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歡無盡

一場車禍，我重回高中時期，就看到我哥領着一幫富二代霸凌顧盡。
我哥把顧盡的課本丟進湖裏，抓住他的衣領，笑得囂張跋扈：「來，學聲狗叫聽聽。」
誰能想到，眼前這個一窮二白的少年，將來會成爲商界巨頭，把我家搞破產，還強制我做他的金絲雀。
重活一次，我必須攔住我哥作死，同時拼命討好睚眥必報的顧大佬。

-1-
我重生了，醒來就看到我哥在霸凌顧盡。
我哥張柏辰，豪門少爺，仗勢欺人，實在不算個好人。
張柏辰把顧盡的課本丟進湖裏，抓住他的衣領，要他學狗叫。
周圍的同學發出刺耳的嘲笑，顧盡隱忍不發。
直到，
張柏辰壞笑道：「顧盡，聽說你媽是個撿垃圾的傻子，不知道被哪個男人給欺負了，生了你。骯髒噁心的賤種，跟你待在一起都嫌掉價。」
遽然，顧盡如發瘋的野狗，目眥欲裂，一拳砸在我哥的臉上。
我哥苦練搏擊，打架從來沒輸過，竟然被顧盡打了個措手不及。
顧盡打架沒有章法，全憑那股狠勁，瘋起來不要命，嚇得我哥的跟班們不敢上前，我哥很快落了下風。
我剛重生，消化着眼前這一幕，如夢初醒般衝上去抱住顧盡的胳膊：「別打了！」
記憶中的顧盡經常健身，手臂比少年強壯。男人每次來別墅看我，我就別想睡了，哭着討饒也沒用，那樣他只會更兇。
那些記憶深入骨髓，四目相對，本能地怕他。
顧盡的身體明顯一僵，臉上的狠勁未散，終究是停手了。
他的視線移到我的胳膊上，黑眸顫了顫。
我瑩白的胳膊上橫着幾道傷痕，是我爸用皮帶抽的。
爲什Ṭû³麼被打呢……
想起來了，因爲顧盡考了第一，我掉到了第二，我爸責罰了我。
我爸張建銘崇尚精英教育，對我和哥哥的要求十分嚴苛，他不允許我輸給一個窮小子。
我哥因此恨上了顧盡，帶頭霸凌他。
上一世的我雖然勸阻過哥哥不要這麼做，可是多少也是怨懟不甘的，最終也沒有去管這事。
所以後來顧盡報復時，我也受到了懲罰，成了他用來紓解需求的小玩意。
我扯下袖子遮住傷痕。
顧盡沉默地跳進水裏撈課本。
另一邊，一堆人圍着張柏辰獻殷勤。
張柏辰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怒火中燒，還要再打。
我攔住他，又心疼又生氣：「哥，就此打住。」
「打不住……老子下次一定找機會狠狠收拾他！」
張柏辰吐了一口血沫，前呼後擁往醫務室走去。
我正要跟去醫務室，回頭看了一眼，顧盡爬上岸，臉上有傷，手裏的課本已經泡壞了。他捏緊拳頭，手臂的青筋分明，身上滴滴答答滴着水。
嗯，妥妥的戰損美少年。
我陪什麼冤種哥哥，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掐滅顧盡仇恨的小火苗。

-2-
我狗狗祟祟跟在顧盡身後，確認他家住址，再跑去藥店買了治傷藥和創可貼。
顫巍巍敲了敲他家門，開門的是個阿姨，阿姨見了我，笑着拉我進屋：「喫餃子。」
顧盡家是個老破小，陳設簡單，卻很整潔。
顧盡聽到動靜從衛生間走出來，他只穿了條牛仔褲，沒穿上衣。
少年身形頎長，因爲常年幹活，身上覆蓋着一層漂亮的肌肉，瘦削卻並不羸弱。
「你來幹什麼？」
「這個……給你的。」我指了指他的臉，「傷口要處理一下。」
「不用，這裏不歡迎你。」顧盡揪住我的後衣領，把我提溜出去。
阿姨拉住我的胳膊，固執地說：「喫餃子。」
我的胳膊被阿姨抓疼了，顧盡立即鬆開我，表情有些煩躁：「我媽她……如果你不嫌棄，就留下來喫飯吧，不然她會鬧好久。」
我開心應下，阿姨去廚房盛餃子。
顧盡穿好衣服，我們三人坐在一起喫飯。
碗裏的餃子好多都煮破皮了，韭菜雞蛋和麪粉糊在一起，賣相併不好，還有點鹹。
我從小到大錦衣玉食，就算後來家裏破產了，被迫跟了顧盡，他在物質上也從沒虧待過我。
這麼難喫的餃子，對我來說真的有些難以下嚥。
顧盡卻喫得很香。
阿姨摸了摸他的頭，純真的臉上滿是慈愛：「小盡生日快樂，要乖乖長大。」
顧盡眉眼的冷意散去，他看着媽媽，眼神很溫柔。
我看着他，不由地露出笑容。
「喫不慣就給我，不用勉強。我媽腦子有點糊塗，飯做得不太好。」
「我能喫的。」我喫了小半碗，實在是喫不下了，悄悄把碗推過去。
他照單全收，兩三口就喫完了。
此刻的顧盡看着挺好相處的，我見縫插針：「今天我哥太過分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顧盡的臉頓時冷下去：ṭū₂「他是他，你是你，跟你沒關係。」
所以，顧盡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並不會因爲我哥遷怒我。
那麼後來……我哥到底是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導致顧盡那麼恨張家？
讓顧盡蟄伏多年，把我家搞破產還不夠，還要父兄官司纏身，負債累累，無處謀生。
而我，也被他強制佔有。
每次跟他接觸，我都能感受到，他對張家的潑天恨意。

