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發博:【一會兒去表白,成功了改名叫小兔子乖乖,失敗了叫小兔子不乖。】
十分鐘後,他改名:【乖你奶個殺掉兔子,燉了兔頭兔腿炫炫炫。】
全網沉默了。
我躲在廁所裏看着十分鐘前影帝給我發的微信【唐阮,當我女朋友好嗎?】瑟瑟發抖。
-1-
影帝的頭像是隻很簡單的狗,我沒給備註,以爲是騷擾短信。
就直接回了個:【咱倆身份證號不同,不合適。】
看着這句話,我的腿又開始發抖。
我不僅拒絕了影帝的表白,還用了這麼敷衍的理由!
關鍵是明天還和他有一場吻戲!
我攥着廁紙,牙齒打顫,腸子都要悔青了。
消息撤又撤不回,我硬着頭皮補充了一句:【那還有誰合適?】
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我如釋重負地按下「發送」鍵,結果頁面出現了一個明晃晃的紅色感嘆號。
陸明灼!
他表白不成,把我刪了!
這下更慘了,有口難言啊!
-2-
我和陸明灼是高中同桌。
同桌坐了三年,我對他的印象一直是沉默的、冷淡的,像是漂亮卻冰冷不近人情的雕塑。
那個時候我每天不學無術,就是看不起好學生。
裝得那麼乖,給誰看啊。
我坐在最裏面的桌子,想要出去上廁所,都需要陸明灼給我讓位置。
他永遠安靜地低着腦袋,寬大的校服勾勒出細瘦的肩胛。
修長分明的手指輕握着筆,在紙上沙沙作響。側臉白皙精緻,在陰暗的教室裏似乎泛着光。
我踢踢他的凳子:「喂,好學生,給我讓個位子。」
他的視線便淡淡地轉了過來,平靜得像是深夜的湖水:「這麼兇?」
後來高考結束後,那雙手也是這樣冰涼地穿過我的髮絲,在我的脖子上輕輕摩挲。
良久,同樣清冷強迫的吻帶着薄霧細細地落下來。
「好學生的吻技怎麼樣?」他低啞的聲音響起在夜色裏。
我被他緊緊箍在懷裏難以動彈。
還未開口,更深的吻便落了下來。
-3-
算是半強迫和他在一起後,我天天想着和他分手。
原因無他,他天天逼着我復讀!
大哥,我可是那種你把我關在牢裏我都能用筆給你挖出一個地道就是不學習的那種啊!
後來在他的「懲罰」下我落敗,還是答應了復讀。
由於洗心革面發憤圖強,我通過藝考和他上了同一所電影學院。
但最後我們還是分手了。
原因不太記得了,似乎是因爲一碗麪。
熱氣騰騰的,加了香菜,一直滾燙在我的記憶裏。
-4-
畢業後進入娛樂圈的我意外簽約做了他公司旗下的藝人。
不過是要多透明有多透明的那種。
演了十九次配角後,我終於得到了一次女二號的機會。
沒想到第一場就是和已經成爲影帝的陸明灼的吻戲。
我合理懷疑是他濫用私權私下報復。
廁所蹲太久,經紀人在外面敲我的門,她猶豫地問道:「阮阮,你痔瘡又裂了?」
她還不知道我幹了什麼大事,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我趕緊把聊天記錄刪了,起身開門。
-5-
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好,去片場的時候帶着一雙大大的熊貓眼。
狠心的導演讓化妝師給我補了厚厚一層妝。
一走路掉一層粉的那種。
「咚。」我一邊走一邊睡覺,沒看到前面的人,一下子撞了上去。
那個人黑色的衣服背後便全是白花花的粉。
