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霸總的白月光,快病死了,想回國做手術,我哥卻想盡辦法阻止我回國。
他堅信白月光回國,霸總必會拋棄替身。
他是替身的終極舔狗。
「病了就忍着,不着急救。」
「晚幾天動手術,死不了人,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爲了活命,我硬着頭皮給霸總打電話:「聽說我是你的白月光,你能不能接我回國?」
聽說我打電話的時候,他們正在舉行婚禮,霸總拋下新娘和賓客,連夜坐飛機趕過來。
-1-
醫院病房裏,別的病人都有家人圍着噓寒問暖,只有我孤零零地躺在病牀上。
電話裏傳來我哥清淡冷漠,嗤之以鼻的聲音: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阿楠要和霍謹言舉行婚禮了,你就病得要死要活?」
「你還真是死性不改,撒謊成精,你以爲我會信?」
「我告訴你,少動歪腦筋,尋死覓活這招對我沒用,哪怕快病死了也得給我忍着,忍到他們舉行完婚禮再說。」
我虛弱地躺在病牀上,心寒地流着淚,顫着聲音求他:
「哥哥,我沒有演戲,求求你,讓我回國好不好?」
「醫生說,這臺手術只有國內開刀經驗最豐富的傅醫生做,我纔有活的希望。」
「我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不信我讓醫生告訴你。」
我摁下免提鍵,求主治醫生幫我證明。
醫生說我沒有撒謊,確實病入膏肓,急需回國動手術。
我哥卻不爲所動:「晚幾天動手術,死不了人,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ţųₗ你再忍忍。」
主治醫生氣不過,隔着電話劈頭蓋臉地罵:
「你這人怎麼做哥哥的,你妹妹都病入膏肓了,你還要她再忍忍?我告訴你,再耽擱下去,錯過了最佳手術時間,就算回到國內動手術,也是回天乏術,到時候你別後悔。」
我哥冷冷地笑:「我不會後悔,你們做醫生的幹什麼不好,竟然昧着良心陪她演戲,只是讓她晚幾天回國就回天乏術,如果非要這樣鬧,那就永遠都別回來了。」
我攥緊心口的衣料,強忍着的眼淚瞬間決堤,原來哥哥還是不信嗎?
「哥哥,你要怎樣才肯相信,難道非要等我死了,抱着我的骨灰盒回國,纔信嗎?」
我的聲音太啞,太悲憤。
我哥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有所動容。
這時候電話另一端傳來我爸的聲音:「小離的電話,她怎麼了?」
「她說她病入膏肓,需要立刻回國動手術。」
我爸不以爲意:
「什麼手術在國外不能做,必須回國做?國外的醫學條件明明比國內更好,這孩子是不是想回來破壞阿楠的婚禮?找藉口也不知道找個更合理的。」
「我告訴你,阿楠雖然只是我的繼女,但她同樣是你妹妹,作爲哥哥,你不能厚此薄彼,只疼阿離,不疼阿楠。」
「阿楠馬上就要和霍謹言結婚了,這時候絕對不能出任何幺蛾子,白月光回國的殺傷力有多大,你也是男人,你應該懂。」
我哥片刻的遲疑,瞬間被衝散。
「我知道,算了,先不管她。」
然後,電話被猝然掛斷。
話筒裏傳來「嘟嘟」的忙音,像是絕情的一巴掌,狠狠打在將死之人懇求的臉上。
那麼冷,那麼疼,疼得我喘不過來氣。
原來小時候將我捧在掌心,疼在手心的哥哥,真的變成了蘇楠的舔狗。
他還是那個寵妹狂魔,但寵的不再是我這個親妹妹,而是毫無血緣關係的繼妹蘇楠。
難道非要我病死了,才能得到他們廉價的後悔和崩潰嗎?
可是,可那有什麼用?
死人文學的精神勝利法,我不要。
我要自救!
-2-
隨後幾天,我遍尋國外的名醫,把我的病歷發給他們看,可是他們紛紛搖頭。
「做不了,這個手術難度很大,只有華國開刀經驗最豐富的傅醫生親自開刀,你纔有活的可能。」
「誰說國外的醫術就比國內好?論起開刀經驗,你們中國的醫生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尤其是你們中國公立醫院的醫生。」
「傅醫生就是這方面最權威的外科醫生,被譽爲全球範圍內外科第一刀。」
我給傅醫生髮郵件,問他能不能出國給我動手術?