-3-
翌日，我起了個大早，把新課本放在顧盡的桌洞裏。
轉身撞進一個堅硬的胸膛，身高差距，我只到他胸口。
我受驚身體往後仰倒，少年摟住我的腰。
「你考第一還來這麼早，太捲了吧！」我慌張地推開他，「我這就去刷題，下次一定不會輸給你！」
顧盡扯住我的後衣領，掃了一眼課本：「謝謝。」
「嗯，不客氣。」
我同手同腳地快步離開，摸了摸發燙的臉頰，我臉紅什麼？
他現在就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弟弟！
我趴在課桌上，不是害羞臉紅，我發燒了。
「張柏辰又要整顧盡了，把他那個傻媽媽騙來學校收垃圾。」
「顧盡的傻媽媽長什麼樣，走，看看去！」
我跑出去，小賣部旁邊聚集了很多人。
張柏辰把汽水瓶砸在阿姨腳下：「撿垃圾的，撿吧。」
阿姨滿臉驚恐地佝僂着身子，她很害怕，嘴裏發出嗚嗚聲。
我趕到時，聞到一股尿騷味。
「哈哈哈哈！辰哥，你把她嚇尿了！」
「真是晦氣。」張柏辰又在阿姨腳下丟了一個汽水瓶，玻璃四濺。
「哥！住手！」
我衝到阿姨身邊，她還在漏尿。
周圍圍了一羣人看熱鬧。
我脫下外套，系在她腰上，拉起她的手：「阿姨別怕，我帶您……」
砰！
顧盡衝出來，一腳踹在張柏辰的後腰上。
張柏辰倒在碎玻璃上。
顧盡這腳踹得狠，張柏辰一時站不起來。
他本就不是懦弱的性格，之前隱忍，只是爲了讀書。
相反，顧盡的性格其實有些瘋。
記得有次我跟他去參加酒會，有人出言調戲我，他暴怒打斷了對方的肋骨。
此時的顧盡眼睛充血，身上有種亡命之徒的戾氣，撿起碎瓶子走向張柏辰。
張柏辰怕了：「你……你要做什麼？！都愣着幹嘛！他瘋了，快幫我攔住他！」
沒人敢攔不要命的瘋子。
其實我也怕他，可是我必須攔住他。
我衝過去，緊緊抱住他的腰，閉眼埋進他懷裏：「顧盡……不要！」
他身上的肌肉緊繃，呼吸很重。
我哭了：「不要做傻事，你快帶你媽媽回家去吧……」
我撫摸他的脊背，安撫他暴走的靈魂。
啪嗒！
顧盡終於丟了玻璃，手心滴血。
我看着他扶着媽媽遠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上一世，沒有發生今天的事。
「哥……」
張柏辰推開我，眼神陰鷙：「他完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分明兩次都阻止了我哥作死，爲何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們的命運並沒有改變，依舊按照既定的結局滑去。

-4-
我敲開顧盡家的門，他戴着橡膠手套，正在洗我的外套。
阿姨在屋裏睡着。
我抓起他的手腕，摘掉手套，他的手簡單纏了紗布，還在滲血。
「你是受虐狂麼，手都這樣了，還洗什麼衣服！」
一陣天旋地轉，我撲進他懷裏，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時，天已經擦黑。
病房裏沒有開燈，顧盡坐在牀邊，粗糲的掌心撫上我的額頭。
我的腦子燒得暈乎乎的，以爲自己是在重生前。
顧盡恨張家，只把我當玩物，靠圈養我羞辱父兄。
可是，
每次我生病的時候，顧盡會對我特別溫柔，耐着性子喂藥餵飯，像個男媽媽。
病人總是嬌氣的。
所以，
我主動抱住他的脖頸，撒嬌道：「好難受，抱抱我~」
過了許久，他嗓音喑啞道：「張易歡，我是顧盡。」
然後，我徹底清醒了……放開他，尬得腳趾蜷縮。
我竟然把少年顧盡認成了顧大佬！
顧盡開了燈。
想到自己剛纔用軟得不要不要的聲音，對並不算熟的少年撒嬌，真不知道老臉往哪兒擱。
顧盡面無表情，耳朵卻紅得要滴血。
上一世，無論我們鬧得多激烈，他都是沒什麼表情的。判斷他是否愉悅的標誌，就是耳朵夠不夠紅。
我捂住臉：「你在想什麼啊……不許瞎想！」
「好，不想。」

