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當天,公公突然說家裏被盜,要我拿紅包墊付酒席費。
我找伴娘要,她一臉無辜說:
「裝紅包的手提袋不是早就給你了。」
公公指責我貪財昧下紅包,婆婆冷嘲熱諷:
「孤兒出身,眼皮子就是淺!」
我委屈辯解,手袋全程由伴娘保管,紅包連碰都沒碰過。
新郎斥責:「你就是推卸責任,不願意拿出紅包救急!」
我猛地扯下頭紗。
哪怕不結婚,也絕不能任人污衊!
當即要求酒店調取監控,卻被新郎親戚一擁而上,推下樓梯。
腦袋磕在臺階上ţů₉,鮮血四濺,失去意識。
再睜眼,我竟回到婚禮現場!
這一次,我死死攥住手提袋,寸步不離。
看它究竟會不會憑空消失!
-1-
「來,新娘新郎笑一個!」
閃光燈亮起,刺得我一陣眩暈。
回過神時,我正站在宴會廳門口迎接賓客。
額頭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似乎還在滲血。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新郎靠近點,新娘。」
攝影師指揮着,韓澤伸手正要搭上我的肩。
我一下避開,心中翻起一陣噁心。
就是這個曾承諾要給我一生依靠的男人。
事發後,毫不猶豫地把我推入地獄。
我藉機轉身,朝伴娘韓依依問道:「裝紅包的手提袋呢?」
「放心吧,我一直保管着,你先拍照。」
她拍了拍鼓鼓的手袋,語氣篤定。
「給我!」
我伸手,語氣不容置疑:「給我!」
韓依依剛把來客送來的厚紅包塞進去,頓了頓,皺眉道:「你還不放心我?」
「手提袋,還給我!」
我的高聲呵斥,讓攝影師和等合照的賓客都停下動作。
韓依依臉色一僵,轉向韓澤求助。
可男人顯然還沒從我閃避中回神。
我嘲諷道:「不要讓我喊第三遍!今天到底誰是新娘?!」
韓依依咬了咬牙,不甘地把手袋遞給我。
韓澤這才回過神,立刻上前護着韓依依。
語氣不善:「念初,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妹妹?」
對方拉着他的袖子,淚眼汪汪地喊着:「哥……」
兩人情深款款的模樣,不知情的還以爲他們倆纔是新郎新娘。
我無視這對感情深厚的兄妹表演,迅速抽出手提袋繩子繫緊在手腕上。
現在,最重要的是確保它一刻不離視線!
婚禮接近尾聲,正準備結賬。
公公跟前世一樣開口:
「小林,剛纔家裏遭賊,卡和現金全被偷了。」
很是自然地朝我開口,「你先拿紅包出來墊付一下酒席費。」
在場大多是韓家親戚,爲避免爭端,我只能解下手提袋。
可打開一看,裏面空空如也!
紅包不見了!
婆婆冷笑:「你不會趁我們不注意,把紅包私藏起來了吧?」
韓依依趁機哭訴:
「媽,哥,你們剛纔都聽到我說幫嫂子保管,她非要自己拿,現在丟了可別怪我。」
從訂婚到現在,小姑子從未喊過我一聲「嫂子」。
看着韓依依委屈的模樣,我心中生出一絲疑惑。
難道,真冤枉她了?
