊閉雙眼,哀求道:「喬總,對不起,昨晚讓你受委屈了。」
他沒說話,我只得繼續挽救這個尷尬的局面:
「喬總,昨晚我喝多了,行爲舉止難免有些放肆……」
說着,我悄悄ẗù⁻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他傷痕累累的胸膛,聲音一瞬間染上了哭腔,果然是我霸王硬上弓,瞧把人家撓的。
「我給你賠償,十……五十萬。」
他還欠我兩百萬,減去五十萬,我還有一百五十萬。
反正都是他的錢,花在他身上。
值得!
我不停自我安慰,然而心還是痛得厲害。
「提錢這事是什麼性質?我成什麼人了?顧桐,你這智商當初怎麼過的面試?」
他忽然笑了,帶着殺氣。
不是,我現在很混亂,和我智商沒問題。
比如現在我就能知道我該逃了。
我裹緊被子,一個翻身下牀。
卻不小心讓他全身暴露在空氣中。
我面紅耳熱地別開視線:「那這事你說怎麼辦?別諷刺,別隱喻,直接點。」
他慢條斯理地拿過枕頭,遮住重要部位,悠悠嘆了口氣:「先去上班吧,你已經遲到了。」
我腦子有些沒轉過來,這種時候他竟然還想着工作?
「我昨晚累着了,就不去公司了。」他又說。
「你沒開玩笑吧?」
他斜了我一眼:「你看我愛開玩笑嗎?」
「……」
好無語啊。
公司沒我是會倒閉嗎?
萬惡的資本家,這種時候還不忘剝削員工。
但想到能逃離這個尷尬的處境,我還是一跳一跳地撿起地上的衣服,去到洗手間梳洗。
-9-
心不在焉來到公司後,我時不時就要望兩眼喬厲的辦公室。
然後各種懊惱、悔恨、迷茫、無措……
美女總監注意到我幾次,忍不住跑過來八卦:
「桐桐,你怎麼了,是不是和喬總吵架了?」
吵架不準確,應該是打架。
很激烈。
我搖搖頭,衝她笑笑,什麼都沒說。
她卻一副都懂的樣子,繼續大膽發言:「喬總平時都不近女色的,你是怎麼拿下他的啊?」
昨晚的畫面突然湧入腦海。
男人紅着臉說要去買什麼東西,轉身要走。
我一個箭步衝過去,抱着他的後腰一甩,然後餓虎撲食,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笑:
「我體力很好,你要受累了。」
平時飯可真沒白喫啊。
回憶得越清楚,我越想死。
喝完酒的我,怎麼會是這種人啊?
底線呢?
節操呢?
「我……不知道。」
終於晚上熬到下班,我以最快速度衝回家。
上午離開時,喬厲還在睡。
這會兒,我怕他還在!
打開門,房間裏空無一人。
不僅如此,牀單還換了新的,舊的飄蕩在陽臺,小碎花無聲控訴昨晚我對它的蹂躪。
垃圾桶也收拾了。
桌面上擺放着一粒事後藥。
我心中竄過一道暖意,喬厲這人好像……還怪好的嘞。
這事算結束了嗎?
坐在牀上胡思亂想時,手機忽然湧進一條到賬提醒。
二百萬整。
我盯着那幾個零,覺得不真實極了。
按照現有工資,我需要二十幾年才能賺到的錢,就這麼簡單到賬了?
先前財迷心竅,什麼都沒想,屁顛屁顛就去了。
可這會兒確確實實到了我的銀行卡,我又覺得燙手起來。
心裏的愧疚感更深了。
錢來得太容易,果然會不太踏實。
或許,上午的時候,我不應該那麼小氣,只給喬厲說五十萬。
少得像在羞辱他。
敲門聲響起,一聲比一聲急促,將我從恍惚中喚醒。
打開門,竟是喬厲本人。
他少見地穿着一身深灰色棉麻開襟上衣配同色褲子,頭髮半溼,有水珠順着髮梢滑落,沿下頜線到喉結,最後沒入兩橫鎖骨之間的峽谷,消失不見。
眼睛也染了水汽,看人時帶着幾分矇矓的溫柔。
沐浴露的香氣飄在空中,輕易拉扯出曖昧氛圍。
我不太敢與他對視,匆匆低下頭,口齒不利索地問:
「喬……喬總,你怎麼又來了?」
說完我就想給自己一耳光。
爲什麼要用又?
「我看這小區環境不錯,就在你對面租了套房。過來和你說一聲。」
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猛地一抬頭,這才發現他真沒開玩笑,對面的門這會兒還是開着的,顯然他剛從那裏過來。
可這種行爲,這種說辭,真不是心機且悶騷嗎?
和我待了一晚沒夠,還想要?