我捂着腦袋抬頭,對上了一雙探究的深眸:「怎麼,這麼迫不及待拍吻戲?」
片場的光斜斜地打下來,將他籠在一層薄薄的霧氣裏。
那張印象裏青澀疏離的臉多了分冷白,目光深邃銳利,正勾着眼尾別有深意地看着我。
許久未見,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僵硬扯起嘴角,下意識道:「對啊,怎麼啦?」
兩個人都一愣。
陸明灼眸色加深,冷峭的眼皮一抬,話音裏意外多了分緊繃:「行,那你等着吧。」
轉身便要走。
我急忙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等等!」
陸明灼不明所以地挑眉:「想先試戲?」
「不是,你衣服……」我結結巴巴道。
他了然:「是,這件黑衛衣是你三年前給我買的,今天剛好其他衣服送去洗,才隨手找出來穿的。
「怎麼,你真以爲我對你舊情未了?」
他傾身湊過來,帶着溫熱的氣息,勾人地輕笑出聲。
我推開他的臉,扯起他的衣服後襬:「這裏,全是散粉。」
陸明灼看着那片白色,當即黑了臉。
不知道是對那件衣服,還是對我。
-6-
他的臉一直黑到我們對戲。
女主溫意萱從小暗戀大他十歲的叔叔男主陳然,但是她不敢說出來。
直到看到陳然和新談的女朋友接吻,她黯然失意,決定放手出國留學,再見面是十年後。
這場戲是溫意萱意外在樓下撞見我和陸明灼接吻。
導演拿起對講機,嫺熟地罵道:「陸明灼,你正和女朋友在一起,不開心嗎?臉怎麼這麼黑,你木耳喫多了?」
陸明灼臉更黑了。
前女友扮現女友,而且想挽回表白還被拒。
任誰誰開心啊!
我偷偷抬頭瞥他。
「陸明灼。」我小聲地說道,「我不是故意拒絕你的。
「我手滑了,才把那句話發給你了。」
「哦,那你原本想發給誰?」陸明灼不領情地別開腦袋,「還有別的人給你表白?」
「沒有,沒有人,就你一個。」我拉住他的手腕,認真地看着他的側臉。
「陸明灼!你今天怎麼不在狀態!剛纔黑臉,現在怎麼又在那傻笑!別以爲你把臉轉過去了我就看不到了!」導演一頓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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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灼嗆了一下,輕咳一聲,垂眸看我:「好吧,原諒你了。
「準備好了嗎?我要吻你了。」
愣神片刻,微涼的脣已經落了下來。
呼吸急促,鼻息滾燙地相貼。
他吻得溫柔又耐心。
像是之前復讀的日子裏,每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
-7-
復讀的學校是寄宿,一個月才能回一次家。
我被困在那方寸之地,每天做不完的題寫不完的卷子,日子枯燥得很。
無聊了我發短信給陸明灼,騷擾他。
【寂寞小野貓熱情似火,客官要不要試試?】
下一秒一個視頻就打來了。
「怎麼了?」我心虛地不敢看他。
那頭的他聲音喑啞,眼神晦暗不明:「來看看小野貓。」
我的臉突的一下紅了。
「你去南牆。」他突然道。
「去那幹嘛,那裏那麼黑,說不定躲着什麼野狗,蛇之類的咬人的……」
雖然這麼說,我還是去了。
說不定他給我點了奶茶外賣,給我一個驚喜呢!