-5-
退燒後，我在家休息了半天，下午纔去學校。
剛走進教室，同桌趙小杏就跟我八卦：「你很討厭的那個顧盡，偷班費被抓了。」
她這一句話有兩個謠言。
第一，我不討厭他，我想討好他。
第二，顧盡不會偷錢。
我想起來了，上一世是有顧盡偷班費這件事的。
彼時，我去老師辦公室送作業。
他班主任拍着桌子：「顧盡，你太讓我失望了！我知道你家窮，可不能偷錢吧！有才無德，出了社會也是個禍害！」
一旁的女生應該是他們班的生活委員，附和道：「就是，你沒錢跟我們說，我們可以捐錢幫助你，你真沒必要偷。」
顧盡站得挺直，薄脣緊抿，一臉輕蔑和無所謂。
我在心裏鄙視他，考得比我好有什麼用，人品不行啥也不是。
倏然，
顧盡看到我，臉色鉅變。
他大步流星地衝到我面前：「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偷！」
我不想理他，轉身就走。
顧盡瘋了一樣，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很大。
我胳膊上的傷還沒好，掙扎道：「你偷沒偷關我什麼事！你放開我！」
老師過來拉他。
他卻越抓越緊，就是不鬆手。
顧盡陷入了一種偏執的狀態，他死死盯着我，眼眶泛紅：「張易歡……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偷錢！」
我不理解。
顧盡爲什麼執着於要我相信他，我甚至不算認識他。
我快被嚇哭了，慫道：「我……我信你。快放手，你抓得我好疼……」
終於，他鬆手了。
上一世的處分結果是，顧盡被記過警告。

-6-
想起當時顧盡近乎絕望的眼神，我的心刺痛了一下。
我立即去找顧盡，在走廊上遇見了冤種哥哥。
張柏辰摟着一個女生，是顧盡他們班的生活委員！
「歡歡，這是你的新嫂子。」
等張柏辰離開，我對女生微笑：「快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幫我哥整顧盡的？」
女生想要討好我，得意地說：「我把班費放在他的桌洞裏，然後假裝說班費不見了。挨個搜桌洞，抓了個現行。」
果然，顧盡是被我哥設計陷害的。
我拿出手機，衝女生晃了晃：「剛剛我錄音了，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去向老師坦白。不然，我把錄音拿到廣播站循環播放。」
「你……是你哥讓我這麼幹的，你爲什麼要幫一個外人！」
我學着顧總的表情，冷聲道：「你還有九分四十秒。」
女生面露驚慌，往老師辦公室跑去。
其實剛纔我沒錄音，ƭű̂₆詐她的。
第二節課間，消息就傳開了：顧盡他們班生活委員去找老師，說班費找到了。顧盡桌洞裏的錢是他自己的，之前誤會他了。
張柏辰把我叫到天台：「張易歡，你是不是有病？如果不是他搶了你的第一名，你會被爸打嗎？我幫你出氣，你怎麼還胳膊肘往外拐！」
我嘆了一口氣：「爸打我是爸心理有問題，關顧盡什麼事？誣陷他偷錢這事，你纔是主謀。我這麼處理，已經是私心護着你了。
「張柏辰，莫欺少年窮。現在你霸凌他，將來他會報復我們的。」
張柏辰一臉不服氣：「呵，就憑他？」
事到如今。
張柏辰想磋磨顧盡，已經不是爲我出氣。暴力就像毒癮，一旦開始，便沒了底線。
「把你手機給我。」
張柏辰拿走我的手機，摔在牆上，還用力踩了兩腳，
「下次我整他，你別插手！」
上一世，我高三沒念完，就出國留學了。
所以，
我不知道張柏辰之後怎麼算計顧盡的。