傅醫生在郵件裏回覆我:【對不起,因爲家庭原因,我被限制出境,你的病刻不容緩,我建議你立刻回國,來醫院掛我的號,我這邊可以儘快給你安排手術。】
可是我回不了國,護照被扣,還有保鏢 24 小時看着我。
那些保鏢早就被蘇楠收買了。
那天我在病房裏親耳聽到我哥打電話過來問保鏢:「小離是不是真病了?」
保鏢站在病房外說:「少爺,大小姐沒病。」
主治醫生比我還急得火燒眉毛。
「沈離,無論如何,你必須馬上回國,我已經和傅醫生聯繫好了,你一下飛機,他們就會派救護車去機場接你。」
我閉着眼睛,絕望地流淚。
「難道是我不想回國嗎?」
主治醫生病急亂投醫:「那就給霍謹言打電話,他們不都說你是霍謹言的白月光嗎?難道白月光不回國,霸總就不能過來接你回國嗎?你只是出國,不是飛出了地球。」
可是霍謹言根本不愛我啊,以前都是我追他,追得很辛苦。
說我是他的白月光,我一千一萬個不相信,也不知道這話是誰傳出來的,太離譜。
有苦難言,我只能說:「你也說了,我只是出國,不是飛出了地球,若我真是他的白月光,若我真是他的非要不可,他早就出國來找我了,何必找個替身?」
主治醫生搶走我的手機:「那也要打電話,他的電話號碼是多少?我幫你打。」
我報了一串數字,但我根本不敢抱有任何幻想。
-3-
「喂,你是霍謹言嗎?聽說沈離是你的白月光,你能不能告訴沈離的家人,就算白月光回國,你也不會拋棄替身?她因爲是你白月光的原因,現在回不了國。」
霍謹言冷笑拒絕:
「她也未免太看得起她自己,從她踏出國門那一刻起,我就當她已經死了。」
我不由得一噎,他的話就像一巴掌打在我火辣辣的臉上,難堪至極。
我對主治醫生搖搖頭:「算了,我不想自取其辱。」
主治醫生怒了,隔着電話衝霍謹言吼:「如果她真的馬上就要死了呢?」
霍謹言聲音一驚:「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她得了很嚴重的病,這個手術在國外沒人敢做,只有你們國內華西醫院的傅醫生親自開刀,她纔有活的可能性,可是她哥不讓她回國,你若是對她沒意思,就和她哥說清楚,別讓人誤會她是你心裏的白月光,害她客死異國,留給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是啊,如果我壓根就不是霍謹言心裏的白月光,他能不能跟我哥說一聲。
只要我不是蘇楠幸福路上的絆腳石,我哥就會允許我回國的。
忽然,電話裏傳來蘇楠幸福的聲音:
「謹言,你在和誰打電話,牧師在問你,願不願意呢?」
「賓客們都在等着,若不是特別重要的電話,能不能等婚禮儀式結束,再繼續接?」
我這才反應過來,電話里正在播放的是婚禮進行曲。
真好聽,是幸福的旋律。
難怪我哥說我想回國,得再等幾天。
所以此刻,霍謹言正在和蘇楠舉行婚禮?
我在他的婚禮上給他打電話,果然是自取其辱,恐怕他以爲我想在他的婚禮上作妖吧?
我已經補腦出幸福的婚禮晚宴,高朋滿座,我爸,我哥都在注視着這對新人。
牧師又重複了一遍:「霍謹言先生,你願意娶蘇楠做你的妻子嗎?無論她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她將來身體健康或不適,你都願意和她永遠在一起嗎?」
我立刻從主治醫生手裏搶回手機,掛斷電話。
我不想聽到霍謹言在電話那端說:「我願意。」
-4-
這一天,我病情加重,反反覆覆地發燒,深陷夢魘。
夢見小時候,爸爸疼我,哥哥愛我,可這一切從蘇楠母女來到家裏後,就變了味。
媽媽去世後,爸爸打算終身不娶,五年前卻遇見蘇楠她媽,那個長得和我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女人,就連蘇楠都像極了我媽青春年少的時候,比我更像我媽。
我爸終是抵擋不住替身文學的誘惑。
就連我哥都說:「你就把她想象成咱媽,把蘇楠想象成咱媽又生了一個妹妹,不可以嗎?」
不可以!
當然不可以!
那可是我媽,我怎麼可能允許有個女人頂着我媽的容貌,霸佔我媽的一切,就連我媽生前最喜歡的珠寶首飾,我爸結婚時送給我媽的結婚戒指,都戴在了那個女人身上。
我哭,我鬧,我想盡辦法把那對母女趕出家門,卻成了所有人眼裏無理取鬧的壞女孩。
曾經疼我愛我的家人,只剩下對我的防備。
忽然,鍥而不捨的手機鈴聲把我吵醒,迷迷糊糊中我看到屏幕上跳躍着「哥哥」兩個字。
我立刻接通電話,心想是不是霍謹言和蘇楠的婚禮已成,我哥終於允許我回國了?