-2-
婆婆見女兒受委屈,邊護邊罵:
「我早說了,孤兒院出來的,眼皮子淺,能有幾個好東西!」
開席前,她嫌我朋友少,紅包不多,特意安排男方女方紅包分開收。
誰知,我好友意外中獎,趕來道賀。
她見狀又改口,堅持紅包合併收。
原本,伴娘不是小姑子。
我好友中大獎成了焦點,伴娘臨時才換成韓依依。
即便她戴口罩前來道賀,還是被認出。
好友匆忙塞下紅包後,立刻離開。
公公隨即說:
「小林,你先把紅包拿出來暫時墊一墊,等小偷抓到,錢馬上還你。」
韓澤也在一旁附和:「林念初,別胡鬧,趕緊把紅包拿出來!」
我看着那張曾經溫柔的臉,想起他婚前的承諾:
「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如果累了,我的肩膀隨時讓你依靠。」
可如今,爲了紅包,他竟然懷疑我。
韓家的親戚們圍攏過來,指責聲此起彼伏。
「這點小事都不願意,以後還能指望你養老?」
公公見我沉默,臉色一沉:「怎麼?新娘紅包不願拿,那男方紅包總該拿出來吧?」
我摩挲着空手提袋,一言不發。
公公冷哼:「小林,沒想到你這麼貪婪,竟然想把紅包全佔了!」
我當即拎起手提袋,朝衆人展示:「紅包我放在手提袋裏,全不見了!」
公公臉色一僵,婆婆尖聲呵斥:「哪有這麼巧的事?前腳讓你拿紅包,後腳就全沒了?!」
韓依依哭着撲進韓澤懷裏,哽咽道:「哥,嫂子這話,就是暗示紅包是我偷的!」
婚宴上,大家都知道,新娘手提袋要麼新娘拿,要麼伴娘拿。
韓澤臉色驟沉,對我呵斥:「你這是在推卸責任!紅包不願意拿出來救急,還結什麼婚?!」
熟悉的臺詞,連指責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我告誡自己冷靜,問一旁的工作人員:「剛纔讓你保管了一會,請問手提袋一直在你手上嗎?」
此時,韓家親戚佔滿全場,不能直接撕破臉。
唯有拿到確鑿證據,才能保全自己。
可人有三急,手提袋又沉。
上廁所時,我讓工作人員幫忙拿了一會兒。
她回憶了一下,搖搖頭:「我剛接過包,伴娘就過來說有孩子打碎盤子,讓我趕緊去收拾。我順手把包交給她了。」
韓依依臉色微變,急忙解釋:「我……我只是幫忙拿了一下。怕嫂子不高興,我又把包放在盥洗臺上,根本沒碰過裏面的紅包!」
工作人員點點頭,「是的,我讓同事收拾完,趕緊回洗手間,恰好看見您的包在盥洗臺上。我剛拿起包,您就出來了。」
她的話,證實了韓依依沒撒謊。
-3-
「爸、媽、哥,我就知道,嫂子肯定要把髒水潑到我身上!」
她邊哭,邊揪着婆婆的衣袖。
韓澤看着我,臉色越來越難看。
婆婆摟住韓依依,扯着嗓子嚎:
「我就知道,兒子娶個沒爸媽的,心狠手辣,目無長輩,現在連小姑子都要欺負!」
她邊哭,邊捶打公公的肩膀,控訴:「老頭子啊,你當初還幫她說好話。」
「說她會把我們當親生父母孝順,你看看,沒憑沒據就想給依依潑髒水!」
「你還指着她以後給我們養老?呸!我看她就是故意把紅包藏起來不肯付賬,轉頭再把罪名扣在咱們依依頭上!」
說完,婆婆抄起桌上茶杯,狠狠砸地上。
還指着韓澤怒罵道:
「你也是個沒良心的,娶這麼個禍水,還沒進門就害你妹妹受委屈!」
公公捂着心臟,身體搖晃了一下。
韓澤一把扶住他坐下,語氣不耐又惱火:「林念初,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爸心臟不好,家裏剛被偷,他還強撐着怕影響婚禮,硬讓我們瞞着你!可你呢?紅包不願拿出來,還冤枉我妹妹!」
他語氣越發冷厲:「紅包是你保管,現在沒了,你就得負責!拿不出來,今天這婚不結了!」
話音剛落,婆婆立刻接話:
「說得對!讓這種女人進門,以後還不把家裏折騰翻天?就算她現在把紅包拿出來,也晚了!快把紅包交出來!再給Ṭų⁾我滾得遠遠的!」
「對!先把紅包交出來,再讓新娘滾!」
「說!紅包藏哪兒了?不說就搜身!」
「搜身!把她衣服全扒光,看看紅包到底藏哪兒了!」
韓家親戚中,一羣青年起鬨道。
他們肆無忌憚的眼神在我身上打量。
彷彿下一秒就會撲上來,撕碎我的婚紗。
韓依依也不哭了。
她挽着婆婆,掛着淚痕的嘴角,微微翹起。
-4-
我猛地扯下頭紗,「好啊,愛結不結,那就讓警察來搜!」
隨即看向工作人員,聲音迴盪在大廳:
「麻煩你報警,正好讓警察來查查,究竟是誰偷走了紅包。」
工作人員點頭:「好的,我們酒店安全系統與警局聯網,警察馬上就到。」
說完,她對同事打了個手勢。