-7-
天台的牆體是個弧形，視線受到遮擋。
張柏辰走後，顧盡從天台另一頭走出來。
我愣怔住，剛剛他都聽到了？
顧盡捲起我的袖子，越往上卷，傷痕越密集。
我的皮膚很白，更顯得傷痕猙獰。
「除了手臂……身上哪裏還有傷？」
「就打了手臂，我要跳舞，我爸怕被別人看到。」
我看着顧盡的眼睛，Ţũ₀他的眼眶紅了，眼底有淚。
「大佬……你不會是要哭吧？」
而後，
顧盡把我的腦袋按進懷裏，抱住我：
「你爸……經常打你嗎？」
我回避了他的問題，獨自明朗：「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他打我，我會反抗的。報警，或者告訴族中長輩，他肯定就不敢了。」
年少時不敢反抗，怕反抗了爸爸就不要我了。
可是現在的我，靈魂已經 28 歲了，不再害怕父權，懂得如何反擊。
「還有第三種選擇。」
少年的淚水滴在我的脖頸上，足矣讓我震驚八百年，
「告訴我，我揍他。」
「打人犯法。」
「那就犯法。」
我笑了，撫摸着他的脊背，被少年的熱忱打動。
ṭůₖ08
顧盡撿起碎掉的手機：「修好給你。」
「碎成這樣都能修？」
「嗯。」
放學後，我和顧盡一起回家。他拿出工具箱，給我修手機。
他這裏的零件很齊全，他焊接好電路板，還給我換了一塊新顯示屏。
「你好厲害！」
「這個不難，我學手機維修也是爲了賺錢。」
顧盡除了上學，還要賺錢養家。
「那我要給你多少錢，顧師傅。」
「我不收你錢。」
「那我邀請你來看我跳舞吧，下週六我要參加舞蹈比賽，你來嗎？」
「來。」

-9-
舞蹈比賽在歌劇院舉行。
令我意外的是，我在觀衆席的第一排，見到了秦子旭。
上一世，我們是在兩家聚餐時認識的。
這一世，初遇的時間提早了，場景也變了。
前世的記憶排山倒海而來……
18 歲的秦子旭很愛我，追隨我出國留學。
他極盡浪漫地追了我一年，我們很自然地在一起了。
只是好景不長，我們在一起的第 3 年，他出軌了。
被我戳穿後，他說：「我只是做不到只愛你一個，我又不是不愛你了！秦太太永遠是你，你還在鬧什麼？！」
我果斷分手，只當 3 年青春餵了狗。
再次見到 18 歲的秦子旭，我感到生理不適，手腳冰涼。
顧盡扶住我，他順着我的視線看去，什麼都沒問，扶我去後臺。
顧盡給我倒了杯熱水：「好點了嗎？」
「嗯，已經沒事了。你去觀衆席坐着吧，我準備上臺了。」
我換上舞衣，走上舞臺。
顧盡坐在後排，隱沒在光影裏，可是我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我衝他笑了笑，莫名覺得安心。
跳吧，我想贏。
音樂響起，我忘卻了前世今生的所有糾葛，專注在舞蹈的世界裏，綻放我的美。
一舞畢，掌聲雷動。
歌劇院裏的吊燈亮起，我看向顧盡，和他遙遙相望，淚眼朦朧。
顧盡愣怔住，蹙眉看着我。
觀衆都以爲，我是因爲跳得太投入，被舞曲的故事感動哭的。
其實，我落淚是因爲高興。
這支舞是爲顧盡跳的，我想讓他看看，少女時期的我究竟有多美。
上一世，他一次都沒看過，真是虧死了。
剛跳完舞會很興奮，我聽到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執念：
顧盡，你怎麼能不愛我？
我不要做你的金絲雀！
不要做你用來解決生理需求的小玩意兒！
我要做你的白月光，讓你敬我、愛我，卻不捨得碰觸我。
我還要做蠱惑你的妖精，佔有你所有的慾念，讓你離不開我。
再也離不開我……
重生後，想要阻止張柏辰作死是真的，想要保護顧盡是真的。
可我是鬼啊。
我向神明許願，散我心中意難平。
這具少女軀體下的靈魂真正想要的，是得到前世愛人的全部！

-10-
我獲得了第一名。
秦子旭作爲贊助商代表，上臺給我頒獎。
「你是易歡吧，張伯父最近找我父親投資，以後我們兩家會有更多的往來。」秦子旭拿出手機，勢在必得，「方便給我你的手機號嗎？」
渣男，退！退！退！
「不方便，不想認識你。」
我看到顧盡走到了舞臺邊，我像個小瘋子，直接跳下舞臺。
顧盡眼神驚慌，穩穩地接住了我。
我圈住他的脖子：「大佬，我跳舞好看嗎？」
他心跳如擂鼓，耳朵紅得滴血，目不轉睛地看着我：「好看。」
我的舞衣是一件露背裝，布料輕薄，很顯身材。
顧盡脫下黑色帽衫，給我穿上，將拉鍊高高拉起，差點給我鎖喉了。
我：？？？
顧盡看向臺上的秦子旭，歪了一下頭，眼神又兇又野，好像小狼狗啊。