電話裏卻傳來我哥怒火攻心的聲音:
「你非要這麼惡毒嗎?非要把蘇楠逼死才甘心嗎?」
「你有我和爸爸的愛,蘇楠有什麼?」
「她只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女孩子,爲了愛情寧願當你的替身,她已經爲愛犧牲到這個地步了,你爲什麼還要破壞她的婚禮?」
「你知不知道,你的一通電話讓霍謹言放下婚禮棄她而去,我們所有人拉都拉不住,那麼多賓客看着,所有人都在笑阿楠自不量力,妄想取代你,卻被白月光一通電話啪啪打臉。」
「現在蘇楠成了全城笑柄,被逼得活不下去,只能跳樓,你滿意了?」
「你自己摸摸良心,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這輩子還能心安理得地睡個好覺嗎?」
噗——
急火攻心,我嘔出一口血來。
醫生說我不能再受刺激了,可我哥說的是人話嗎?
「哥哥,你自己怎麼不摸摸良心問問,我真的有你和爸爸的愛嗎?」
「誰會被愛到快死了,哭着求着都回不了國?」
「蘇楠跳樓,你心疼,我孤零零地躺在異國的病牀上,你心疼過嗎?」
「我後悔了,我不該奢望你還像小時候那樣愛我的。」
「你早就不是那麼疼愛我的哥哥了,你沒有心!」
我說話的時候,醫學儀器的警報器一直在嘀嘀嘀地響。
護士跑過來一看,大呼:「不好了,18 號牀病人血壓急速上升,心臟跳動太快,隨時都有猝死的危險,杜醫生,快叫杜醫生,18 號牀病危……」
我哥大概是聽到了護士的話,聲音不穩:
「你怎麼了?是不是又有人在配合你演戲?」
「沈離,你給我說話,不準嚇唬哥哥!聽到沒有?說話!」
「不說就把手機給保鏢,我要聽他們說,立刻,馬上!」
真好笑,我都要死了,他還堅信我在演戲?
我的心一片荒蕪,還有什麼好說的?
交給保鏢,讓保鏢睜眼說瞎話,告訴他我沒病嗎?
哀莫大於心死。
我真的不想成爲死人文學的女主,但命運不肯給我一絲眷顧。
等等,我哥剛纔好像在電話裏說,霍謹言放下婚禮棄蘇楠而去,所有人拉都拉不住?
這真的不是我的幻聽嗎?
這時候,電話那端隱隱傳來我哥助理的聲音:
「大少,霍謹言出國了,霍老爺子命令幾十個保鏢在機場攔他都攔不住。」
「他就像野獸忽然發了瘋,神擋殺神,佛擋滅佛,我從沒見過這麼恐怖的男人。」
「另外,我剛剛得到消息,霍謹言從沒想過和蘇楠小姐結婚,就算沒有大小姐那通電話,霍謹言也不會說『我願意』三個字,他以身入局,原本想在婚禮現場播放這個毀了蘇楠。」
播放什麼能毀了蘇楠?
我太好奇看。
霍謹言真的來接我回國了嗎?
可是,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我看到很多醫生朝我湧來,給我打針,拿手電筒照我眼皮。
但我的視線卻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5-
沈皓的心莫名一慌,電話裏再也聽不到妹妹的聲音,只剩下醫生說:「快,快,送搶救室。」
那聲音不像是假的,難道阿離真的病得快不行了?
沈皓想打電話跟保鏢確認一下,但很快就被憤怒覆蓋。
他看了一段視頻,氣得恨不得當場宰了霍謹言。
「好你個霍謹言,好手段,你竟敢這樣欺辱我沈皓的妹妹!」
「若真的讓他在婚禮上播放這段視頻,蘇楠以後還怎麼活?他這哪裏是想娶蘇楠,他這分明是想把蘇楠打入地獄,這個冷心冷肺的,是不是眼裏只容得下一個小離?」
「就算如此,我絕不允許你帶着小離回國,讓蘇楠陷入更大的難堪。」
沈皓憤怒至極地撥了一通電話。
「紀風,幫我一個忙。霍謹言出國了,我要你動用你家Ṫũ₊一切能動用的人脈和手段,阻止霍謹言把小離接回國,我要你把兩人阻擋在國門之外,我知道你家有這個能耐。」
紀風簡直無語:「兄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離纔是你的親妹妹,既然霍謹言願意出國去找小離,那就成全他們唄,一個蘇楠,還能有你的親妹妹更重要?」
「你不懂,小離從小要什麼有什麼,可是蘇楠從來不爭不搶,哪怕再委屈都不會和小離爭,爲了愛情寧願給霍謹言當替身,她都這樣委屈自己了,小離還是要鬧,一通電話就把霍謹言叫出國,我已經三番四次警告她,她偏不聽,剛纔還和我玩病危的把戲!」
紀風嗓音陡然拔高:「什麼,小離病危了?」
沈皓咬牙說:「演的。」
「你確定?萬一是真的呢?你先搞清楚,別時候捧着你妹的骨灰盒後悔。我聽說霍謹言爲了出國,一人單挑二十多個保鏢,在機場殺瘋了,若不是小離真出了事,他能瘋成那樣?」
沈皓又回想剛纔的電話,垂眸沉默半晌,異常煩躁地說:「小離的演技,我都差點信了,何況是霍謹言,等他到了國外就會知道,小離根本沒病,小離現在肯定躺在國外別墅的沙發上,喫着爆米花,看着小甜劇,跟朋友哈哈炫耀白月光的魅力有多大。」
可心裏到底是不放心,拜託完紀風,還是給保鏢打了一通電話。
「小離現在在哪裏,剛纔爲什麼會有護士慌亂的叫聲?」
保鏢盯着搶救室禁閉的大門,說:「大小姐她……」
「她怎麼了?說!」
「她在醫院當羣演呢,演一個瀕臨死亡的患者。」
沈皓心裏的擔憂,瞬間化作更大的怒火:
「好啊,好得很,蘇楠被她害得差點跳樓,她還有心情跟我演!」