宴會廳大門「砰」地關上,韓家人臉色集體驟變。
「你瘋了?」
韓澤朝我吼道。
「瘋的是你們!」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說:
「既然大家都認定ƭū́⁼是我偷了紅包,那就讓警察來搜,看看到底是誰在賊喊捉賊!」
婆婆臉色瞬間煞白,韓依依的笑容頓時僵住。
我掃了一眼驚愕的韓家人,目光落在佩戴着「經理」銘牌的工作人員身上,終於鬆了口氣。
還好,沒選錯人。
剛纔,我故意藉口上廁所,目的就是要找這位女經理幫我作證。
現在連經理都被捲進來,肯定希望儘快查清,恢復酒店聲譽。
前世,我天真地以爲有理走遍天下。
紅包不見後,還試圖跟韓澤的家親戚講道理。
可事實證明,財帛動人心。
鉅額紅包面前,跟一羣豺狼根本說不通。
這幫凶神惡煞,只有制服叔叔出面,才能震懾住。
女經理的高效率,再次印證我沒選錯人。
不管韓家親戚和婆婆怎麼鬧,他們全被隔離在宴會廳。
就連少數提前離場的客人,也被保安攔下帶回,誰都別想走。
直到警察到場,聽完雙方說辭,立刻讓酒店調出監控。
畫面一出,令人震驚。
出於隱私,攝像頭只拍到女衛生間走廊外的一段。
錄像中,女經理和韓依依前後進出。
出來時,她們手上空空,什麼都沒帶。
即使拆掉紅包把現金藏在身上,也能察覺。
但她們,尤其韓依依,進出時身上沒有任何異樣。
顯然,手提袋裏的紅包並不是她們拿的。
婆婆看完監控後底氣更足,對我破口大罵。
被強制留下的親戚也跟着紛紛指責。
好好的婚禮,硬是被我鬧成犯罪現場。
公公喘着粗氣,一個耳光甩在韓澤臉上,指桑罵槐。
「不孝啊!生不入官門,死不入地獄。我們韓家百年清譽,全被你這個新娶的老婆給毀了!」
婆婆趕緊扶住他,順氣道:
「你打兒子幹什麼!要怪就怪這個女人,我可不認這個媳婦!」
韓依依淚眼婆娑,一邊心疼地撫着韓澤被打腫的臉,一邊哭道:
「哥……嫂子就是見不得我們兄妹感情好,故意潑我髒水,還想私吞咱們家紅包!」
視頻洗脫了嫌疑,她開始加油添醋。
「不能白白讓咱韓家的姑娘受侮辱!」
「警察也要講真憑實據吧!」
「韓哥,這新媳婦不行啊,霸着紅包不說,還死不承認!」
「不教訓不行!」
親戚們跟前世一樣,火氣全往我身上撒。
可警察在場,他們不敢一擁而上。
眼見扒光我衣服的計劃落空,幾個猥瑣青年又在韓澤面前挑火。
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被刺激到。
韓澤趁人不注意衝過來,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這就是你貪財昧下紅包的代價!離婚!今天就離婚!」
-5-
「哎,你這個男同志,怎麼能打人!」
一名女警上前攔住韓澤,皺眉呵斥道。
我被打得偏過頭,強忍着火辣的巴掌。
誰讓自己識人不清!
前世,我已經付出血的代價。
這一刻,徹底看清這男人醜陋的嘴臉。
女警見我沒哭鬧,厲聲斥責:「還是新郎官呢?我們當警察這麼多年,頭一次見婚禮當天新郎讓新娘掏紅包付酒席費!」
她的話頓時讓韓家人啞口無言。
如果我不是孤兒,如果我有親人撐腰。
這些話本該由女方家人替我說。
可惜,沒有。
原以爲至少韓澤會站在我這邊。
可我錯了。
聽到女警替我說話,婆婆不滿地嚷道:「警察同志,怎麼能這麼說我兒子?這種小偷兒媳婦我們不認!騙婚騙錢,還偷紅包!」
「趕緊把她抓起來!」
她邊喊邊把韓澤護在身後,彷彿希望警察立刻把我關進大牢。
我壓住怒火,提醒自己保持冷靜。
重生一回,小不忍則亂大謀。
見我被這麼多人欺負,女警擋在我前面,冷聲道:「阿姨,我們警察辦案講證據,不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
婆婆見她站在我這邊,氣得大喊:「監控大家都看了,你們也查過,整場婚禮就她一直把手提袋綁手上,誰都沒碰過!」
「剛纔冤枉我女兒,現在沒人背鍋,就想拿警察當靠山?」
「林念初就是個騙子!你們警察就這麼縱容她逍遙法外?」
人羣議論紛紛,連之前幫我的女經理也露出猶疑神色。
「好了,都安靜!」
女警一聲喝令,躁動的客人瞬間靜下來。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偷紅包的人。」
她將話題拉回正軌。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紅包上。
究竟是誰偷的?