-11-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一直處於亢奮的狀態。
「易歡，我請你喫飯吧，慶祝你得獎。」
「好啊！」
「你想喫什麼？」
「烤肉！把阿姨帶上！」
我們三人坐在烤肉店，顧盡忙着烤肉，投餵我和他媽媽。
桌子下面，我的膝蓋頂着他的膝蓋。
顧盡的耳朵越來越紅，若有所思地看我。
我用生菜包了一大口五花肉，嘴巴塞得像小倉鼠，一副天真懵懂的少女模樣。
阿姨喫飯很秀氣，看眉眼，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
所以才能生出顧盡這麼帥氣的兒子。
「阿姨，您記得我是誰嗎？」
阿姨笑得靦腆，一本正經地說：「你是小盡的媳婦兒。」
「咳咳咳！」
原地結婚？
「小盡很喜歡你。」阿姨說着，拿出一枚戒指給我戴上，「我家小盡是個死心眼的孩子，他喜歡你就一輩子不會變心，你倆好好過吧。」
我看着無名指上碩大的塑料戒指，這是……小朋友玩的玩具？
「媽……她不是我媳婦兒，她是我同學，張易歡。」顧盡抬眼看我，乾咳一聲，「你別介意，我媽這算……童言無忌。」
我戰術性喝水：「阿姨很可愛。」
倏然。
我想到阿姨很早就病逝了，提醒他：「人年紀大了，身體容易出毛病，你要定期帶阿姨去體檢。」
顧盡聽進去了，點頭說好。

-12-
我和冤種哥哥是龍鳳胎，每年都一起過生日。
張柏辰舉辦了生日會，叫了一羣朋友來玩。
我穿着美美的裙子，化了個淡妝。
走進包廂，我見到了秦子旭。
張柏辰搭着秦子旭的肩膀：「歡歡，生日會是秦少給你佈置的，喜歡嗎？」
房間裏擺滿了玫瑰，裝飾得夢幻且浪漫。
秦子旭拿着精美的首飾盒走到我面前：「歡歡，生日快樂。這是給你的禮物，打開看看。」
早知道他來，我就不來了，晦氣。
大家起鬨鼓掌，氣氛熱烈曖昧。
我正準備端起桌上的果酒潑他。
這時，顧盡端着果盤走進來。
原來，顧盡在這裏打工。
張柏辰是故意選在這裏舉辦生日會，繼續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呦，這不是顧學霸麼，在這裏端盤子呢？」
周圍的富二代鬨笑一堂，做着高高在上的旁觀者。
「你端盤子一天能賺幾個錢啊。」張柏辰掏出一疊百元大鈔，丟在顧盡身上，「今天小爺過生日，你把我伺候高興嘍，這些錢就都是你的。」
我的拳頭硬了，怒極反笑：「那不行，我對他很滿意，今晚他歸我。」
在衆人驚掉下巴的表情中，我拉起顧盡的手，氣呼呼地走到大堂。
「我哥腦幹缺失，你別放在心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穿西裝還挺帥，這寬肩窄腰大長腿，有幾分顧總斯文敗類那味兒了。
「行了，你去忙吧，我走了。」
顧盡拉住我的手腕，扯掉領結，彎下腰衝我笑。
那笑真好看，鴨裏鴨氣的。
「易歡，今晚我歸你。」
我：！！！
他認真的？！
我以爲顧盡會搞什麼花活，結果他帶我去買菜，回家做飯給我喫。
「你怎麼一臉很失望的表情？」
這一桌子高級食材，花了他一千塊。
就算是十年後的物價水平，花一千塊喫一頓飯也很奢侈了。
我夾了東星斑身上最鮮嫩的那塊肉給阿姨：「我只是覺得，你這身賣得有點虧。」
「我樂意。」
喫完飯，顧盡拿出蛋糕，認真地插上蠟燭。
阿姨就像個小孩兒，開心地鼓掌：「兒媳婦生日快樂，早……」
顧盡連忙捂住阿姨的嘴：「許……許願吧。」
早生貴子？
阿姨，不愧是你。
我閉上眼睛許願。
他說：「張易歡，18 歲生日快樂。」
我許願：以後的每一年，顧盡都陪張易歡過生日。