「喬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說。
「那你就慢慢想。」
說完,他轉身走進對面的房間,關上了門。
似乎還因爲我的反應不夠激烈,有了些不滿的情緒。
-10-
關上門,我真認真想了好一會兒。
然後撅着屁股從家裏各個角落將之前藏起來的珠寶翻出來,放進黑色塑料袋,提着去了隔壁。
剛準備敲門,卻聽見他在打電話,語氣充滿怨念。
唉,大少爺,普通小區的隔音很差的。
「讓我死乞白賴求她負責?你腦子壞了吧?我是男人!」
「出這種事,她就不想我負責嗎?我很差?」
「不可能,我表現很好,她憑什麼不滿意?」
……
反應過來他在和別人討論什麼事後,我連忙鬼鬼祟祟退回家,輕輕關上門,憋笑憋得辛苦。
原來某人的風輕雲淡都是假象。
他內心戲多得很呢。
卻不想做了半個月鄰居,喬厲依然很端着。
每天七點半晨跑完,過來敲我的門,不冷不淡地說一句,該上班了。
一開始我還以爲他會讓我坐順風車,但沒想到,他會開着豪車跟我說再見。
到了公司後就完全是上下屬的關係,他看見我,一個帶溫度的眼神都不會給我。
倒是我頻繁偷看他,弄得挺自作多情的。
我不由開始懷疑,我是不是誤會了,上次那件事就是成年男女之間的一個生活調劑,過去了就過去了。
內心戲多的,其實是我。
美女總監看出我們的不對勁,以爲我失寵了,攀附豪門失敗,又開始了對我的壓榨。
活多得根本幹不完。
其他同事大概也聽到了什麼八卦,在我累得跟一條狗似的時候,對我各種陰陽怪氣,指桑罵槐。
我不好解釋,也不想忍受這種委屈,乾脆提了離職。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是個很容易就產生幻想的人,我沒辦法抱着期待一直隱忍不發。
只能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抽身。
卻不想郵件剛發完不到三分鐘,喬厲會從辦公室衝出來,直奔我的工位,臉色沉得可怕。
「顧桐,你要離職?」他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暴走的邊緣。
我坐在椅子上,仰頭看着他,好一會兒才小聲說道:「對啊。」
四周的同事都悄悄看了過來。
他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扯,拽着我大步走向他的辦公室。
推門時用力過猛,以至於人剛進去門就自動回彈,合上了。
他鬆開我,一邊扯松領帶,一邊去關窗簾。
我站在門口,看着他暴躁的背影,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人怎麼突然就失控了?
「顧桐,你拿我當什麼?用完就扔,一次性玩具嗎?是不是離職之後,還要搬家,讓我找不到你?」
他回過身,走向我。
高大的陰影罩過來,壓迫感十足。
我心虛地往後退,很快抵住了牆。
而他還在靠近,粗重的呼吸越來越清晰可聞。
下一秒,雙手手腕被他握住,按在了牆壁,動彈不得。
他低頭直勾勾地望進我眼裏,啞聲道:「說話。」
我別過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覺得胸腔裏的那顆心,跳得又快又急。
他鬆開我的手,換成捧住我的臉,逼迫我看向他。
然後很慢很慢地低頭。
我意識到要發生什麼,卻忘了拒絕。
兩脣即將接觸時,他停下來,又等了一會兒,輕輕吻住。
我大腦裏的弦徹底繃斷,身體隨着他的進攻一點一點軟綿下來。
那晚奇異的快感再次襲來,蠱惑着我越來越失智。
他握住的手,帶領着我圈住他的腰,然後用力抱緊我,寬大的手掌在我後背輕輕摩挲。
我迷迷糊糊得出一個結論:原來身體是可以被征服的。
等終於結束後,他抵在我肩窩,低喘:「喊我名字。」
「喬厲。」
我倚靠在牆壁,目光渙散地望着前方。
他沒回應,不知道在想什麼。
「喬厲?」我有些奇怪,又喊了一聲。
他鬆開我,轉過身走遠幾步,整了整衣裳,再回頭時,又恢復了平日裏沉靜穩重的模樣:
「辭職信我批了,你可以走了。」
我愣在原地,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而他沒再多說,走到辦公桌後坐下,從容地擺弄鼠標,視線黏在電腦屏幕,仿若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伴隨着難堪從心底滋生,我紅着眼眶,逃一般奪門而出。
狗東西,證明完自己的魅力就不認了嗎?
-11-
辦完離職手續,我回到家。
久久不能平靜。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七點,過道響起腳步聲。
心裏那團火「蹭」一下再度高漲起來,我拿過手邊裝着首飾的黑塑料袋幾步衝到門邊。
卻不想打開門,喬厲就站在我家門口,手抬起,下一秒就要着敲門。
突然地四目相對,我和他都愣了愣。
反應過來後,我將塑料袋往他懷裏一塞,利落關上門。
狗東西,還敢來敲門,想幹嗎?