我期待地走到陰暗的牆邊,摸索着想開閃光燈找外賣。
「別藏了,我都知道了,在哪呢?」
忽然身後探來一隻手,勾着我的後勃頸就把我拽進了懷裏。
熟悉的氣息雨一樣罩住我。
「阮阮,想我了沒?」陸明灼的茸茸的腦袋在我頸邊輕蹭,激起我一身顫慄。
我猶豫地開口:「外賣奶茶呢?」
「什麼外賣?」他疑惑地看着我。
「你不是要給我驚喜?把我帶到這裏,月黑風高,正好偷喫?」
我們學校對外賣之類的深惡痛絕,嚴查嚴打,人心惶惶,點了外賣只能偷偷去牆角沒有監控的地方喫。
陸明灼被我氣笑了,咬牙道:「晚飯沒喫飽?」
我可憐兮兮地看着他,點頭:「嗯。」
陸明灼喉結一滾:「下次給你帶,現在喫點別的吧。」
「喫點什麼?」
話音剛落,眼前他的臉突然放大。
我急着想找他的眼睛,卻被扣住後腦勺Ṱṻ₋,重重地親吻。
那雙修長的帶着涼意的手穿過我的髮絲,在我的鎖骨處輕輕摩挲。
許久,他的吻漸漸下移,我的頸窩驟然一疼。
「你是狗嗎?」
我推開他,眼角噙淚地埋怨道。
「你說是就是。」陸明灼呼吸加重,扣着我的腦袋又傾身而來。
-8-
從那以後,幾乎每天他都來找我。
給我帶那一條街上所有能買到的好喫的,再收點「回扣」。
印象中許阿姨手抓餅是我喫了一次就愛上了的。
但當我握着餅欣喜地跟他說時,他淡淡地移開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嗯」了一聲。
月假離校的時候我去找那家手抓餅店,卻看見了正在攤餅的陸明灼。
他一身簡單的黑 T,勁瘦的腰間圍着有些寬大的圍裙。
清雋俊逸的臉上滿是細汗,因爲太忙,來不及擦。
一抬眼,他便看到了揹着書包剛放學的我。
手下動作一頓,有不明的神色從他眼底飄過。
下一瞬他又變得從容,抬手招呼我:「阮阮,又想喫餅了?」
我的心底湧上一股酸澀。
他跟我說,這個許阿姨手抓餅是他媽媽開的。
媽媽去年重病住院,又捨不得放下心心念念手抓餅的老顧客,陸明灼便主動請纓,接下了這個攤子。
「一個好好的男大學生,哪能讓你去小攤子煎餅?」他媽媽有些愧疚。
陸明灼撫了撫媽媽耳邊的發,笑着道:「媽媽靠賣手抓餅供我上大學,我怎麼能嫌棄?而且我們好多同學喜歡喫呢,誇你的手藝好,以後我多宣傳宣傳。」
他媽媽喜笑顏開,答應好好養病,早點去給同學們做餅。
後來他的媽媽病越來越重,最終還是走了。
陸明灼還是繼續把這個攤子開了下去,週末沒課他就來。
那些老顧客沒有一個缺席的。
我鑽進他的懷裏,摟住他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
陸明灼推我:「有油煙。」
「聞不到。」我緊緊抱着他,他便也緊緊回抱。
「再給我煎個餅吧,陸明灼。」
-9-
校草高考失利,也來複讀,正好和我做了同桌。
那段時間我倆惺惺相惜,感嘆同是天涯淪落人,並達成了苟富貴勿相忘的一致方針。
「我記得你高考超了一本線 60 分啊!」我啃着他給我帶的肉包,含糊不清道。
「對呀,被北大錄取了,但我想去清華。」
「……」
有人在外敲我的窗。
我抬頭,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立在窗前。
「陸明灼!」我欣喜地開窗。
他沒有回應,靜靜瞥了一眼坐在我旁邊的校草。
「陸明灼,你怎麼進來的?」
他哼了一聲:「你忘了我也是這裏畢業的,看門的老大爺和我熟悉得想當我乾爹。」
校草不甘示弱:「他已經認我當乾兒子了。」
我:「……」
你們在比什麼?
「他是……」
我忙給校草介紹:「嗷,這是我外校的朋友,我認的哥哥。」
校草那麼八卦,要是告訴他我有男朋友,全校還不得都知道,老師得罰我站一天。
陸明灼的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朋友?哥哥?」
他咬牙吐出這兩個詞,像是要把它們揉在肚子裏嚼碎。
我忙衝他使眼色。
他當看不見一樣,轉身就走。
我衝出去拉住他:「哎呀他是大嘴巴,我可不敢把私事告訴他。上次上午告訴他我十歲還尿牀,全班下午就知道了。」
陸明灼終於站住,他垂眸:「嗯。」
我試探地湊上去,左右看看沒有人,踮起腳在他臉頰飛快地親了一下。
陸明灼眉頭一下子舒展了。
太好哄了吧。
-10-
高考結束,陸明灼帶我看電影。
校草:「我們三個一起吧!」
?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些什麼?