-13-
翌日，我聽說一中和嘉蘭高中將要舉辦籃球友誼賽。
顧盡參加了。
於是，我報名了啦啦隊。
趙小杏負責組織啦啦隊，她準備的啦啦隊服是超短裙搭配緊身短袖。
我們上大巴車時，球員們都炸鍋了。
我見顧盡身邊的位子空着，坐到他身邊。
顧盡戴着耳機，仰頭靠着椅背閉目養神。他的下頜線流暢，喉結突出，穿着球衣，手臂的肌肉線條精悍，帶着少年氣的性感。
我戳了戳他的手背：「耳機可以分我一隻嗎？」
顧盡睜開眼睛，打量着我，視線在我的胸前停留了一下，很快移開。
他摘下耳機遞給我，我湊到他耳邊打趣道：「今天是辣妹風，好看嗎？」
顧盡閉上眼睛，不理人，耳朵卻紅了。
熟悉的爵士樂，他的品味多年未變。
慵懶的歌聲中，回憶湧上心頭……
別墅中，男人抱着我吻得熾熱。
「今天，你心情好嗎？」
顧盡摸了摸我的後頸：「還不錯。」
「那……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你說。」
「我哥被朋友坑了，欠了 300 萬高利貸。爲這事，我爸氣病了。你可以……幫幫我哥嗎？」
顧盡瞬間冷下來，放開我，起身穿衣。
我見他要走，光腳下地：「我哥霸凌過你，是他不對！你該報復的已經報復了，就不能給他留一條生路嗎？」
顧盡一把抱起我，疲憊地嘆了口氣：「易歡，爲了你，我已經給他們留活路了。」
男人吻去我的淚水：「別哭，300 萬而已，下不爲例。」
我很開心，主動了一次。
可是睡到半夜醒來，顧盡並不在身邊。
我穿着睡衣下樓，顧盡坐在客廳喝酒。偌大的客廳，顯得他越發孤寂。
顧盡的臉上有恨，有痛苦。
他捏緊酒杯，手上青筋跳突，一聲脆響，酒杯碎了，他的手在滴血。
他卻不爲所動，像是找到了宣泄痛苦的出口，他撿起碎玻璃，在胳膊上劃出一道口子。
原來，幫助我哥，會讓他這麼痛苦。
我捂住嘴，躲在樓梯Ţù⁺扶手後面，淚如雨下。
「你暈車嗎？」
我回神，對上少年關心的眼神。
我的臉色想必非常蒼白。
顧盡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我：「實在難受的話，就靠在我肩上。」
我靠在他肩上，心中的鬱結很快就消散了。

-14-
嘉蘭高中是貴族學校，籃球場的設施非常高級。
場館內坐滿了學生，嘉蘭高中作爲東道主，主場優勢特別大。
秦子旭是嘉蘭高中籃球隊隊長，他還是校草，場館裏的女生都在大喊他的名字。
秦子旭看到我，跑到我面前：「歡歡，你今天真漂亮。」
「別叫我歡歡，跟你不熟。」
秦子旭拉住我的胳膊：「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顧盡掰開秦子旭的手，冷聲說：「別對女生動手動腳，她說了跟你不熟。」
秦子旭臉色鐵青地走開了。
比賽開始前，啦啦隊上場跳加油操。
「一中領操的那個女生是誰啊，長得也太漂亮了吧！」
「一中校花張易歡啊！她好可愛！啊啊啊她看我了！易歡寶貝哥哥愛你！」
我跳完操下場，顧盡他們上場，擦肩而過時，我對顧盡說：「加油。」
「嗯。」
趙小杏激動地說：「跳操的時候，大家都被你迷住了。你看到沒有，嘉蘭的啦啦隊鼻子都要氣歪了。」
我看向嘉蘭的啦啦隊，那幾個女生果然用惡毒的眼神瞪我。
我並未在意，看顧盡打球。
「我去，顧盡這麼猛的嗎？」
「他這打法也太狠了吧，秦子旭連球都摸不到！」
「他體力好好……我今天才發現，顧盡好帥啊！！」
我聽着旁人對顧盡的讚美，心裏得意，他就是優秀啊。
比賽結束țũₘ，我們贏了。
顧盡成了全場的得分王。
隊友們簇擁着他，把他當成了英雄。
我愛的少年就該如此耀眼。
我真想衝上去，緊緊抱着他，狠狠親他。

-15-
我們帶的水喝完了，趙小杏喊我一起去買水。
走到小賣鋪，我們被嘉蘭高中啦啦隊的那幾個女生圍堵了。
「張易歡，你今天很得意嘛。」
我把小杏護在身後：「好狗不擋道，讓開。」
她們將我按在地上，領頭的女生往我臉上倒牛奶。
「看你這個下賤的樣子……秦學長都被你勾引了。」
「敢罵我們是狗，來，學聲狗叫聽聽！」
我愣住，想起顧盡，原來被霸凌是這種滋味，羞恥、氣憤、無助。
女生抬起手，要扇我耳光。
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顧盡眼眸泛紅，剋制着，甩開女生：「滾！」
女生們被他嚇跑了。
我的胸前被牛奶溼透了，有些走光。顧盡脫下球衣，給我套上。
「站得起來嗎？」
「嗯。」
顧盡扶我站起來，咬着牙，罵了一句髒話。
我學他，也罵了一句。
顧盡愣住，終於笑了。他去買水和毛巾，溫柔地給我擦臉和頭髮。
趙小杏傻站着，全程一副震驚臉。
回到教室，趙小杏連環三問：「你不是討厭顧盡嗎？你倆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的？他看你的眼神……是我想的那樣嗎？」
我抓住了重點：「他看我的眼神怎麼了？」
「熱芝士。」
我：？？？
「都拉絲了。」
我嘴角上揚，可是我看他的眼神，也不算清白。