「她既然要演,那這輩子,我都不會讓她再回國了!死也不會讓她回國!」
-6-
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躺在飛機上,戴着氧氣罩,身邊都是醫學儀器。
有人握着我的手,握得很緊,彷彿不握得這麼緊,我就會被死神帶走。
還有人在跟他稟報:
「霍少,機場那邊不讓飛機降落,還說國內任何一個機場都不可能允許這架私人飛機降落,勸我們原路返回,現在原路返回不是叫沈小姐去死嗎?」
「本來我們到國外接到沈小姐的時候,醫生就說她已經命懸一線,隨時可能死在半路上,您冒着巨大的風險和死神賭博,才下定決心把沈小姐送上飛機,上飛機前再三和傅醫生確認,飛機一降落就送沈小姐去醫院做手術,現在怎麼辦?」
「聽說不讓降落,還是沈小姐的親哥哥沈皓託了紀家的關係,他怎麼能這麼狠?他這麼做,和親手殺死自己的妹妹有什麼區別?」
一滴淚從我的眼角無聲無息地滾落出來。
我虛弱地張開脣瓣:「霍謹言,是你嗎?」
霍謹言眼眶赤紅:「小離,你醒了?別怕,我們已經在回國的飛機上,你不會有事的。」
我苦笑:「你別騙我了,我都聽到了,我哥不讓我回國,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我保證,你哥也太小看我了,他以爲他能阻止我?」
「可是,你明明說,從我踏出國門那一刻起,你就當我已經死了,你爲什麼要來接我?」
霍謹言抬手,狠狠抽他自己一巴掌。
五個手指印,很響。
我看着都替他疼。
霍謹言眼眶裏全是淚:「小離,對不起,我的驕傲和自尊心,讓我狠下心沒有出國找你,我現在後悔了,腸子都悔青了,我不該對你說那樣狠心的話,我現在才知道,我的驕傲和自尊心,在失去你面前,一文不值!」
我努力彎彎脣角:「我不怪你了,是我自己要出國的,聽說我出國後,你把蘇楠當作我的替身,我恨死你了,所有人都說我是你的白月光,可是我一點都感受不到,但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在我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去國外接我,讓我能死在祖國的上空。」
霍謹言似乎有話要說,欲言又止。
他俯身,在我的額頭落下一個小心翼翼的親吻:「堅持住,小離。」
「可是我堅持不住了,我早就堅持不住了,我每天給我哥打電話,說我病得快死了想回國,他就是不信,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國外的病牀上,疼到受不了的時候,我就在想,要不然就這樣吧,就這樣死在異國他鄉,等我哥終於想起我的時候,讓他只能抱我的骨灰盒哭。」
「可是,我又不甘心,誰稀罕他抱着我的骨灰盒哭,就算他哭死,我也不可能再活過來,那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我每天都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沈離,你給我堅持住,你不能做死人文學的女主,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就是遲來的道歉和深情,你不但要活,還要活得恣意瀟灑,回去狠狠扇我爸我哥幾巴掌,刮花蘇楠母女的臉,把她們掃地出門,永遠都不許她們染指我媽的東西。」
「霍謹言,我好像看見我媽了,她正在朝我伸手。」
我努力抬起手,想要握住我媽的手,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我太想我媽了。
可是,霍謹言摁住我的手,不許我抬起來。
另一隻手拿着手機打電話,不知道打給誰,他在嘶啞地怒吼:
「無論你用什麼辦法,我要飛機馬上降落!」
「我老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這輩子也別想娶妻生子了。」
「我老婆還能是誰,當然是沈離,十八歲那年我就把聘禮給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別廢話,趕緊給我想辦法, 她真的堅持不住了!」
「她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聲音從強硬,到無助。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霍謹言,彷彿他的世界要塌了。
-7-
「等等,什麼叫十八歲那年就把聘禮給我了?我怎麼不知道?」
我不想死了做個糊塗鬼,我必須在臨死前問個明白。
霍謹言看着我,眼底泛着紅血絲,不想說話。
還是他助理站在旁邊多嘴抱怨:「沈小姐,你又何必明知故問?你不能因爲少爺喜歡你,就這麼欺負他,明明是你先撩的,都說先撩者賤,可是你撩完就跑,瀟瀟灑灑,反而是我家少爺,陷入情網,爲情所困……」
霍謹言厲聲呵斥:「閉嘴!」
「少爺,你不讓我說,我也要說,沈小姐都這樣了,再不說就永遠沒有說的機會了。」