爲了自證清白,我主動提出讓女警搜身。
她帶我進化妝室,輕聲道歉後,開始仔細檢查。
十分鐘後,女警帶我回到大廳,向衆人宣佈:「新娘身上沒有紅包,也沒現金。」
儘管澄清了事實,韓家親戚依然不相信我清白。
他們低頭交頭接耳,時不時把目光遊移在我和女警之間。
女警目光一沉,看向我婆婆:「阿姨,希望您別再張口閉口就喊『賊』。」
「我的同事正在調取監控,但需要時間逐一排查。」她語氣堅定,「我們不會放過任何線索,抓到人只是時間問題。」
「請大家在大廳安靜等待。」
她擲地有聲語氣,壓得韓家人臉色微微變了。
就在這時,我突然開口:「警察同志,請問偷多少錢會判重刑?」
女警微頓,回道:「超過五十萬,一般三年以下。」
我步步緊逼:「那超過一百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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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瞬間炸開了鍋。
韓澤、韓依依,還有公婆,表情瞬間僵住。
誰都沒想到,一個孤兒出身、連親戚都沒來道賀的新娘,竟然能收到這麼大金額的紅包。
女警似乎看穿我的意圖,補充道:「如果偷盜數額巨大,基本判三年以上,最高可達十年。」
大廳瞬間一片譁然,衆人神色各異。
不知是震驚我真的收了這麼多錢,還是被女警的話嚇到。
婆婆尖叫:「她哪會收到這麼多紅包?她就是個女騙子!」
「就算真有一百萬,那也是我們男方家收的紅包!」
「她隨口一說你們就信?那我還說我們家親戚送了五百萬呢!」
她語無倫次,急忙辯駁。
韓家親戚們,個個朝她翻白眼。
要是真有人能拿出這麼多錢,又何必死死盯着新娘的紅包不放?
「對,口說無憑!」
我淡定地拿出手機,遞給女警。
屏幕上,清清楚楚顯示着五百萬支票的照片。
「這是我一起長大的孤兒院好友,送紅包前特意拍給我的。」
「我們沒有親人,缺乏安全感,凡事謹慎,都會提前留證,以防萬一。」
我語氣平靜,目光緩緩掃過韓家人。
這些話,說給女警聽,也說給他們聽。
可惜前世,我連手機都沒來得及拿出來,就被這羣野蠻人推下樓梯。
「不可能!」
婆婆尖叫道。
公公劇烈咳嗽,臉色鐵青。
韓澤和韓依依對視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他們幾乎是下意識地朝女警圍攏。
婆婆更是猛地衝上前,伸手就要奪我的手機。迫不及待地想確認這張五百萬的支票,究竟是真是假!