陸明灼鄭重地拒絕了他,並且一把攬住我:「我和我女朋友感情很好,謝謝。」
說完就拉着我走了。
校草在風中凌亂:「說好朋友單身一起走,誰先脫單誰是狗呢?」
陸明灼牽起我的手:「他是不是缺心眼?」
-11-
很順利地考上了陸明灼的學校,學了播音主持,參加各大社團活動,欣喜地沉溺在新鮮的校園裏。
從沒覺得生活竟然可以這麼豐富多彩。
我見陸明灼的ţṻ₁次數也越來越少。
他每次來找我,要不我就忙着準備主持稿,要麼就是學校的大作業。
我主持,他就在角落裏安靜地看着我,眼神赤裸又明顯。
下臺,他就把我摟在懷裏,想親我。
我推開他:「周圍都是人。」
「怕什麼?」陸明灼不屑道。
他變得越來越依賴我,到哪都要纏上來,若是看到有別的男生接近我,就緊緊盯着他,陰涼又病態。
我再也受不了他,甚至有些怕他。
怕他的注視,怕落在鎖骨上的溫度。
「這是懲罰。」
他的牙齒尖細,留下來的印子許久纔會消散。
消散了之後,他便慢慢踱步過來,像抓住一個待宰的獵物,重新烙上他的印記。
和學長主持完他請我喫麪,正好那天比較累,我們一起去了校外的麪館。
學長很禮貌客氣,我們聊天不多,只是簡簡單單地喫麪。
剛進麪館,我就看到了最後一桌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和他遠遠地對視。
「學妹去看想喫什麼面?千萬別客氣,十碗都行。」
學長經常爲了活躍氣氛開些玩笑,但這次我卻沒笑出聲。
因爲陸明灼朝我走了過來。
臉色陰沉。
他身後的桌子上,擺着兩碗熱氣早已消散殆盡的面。
「有時間和學長喫麪,沒時間回我消息?」
我這才發現,自己把手機落在了後臺。
我張口想解釋,陸明灼已經冷笑一聲:「想丟掉我?想都別想。」
他拉起我就向門口走,完全無視了那個學長。
學長有些擔憂地攔住他:「你別誤會,我只是請她喫個飯。」
「無事獻殷情,你心裏怎麼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學長的臉色變得煞白:「你……」
「夠了!」我忍無可忍,一把甩開陸明灼的手,「我們真的只是一起喫飯,簡單的朋友Ţũ̂ₛ而已,你是想得有多齷齪?」
而後轉身就走。
陸明灼在原地愣了半天,才追上來。
「阮阮……」
我沒理他。
「唐阮?」
我還是沒理他。
下一瞬,我被橫空抱起。
我驚呼一聲,抬手抱住他的脖子。
他把我抱進了車裏。
剛放下,就欺身壓上來。
我被他煩躁的吻弄得喘不上氣。
我使勁推開他,伸手想給他一巴掌,卻還是沒下去手。
「陸明灼,你怎麼這樣了?」
他把腦袋抵在我的額前,呼吸錯亂:「你不喜歡了嗎?阮阮。」
我別開腦袋:「我們分開一段日子冷靜冷靜吧。」
車裏忽然變得很安靜、很安靜。
分開的那段日子陸明灼沒少來找我,他甚至還買了那家的面給我賠罪。
下課的時候,他就等在門口,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遞過來那碗麪,滾燙的,加上了香菜。
「有導演找你去演戲了是嗎?」
還是個很有名的導演,邀請了好幾次。
但陸明灼全都拒絕了。
沒人知道他怎麼想的,但我知道。
「阮阮,我只想要你。」
我推開他的懷抱:「你怎麼想的,陸明灼!那個導演的名氣你不是不ŧù⁸知道,這是你的前途,你爲什麼不重視!」
他沉默了很久:
「好,我去。」
-12-
自此,陸明灼開始了他在演藝圈的打拼。
不僅在短短三年拿下了影帝稱號,還開了國內頂尖娛樂公司。
我恰巧被他們公司的星探看上,簽約進了公司。
但我從來沒見過公司的老闆,陸明灼。
莫名的短信卻是多了很多。
有時給我分享片場的照片,有時是午飯,有時是路邊的一隻小狗。
那雙修長分明的手輕輕抬起小狗的下巴,似乎在輕撓。
又似乎撓在了我的心巴上。
-13-
片場在一瞬間變得很安靜。