「沈小姐,當年是誰撿起垃圾桶裏的情書,說少爺欺負你?那時候你哭得稀里嘩啦,好像少爺把你怎麼着了,那麼多人看着,哭得少爺沒轍,怎麼哄都哄不好,最後只能把聘禮送給你,你忘了?」
高一那年,我確實給霍謹言寫過情書。
那時候霍謹言高三,我路過籃球場,不幸被籃球砸中,抱着籃球去找罪魁禍首。
我疼得天昏地暗,脾氣收不住:「哪個烏龜王八鴕鳥蛋砸你小祖宗?」
那羣打籃球的男生全在起鬨:
「哈哈哈,霍謹言,有人要做你小祖宗。」
我看到一個清清冷冷的男生朝我走來,他逆着光,很高很帥,迷得我七葷八素。
他挑眉,聲音也好聽得我耳朵要懷孕:「小孩兒,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不是故意的你也要對我負責,我腦袋要是被砸壞了,你就要對我負責一輩子。」
他沒搭理我,我卻被丘比特之箭射中。
後來我經常跑去籃球場看他打球,每次一出場,他的朋友都會起鬨:
「霍謹言,你家小祖宗又來了。」
我臉紅腦熱,霍謹言卻當我是空氣。
那時候霍謹言已經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家世好,學習好,長得還忒帥。
學校裏有很多女生喜歡他,給他寫情書,不過都會被他丟進垃圾桶。
我也想給他寫,但我也怕一片癡心被他丟進垃圾桶,所以我不寫。
直到他家給他安排了出國留學,馬上就要走了。
我心急如焚,終於提起筆,將少女懷春鋪滿了粉紅色的紙張。
那天恰好是霍謹言十八歲生日,籃球社的學長們都被邀請去參加他的生日宴,當作給他踐行,那時候我已經和學長們混得很熟,他們喊了我一起去。
赴宴時,我鼓起勇氣將情書包裝成生日禮物送給他。
卻不想,後來卻在他家垃圾桶看到我的情書。
我傷心壞了,不管不顧找他理論,問他爲什麼把我的一片真心丟進垃圾桶,哭得稀里嘩啦。
當時宴會上那麼多人,都在看我的笑話,他聲音清冷叫我別哭,我哪裏聽得進去?
從小到大我第一次喜歡一個男生,打聽他的喜歡,每天覥着臉圍着他轉,卻這麼失敗。
我又丟人又挫敗,他怎麼哄,我都哭得停不下來。
後來,他把我的情書疊好,塞進褲兜裏,又解下手腕上戴着的手錶,戴在我的手腕上。
「情書我收下了,送你個禮物,也不許丟,丟了就別想做我的小祖宗了,聽懂了嗎?」
-8-
助理說:「那塊手錶,就是少爺給你的聘禮。霍家的每一個孩子,十八歲生日那天都會得到一塊請專人設計的腕錶,這腕錶將來會在下聘時,隨同聘禮一起送給未過門的媳婦,所以在霍家人眼裏,腕錶給了誰,誰就是未婚妻。」
「那天恰好是少爺十八歲生日,少爺剛得到腕錶,戴在手腕上還沒捂熱,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摘下來戴在了你的手腕上,宣佈你是他未來的妻。」
「從此霍家人都把你當作少爺的未婚妻,每次少爺寒暑假回國,都會第一時間喊你去家裏喫飯,甚至在少爺留學回國後,催促少爺趕緊把你娶回家,可是少爺在民政局門口等了你一整天,等來的卻是蘇楠,她說你不想嫁給他,要出國了。少爺不相信,追去機場挽留你,卻看見你將腕錶狠狠丟進機場的垃圾桶裏,頭也不回地上了飛機。」
我錯愕,茫然,哭笑,笑得眼淚不停滾落。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我一直以爲霍謹言不喜歡我,哪怕人人都說我是霍謹言的白月光,我也只當是個玩笑。
霍謹言留學回國後進入霍氏集團,接手家族產業,動用雷霆手段,極短的時間內站穩腳跟,是商業圈炙手可熱的新霸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嫁給他。
我怕他被別人搶走,鼓起勇氣堵在他家門口,舉着手腕上的腕錶ṱù₋問他:
「六年了,我一天也不敢摘下,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爲你的小祖宗?」
我踮起腳尖,揪着他白襯衫的衣領,主動送上香吻。
吻得意亂情迷時,他拉開我,清清冷冷地說:「明早九點,帶戶口本到民政局門口等我。」
可是我滿心歡喜地回到家,蘇楠卻丟給我一段視頻。
視頻裏,是霍謹言在拒絕一個女孩子的表白:「抱歉,我已有未婚妻。」
蘇楠拿着這段視頻諷刺我:「你看不起我和我媽,你自己又高貴到哪裏去,還不是上杆子想給霍謹言做小三?人家早就有未婚妻了,你還一直惦記,你賤不賤?」
我不信,打電話問霍媽媽。
霍媽媽笑着說:「是啊,我家謹言十八歲就有未婚妻了,你不知道?」
那是我最狼狽的一夜,睜着眼流淚到天明,當晚就登上了出國的飛機。
直到今天,病得奄奄一息,快死了才知道,霍謹言口中的未婚妻,竟然是我?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送給我的手錶是這個意思,那天晚上蘇楠給我看了一段視頻,說你已經有了未婚妻,她罵我是小三,我實在受不了纔出國的,你真的在民政局等了我一天嗎?」
霍謹言沒有回答,他的手機響了。
「兄弟,飛機可以落地了。」
「不過有人把你接白月光回國的消息透露給了媒體,現在機場全都是記者,你小心別被拍。」
「無所謂。」霍謹言不在乎。
我也不在乎,甚至有些惡劣地想,若記者把我送上熱搜,我哥還能說我是裝的嗎?
