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夕,顧深愛上的轉校生又生氣了。
因爲她的一句不想看見我。
他讓我轉學離開:
「十中也挺不錯的,等她氣消了,我就讓你回來。」
「別讓我爲難,沈梔。」
我點頭答應。
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
他的好兄弟勸他:
「沈梔有聽力障礙你忘了,讓她一個人去其他學校會不會被欺負?」
「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以前又那麼喜歡她,當真捨得趕她走?」
顧深挑眉:
「那是以前了,青梅敵不過天降,你不知道嗎?」
「再說了,不出三個月,我就讓她回來。」
三個月後,顧深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去的時候。
身旁恣意張揚的少年在我的助聽器旁輕笑:
「寶寶,接吻的時候要閉眼。」
「還有,不許接野男人電話。」
-1-
模擬考試成績出來那天,我從年級第五上升至年級第三。
而方渺卻從年級二十掉到了三十開外。
有人說了一句:
「方渺怎麼退步了這麼多?」
「沈梔居然又前進了兩名。」
她立馬紅了眼眶看了我一眼。
「沈梔,這下你高興了。」
「你每天那麼認真學,不就是想讓別人覺得顧深眼光不好選擇了我嘛。」
說完,她就衝了出去。
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她也沒再回來。
不知所以的老師讓身爲班長的我去找方渺。
半個小時後。
我在籃球場旁邊看見坐在花壇上的方渺。
她對面,是彎腰低聲哄着她的顧深。
不知道顧深說了什麼,方渺破涕爲笑。
陽光透過樹蔭灑落在二人身上,如同校園偶像劇男女主一般的畫面。
見到我來,顧深眯了眯眼,像是爲了給方渺出氣,他手裏的籃球朝我拋來。
卻意外砸中了我的助聽器。
耳邊一聲嗡嗡的聲音過後,我的左耳,徹底聽不見了任何聲音。
顧深顯然沒有預料到,眼裏閃過一絲驚訝轉瞬即逝。
隨後朝着我走來。
「沈梔,你轉學吧」。
「方渺脾氣大,因爲你,總跟我鬧兒呢。」
明明一個月前,他還問我:
「梔梔,高考後,你就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
高考在即,我下意識想要拒絕。
顧深卻說:「沈梔,別讓我爲難」。
「你在這裏一天,夏夏就會不高興一天。」
「你也不想叔叔爲難的是嗎?」
我的爸爸在顧氏工作。
爲了方渺,他用爸爸的工作威脅我。
我知道爸爸在顧氏工作多年,從二十二歲到四十五歲,我不能讓爸爸因爲我在中年失業。
「好。」
顧深似乎鬆了一口氣:
「等到她氣消了,我就讓你回來。」
方渺似乎聽見了,走過來驕縱地拉了拉顧深的手:
「阿深,我覺得十中就挺不錯的。」
十中在海城是排名最後的高中。
顧深自然知道。
只是他散漫地笑了笑:
「行,聽你的。」
我攥緊了掌心的助聽器碎片,它深深嵌入我的皮肉。
很疼,卻剋制住了我想要落淚的慾望。
許久後,我將助聽器碎片丟進了垃圾桶。
隨後轉身離開。
-2-
顧深很快讓人給我弄好了轉學手續。
我要轉學的消息全校都知道了。
收拾東西的時候,旁人議論紛紛:
「不是吧,顧深真的要爲了方渺趕走沈梔?他們不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嗎?」
「哎,要不說青梅竹馬抵不過天降呢,以前顧深對沈梔多好啊,自從方渺出現,顧深就再也沒有和沈梔一起回家過了。」
「可惜了,沈梔成績這麼好,原本有望衝清北,這個時候轉學,影響一定會很大。」
「聽說還是去十中,哪裏是出了名的刺頭窩,沈梔要是去那裏,怕是這麼多年的努力都毀了。」
……
頂着衆人同情的目光,我抱着東西準備離開。
走到樓梯間的時候,我聽見顧深的好友在勸他:
「沈梔有聽力障礙你忘了,讓她一個人去其他學校會不會被欺負?」
「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以前又那麼喜歡她,當真捨得趕她走?」
顧深靠在牆邊,輕笑了一聲:
「有什麼不捨得的?以前是以前,青梅抵不過天降,你沒聽過嗎?」
「再說了,三個月後,我就讓她回來。」
說完,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抬起了頭。
看見了站在樓梯口的我。
視線落在我有些紅腫的耳朵上,皺了皺眉。
下意識走上前拉住了我的手:
「走,我帶你先去買個新的助聽器。」