你已經不是我老闆了,我不會再給你好臉色看了。
剛腹誹完,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三下,兩短一長,不急不躁。
我腳下一頓,又繼續往裏走。
並不打算開門。
他又敲了幾下,我沒沉住氣,轉身開門了。
拿人手短,喫人嘴軟。
畢竟他給了我那麼大一筆錢,我又把他那啥了,在他面前,我還是心虛的。
早知道……沒有早知道,有錢不賺王八蛋。
「你在我公司幹了三年六個月十八天,現在辭職了,我以私人名義請你喫個歡送宴,你沒理由拒絕吧?」
喬厲拎着黑塑料袋,筆挺地站在門口,神情淡定,不見任何尷尬。
我氣得想笑:「不餓,謝謝,再見。」
說着,我就要關門。
他一個閃身鑽了進來。
動作之流暢,心態之平穩,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望着他往裏走的背影,一個沒忍住,把心裏話問了出來:
「喬厲,你是悶騷嗎?」
他身形僵住,隨手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轉身朝我大步走來。
我喫過白天辦公室裏的虧,長了記性,連忙往屋外跑,和他保持安全距離。
他在門口停住,垂下眼睫看我,臉色沉下來:「我?」
「悶騷?」
我心虛地移開目光,心裏卻更肯定這個答案。
他又逼近兩步,有點小興奮:「你在研究我?」
我……
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
他的電話忽然響了。
他拿出手機,在屏幕上一劃,沒有絲毫猶豫,掛斷。
對方又打了過來。
反覆三次後,喬厲終是不耐煩地接起。
很快,我在他臉上看到了少見的慌張和煩躁。
「你原地等我,別搞事,我很快到。」
他收起手機,大步往電梯走去。
我在他背後,忍不住擔憂道:「出了什麼事?」
他腳步一頓,回頭,猶豫了一會兒,說:「再給你兩百萬,裝一回我女朋友。」
我果斷拒絕:「不要,知足常樂,謝謝喬總。」
他愣了一下,苦笑:「怎麼又不貪財了?」
這是被他一下子喂太飽了,不敢再要了。
再說裝他女朋友,沒意思。
-12-
離職總是要慶祝的。
喬厲走後不久,我也出門去找楚文夢了。
到地方時,看到她帶了男朋友,我頓時想打道回府,興致缺缺。
路邊大排檔,燒烤的油煙伴隨着香氣在晚風中飄蕩。
人聲嘈雜,車流擁擠。
霓虹燈點綴出一條熱鬧的街。
我坐在小矮桌上,一邊擼串一邊哀怨地盯着楚文夢。
她賤兮兮地笑:「你要是嫉妒,也可以喊上你家喬總,反正他都是你的人了,別不好意思。」
說到這個我就生氣。
上次酒吧我強搶民男的事兒,她也參與了。
就是她告訴喬厲我的住址,讓喬厲把我送回去的。
第二天,還來我這兒求表揚,問我她這個朋友懂不懂事。
「桐桐都找男朋友了?」她男朋友像聽到什麼稀奇事,驚訝道。
嗯,很好。
聽這話,楚文夢沒有什麼都和這個男人講。
我醋意稍稍平息一點:「沒有,別聽她亂說。」
ẗũ̂ⁿ說着,我衝楚文夢使個眼色:「上廁所去?」
她立馬附和。
來到店後面沒人的空地,耳邊頓時安靜,我步入今天的正題,和楚文夢講起了我的創業計劃。
以前沒有起步資金,什麼都不敢多想,現在突降橫財,我想試試。
短視頻是個很有前景的市場,加上我對國風很感興趣,我想做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比如歷史人物的再現,古風故事的演繹。
我口若懸河,興奮不已。
楚文夢剛開始沒當真,越聽越嚴肅。
「老一輩人總說讀書就會有出息,可你看我倆,211 畢業,出息了嗎?不還是在寫字樓裏當小透明?下班都沒個準點,累死累活,日子看不到頭。與其這樣日復一日消耗激情,倒不如趁年輕拼一把,你要不要辭職,我們一起幹?盈利平分,虧損算我的。」
說完,我期待地看着楚文夢。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爲難地說道:「顧桐,我快結婚了,不適合冒險,我覺得你也應該再想想,你現在太沖動了,我們真的年輕嗎?」
我一腔熱情被潑了冷水,有些失望。
但從她的角度來說,她沒錯。
只是理念不同。
於是我沒再繼續說下去,換了其他八卦,掩飾尷尬。
後面的相處,我們繼續嘻嘻哈哈,打打鬧鬧。
可晚上十一點回到家,我就蔫了。
正對月傷春悲秋時,手機響起。
是喬厲。
「你想法不錯,可以先做一份計劃書,整理下思路。」
沒有任何寒暄,一接通,他就直接來了這麼一句。
弄得我差點以爲他在給我佈置任務。
要不是及時想起我辭職了,我就要開舔了。
「喬厲,你打錯電話了吧?」我直呼其名,語氣不耐。
他頓了兩秒:「我是來認同你的,你朋友怕你衝動,想讓我幫你把把關,但我覺得,你就是很年輕,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情,還有我在呢。」
我愣了愣,恍然大悟。
他打入了我的內部。
「你真覺得可以?」
「事在人爲,爲什麼不可以?」
我的鬥志重新被燃起,剛準備和他好好講講我的想法。
他話鋒一轉,低沉道:「我受傷了,你有紫藥水嗎?過來幫我消消毒。我自己不方便。」
這傷受得妙啊。
我正缺一個人傾聽我的宏圖大志。
「好嘞,老奴馬上來。」
「沒錢也來?」他嗅覺很敏銳。
我嘖嘖兩聲,不滿道:「你太勢利了,遠親不如近鄰,你受傷了我肯定得來。」
-13-
喬厲的傷在脖子上,是被人撓的抓痕。
應該還是個女人撓的。
本想八卦一下,但不知道怎麼的,不太敢開口。
好像我們之間的關係,問這個很奇怪。
尤其是,他一直盯着我,似乎很期待我問。
我就更想憋着了。
喬厲坐在沙發上,仰着脖子,喉結突出。
我用棉籤蘸了紫藥水,蹲在他旁邊,湊近他,小心翼翼地幫他消毒。
他喉結忽然滾了滾,吞嚥聲明顯。
我本就緊張,看到這一幕更緊張了,手直抖,呼吸都不敢用力。
起身時,腿有點麻,走了兩步,又踩到了自己的拖鞋後跟,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
喬厲伸手撈住我,往懷裏一帶。
我摔在了他腿上,手慌張一撐,壓到了什麼東西。
真神奇,我和這小東西這麼有緣嗎?