而且,我終於回國了,我有救了。
-9-
飛機降落在機場,我躺在移動病牀上,被推出出站口。
無數記者朝我湧來,鎂光燈閃個不停。
熱搜上全是白月光重病回國的消息。
紀風氣瘋了:「沈皓,你不是說小離病危是演的嗎?我沒想到你竟然垃圾成這樣,爲了蘇楠連自己親妹妹的命都不顧,要是早知道小離病得快死了,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幫你阻止霍謹言的私人飛機降落,老子現在腸子都悔青了,你要我以後如何面對小離?」
「你在說什麼,我妹本來就是裝的。」
「你還敢說她是裝的,整個熱搜都是她病得奄奄一息的視頻,沈皓你他媽還配做人嗎?」
「什麼熱搜,我不是讓你阻止飛機落地嗎?他們還是回國了?」
「你個畜生,到現在你還想阻止小離回國,什麼熱搜你自己沒長眼不會看啊?」
紀風說完直接掛了電話,拉黑手機號,這垃圾兄弟不要也罷。
沈皓一腦門的霧水,來不及打開熱搜又接到霍謹言的電話。
「滾到華西醫院來,只有家屬才能給小離手術簽字,我最多給你十分鐘!」
沈皓幾乎在下一秒就怒吼道:「什麼手術?我現在就在華西醫院,蘇楠因爲你在婚禮上棄她而去,忍受不了衆人的嘲諷,想要跳樓自殺,幸好我及時拉住她,她又在晚上喫安眠藥,此刻正在華西醫院洗胃,你滿腦子只有小離,知不知道蘇楠差點因你而死?」
沈皓剛說完,就聽到病房門口傳來幾個小護士嘀嘀咕咕的聲音:
「就是他嗎?爲了一個吞了兩粒安眠藥玩自殺把戲的替身,不讓自己的親妹妹回國治病?」
「聽說若是早幾天送回國動手術還有救,但現在已經太遲了,各項身體指標都不適合再動手術,可是那個女孩子還是想要賭一把,求着傅醫生給她動手術,真是太慘了。」
幾個護士不高不低的議論聲,傳到沈皓的耳朵裏,他一時間心慌得喘不過氣來。
雙腿比大腦更快一步,聽着霍謹言在電話裏報出的樓層,恨不得雙腿飆出飛機的速度。
一路跑,一路想,不可能,保鏢明明說她沒有病的。
可是冷不丁地,耳邊就閃過妹妹一次次給自己打電話的哀求聲。
她說她病了。
她說她再不回國就要死了。
恐懼在一瞬間湧上心頭,整個人被冷汗溼透。
終於,沈皓跑到了手術室的門口,看到了躺在移動病牀上奄奄一息的妹妹。
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
「怎麼會這樣?小離,你怎麼了?別嚇唬哥哥。」
-10-
我好氣,又好笑:「我怎麼了?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病了啊,病得快死了,就是因爲你不信我,害我錯過了最佳手術時間,害我現在一旦進入手術檯就生死難料,你滿意了嗎?」
「怎,怎麼會這樣?」
沈皓用力抓住傅醫生的手,歇斯底里地問:「我妹說的是真的嗎?」
「是的,一個星期前我就建議患者回國動手術,但是她一拖再拖,拖到了今天,已經過了最佳手術時間,現在我並不能保證手術的成功率,只能盡力而爲。」
沈皓聞言站都站不穩。
他想摸摸我的臉,我狠狠將他推開:「現在做出這副心疼的樣子給誰看?」
「小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真的病了,明明保鏢說……」
他痛苦地跟我解釋,喉嚨滾動,卻說不下去,抬手狠狠給了他自己一巴掌。
看他那副追悔莫及的樣子,我一點都不覺得爽。
我只是生氣,心寒。
一邊質問一邊流淚:「保鏢說我沒病,你就堅信不疑是嗎?我一聲聲哀求你,說我病了,你爲什麼不信?你寧願相信外人也不信我,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辯解?從沈離母女出現開始,整整五年了,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都是我無理取鬧,她們做盡壞事還一臉無辜。你派去國外看着我的保鏢,早就被蘇楠收買了,不管我是病了傷了還是被人欺負了,他們統統只會告訴你,大小姐沒事,大小姐裝的。諸如此類種種,你從來不會深思,不去查證,現在你滿意了?」
我哭着笑着怒吼着,想起過去的種種委屈,就像吞針一樣難受。