「住手!」
女警攔住婆婆,眼神凌厲:「新娘手機裏的照片是重要證據,誰都不許破壞!」
她環視衆人,鄭重說道:「現在報案人已證明,紅包金額超過五百萬,今天的這起案子將會以重案處理!」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將我的手機交給身旁同事,防止有人動手腳。
大廳裏的氣氛瞬間凝滯。
「警察同志,您就這麼肯ţùₗ定,她紅包裏塞的就是這張支票?」
韓依依突然陰陽怪氣說:「薄薄的一張,誰能證明她好友送來的,一定是這張支票,而不是一張白……紙?」
她故意拖長尾音,眼神挑釁。
彷彿在告訴所有人。
這場鬧劇,是我自導自演的騙局。
-7-
婆婆立刻附和:「對啊,警察同志,不能冤枉好人!」
又指着我:「誰知道是不是她和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友合夥演戲?紅包裏塞張白紙,騙大家說是五百萬,再偷偷藏起我們家的紅包,倒打一耙!」
說完,她猛捂胸口,哭天搶地:「冤枉啊!兒子好不容易娶個媳婦,結果娶來個無父無母的喪門星!騙錢不夠,還想反咬一口,往我們家潑髒水!要是傳出去,我們以後怎麼做人?!」
她提到「賊」,我心裏一動。
「警察同志,我公公剛纔不是說家裏遭賊嗎?能不能麻煩你們一起查?說不定有人故意把家賊引到婚禮上,專偷紅包呢。」
「林念初,你說誰是賊?!」
「誰是家賊?!」
韓澤和韓依依臉色驟變,異口同聲喊道。
「不不,警察同志,我們家被偷是小事,就不麻煩你們了。」
剛纔還嚷着家裏遭賊的公公,突然改口:「今天原本是我兒子結婚的好日子,還沒來得及報安。現在最重要的是抓住偷紅包的人!」
ŧû⁴我嘲弄一笑。
剛纔還哭喊着現金和卡全丟了的韓家人,此刻卻齊聲反對報警。
我冷眼看着他們,直接問女警:「不報警?這豈不是給小偷撐腰?」
「沒錯!」女警神色一冷。
「你們今天不報,小偷看到沒事,下次就敢去偷你們鄰居,甚至再來你們家!」
韓家人臉色僵硬,婆婆支吾:「這……只是家務事,沒必要鬧大。」
女警淡淡道:「不好意思,治安問題可不是家務事。即使你們不報,我們也有責任調查。」
她轉頭吩咐同事:「派幾個人去新郎家看看,也許能找到蛛絲馬跡。」
韓家人臉色驟變。
女警同事低聲耳語幾句,隨即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另一名警員快步走進來,手裏拿着一沓皺巴巴的紅包。
「陳隊,我們在大堂角落的垃圾桶ƭųₙ裏發現的。」
女警——原來是隊長。
她接過封在證據袋裏的紅包,隨手一捏,眉頭微皺。
光看這些空殼,就知道里面的錢早被拿走了,包括我那張五百萬的支票。
有的紅包被死死揉成一團,皺痕深深,顯然偷紅包的人十分慌張,急着毀掉證物。
「我的錢啊!」
婆婆哭得肝腸寸斷。
公公唉聲嘆氣:「娶妻娶賢,家門不幸啊……」
韓家親戚紛紛露出惋惜之色。
幾百萬的鉅款,就這麼憑空蒸發。
他們的目光又從彼此猜疑,逐漸轉向我們。
知曉這個鉅額紅包的人本就不多。
剛纔好友把紅包塞給我,被旁人看到。
婆婆才立刻改口,提出合併紅包。
現在來看,最大的嫌疑人,是我們幾個。
旁人最多隻會猜測,我好友中大獎,送幾萬塊錢的紅包已經是極限。
真正知道我和好友關係的人,只有韓澤和他家人。
-8-
「隊長,這些紅包可以送回隊裏驗指紋。」
陳隊長的同事建議。
「好,這也是重要物證。」
陳隊長又吩咐:「現在讓電腦組重點排查大廳角落的所有監控。」
「是,隊長。剛纔電腦組反饋,最多半小時就能找到丟紅包的人。」
話音一落,人羣頓時騷動。
「安靜。」陳隊抬手示意,「請大家再配合一下,半小時內就能出結果。」
我悄然鬆了口氣。
快要揪出這個賊,這場鬧劇終於要落幕了。
「媽,我肚子不舒服,想上廁所。」
韓依依突然拉住婆婆的手,臉色有些蒼白。