「起來。」
頭頂傳來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
我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站起身,紅着臉解釋:「這是個意外。」
他扯了扯開襟睡衣的領口,耳尖泛紅,強裝淡定地說:「沒事,你故意佔我便宜,我也不會怪你。」
我……
他好悶騷啊。
氣氛已經不清白了。
我有點熱,不敢再待,怕犯錯,低着頭快速往門外走。
喬厲沒有挽留,但他的目光如有實質,落在我後背,不用回頭也知道極具侵略性。
回到家,洗了個澡,人才冷靜下來。
不得不說,喬厲的外形,對我而言很有誘惑力,勾起不可描述的慾望。
要不是膽小……
也不知道喬厲是怎麼剋制的,他也是膽子小嗎?
還是說,我對他的吸引力,並不大?
想到這裏我有些鬱悶,拿過手機給楚文夢發消息:
「我對喬厲不抱期望,但想抱他睡覺,咋個整?」
我覺得今晚會這般春心蕩漾,都是因爲楚文夢和她男朋友太膩歪,刺激到我了。
誰知道她這麼猛,直接把對話截圖發給了喬厲。
然後又把她和喬厲的聊天截圖發回給我。
一波騷操作下來,我人麻了。
我還注意到她給喬厲的備註是:顧桐的那誰。
「楚文夢,你有病嗎???」
楚文夢秒回:「姐妹兒我主打一個坦誠,不像你倆,暗搓搓發情。」
「他前幾天加我好友,是來打探我哥的,我能不懂他那點兒小心思?」
「桐桐,你該有個男人幫你調節內分泌了。」
我在牀上扭成了一團麻花,嗷嗷亂叫。
好一會兒,突然靈光一閃,抓住了重點:
「喬厲怎麼會知道楚文岑?你怎麼跟他說的?」
楚文夢直接把他倆的對話截圖甩了過來,讓我自己看。
好友申請通過後,喬厲開門見山,問:「你好。」
「楚文岑和顧桐什麼關係?這人嚴重影響到了顧桐的工作狀態,我很不放心。」
這什麼鬼話,和我ṭū₃的工作狀態有什麼關係?
他不放心什麼?
楚文夢迴:「那你扣她工資吧,別手軟,資本家。」
一句話終結了話題。
再下面,就是今晚楚文夢主動聯繫喬厲,和他說我想做自媒體。
退回聊天頁面,楚文夢又發來一張截圖。
是喬厲給她的最新回覆。
「楚文岑是誰?」
「他嚴重影響到我的狀態了。」
楚文夢問:「我不知道他怎麼知道我哥的,但他明顯跟我哥較上勁了。我可以幫你跟他說清楚,需要嗎?」
「姐姐,來個青春疼痛版還是文藝美好版?」
「編個香豔刺激版我也在行的。」
我抱着手機,心情有些複雜,想了想後,打下一行字發過去:
「你覺得我和喬厲真有可能嗎?我們差距那麼大,當他奴才沒問題,當他女朋友我怕。」
楚文夢連發十幾個賤字過來。
我心滿意足地掐滅手機,結束聊天。
-14-
一夜沒睡,靠寫計劃書宣泄無處安放的慾念。
第二天早上蓬頭垢面、腳步虛浮地出門喫早飯時,一開門,正好撞見喬厲出門。
四目相對,我們都有片刻呆愣。
「你這個點纔出門?遲到了啊。」我說。
他不僅沒有如往常一樣晨跑,還起晚了,而且眼底泛青,顯然昨晚和我一樣,無心睡眠。
他關上門,掃了我一眼,步履生風地往電梯處走。
似乎想告訴我,他狀態好得很。
「別假裝關心我了。」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乾笑兩聲,跟在他身後。
他猛地停下腳步,轉頭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的反應很不滿意。
我只得又幹笑兩聲。
坐電梯下樓,我們站在兩個對角。離得很遠。
狹小的空間裏,氣氛尷尬。
他去負一,我到一層,分別時,我衝他擺擺手:
「再見。」
他抬着下巴,淡漠地看着我,不爲所動。
我忍不住在心裏罵道,顧桐,你賤的。
喫完早飯,我回到家,暈了一般睡到下午四點多,被敲門聲吵醒。
迷迷糊糊爬下牀去開門。
就見門外站着一個年輕女孩,五官精緻,皮膚白皙,身材嬌小卻曲線分明,穿着白裙,漂亮又可愛,像個洋娃娃。
我下意識理了理亂糟糟的頭髮,挺直身體,柔聲問道:「請問你找誰?」
女孩大方向我伸出手:「你好!我叫林秋棠。」
我在睡衣上擦了擦手,纔敢和她握手:「你好,有什麼事嗎?」
她回頭望了眼對面,衝我皺了皺鼻子,俏皮笑道:「我來找我男朋友,可他這會兒不在家,姐姐能讓我在你家等他嗎?他快就回來,不會打擾你很久的。」