只有機器在滋滋作響。
「咔!」
導演喜笑顏開:「不愧是影帝,這氛圍感!」
……您剛纔還罵他像是喫了木耳……
陸明灼鬆開我,輕抹了下嘴脣:
「導演,我覺得剛剛有一個細節演得不太好,可以重來一遍嗎?」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有病啊,陸明灼!」
導演笑得更開懷了:「好好好,不愧是影帝!」
親完後我的嘴巴都腫了,陸明灼舉手:「導演,我覺得……」
導演和我同時:「……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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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聚餐。
導演舉杯:「謝謝大家的努力,我是第一次做導演,有很多問題,歡迎大家批評指正,不過你批評了我也不太會聽。」
衆人:「……」
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
陸明灼和女主坐在我對面,熾熱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
女主叫柳青雲,溫婉大氣,也是當紅小花,這是她的第一部女主戲。
顯然她對陸明灼很有意思,不停地和他找話題,給他倒酒。
陸明灼皺着眉,有些不耐煩地扯扯領口: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不讓我多喝酒。」
柳青雲驚訝:「你不是表白失敗了嗎?」
陸明灼:「……」
您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坐在對面笑得前仰後合。
「阮阮怎麼笑得這麼開心,發工資了?」
有人問。
衆人看導演,導演被看得心頭一緊:「污衊啊,誹謗啊,我的都還沒發。」
柳青雲還是沒有放棄,纏着陸明灼:「明灼,最近有一個《一起耕作吧》綜藝邀請我,你要不要去?」
陸明灼挑眉:「阮阮去我就去。」
什麼玩意兒?
正嘎嘎樂看熱鬧的我合上了大嘴巴。
《一起耕作吧》?
種地的節目?
這放在整個娛樂圈都是非常炸裂的。
我不要我不要。
陸明灼看着我:「她肯定願意。」
-15-
經紀人和陸明灼幾乎是把我拖着帶去綜藝現場的大巴車。
我死命地抱着柱子:「你們是強迫不了我的!」
陸明灼站在一旁,抱着手臂:
「聽說劇組伙食很好,三餐頓頓有肉。」
阿西吧,我有些動容,因爲演戲的原因,天天被經紀人管着一日三餐,別說是肉了,肉渣我都見不到。
經紀人悄悄湊在我耳邊:「聽說導演還斥巨資請了三個當紅男明星,有你的歌手偶像江時!」
我當即從柱子上下來:「突然覺得自己的體格需要鍛鍊鍛鍊,既然你們那麼誠懇地邀請我,也不是不行。」
剛進娛樂圈的時候我就粉上了這個低調又敬業的歌手江時。
他不僅長得帥,還很有才華啊!
我這個小透明何德何能見到他啊!
不行,我得帶一個行李箱的照片讓他簽名。
我轉頭就對上了陸明灼深究的眼神,心虛地衝他笑笑。
節目很炸裂ťûₘ,節目現場更炸裂。
全場是一片還未收割的麥子田,幾個休息的大棚和還未組裝完成的機器。
導演優哉遊哉地喝着茶,蹺着二郎腿:「歡迎我們的大冤種……哦不我們親愛的嘉賓!」
江時一襲白衣,清瘦安靜地站在一邊。
我想着瞅準時機,什麼時候去找他簽名。
「柳青雲呢?」有人問。
導演譏笑一聲:「昨天來看過現場,給我請假說腳扭了。」
大家心下了然,都知道什麼意思。
陸明灼悄無聲息地來到我的旁邊,身子微微朝我傾斜。
「陸明灼!你站好了,要有個影帝樣!」
導演不滿道。
不是,誰家影帝來這種節目啊!