「剛纔幫林念初擋了不少酒,又沒喫幾口菜,現在胃裏肚子都難受得很。」
「好,媽陪你去。」
她們剛要走,被陳隊長攔住。
「對不起,案子沒查清,誰都不能離開。」
「電腦組已經加緊排查,最多二十分鐘,就能找到小偷。」
「憑什麼不讓我們家依依去廁所!」
婆婆立刻炸了:「警察也不能這樣吧?犯人都有放風的時候,難道我們現在連犯人都不如?」
說着,她直接撒潑打滾。
韓澤的幾個女親戚也跟着起鬨。
大廳瞬間混亂起來。
之前嚷着要扒我婚紗的幾個小青年,此刻矛頭一致對準了陳隊長。
「大家看看啊,警察濫用職權!」
「警察了不起啊?不還是跟咱們一樣要喫喝拉撒?」
「就是!大不了大家一起尿大廳!」
「有本事把我們全抓進去!」
一羣野蠻人撒起潑來,連警察都震懾不住。
大廳亂成一鍋粥。
我悄悄拉了拉陳隊,小聲道:「陳隊長,謝謝你幫我。」
「他們幾個要上廁所就上吧,大不了你們警員分成男女兩批,盯着他們一組一組去。」
「再挑幾個酒店工作人員一起看着,就不怕有人趁機耍花招了。」
陳隊長沉吟片刻,暗中對我點了點頭。
大家達成一致,男女分批由警察和酒店工作人員陪同去廁所。
周圍瞬間少了一半人。
韓澤悄悄對公公耳語了幾句,隨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隨便你!」
他趁着陳隊長在忙着分配人的空檔,走到我身邊。
「小念,」他語氣軟下來,「剛纔對不起Ṱū⁷,是我一時衝動打了你。」
「啪!」
我出其不意,狠狠給了韓澤一個耳光。
「對不起啊。」
我學着他的語氣,立馬道歉。
「你!」
韓澤和在遠處看着的公公,幾乎同時露出憤怒表情。
「怎麼,你不是也喜歡先動手,後道歉嗎?」
「我只是學你樣子。」
陳隊長見狀,立刻跑到我身邊,勸道:「哎哎,新娘子,再生氣也不能動手啊。」
「下不爲例啊。」
她嘴上說着責怪的話,語氣卻像在輕輕安撫我。
韓澤見陳隊護着我,緊緊攥住拳頭,臉色變得更陰沉。
他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念初,誰都不想把這場婚禮鬧成這樣。」
「別再讓警察大動干戈了。」
「你跟陳隊長說,立刻撤案。」
「今天的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還是我韓澤的妻子。」
-9-
「紅包丟了就丟了,總比到時鬧到警局好,你說是吧?」
陳隊長一聽急了,「不行,你要是撤案,就是浪費警力。」
她怕我心軟,答應韓澤。
都這樣了還結婚,不是傻嗎?
我斬釘截鐵地對陳隊長說:「陳隊長,您放心,今天就算天塌下來,我也不會撤案!」
「我會親眼看着你們把小偷抓出來,送進大牢!」
話是對着陳隊長說的,可我的目光卻牢牢盯着韓澤。
「好,林念初,我算是看清你了!」
「到時候別後悔,求我讓你再進韓家門!」
韓澤狠狠瞪了我一眼,轉身朝公公走去。
遠處,公公斷斷續續的責備聲傳來,「還是你媽說的對,你老婆心狠手辣,求什麼求……」
婆婆口中對我關愛有加的公公,終於撕下僞善的面具。
「隊長,視頻找到了!」
陳隊長的同事快步走進來。
身後跟着電腦組和酒店監控人員。
「角落垃圾桶裏的紅包,是這個穿紫色旗袍女人丟的!」
視頻反覆確認,畫面定格,背影清晰。
那人——正是我婆婆。
「好,抓人!」
陳隊帶頭衝向女衛生間,我緊隨其後。
「警察同志,怎麼可能是我妻子?你們一定搞錯了!」
公公臉色發白,踉蹌跌坐在地上。
「爸!」
韓澤趕緊扶住他,低聲安慰:「別急,我去看看。」
「你媽不能坐牢啊……」
公公悲慼的哭喊聲響徹大廳。
韓澤讓親戚照看他,隨即快步追上我們。
韓家親戚們面面相覷。
誰也沒想到,婆婆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偷走五百萬!