我笑容瞬間消失,愣在原地,心一路下沉。
她又說道:「對不起,姐姐,我知道有些冒犯,但我想上洗手間了。」
……
-15-
我捨不得拒絕這麼好看的女孩,縱然很傷感,但還是讓她進屋了。
在她去洗手間的空檔,我坐在沙發上,努力運轉混沌的大腦,分析當下複雜的局勢。
卻不想她會在洗手間裏發現喬厲家人給我的首飾,包括那枚鑽戒。
昨晚,我對着鏡子自嗨來着,嗨完就放洗手檯了。
我就說吧,這些東西放我這不合適。
上次都狠心還給喬厲了,結果他沒拿走。
這回好了,又要當顯眼包了。
林秋棠戴着鑽戒,舉着手,從洗手間裏幾步衝我到面前,紅着眼圈質問道:「這戒指是你的?」
我很有罪惡感,心虛地衝她笑:「它還是戴在你手上好看。」
「所以它爲什麼會在你這裏?」她提高聲音問道,小臉上滿是委屈,我見猶憐。
我欲哭無淚:「這是個意外,它現在不是回到你……」
不等我說完,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
「顧桐,開門。」
我鬆了一口氣,連忙跑過去開門。
喬厲站在門外,西服敞開,裏面的白色襯衣被汗溼透,隱約露出肌肉線條,呼吸喘得厲害。
他上前一步,扶住我的肩,快速打量一遍,然後纔看向屋內的林秋棠:
「滾!」
林秋棠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們,豆大的淚滴順着臉頰滾落。
我心有不忍,扯了扯喬厲的衣襬,低聲問:「你這麼兇幹嗎?她不是你女朋友嗎?」
喬厲冷冷瞪了我一眼,拽住我的手往裏走。
等到了林秋棠面前,看到她手上戴着的鑽戒時,臉色更是沉得可怕。
「戒指摘下來。」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周身散發的氣場很有壓迫感。
林秋棠抹了一把眼淚,然後把手背到身後,軟糯糯地開口:「喬厲哥哥,你再兇我,我就從樓上跳下去,你要戒指,就從我屍體上摘吧。」
我呼吸一滯,沒有想到面前人畜無害的小姑娘會說出這種偏激的話。
喬厲卻彷彿習慣了,不見任何情緒波動,冷漠道:「也可以。」
林秋棠胸口不停起伏,小臉漲得通紅,眼淚越掉越急。
我怕她真衝動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連忙打圓場:
「有話好好說,別拿生命開玩笑,喬總,你別太冷漠了,好好說話。」
喬厲冷冷打斷我:「我是你的人,不管你認不認,別的女人要靠近我,你應該罵她,打她,和什麼稀泥。」
……
他不要太無理取鬧!
林秋棠忽然笑了起來,邊笑邊發瘋一樣砸東西。
喬厲沒有絲毫猶豫,摟住我的肩膀,護着我往外走。
出門後,立馬報警,說有人私闖民宅,故意傷害。
我被他這一通操作整蒙了:「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沒見過什麼世面,我很怕的。」
喬厲收起手機,煩躁地吐出一口氣。
還沒開口,林秋棠忽然衝出來,垂在身側的手腕被劃開一條細線般的傷口,鮮血不停順着指尖往下滴,很快在地板上匯聚成一攤血泊。
「喬厲哥哥,你滿意了嗎?」她靜靜望着喬厲笑。
我大驚失色,想要衝過去,喬厲拽住我的手,一把將我拉了回來。
然後自己走上前,解下領帶,蠻橫地搶過她的手,纏在她手腕上,爲她止血。
做完這一切後,他退回我身邊,問道:「林秋棠,你還要纏我多久?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你還要我說幾次?」
林秋棠眨了眨眼睛,很無辜的模樣:「可我喜歡你啊!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我好像懂了,她應該就是撓傷喬厲脖子的女人。
喬厲沒說話,林秋棠深深吸了一口氣,拿受傷的手指着我,問:「她哪裏比我好?爲什麼我等了那麼多年,你都不選我?」
我剛起牀,臉沒洗,牙沒刷,對比她,確實邋里邋遢,像個小丑。
可我起碼腦子正常,不會爲了男人連命都不要。
我垂下頭,無比同情她。
喬厲卻以爲我自卑了,摟住我的肩膀:「我眼光一向很好,你不用質疑。」
我!!!