第一期節目就是要在一週內把這幾畝地的稻子收了。
但是節目組的錢都用來請大冤種嘉賓了,自動收割機想都別想。
沒關係,管飯就行。
我來到一望無際的稻田,看着黃昏線朝消匿處蔓延。
江時站在不遠處,正比劃着鐮刀想試試順不順手,纖細的腰線在白衣下若隱若現。
我的心跳如擂鼓,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江老師。」
江時眉眼溫柔地看着我:「你是……」
我介紹了下自己,江時微笑道:「那我叫你阮阮好嗎?」
我立馬點頭,別說阮阮,你叫我硬硬都行!
啊啊啊啊他好好啊!不愧是我的偶像!
「你剛剛說你老家在農村,你會用這個鐮刀嗎?」
我繼續點頭,開始給他講解用法。
講得正起勁兒呢,有人拽了拽我的衣角。
我沒理會。
拽衣角的力度又重了些。
我扭頭,見陸明灼抬手勾起鐮刀,誠懇地看着我:「唐老師,我也不會用,你能教教我嗎?」
無奈,我只得教完江時去找陸明灼。
講得口乾舌燥,陸明灼眨着眼睛:「還是不會,你手把手教吧。」
說着他牽起我的手按在他握着鐮刀的手上,近乎半個身子靠在我的懷裏。
他的手比我的大,我只能勉強包住。
相貼的皮膚有些滾燙的燥意。
我不知怎麼地感到有些不自在,往後躲了躲,卻被他一把按在懷裏,低沉喑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着微微的癢意:「是這樣用的嗎,唐老師?」
兩人的手已調換了位置,他寬大的手掌包着我,身後的人微熱的體溫毫無保留。
他帶着我揮舞起鐮刀,輕鬆割下一片稻子。
「是這樣是這樣。」我忙推開他,滿臉通紅地離開。
一邊的嘉賓吐槽:「合着你倆上的是戀綜,我們是種地的唄。」
幹了一會兒體力活,大家已經快喝完一箱水了。
我把最後一瓶水順手遞給江時,轉身就看到陸明灼灼灼的目光正看着我:「唐老師,我也想喝水。」
能別叫老師了嗎!
總覺得你喊這個稱呼像在調戲啊!
我瞪他一眼:「沒有了,最後一瓶給江時了。」
陸明灼沉沉的目光便落在了我的手上。
我晃晃那半瓶子水:「這是我喝過的。」
陸明灼脣角勾起一抹笑,伸手便拎起我懷裏的水:「吻都接過那麼多遍了,還怕你喝過的水?」
說罷便擰開瓶子毫不顧忌地對嘴喝了大半瓶。
我看着角落裏正在拍攝的機器,這個節目播完,估計我也完了。
大家應該都能猜得到誰拒絕了優秀的影帝。
我去求導演:「能不能不要播我和陸明灼的片段。」
導演:「你覺得呢?」
好的,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場綜藝,也即將是最後一場。
晚上大家都幹得滿臉泥漿,身心俱疲。
導演抱歉地衝大家笑笑:「經費有限,大家只能住架子牀了。」
住架子牀沒什麼,不過和男人住一屋,簡直是地獄。
屋子裏的呼嚕聲、放屁聲、磨牙聲,交相輝映。
最讓我接受不了的是,我的偶像江時,他也打呼!
呼聲就像磨光機!
偶像濾鏡碎一地。
我捂着耳朵翻來覆去,煎熬無比。
忽然,上面有人踩着梯子悄悄下來。
我想起上面住的是陸明灼。
他也被吵得睡不着?
正思索,那人下來後直接掀開我的被子鑽了進來。
一瞬間,冷空氣和男人溫熱的軀體同時刺激着神經。
我剛想驚呼,就被捂住了嘴巴:
「唐老師被吵得睡不着?」
陸明灼壓低聲音,黑暗中眼神閃爍。
我點點頭。
他遞了東西過來。
藉着月光看到是一副耳塞。
我朝他比了個大拇指,你小子!