「不是我!不是我啊!」
婆婆尖叫着被陳隊押出,雙手銬着冰冷的手銬。
「媽,您放心!我一定會證明您清白!」
韓依依在旁,哭喊保證道。
韓家親戚一擁而上,把陳隊幾個團團圍住。
「警察抓人要講證據吧?」
「對啊,不能隨便抓個人就說是小偷!」
「再說,她是新娘的婆婆,這紅包本來就是他們家的,怎麼能算偷?」
……
他們七嘴八舌,和前世圍攻我的場景如出一轍。
畢竟是警察,他們不敢推搡,卻死死堵住大廳門口,不讓帶人。
陳隊掃了一眼,人數衆多,強行帶走不現實。
她低聲對電腦組耳語幾句。
同事點頭,立刻拎着筆記本衝到大廳中央。
上方大屏幕投影亮起。
原本該播放我和韓澤的婚禮視頻。
此刻在陳隊同事操作下,切換成了監控畫面。
視頻中,婆婆鬼鬼祟祟地躲到大廳角落,靠近垃圾桶。
她手忙腳亂地撕開紅包,迅速把裏面的現金取出。
穿着紫色旗袍的背影,雖然只露出側面,但那副身形,不是婆婆還能是誰?
她拆開幾個紅包後,狠狠跺腳。
接着,怒氣衝衝地將紅包攥成一團,重重摔進垃圾桶。
像是在對紅包金額不滿,撒氣發泄。
韓家親戚們親眼目睹鐵證,臉色難看,沒人再敢阻攔。
公公癱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裏婆婆的身影,劇烈咳嗽。
他想說話,卻發現心慌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抖着手指着韓澤,艱難擠出幾個字:
「快……想辦法,幫你媽……這都是你出的主意……」
韓澤剛要開口,陳隊冷冷地打斷,聲音震耳欲聾:「都看清楚了吧?這就是小偷的證據!誰再敢攔,我就以妨礙公務罪、包庇罪一起逮捕!」
這話一出,韓家親戚紛紛讓道,誰也不敢再攔。
就在這時,「真正的小偷不是我媽,是她!」
-10-
韓依依猛地指向人羣。
一名穿着和婆婆一模一樣紫色旗袍的女人,被韓澤用力推到衆人面前。
韓澤抓着女人的胳膊,手裏揮舞着一張揉成一團的紙。
「警察同志,真正的小偷是她!這張支票是剛纔從她身上掉下的!」
衆人一驚。
婆婆「哇」地哭出聲:「我冤枉啊!」
「不是我!視頻裏的女人不是我!」
紫色旗袍女人也放聲大哭:「韓澤,我不過穿了你媽這件旗袍,怎麼能說我是小偷?我們倆衣服一樣,可身形不同啊!」
她和婆婆年紀相仿,背影確實有幾分相似。
明眼人都認得出,視頻裏的人就是我婆婆!
韓澤牢牢抓住女人,不讓她掙脫,另一隻手把皺成一團的支票遞給陳隊。
「你們看!我在她腳下撿到的!」
支票皺巴巴的,上面還沾着大片水漬,連數字都模糊不清。
陳隊突然低頭笑了:「真奇怪,一場婚宴,居然挖出這麼多牛鬼蛇神。」
她看向我:「新娘子,看來你所嫁非人,這婚結得不值啊。」
我冷笑道:「是啊,陳隊長,您也看出來了。我嫁的,是個渣男,還有一羣心比豺狼還黑的親人。」
「你說誰呢!」
「誰心黑!」
韓家親戚怒目而視,叫嚷着。
忽然,大廳燈光熄滅。
投影幕上,畫面一亮。
女衛生間內,拍攝的視頻角度清晰。
韓依依拉着婆婆進門,四下張望,緊張地關上門:「媽,嚇死我了!讓你去外面拆紅包,你非要躲角落,還把紅包扔垃圾桶!」
「這下好了,警察調監控,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你!」
婆婆焦躁地來回踱步:「怎麼辦?」
「都是你!非要幫韓澤,把紅包換掉!」
她猛地戳韓依依額頭:「他生意失敗,讓他找他老婆要錢啊,你瞎起什麼勁!」
婆婆咬牙切齒:「我嫁給他爸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讓你改姓韓,不是爲了把你嫁給這小子!」
「你呢,千挑萬選,結果找了這麼條破船!」
「媽,不是已經跟你說了,我等得及,可肚子裏這個小的等不及了……」
韓依依急道。