話說得很好,但別刺激她了。
讓她快點走吧。
-16-
林秋棠一遍一遍質問喬厲,爲什麼辜負自己,爲什麼不喜歡她。
喬厲敷衍都懶得敷衍,保持安全距離,冷眼旁觀。
三個人裏,好像只有我在提心吊膽。
像個怨種一樣,不停苦口婆心地勸她。
好在警察來得快,結束了我的煎熬。
我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帶着哭腔罵道:「神經病啊,跑我家嚇我幹嗎,賠精神損失費嗎?」
喬厲手撐在我頭頂,一邊揉,一邊衝着被制服的林秋棠說:「戒指還我,挺貴的,別罪上加罪了。」
林秋棠眼底灰敗一片,顫抖着開口:「喬厲哥哥……」
喬厲懶得聽,直接動手搶了過來,然後在一衆人的注視下,蹲在我身邊,撈起我的手,套進了我的無名指。
我又氣又怕,好想罵娘。
但有警察在,我不敢。
做完筆錄,再從警局出來時,天已經全黑了。
夜風吹過來,有些冷。
喬厲脫下西服,罩在我肩膀上。
暖意頓生。
我的心輕輕顫了顫,一股熨帖的熱氣盪開。
走到路邊時,早已等候多時的助理打開車門,恭迎他上車。
他卻調轉方向,靠在路邊的柱子,點燃一支菸,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我望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伸手去路邊攔車。
他丟下煙,跟過來,拽住我的手腕,將我拉進懷裏。
我掙扎不開,索性任由他抱着。
「顧桐,我不是冷血,你別怕我。」
「從小到大,她一直用這一套黏着我,我都看透了,她要真有死的膽兒早死幾百回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問道:「喬厲,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他埋進我的脖頸,蹭了蹭:「你說了算。」
爲什麼要我說了算呢?
我心底湧起幾分失望,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
好一會兒後,他鬆開我,嘆了口氣,「懂了,你想負責的是楚文岑,不是我,那晚我țŭₗ就是個替身,還是個不要錢的。」
說完,他越過我往車的方向走去。
我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衣袖,等他停下來,回頭期待地看着我時,我又黯然鬆開,胡編一通:「我能蹭個順風車嗎?你知道的,我這人節約慣了。」
喬厲移開目光,乾澀地回了聲「好」。
一路無話,各回各家。
關門時,像較着勁一般,誰都沒有猶豫,乾脆利落。
可關門之後,我就萎了。
在黑暗中呆滯地望着指間閃閃發光的鑽戒,心情無比複雜。
那麼大差距,真要試試嗎?
-17-
沒多久,敲門聲響起。
我以爲是喬厲,激動地跑過去開門。
結果是外賣。
喬厲給我點的。
價格昂貴,分量少,味道清淡,不好喫。
我喫完還沒飽,又陷入了新一輪的矯情。
這就是差距啊。
誰懂啊。
爲了讓喬厲也體會到,我給他點了一份加麻加辣的麻辣燙,外加小燒烤,配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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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他捂着肚子找了過來,臉色慘白。
我嚇一跳,不等我反應過來,他人已經柔弱地倒在了我身上。
「送我去醫院。」
我艱難地一手撐着牆,一手扶着他精瘦的腰:「你怎麼了?」
他虛弱地呢喃:「應該是急性腸胃炎。」
……
到醫院檢查,還真是急性腸胃炎。
我很愧疚,誰知道麻辣燙外加小燒烤,會對霸總有這麼高的傷害呢?
輸液室,我坐在椅子上,任由喬厲靠在我肩膀上休息。
「還想吐嗎?」我問。
他輕輕搖頭。
「我說的是下面還要吐嗎?不用忍着,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廁所。」
他呼吸停了幾秒,低聲恨恨道:「顧桐,我謝謝你的體貼。」
我尷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先體貼的,我就想點個外賣感謝你,誰知道就把你感謝到醫院了。」
「嗯,挺好喫的,下次還喫。」他說。
嗯?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我把他送到他家門口,不打算進去。
他拽着我的胳膊,幽怨地盯着我:「顧桐,我是病人。」
我盯着他的手,在理智和感性之間掙扎。
好一會兒,我低聲說:「可你也是個男人。」
他驟然一用力,將我拉進屋,用腿一勾,關上門,然後順勢將我壓在門後。
沒開燈,一室黑暗。
心跳聲沉悶激烈,分不清是來自我的胸膛,還是他的胸膛。
抑或是,和奏樂。
他聲音壓得很低,故意引誘:「我需要你的照顧。」