陸明灼笑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便又鑽出被窩,去了上鋪。
一瞬間,被子裏只剩冷了。
但我睡了個好覺。
-16-
作爲節目組唯一的女嘉賓(別的也請不來),大家都很照顧我,活搶着做。
連飯都給我盛滿滿一大盒子。
我覺得我可能下節目得胖十斤。
經紀人也在片場,她的目光隨着我一勺一勺盛肉漸漸銳利起來。
我裝看不見。
一勺肉都沒少喫。
割稻子有時候也很危險,有嘉賓不小心劃到了腿,有的劃到了胳膊。
我劃到了手。
陸明灼一言不發地給我上藥,我看着他低着腦袋,俯身輕嗅了一下。
是飄柔的味道。
他上大學的時候,我經常和他拼洗髮水,拼的就是飄柔。
這麼多年了,他成了影帝,洗頭還是用的飄柔。
「怎麼了?」他抬起眼尾,深深地看着我。
我總覺得他的目光過於滾燙:「沒什麼。」
一週後,稻子田光光如也。ṭṻ₃
大家累得在田裏橫七豎八。
陸明灼躺在我身邊,胳膊橫起來替我擋住直射的太陽光。
我看着他:「累嗎?後悔嗎?」
他沒看我,看着天上慢慢飄走的白雲:「沒有你纔會累,纔會後悔。」
-17-
我們去當地居民家裏借水洗臉洗澡。
現在家家自建房都有熱水器了。
我和陸明灼去的家庭是一對年輕的小夫妻,孩子兩歲大了,聰明活潑,逮着我喊美女姐姐,把我喊得心花怒放。
「你們去泥地裏打滾了?」女主人遞來毛巾。
陸明灼輕笑:「對呀,一起打的滾。」
我想先進去洗,猶豫地回頭看他,女主人捂着嘴笑:「哎呀這麼不捨得一起進去洗啦,男女朋友怕什麼?」
陸明灼抱着毛巾就朝我走來,被我堵在浴室門口,他勾勾我的下巴:「對呀,害羞什麼?」
我踹他一腳:「滾!」
-18-
第一期錄製結束,我倒在車座上,睡得昏死過去。
下車也沒人叫我,只是感覺有人把我抱了下來,放在了柔軟的被窩裏。
纏綿的吻把我弄醒,我推他:「陸明灼,別親了,我要睡覺。」
那人果然安靜不動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太陽即將落山,屋子裏有些沉沉的暗淡。
看了天花板好一會兒,我才起身。
發現這裏不是自己的房間。
傢俱簡潔又單調。
我出了臥室,發現了睡在沙發上的陸明灼。
他閉着眼睛,睫毛輕顫。
手機嗡嗡作響,我一看,是經紀人發來的信息。
【霸王母單花:家裏有事,先把你交給陸明灼了!他我放心!另外你小子等着接下來一個月喫青菜吧!】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我大快朵頤的肉啊!
我立馬發消息給導演,第二期我還能上不【咱倆好】.gpg
導演【別叨叨了】.gpg
失望地放下手機,就看見陸明灼已經醒了。
他枕着交疊的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陸明灼,下午了。」
「嗯。」
「這是哪?」
「我家。」
「爲什麼不帶我去外面住?」
他終於笑出聲來:「去開房?合適嗎?你覺得合適我也完全沒問題。」
「閉嘴吧你。」
-19-
節目播出的時候,熱搜還是爆了。
#唐阮陸明灼#
#唐老師,我也不會,你教教我唄#
網友紛紛置評。
【受不了了,影帝怎麼這麼能撒嬌!】
【唐阮是哪位?有人認識嗎?】
【不知道誒,長得挺可的,應該演過不少配角,和陸明灼一個公司的。】
【果然近水樓臺先得月!沾沾喜氣。】
【話說影帝上次表白的不會就是她吧。】
【嗚嗚嗚,陸老師,我也不會談戀愛,能教教我嗎?】
竟然沒有多少ŧū⁶罵我的,粉絲倒是漲了不少,後臺還多了些私信的工作商演。
果然,埋頭苦幹矜矜業業無人問津,拋頭露面最適合我。
-20-
生日那天,半夜有人敲門。
查看門外監控,發現是陸明灼。
門一開,帶着霜雪的風撲身而來。
陸明灼一身黑衣站在門外,提着行李箱:
「可以求收留嗎?這幾天在這個城市有商演。」
我把門「砰」地關上:「不好意思,只收流浪狗。」
「生日禮物也不要了?」
我面無表情地打開門,伸手。
他把手搭上來,「汪」了一聲。
我把門「砰」地關上。
他在門口鍥而不捨地敲了半天。
我不耐煩地開門,結果對上了一個表情包裏經常出現的狗頭。
「小乖,給媽媽打聲招呼。」
可愛是很可愛,但是,爲什麼是哈士奇啊!