「你個死丫頭!」婆婆怒罵,「要不是爲了我外孫,我纔不會求着韓老頭撒謊說家裏遭賊,騙那個姓林的紅包拿出來。」
她瞪着韓依依,恨鐵不成鋼。
「乒乓!」
公公親眼看見枕邊人的真面目,失手打碎茶盞,人暈了過去。
可大廳中沒人注意他。
大家都眼睛不眨,緊緊盯着投影畫面——
韓依依摸着小腹,說:「媽,我跟韓澤是真愛,他娶林念初是我出的主意。」
「婚後,韓澤會幫她買保險,到時候做點手腳,受益人就是他。」
「等林念初死了,賠償金到手,我再嫁給他,到時帶着您一起喫香喝辣。」
說完,她從胸口處摸出一張紙,彈了彈,「沒想到林念初朋友這麼厲害,一送就是五百萬的支票。」
「媽,時間來不及了,等會警察肯定會抓你,還好今天宴席上有女人,穿得跟你穿一樣。」
「我跟韓澤說好了,讓他手裏拿一張被水浸過的假支票。」
「就說是她偷的紅包和支票,到時人贓俱獲,她就是我們的替死鬼!」
-11-
韓依依安撫着婆婆。
「對,他們韓家都是一幫見錢眼開的窮鬼,剛纔我拆紅包的時候,真是氣死了,你不知道,他們有的只塞一兩百塊現金,還親戚呢。」
「讓她背鍋,便宜他們了。」
婆婆面露鄙夷。
……
大廳原本嘈雜,視頻一出,瞬間鴉雀無聲。
等反應過來,韓家親戚紛紛衝向婆婆和韓依依,打罵這對沒良心的母女。
婆婆的旗袍被撕裂,滿身狼狽。
爭奪中,韓依依被推倒在地。
突然,她尖叫着捂住肚子, 鮮血順着大腿流下。
那張支票也在混戰中被撕成碎片, 像雪花一樣飄灑開。
韓澤臉色蒼白,癱坐在地。
過了幾秒, 他反應過來,吼道:「你們這是偷拍!侵犯隱私, 違法!」
大堂經理走到韓澤面前, 冷笑道:「誰說是偷拍?」
她居高臨下地望着他, 說:「剛纔在警察同志的陪同下, 我不小心把手機掉進了洗手間的花盆裏。巧得很, 攝Ṫù⁽像頭正好開着。」
「恰好拍到了這一幕。」她譏諷道:「我們可不像有的人, 喪良心, 專愛找替死鬼。」
話音剛落, 她撕下「經理」名牌,抹去臉上妝容,揭下假髮。
走到我面前, 嘆了口氣:「念初,你怎麼這麼傻,識人不清!」
我微微一笑, 眼淚奪眶而出:「是, 我確實瞎了眼,但幸好提前醒悟, 謝謝你幫我!」
我上前緊緊摟住她,淚水滑落。
她就是我那位中鉅獎的好友。
她來道賀時,我悄悄在她手心裏塞了一張字條。
上面寫着:「有人偷紅包, 要害我, 想辦法混進來。」
開席時, 我手機收到她發來的短信,只寫着四個字:「大堂經理。」
小時候, 我們倆最喜歡玩的遊戲就是扮演角色。
人羣中,我一眼就認出,大堂經理就是好友假扮的。
當陳隊長單獨幫我搜身時,我將韓家人偷紅包害人的陰謀全盤托出。
爲了拿到確鑿證據, 在陳隊長的配合下,纔有了那一幕幕的演出。
散場時,警車和救護車同時趕到。
韓依依和公公被抬上擔架送進醫院,而韓澤和婆婆則雙雙被逮捕。
等待他們的, 是故意殺人和盜竊的罪名。
臨走時, 陳隊長分別與我和好友握了握手:「放心吧, 現在人贓俱獲, 我們一定會把他們繩之以法。」
她笑着說:「你們做得很好, 誰年輕時沒個眼瞎的時候, 關鍵是能及時止損。」
說完, 她鄭重地向我敬了個禮。
警車後方的鐵窗裏,戴着手銬的韓澤正拼命掐着我婆婆的脖子。
婆婆被掐得幾乎喘不過氣,趁韓澤不注意, 她猛地一口咬上他的側臉。
生生把他的一隻耳朵咬了下來。
……
他們終會得到教訓。
一夜的折騰,天邊露出魚肚白。
「對不起啊,浪費了一張五百萬的支票。」
我愧疚地對好友道歉。
她攬着我的肩膀,笑着說:「沒事, 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
「我手裏還有幾十張呢……」
「走,我們一起去看極光,北極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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