理智的弦快要繃斷,我踮起腳,緩緩湊近他的脣,即將貼上去的時候,我輕笑道:「喬厲,你生病了,我怕我忍不住欺負你。」
他扣住我的後腦勺,主動吻了過來,含糊不清地說道:「我還可以。」
事實證明,我沒有心,壓根不會憐香惜玉。
而他,常年運動,身體不錯,經得起折騰。
只不過,修復時間變長了。
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他去洗澡,我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沒多久,他走過來,居高臨下看着我,穿着灰色睡衣,質感柔順滑膩,貼合着他的曲線,更顯得肩寬腰細。
沐浴露的香氣撲面而來,帶着欲說還休的曖昧意味。
我穩了穩思緒,儘量不讓眼神亂飄:「喬總,你作息越來越不規律了。」
之前從不遲到從不請假、每天還晨跑的喬總墮落了。
他輕笑,似自嘲,似無奈:「拜你所Ţṻₖ賜。」
我一噎,拉住被子矇住頭:「是你自制力太差了。」
他坐下,扯過被子,定定看着我:「要我負責嗎?」
我老臉一紅,嘴比腦子快:「不用,我自願的。」
他眸光暗了暗,眉頭皺起。
我連忙問:「你要我負責嗎?」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忍住,過了一會兒,咬牙切齒地說道:「要。」
我脣角揚起,怎麼壓都壓不下來,乾脆笑出聲。
喬厲憤然站起身,走出了房間。
我望着他的背影,笑得更大聲了。
逼得悶騷沉不住氣,怪有成就感的。
-18-
收拾好準備出門買菜做飯時,喬厲媽媽突然來了。
我開的門。
她本來很嚴肅,像是過來找誰算賬的一樣,看見我一瞬間就笑得慈眉善目:
「桐桐也在啊?原來喬厲沒騙我,他真是搬出來和你同居的。」
我連忙請她進來,心裏直打鼓。
你兒子就是騙了你,他是搬出來和我做鄰居的。
喬厲卻很淡定,甚至帶着點驕傲。
喬厲媽媽是來找喬厲問林秋棠的事,她覺得喬厲這麼對世交的女兒,太不近人情了。
但等喬厲說完昨天的經過後,喬厲媽媽就改口了:
「讓她長點記性也好,省得她老攪和你和桐桐。」
說完,她又親熱地拉起我的手,說道:「桐桐,昨天沒嚇着你吧?秋棠,啊,不,林秋棠,她被家裏寵壞了,以前我是看她長得漂亮,捨不得跟她計較,但你放心,以後我肯定站你這邊。」
喬厲插了一句:「你以前可不是捨不得跟她計較,你是隻跟我計較,每次都怪我。」
喬厲媽媽瞪了他一眼:「等你有了兒子你就懂了,看哪家姑娘都不敢有脾氣,就怕讓別人誤會我是惡婆婆。」
我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聲音有點大。
喬厲媽媽聽見了,又開始抨擊她兒子:「喬厲,你怎麼回事,都不讓桐桐喫飯的嗎?你會談戀愛嗎?你情商呢?」
我……
喬厲嘆了口氣,站起身,拉着我往外走:「走吧,買菜去。」
「買菜?你們還要自己做飯啊?」喬厲媽媽也站起來,跨上限量款包包,「我也去。」
喬厲得意道:「嗯,桐桐要做飯給我喫。」
喬厲媽媽:「太甜了。桐桐真好。」
阿姨,什麼都磕只會害了你。
我壓根就不想做飯,只不過是因爲喬厲腸胃炎,不敢讓他喫外賣罷了。
和甜沒關係。
「談戀愛不需要電燈泡,你回家吧。」喬厲直接拒絕。
喬厲媽媽愣了愣,又笑了起來:「行,還算會談戀愛。」
喬厲尷尬地咳了一聲,牽着我的手,加重了幾分力度:「我真會,你快走吧。」
我忍不住偷笑,大哥,你真會嗎?
你只會計較到底是誰要對誰負責。
買菜的過程,喬厲一直牽着我的手不放。
我們像小情侶一樣,逛菜市場,挑水果。
混跡在熱鬧的人羣裏,普通而平凡。
回家簡單炒了三個菜,喫完,他主動洗碗。
我樂得輕鬆,不管是病人,還是總裁,他都和我一樣平等,不用我特殊對待。
好像那些差距都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
坐在沙發上刷手機,忽然發現他發了朋友圈。
很簡單的一句話,配一張我在廚房忙碌的背影照片:
「如果最終是你,結不結婚我都可以,我都聽你的。」
我心念一動,對着他在廚房洗碗的背影,拍了照,發朋友圈:
「行。」
-17-
喬厲請了三天病假,雖然他的確是腸胃炎,需要每天去醫院打針。
但其實根本不影響工作,可以晚上去打針,他狀態已經恢復了。
他就是想黏着我。
我看破不說破。
這天,從醫院出來,黃昏正好,我心血來潮,坐在副駕駛,問喬厲:「你怎麼知道楚文岑的?」
他沒回答,望着前方,鬢角到下頜一線緊繃。
紅燈亮了,他剎住車輛。
我因慣性微微前傾,又被安全帶勒回來。
他望向我:「不想說。」
我撇撇嘴:「那我也不告訴你,他到底和我什麼關係。」
他皺起眉,遲疑了一會兒,心有不甘地說道:「他有我帥嗎?你就抱着我喊他的名字?瞎還是傻?」
雖然他罵人的時候很有氣勢,但稍微一分析就能看透他的破綻。
我賤兮兮地湊過去,問:「那你幹嗎不拒絕我?這麼快就繳械投降,喬總,你自制力不行啊?」
他反問:「有肉不喫我傻嗎?」
還是自制力不行。
不對。
那天分開時,他對我說的是:「我不用你愛我,履行夫妻義務就行,我們明天結婚吧。」
那會兒他可能真是喫肉。
根本不關心這肉有沒有主。
可後面爲什麼又關心了呢?
難不成我表現得太好了?