「就當我賠你的。」
我搖了搖頭:
「不用了,那個助聽器原本也是你送我的。」
「現在,扯平了。」
在他打碎我助聽器的那一刻,耳邊的刺痛讓我下定決心,不再想和顧深有任何糾葛了。
-3-
顧深愣住了。
那Ṱŭ̀₋枚助聽器,是他十七歲生日那天送我的禮物。
顧家一向沒有給孩子高消費的教育,顧深的零花錢也並不多,這個助聽器,是他去年暑假打了兩個月的暑假工給我買的,爲此還搭進去了所有的零花錢。
那時,十七歲的少年趁着我睡着偷偷給我戴上了助聽器。
等到我醒來驚訝地落淚時,他手忙腳亂地哄着我。
顧深對我很好,好到顧阿姨說過無數次讓我做她的兒媳婦,顧深咧開嘴笑得張揚:
「還用你說,我養了這麼多年的媳婦兒,真以爲我給別人養的?」
所有人都會篤定我們會一起上大學,戀愛,結婚。
顧深從小跟着顧爺爺住在我家隔壁,我們一起長大,他叫我起牀,每天給我揹着書包。
他向我告白,我紅着臉答應。
直到方渺的出現,țṻ⁺一切都改變了。
當她以轉學生的身份出現時,坐在我旁邊的顧深看了她許久。
那時,我就知道,有什麼變了。
後來,果不其然,顧深和方渺走得越來越近,他不再和我一起上下學,自行車的後座,也成爲了方渺的專屬座位。
即便我和顧深拉開了距離,方渺依舊不喜歡我。
控訴我努力學習是因爲想要別人以爲顧深選錯了。
漸漸地,就連顧深也這樣覺得,對此十分厭惡。
拉着方渺的手在全班面前斥責我心機重。
方渺也哭訴我是沒有邊界感,插足他們之間的第三者。
可明明我和顧深一起長大,是他向我告白,說高考後我們就在一起。
顧深站在一邊,沒有解釋。
我徹底寒心。
遠離了顧深,以爲這樣就可以相安無事。
直到今天。
……
顧深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對面的方渺卻說:
「阿深,走吧,我們一起回去。」
他看了我一眼,還是離開了。
-4-
回到家,爸爸在餐桌上小心翼翼地提起想要辭職,自己開一家小公司的想法。
他小心翼翼地徵求我和媽媽的意見。
「如果要創業的話,生活就沒有現在這麼穩定了。」
「而且我們手裏的錢也不太富裕,我想把家裏這套房子賣了,在郊區換一套。」
「你們看怎麼樣?」
媽媽皺了皺眉:Ṱũ̂ₘ
「老沈,要不算了吧?梔梔馬上要上大學了,到時候大學畢業還要給她準備嫁妝,萬一……。」
「我們都一把年紀了。」
他們知道我和顧深的事情,因此多年來,即便很多人試圖挖爸爸離開顧氏,他都沒有動心,甚至因爲顧深是獨子的關係,對待顧氏的工作格外盡心盡力,更不好意思離開。
爸爸抿了抿脣:
「也是,那……。」
我驟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爸爸,我支持你創業。」
我知道爸爸的能力,他有經驗,在行業深耕了多年,該有的資源也有。
這些年因爲爺爺奶奶身體不好的原因,家裏的積蓄並不多。
他一定是很渴望自己創業,也考慮充分了,否則不會在這個時候問我們。
「做您想做的吧。」
我爸紅了眼眶。
媽媽也附和:「真是長大了,梔梔。」
「老沈,那你就去幹吧。」
……
事情敲定後,媽媽立馬聯繫了房產中介。
房子雖然老舊,但是在中心位置,加上爸爸給的價格公道,很快就簽了合同。
新房主答應讓我們再住上幾天。
爸媽每天下班就去郊區看房。
直到我生日來臨。
我媽提前下班,讓我送幾塊生日蛋糕給顧家送去。
我猶豫了一會兒。
還是在媽媽的催促下走到了顧深家的大門口。
她並不知道轉學的事情是顧深逼着我離開的。
畢竟顧深說的一直是我自己想要轉學。
她雖然不贊同,但是看到已經處理好的轉學通知,還是嘆着氣沒再說些什麼。
-5-
開門的是顧阿姨。
看到我,她很高興:
「梔梔來啦。」
「嗯,媽媽讓我來送蛋糕。」
剛說完,我聽見顧深的房間傳來一陣嬉笑聲,是方渺的聲音。
果然,門打開,穿着清涼小短裙的方渺從顧深的房間走出來。
顧阿姨面露尷尬:「梔梔,她是阿深帶回來的……。」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搖了搖頭:
「沒事的,阿姨,東西送到了,我先走了。」
說完,我率先離開。
聽見身後有顧阿姨責怪的聲音:
「阿深,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你以前不是喜歡梔梔嗎?你這樣她會傷心的。」
「梔梔肯定生氣了。」
隨之,是顧深散漫的聲音:
「隨她」。
……
第二天一早,我和爸爸媽媽跟着搬家公司一起去了新房。
因爲價格原因,爸爸選擇的是一套裝修尚好的二手房。
恰好,這裏離十中特別近。
-6-
去十中的那天。