這個世界能傷害你的人,都是你最愛的人。
比如,我的哥哥。
在我的連聲質問下,他無地自容,無從辯解,一遍遍地跟我說:「對不起,對不起。」
「閉嘴,我不想聽,你不配。」
於是,他又跪在傅醫生的面前,一遍遍地求:「醫生,求你一定要救活我妹妹。」
傅醫生把手術同意書遞給他:「現在求我有什麼用,你先簽字吧。」
我躺在移動病牀上,看着我哥簽字。
我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
「這是最後一次麻煩你作爲家屬幫我簽字了,從今以後,我再也沒有哥哥了。」
沈皓簽字的手一抖:「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還有爸爸,替我轉告他,我若是能活着下手術檯,就登報和他斷絕父女關係,若是下不了手術檯,我也不用你們替我收屍,我嫌晦氣!」
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奢望父愛和兄長的疼愛了。
他們活活把我耽誤成死人文學的女主,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們。
「小離,別這麼說,哥哥真的錯了,哥哥彌補你……」
他想抱抱我,被霍謹言一拳狠狠砸在臉上。
「別碰他,你不配!」
「那你呢,你就配了?要不是你遲遲不肯娶蘇楠,我能把小離距在國門之外嗎?霍謹言,都是你害的,你害慘了我的兩個妹妹,你還想在婚禮上毀了蘇楠!」
兩個人吵着吵着,扭打成一團Ṱũ̂⁵。
我很好奇,霍謹言想怎麼在婚禮上毀了蘇楠?
不過我沒時間問了,我被推進了手術室。
我祈禱上天能夠給我一次奇蹟。
可是最終,我還是賭輸了。
手術沒有成功,但我沒有死,我成了植物人。
一天,兩天……
一個月,兩個月……
一年,兩年……
我就那麼躺在病牀上,不知何時能夠甦醒。
-11-
面對這個結果,最先瘋的是沈皓。
他整天整天守在病牀前,寸步不離,後悔,懊惱,恨不得宰了自己都沒有用。
後來,沈皓把怒火都發到了幾名保鏢身上。
不過那幾個保鏢早就在國外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皓花了足足三個月才把人都找回來,嚴刑拷打,他們招了。
「是蘇楠讓我們這麼做的,我們都有把柄在蘇楠手裏。」
「蘇楠說,若是大小姐病死在國外,就讓我們製造一場大小姐意外身亡的車禍,這樣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就算少爺要怪,也怪不到我們頭上。」
「少爺,我們也是被逼無奈,罪魁禍首是蘇楠,求求您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沈皓不可能放的,他連自己都沒辦法原諒。
全身骨頭全部打碎,挑斷手腳筋,一塊完整的都不留,卻不讓人死,就這麼生不如死地吊着命。
「小離,哥哥替你報仇了。」
「還有蘇楠,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她們母女待在家裏嗎?哥哥把那對母女送進了精神病院,一輩子都不會讓她們再出現在你眼前了。」
沈皓是喜歡蘇楠的,不然也不會暈了頭,爲了蘇楠把親妹妹攔在國門之外。
但這份喜歡,在親妹妹昏迷不醒成爲植物人面前,瞬間沒了分量。
不管蘇楠怎麼求,他不爲所動,把一個健健康康的人,直接丟進精神病院。
「你不是喜歡跳樓嗎?我和院長說過了,每天拉你去樓頂跳一次。」
「放心,不會讓你死,小離一日沒甦醒,你就一日不配死。」
但不死,卻必須生不如死,否則難解他心頭之恨。
後來,我爸也經常來到醫院,坐在病牀前跟我說話,回憶我小時Ŧû₉候的點點滴滴。
「小離,爸爸再也不找你媽媽的替身了,霍謹言給了爸爸一段視頻,原來那對母女不是天生就長得像你媽媽,她們是通過整容,整成你媽媽的樣子,爸爸已經叫人毀了她們的臉,你不喜歡爸爸做的事情,爸爸都不做了,你快醒過來監督爸爸好不好?」
原來那對母女是整容臉,難怪和我媽長得這麼像?
難道霍謹言想在婚禮上播放的視頻,就是這段嗎?