我認真糾結了好一會兒,喬厲忽然打斷我的思緒,說:「別瞎想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快慢你說了算。」他又補充。
我臉一紅,望着窗外的風景,扭扭捏捏地說道:「人家還是喜歡主動的,霸道的……」
他一腳油門加速:「懂了,回家。」
但我沒想到他會懂得這麼徹底,用細碎的手段撩撥得我差點瘋掉。
然後又不給,反而趁機逼問我楚文岑的事。
我只得一五一十交代這場無疾而終、充滿遺憾的暗戀。
「所以你爲了他一直不談戀愛?」他聲音沙沙的,很勾人。
我快氣哭了,翻身反客爲主:「現在不是談了嗎?你能不能帶勁一點兒,別婆婆媽媽的,悶騷男。」
他挑眉一笑,放棄抵抗:「行,聽你的,女朋友。」
-18-
我發現我不僅給自己找了個男朋友,還給自己找了個最強輔助。
整整構思了大半個月,寫了十幾個版本的計劃書。
還沒人家兩個晚上整理出來的有價值。
他幫我分析了同類型賬號的優缺點,以及他們的運營思維和變現模式。
看了幾行,我忍不住驚呼道:「喬厲,你也太厲害了。」
這人目光長遠,邏輯鏈縝密,對平臺規則很有悟性。
再結合商業思維去分析市場,簡直就開了掛。
他淡淡嗯了一聲,並沒覺得這句誇讚很值得他驕傲。
一口氣閱讀完,我將文檔保存到手機,崇拜地看着他:「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較,之前是我太不識好歹了,竟然拒絕和你先婚後愛,明天我們就領證吧?」
「我沒多大。」他頭也不抬地出聲打斷我。
「不,你很大。」我抑揚頓挫,感情充沛地認可他。
他敲打鍵盤的手指一頓,嘴角抽了抽,抬頭瞟了我一眼:「是嗎?」
我點頭如搗蒜。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抬手在我額前輕輕一敲:「別調戲我,我不是戀愛腦,這婚你得慢慢求。」
我一愣,反應過來這人說的是什麼後,老臉一紅。
這悶騷是在調戲我吧?
收斂了雜念後,我埋頭想策劃,他繼續處理工作。
有了新想法,我就和他討論。
他一心能多用,無縫切換思維,提的意見一針見血。
我越來越覺得這種男人,只貪圖他的財色,簡直是對他的浪費。
他從裏到外都是寶藏啊。
不知不覺忙到晚上十二點多,我起身準備告辭。
喬厲忽然開口,聲音嘶啞:「我餓了。」
我一瞬間就想到那天同牀共枕的場景。
他也是說他餓。
這是暗示嗎?
我很沒出息地又坐了回去:「那我去洗澡?」
「洗什麼澡,煮麪去。」喬厲說。
我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低頭,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再低頭:
「好。」
……
原來只是喫個面。
這叫什麼事啊。
「先婚後愛錯過了,先愛後婚也行,你加油。」他又說。
這人裝起來了。
但他夠資格。
我重燃鬥志,兩眼發光:「我這就去煮麪。」
說着,我就起身往廚房走去。
他拽着我的胳膊,一把將我拉了回來,按在腿上,目光幽暗:
「笨死了。」
我抿脣偷笑:「喬總,你裝正經就多裝會兒,我愛看。」
他慢慢靠近,呼吸噴灑過來,滾燙灼熱,帶着鬚後水的味道。
想來他早就把自己準備好了。
「不裝了,真餓了。」
番外——喬厲
520 那天,顧桐撿到的戒指,是我提前放在垃圾桶下面的。
靈感來自於她發的朋友圈——520 沒禮物有什麼關係,我可以自己去垃圾桶翻。
後來顧桐知道了,大罵我戀愛腦,這麼貴重,要是被別人撿走了怎麼辦?
我沒好意思告訴她實話。
其實我也挺擔心的,一直蹲在旁邊守着呢。
畢竟是真的貴。
看到是她撿走的,我才放心回到公司繼續處理工作。
腿都蹲麻了。
我更沒好意思告訴她的是,我其實喜歡她很久了。
她來我們公司之前,我就認識她。
那時,她喜歡在網絡上分享漢服,講解漢服,但一直不敢穿出門,怕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
是我,一直在評論區鼓勵她勇敢做自己。
至於爲什麼要鼓勵她,自然是因爲我也喜歡漢服。
只不過我這個身份,我比她更不敢穿出門。
我想通過鼓勵她,獲取一些滿足感
後來,她是真勇敢了,我還是不行。
堂堂總裁,穿着漢服出入寫字樓,太不正經了。
好在後來,她辭職創業,拍漢服視頻,講國風故事,給了我光明正大參與的機會,滿足了我的小愛好。
別人都以爲我是寵妻才頻繁穿古裝,cosplay 出鏡。
其實不是,我是真喜歡。
當然,也有秀恩愛的原因存在。
謝謝她了。
顧桐總說,我是他的機遇。
她何嘗不是我的機遇。
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利己則生,利他則久。
如果可以,我想一輩子利她,做她的機遇。
用我的實力,爲她錦上添花。
先婚後愛的計劃失敗了,先愛後婚我志在必得。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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