還有,誰是他媽媽!
小乖剛到家沒一天,就暴露了自己拆家本性。
還在沙發上尿了一攤。
沙發沒法給陸明灼睡了。
他期待地看着我。
我在地上鋪了一層毯子:「你和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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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灼洗澡洗了半天,出來後我迫不及待想上廁所,結果一把撞進他的懷裏。
我捂着鼻子抬頭,先看到的是八塊齊齊整整的腹肌。
溼氣凝聚成水滴從勁瘦的腰線上滑落而下,一直深入到毛巾下方,禁慾得讓人浮想連連。
「看夠了?」陸明灼俯身。
「要不摸摸試試?」他的聲音帶着魅惑。
差點沒忍住直接伸手了,我甩甩腦袋一把推開他:「起開,老孃要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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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天氣還是有點冷,半夜我摸黑起身想去拿牀被子。
剛下腳,才意識到牀下還有個人,不知道踩到了哪裏,陸明灼悶哼一聲。
一雙手握住了我的腳腕,隱隱有向上的趨勢。
「你想踩殘你未來老公嗎?」
我哼了一聲:「男朋友都不是。」
那雙手猛地一拉,瞬間我失去了平衡,一頭紮在了男人的懷裏。
「現在是了嗎?」
我和他的胸膛緊緊相貼,都能感受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
他把腦袋埋在我的頸窩,在鎖骨處輕咬一口。
腦海裏忽地竄上些不美好的回憶,我猛然驚醒,掙扎着想起來。
陸明灼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立馬收了牙齒:「別怕,阮阮,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
他輕輕吻我:「現在是了嗎?」
「不是。」
他加深了那個吻,喘着氣問我:「現在是了嗎?」
我答不出話來。
好像,可以是了。
小狗在一旁嗚咽出聲。
陸明灼邊吻我邊把小狗眼睛罩住:「小朋友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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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陸明灼他爲什麼表白不成功把我刪了。
他低下腦袋:「當時很緊張,不敢看,想滑到你的主頁,結果手一滑,誤點才刪了。
「後來立刻想把你加回來,你一直沒同意。
「我怎麼會捨得刪你啊!」
他把我摟在懷裏,看着火車外西藏缺氧的風景,長空萬里,沒有一絲烏雲。
小乖在一旁撕咬座椅。
「你知不知道,我比我想的還要愛你……小乖你咬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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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陸明灼做同桌的時候,我幾乎沒和他說過幾句完整的話。
因爲他總是在座位上寫卷子。
我故意把他的筆弄掉在地上,看他的反應。
陸明灼也只是默默撿起來,一句話沒有。
很好欺負的樣子。
「喂,好學生,你這樣子天天寫卷子累不累啊!」
我把手放在他眼前晃,他不理我。
我伸手想抓他的筆。
他終於動了,很輕地嘆了口氣,按住了我的手。
十秒後,我臉紅着把手移開。
我一直以爲,我這樣天天打擾他,他會很討厭我。
直到那天中午,我趴在桌子上睡覺,陽光過於刺眼,我皺眉,卻不想起身。
這時,一雙手越過我,很輕很慢地把那半邊簾子拉上了。
像是帶着所有的溫柔和耐心。
我就在想,和這樣的男生談戀愛是什麼感覺呢?
畢業聚餐,他坐在我旁邊,一杯接一杯地灌。
衆人開玩笑終於可以向喜歡的人表白了。
有人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他沉默片刻,轉了轉手上的玻璃杯:
「有,很久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時餘光不敢看的,所及之處全是我。
還好,那時我們勇敢又年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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