可是遲來的父愛比草賤。
爸爸不配說愛我媽媽,更不配得到我的原諒。
無論是我哥,還是我爸,我都不可能原諒。
我很想衝他們吼:「滾,你不配。」
但我醒不過來。
來醫院來得最勤快的是霍謹言,他幾乎每天下班後都來。
不過他話不多。
我能聽到他的腳步聲,他抱着筆記本坐在旁邊敲鍵盤的聲音,他和別人打電話談公事的聲音,他晚上躺在我身側的呼吸聲,卻很少聽見他對我說話。
直到有一天,霍謹言看見我流出生理性的眼淚,激動地以爲我要甦醒了。
傅醫生過來給我做檢查。
「病人並沒有甦醒的徵兆,但她應該是能夠感知到外界,你平時不妨多和她說說話。」
霍謹言清冷的聲音激動得發顫:「多和她說話,她就能甦醒過來嗎?」
傅醫生說:「這個不好說,但你可以試試。」
-12-
於是,霍謹言的話,開始變多了。
他經常在下班後,坐在我的旁邊,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還記得那年你被籃球砸到頭嗎?其實我是故意的。」
「ƭű̂ₒ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你們高一新生的開學典禮上,你代表新生上臺發言,陽光又燦爛的小姑娘,眼睛黑不溜秋特別亮,像小燈泡一樣討人喜歡。」
「後來,也不是籃球社的人邀請你參加我的十八歲生日宴,是我讓他們喊你去的。」
「我沒把你的情書丟進垃圾桶,我也不知道是誰幹的,查監控沒查出來,當時看你像個受氣包一樣跑到我面前說我欺負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在國外那幾年,沒有你在我身邊刷存在感,還挺想你的。」
「有一年暑假實習特別忙,當時並不打算回國,卻聽說你又看上誰了,把我氣得連夜買了機票回來,不過幸好你懂事,聽說我回ẗű₊國立刻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就饒過你了。」
「再後來,爲了防止有不長眼的敢追你,我就在圈內放話,你是我的白月光。」
「效果還不錯,至少我在國外那六年,沒人敢追你了。」
「哪知我回國不到半年,你前一天還在問我,什麼才能成爲我真正的小祖宗,第二天讓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了一天都不來,自己買了機票跑去國外,我確實氣得不輕。」
「從垃圾桶裏撿起你丟掉的手錶,確實把我惹火了。」
「我這人從小驕傲,喜不喜歡不愛掛在嘴上說,若當時你沒有跑,就算跟我去民政局領證了,恐怕我也不會把愛掛在嘴上,你感受不到我愛你,生病了沒有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求助,我現在想想,其實也能理解,都怪我太高冷了。」
「我沒有把蘇楠當成你的替身,從來沒有。」
「婚禮的事情我可以給你解釋,你哥拿到了一些我家不能對外公開的祕密,跟我爸做了交易,逼我娶蘇楠,我不得不做個局, 本想在婚禮上給蘇楠難堪, 狠狠打你哥的臉。」
「算了, 不說這個, 以前都是我的錯, 不應該把你一個人放在國外不聞不問,我本想着你出國既然是讀研,兩年研究生畢業你總是要會回國的,還能真從我手中飛走不成?」
「手錶既然給了你,那就是你的,就算你丟進垃圾桶也沒用, 我下過聘禮那就是我的人,這是我的規矩,你若是一直醒不過來,我們就像現在這麼過吧, 白天上班,晚上陪你, 也挺好。」
「倘若有一天你能醒過來,小離,那就換我追你。」
「我不高冷了,不驕傲了, 不讓你心裏沒底,患得患失,心裏怎麼想的都告訴你,好不好?」
大概是我的眼角又流出了生理性眼淚, 霍謹言的指尖輕輕擦拭我的眼角。
「小離, 不哭。」
「你聽得見是嗎?那我告訴你,全都告訴你。」
「高一新生開學典禮上,第一眼就覺得你討喜,想認識你。」
「拿籃球砸你, 你問那個烏龜王八鴕鳥蛋砸你小祖宗的時候, 很想揉你的小腦袋。」
「你每天屁顛屁顛來籃球場看我打籃球的時候,我表面高冷, 其實特想捏你的臉。」
「十八歲生日那晚給你戴上手錶的時候, 我恨不得單膝下跪,告訴所有人, 這丫頭,我的。」
「可是我一樣都沒有付諸行動, 你醒過來,我一樣一樣補給你好不好?」
我再也忍不住, 很用力很用力地想睜開眼。
我以爲我做不到, 我已經試了很多次,千千萬萬次,都失敗了。
我以爲這一次,我還是會失敗的, 我永遠都甦醒不過來。
可是下一秒,Ťù¹ 一道光像是清晨的曙光,照亮我黑暗的世界。
我看到了,那個我從學生時代就開始追的男人, 丰神俊朗。
他正單膝下跪,把我曾經丟到垃圾桶裏的那塊手錶,虔誠地重新戴在我纖細的手腕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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