我拒絕了爸媽要送我過去的提議,我知道爸爸剛開始創業,還有很多事情。
所以獨自帶着書包去了十中。
班主任是個胖胖的禿頂男人,看着我笑開了花。
到達班級門口時,裏面吵鬧聲一片。
我因爲左耳聽不見聲音的緣故,右耳格外靈敏,不知道誰摔了凳子,我嚇了一跳。
老班安撫地笑着說:「別怕,你在門口等一下。」
說完,就叉着腰衝了進去,撩開大嗓門吼道:
「都給我安靜一點。」
無人理會……
他漲紅了臉:「否則叫家長。」
這下子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今天,我們班來了個新的轉校生。」
我走進去,站在講臺上,簡單介紹:
「大家好,我叫沈梔,梔子花的梔。」
臺下尖叫聲一片:
「轉學生好漂亮。」
「快,看看我今天髮型亂了沒?」
教室的角落,有人不耐煩地出聲:
「吵死了。」
瞬間安靜下來。
我有些驚訝,班主任頭疼了一會兒後,讓我坐在那人的前面。
我有些猶豫。
班主任安慰我:「沒事,那小子不打女生。」
我:…………
還會打人。
好凶。
-7-
同桌是個女生,向我自我介紹:
「我叫王美美,外號美眉,你叫我美眉就好了。」
我點了點頭。
老師走進來,我很快拿出書本。
十中的進度的確和一中不一樣。
上課時間,幾乎所有人都會自顧自的。
有人睡覺,有人看小說,還有做美甲的。
寫着小抄的紙飛țŭ̀²機在我頭頂飛來飛去。
老師好像早已經習慣,自顧自地喝了幾口茶後,再次拿起書本:
「剛纔我講到哪兒了?」
我小心提醒:「第三大題。」
她點頭:「對。」
隨後震驚地看着我:
「居然有人聽我講課?」
直到美美告訴我,我才知道,如果說十中是落後學校,那麼我現在所在的 13 班,就是墊底中的墊底。
集齊了學校所有的高三落後生。
我轉學來的時候,班主任在校長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才把我搶到手。
我看着上課喫雪糕的美美,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如此光怪陸離,卻又十分有生機。
之後,老師顯然講課更加熱情了一些。
陸續有幾個學生被老師感染,開始聽課。
直到放學。
旁人一湧而出。
我看見角落裏那個男生還沒有醒來。
學校馬上要關門了。
我走上前提醒他:「同學,放學了。」
那人抬起頭,掀了掀眼皮。
狹長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
高挺的鼻樑下,薄脣微微上揚。
「謝謝老婆ṱŭ₁」
我:!!!
這人不僅兇,還見面就叫人老婆。
下一秒,少年站起身,我才發現,他竟然比 185 的顧深還要高上幾公分。
他沒有解釋。
骨節分明的手指勾着外套領口,將它甩在了肩膀上。
「走吧。」
「校門馬上要關了。」
我反應過來,應了一聲。
隨後跟了上去。
-8-
男生身姿高大。
單手扶着黑色的自行車。
自成風景。
旁邊陸續有人將視線落在他身上。
他卻似乎早已習慣。
我刻意走得慢了一些,和他拉開了距離。
卻發現他也越走越慢。
夕陽灑落在他面前,他的影子停在我的腳邊。
轉頭看着我:
「同學,蝸牛都比你快。」
我:……
真是自來熟。
一路走回去,我才發現他和我住在一個小區。
他也發現了,脣角上揚着。
1.我從王美美的口中得知,他叫江野。
十中的校霸。
據說去食堂身後都跟着不少人,還叫他爸爸。
我:黑澀會!!!
直到中午,我在學校食堂看見一羣男生跟在江野身後,拿着他的飯卡往前衝:
「野哥,我這個月生活費花光了,救濟一下。」
「我也是,爸,你就是我親爸。」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朝着我看了一眼後,散漫道:
「滾。」
卻還是把飯卡拿過去了。
一羣人立馬離開。
原來是這樣的「跟着他叫爸爸。」
-9-
幾天後,老班要求組織一對一互幫互助輔導組。
總結就是,班級第一幫助班級倒數第一。
班級第二幫助班級倒數第二。
以此類推。
「好,現在開始分配。」
「從沈梔開始。」
「倒數第一是誰?倒數第一。」
前面有個男生立馬要站起來舉手。
身後有人站起身,聲音清冷:
「我。」
那個男生回頭:「野哥別鬧,上次考試你比我多兩分。」
「老班,我纔是倒數第一。」
「班長大人,幫幫我。」
幾天前我被老班立爲班長。
江野看了他一眼:
「上次我作弊了。」
那人悻悻地坐下,嘀嘀咕咕:「就和我相差這麼幾分還要作弊啊。」
我:……
-10-
給江野補習的時候。
我發現他考試的時候並沒有怎麼做題。
直到我讓他做完一張試卷。
居然近乎滿分的完美成績。
那他爲什麼是倒數?