-16-
回到家，見到了秦子旭和他的父母。
上一世，我們今天才初遇。
席間，聊到我要去讀伯克利音樂學院的事，秦子旭立即表示也有留學計劃。
上一世，我已經體驗過留學了，沒必要再去一次。
這一世，我要和顧盡一起上大學。
等秦家人走後，我開始忽悠張建銘。
「爸，國內好多人都不認識國外名校。不高考就去留學，別人會以爲我們是靠錢進去的，不如考清北有面子。」
張建銘最愛面子，他思忖片刻：「你要是真能考上清北，那就去讀。畢竟……清北也還可以。」
然而。
學校出現了一個傳聞，嘉蘭高中的校草在追一中的校花，他要跟我一起去 M 國留學。
我懶得理會秦子旭，讓他自己留學去吧。
我的注意力都在顧盡身上。

-17-
高三暑假，顧盡開始第一次創業。
他用這幾年打工攢的錢，辦了一個電子廠，僱了七八個工人，做手機翻新的外包單。
這年和電影《奇蹟笨小孩》的時代背景一樣，智慧型手機還沒有普及，價格實惠的翻新機很有市場。
每個時代都有不同的風口，顧盡商業嗅覺敏銳，後來的互聯網熱潮他也趕上了，用數年時間成了商業巨頭。
顧盡接到了一筆大單，完成後可以盈利 20 萬。
他和工人們一起趕工。
工人們下班後，他還在加班，熬得眼睛佈滿紅血絲。
「顧盡，注意休息，別把身體累垮了。」
「易歡，我真的……太窮了。我想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
「錢可以慢慢賺的。」
他看着我，眼神諱莫如深：「不行，不能再慢了ṭũ⁻。」
我只覺得心疼，想必他一路走來，已經喫了很多苦。
我抬起手，摸了摸少年的後脖頸：「顧盡，將來，你會功成名就的，你想要的一切都會得到。所以，別把自己逼太緊了，好嗎？」
「嗯，好。」
顧盡雖然答應了我，但還是我行我素，熬夜趕工。
終於。
顧盡如期完成了訂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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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貨這一天，顧盡給我打電話。
「易歡。」
「嗯。」
「我會有錢的，我會變成……配得上你的人。」
顧盡的聲音竟然帶着哭腔，又異常堅定，「易歡，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好不好？」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上一世，我最後一次去學校的場景。
我辦完事情，往外走。
當時天空下着雨。
倏然，顧盡淋着雨跑出來。
「你要走了？」
「嗯。」我抓緊書包帶，真怕他又要發瘋。
「那你……還會回來嗎？」
或許是因爲快離開故土，我多了幾分離愁，對他的態度也好了一些。我走近他，替他撐傘。一把傘下，我仰起頭看他。水滴沿着他的下巴滴落，少年的表情淡漠，眼神卻那麼難過。
「當然會回來。」
「幾年！你過幾年會回來！」
「三年，五年，都不一定的。」
這時，張辰柏叫我：「歡歡，你跟這瘋子廢什麼話？走了！」
我衝顧盡笑了笑，把傘塞進他手裏：「顧盡，祝你高考順利，再見。」
回憶戛然而止。
我腦中靈光一閃，或許……上一世，顧盡曾經喜歡過我？
所以他被誣陷偷錢時，纔會執着於我的信任。
所以我出國留學時，他會看起來那麼難過。
而那時的我，受我哥的影響，真的很討厭他。
想起最近學校關於我要跟秦子旭一起留學的那個傳聞，上一世是不是也有，所以以他的視角，我是跟喜歡的人留學去了？
「顧盡，所以你那麼拼命地賺錢，除了想給阿姨更好的生活，也有我的因素？
「因爲我家有錢，你覺得自卑，覺得要賺很多的錢，才配得上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我緊追不捨：「顧盡，回話。」
「是……」
我笑了，淚眼朦朧：「傻瓜，我沒有要跟秦子旭去留學，我不去留學了。
「這次，我們一起考清北吧。」
說完，我趕緊掛了電話，心跳如擂鼓，臉頰滾燙。
不管，這算我先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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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下樓，準備喝一杯冰水冷靜一下。
「小陳，聽說有個叫顧盡的小子接了你家的單子。我想拜託你，取消訂單。」
「哈哈哈哈，好，你上次說的那個項目，可以再談談。」
我爸掛了電話，我哥得意地說：「爸，還是您有辦法。」
「這回爸幫你出氣了，以後學着點兒，野蠻人才靠打架解決問題。」
我握緊拳頭，萬萬沒想到，我爸會幫着我哥對付一個高中生。
我悄悄上樓，給顧盡打電話，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等我趕到廠裏，顧盡不在。
禍不單行，偏偏在這種時候，阿姨出事了。她摔了一跤，顱內大出血，急需 10 萬塊手術費。
所以……
上一世，我爸和我哥攪黃了顧盡的單子，讓他沒錢交手術費，害死了阿姨！
怪不得……顧盡那麼恨張家。
怪不得……我讓他拿 300 萬幫我哥還高利貸的時候，他會那麼痛苦！
當年，是我父兄害得他 10 萬塊都拿不出來，眼睜睜看着媽媽在病牀上拖死！
這次不一樣了，這次他有我。
我一定會扭轉結局，改變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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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到工人說的那家醫院，在交費處見到了顧盡，他在給陳老闆打電話。
「陳老闆，我的貨檢測都合格了，您爲什麼毀約？」
對方能從我爸那裏得到更大的利益，說話一定很難聽。
顧盡蹙眉，這一刻他願意給任何人跪下：「這樣……你只要給我 10 萬，這些貨你都拉走。」
他如此讓步，陳老闆還是掛了電話。
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
她給我留了一筆遺產，到我 18 歲的時候便可以自由支配。
我幫阿姨交上了手術費。
顧盡看着我交錢，一言不發。
手術室外，顧盡一臉疲憊地站着。
「易歡，謝謝你。這筆錢……我會盡快還……」
我緊緊抱住他，撫摸他的脊背：「小盡，別怕，阿姨會沒事的。」
顧盡僵住，然後抱着我，將臉埋進我的頸窩。
他一直在發抖，他真的很怕媽媽死掉。
上一世，他一個人面對這一切，該有多絕望？
7 個小時後，手術結束，醫生說：「手術很成功，患者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我心中的大石頭落下。
這一世，我們之間沒有血海深仇，他終於可以好好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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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年，我已經是顧太太。
當年，阿姨康復後，我把父兄的所作所爲告訴了顧盡。
顧盡通過自己的努力，跑了很多家公司，終於把那批貨賣掉了。
我對父兄徹底失望，選擇了住校。
高考成績出來，我和顧盡一起考上了清北。
顧盡按照上一世的軌跡發家，成了商業巨頭。
我們成了同學們最羨慕的一對，從校服走到婚紗。
趙小杏逗着我的雙胞胎兒子，吐槽道：「歡歡，你怎麼又懷孕了，你是顧總看一眼就能懷上的體質嗎？」
「其實他怕我痛，不讓我要第二胎的。可是我好想要女兒，就……用了點小手段，嘿嘿。」
趙小杏對我豎起大拇指：「敢信，高中時期軟萌乖巧的張校花，婚後這麼野。」
那是，活了兩世，不是白活的。
「今晚留下來過夜吧，我們一起睡。」
趙小杏雙手交叉，拒絕道：「達咩，上次睡了你一晚，顧總看我的眼神，明顯想嘎了我。」
我笑，顧總是有些黏人。
閨蜜走後，婆婆騎着三輪車回來。
這麼多年，婆婆一直愛撿垃圾，易拉罐和廢紙箱是她的最愛。我不放心她，僱人陪着她一起撿。
今天她收穫頗豐，在別墅的院子裏踩易拉罐。三歲的雙胞胎兒子最喜歡踩易拉罐，婆婆和孩子們踩得高興。
我要幫忙，她立即攔住我，指了指我的肚子：「裏面有寶寶，兒媳婦休息。」
婆婆的心智與六七歲孩童無異，跟孩子們很能玩在一起。
我坐在靠椅上，看着他們玩得開心，有種歲月靜好的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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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了，我爸和我哥來了。
近來張氏因爲經營不善，資金鍊斷裂。
他們是來要錢的。
我已經把我媽留給我的遺產都給他們了，但還是杯水車薪，堵不上那麼大的窟窿。
見他們來，我立即讓保姆帶婆婆和孩子們進屋。
張建銘不滿道：「我是來看外孫的，我一來你就讓人把孩子抱走，什麼意思？」
「如果你們只是來看孩子的，當然會讓你們看。我的錢都給你們了，來要錢的話一毛都沒有了。」
張柏辰冷哼一聲：「顧盡那麼有錢，幫公司一把怎麼了？」
「他不欠你們的。
「當年，你們攪黃他的單子，害他沒錢交手術費。你們差點害死了他的媽媽，憑什麼要他幫你們？！」
已經，害死過一次了。
父兄見我情緒激動，怕我動了胎氣，便離開了。
我又恨又氣又傷心，默默流眼淚。
「易歡，怎麼哭了？」
顧盡回來了，他蹲在我面前，給我擦眼淚：「寶寶鬧你了？」
我嘟着嘴，抱住他的脖子：「沒有，就是……忽然好想你。」
顧盡嘆了一口氣，認真地說：「那我休產假好了，這班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噗！」我破涕爲笑。
顧盡這麼聰明，什麼事都瞞不了他。
晚上，我哥給我發了一條信息：歡歡，顧盡說這次會幫我們，也是最後一次幫我們。歡歡，哥知道錯了，當年是哥不對。
旁人都說，顧盡骨頭硬，心更硬。
可是我一哭，他就會心軟。
顧盡從樓下端了熱牛奶給我，一臉慈愛地看着我喝完，真的很像男媽媽。
「老公，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高一開學典禮，你作爲新生代表上臺演講。老婆，我對你一見鍾情。」
原來兩世，他愛的都是我。
只有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