我看了其他的卷子。
很好,文科一片慘淡,偏科偏到咯吱窩了。
我講了幾個題後,他很快融會貫通。
數學成績好的人就是聰明。
我有些嫉妒了。
畢竟我可是從小學開始就每天自主做作業,就連週末也很少出去玩。
考上一中後,我更是每天補習到深夜,困了就去洗手間用冷水洗把臉繼續複習白天學習的知識點。
我僅僅是講了幾個知識點而已,他很快就能舉一反三地理解。
一段時間的補習下來,我發現江野的記憶力很好。
只是寫作文的能力實在是不怎麼樣。
於是我逐幀告訴他寫作文的要點:
「可以適當增加修辭手法和成語,展開講述。」
半晌,他微微靠在後面的桌上。
眉頭微揚:
「比如?」
「隨便用一句話造個句子疊加成語試試就可以。」
他輕笑:
「嗯。」
「比如,我剛纔和班長大人都趴在桌上ťüₛ睡着了。」
「可以疊加成語……」
我鼓勵地看着他。
初夏的溫度逐漸炙熱,我端起媽媽端來的果汁喝了一口。
他看着我,黑眸深深:
「我剛纔和班長大人顛鸞倒鳳的睡了一覺。」
「噗」。
-11-
距離高考還有半個月。
幾乎每天都要來幾次模擬考試。
氛圍緊張。
老班將最後一節自習課改成了自由活動。
王美美湊在我面前:
「高考結束了,我的男神要和我分開了。」
「什麼高考季,分明就是暗戀結束季。」
我腦子裏想起上次偶然經過操場時,她指着一個男生跟我說那是她的男神。
一個眼鏡片比啤酒瓶還厚,整天拿着一本書的男生。
王美美跑去給他送水,那人也只是看了她一眼說:
「你放棄吧,王美美,我不會和你這樣的倒數差生在一起的。」
我原本想要安慰王美美一番,對方卻說:
「不愧是清冷學霸,真的好冷啊,但是好喜歡。」
我:……
學校保健室已經很久沒有給學生測視力了吧。
王美美看起來眼光不太好啊。
「梔梔,你想談戀愛嗎?」
戀愛。
我頓住筆。
身後有人的呼吸灑在我的脖頸。
似乎也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搖了搖頭。
「談戀愛不如多做一套五三。」
……
深夜。
江野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五三五三你就知道五三。」
「它有我帥嗎?他也長腹肌嗎?」
配圖:一張滴水的腹肌照。
白皙的小腹上肌理分明。
隨後是三條被撤回的消息。
我:???
-12-
第二天放學的路上。
江野忍不住把我堵在旁邊的小巷子裏。
「沈梔。」
「高考結束後我們談談。」
「談什麼?」
他挎着身子,湊上前直直地盯着我:
「戀愛。」
他果真喜歡我。
我抿緊脣。
「不行。」
「爲什麼?」
「你作文才考三分。」
他抓了抓頭髮,委屈巴巴:
「那又怎麼了。」
身高腿長的少年下顎線流暢。
我勾起脣角:
「明天的模擬考作文達到平均分纔行。」
江野咬牙:
「行。」
口袋裏,我的手機振動起來。
我拿出來,卻無意間滑動接聽了。
聽筒裏傳出顧深的聲音:
「沈梔。」
「把東西收拾好吧,明天回一中」。
高高在上施捨的意味,總讓人覺得有些怪怪的。
好像只要他開口,我就要乖乖收拾東西歡天喜地地回去似的。
我一臉莫名其妙。
剛準備掛斷開口,有人在我的助聽器旁率先開口:
「寶寶,接吻要閉上眼睛。」
「還有,不要接野男人的電話。」
……
電話那頭的顧深聲線中帶着怒意:
「你是誰?」
「沈梔,在我反悔前,快點收拾東西回來。」
我抬頭,看着面前江野不羈的臉,沒有解釋:
「不了,我在十中挺好的。」
顧深氣笑了:
「沈梔,這種時候你最好還是不要跟我賭氣了。」
「十中那樣的地方,你真的準備就在那裏直到高考?」
「你的夢想不是考上清北嗎?」
原來,他知道我的願望是考上清北。
他知道十中的教育資源不好。
可憑什麼呢?他讓我離開我灰溜溜的強行轉學。
而馬上就要高考,卻要讓我現在回去。
我索性掛斷了電話,將他的電話號碼拉黑。
-13-
顧深再次把電話打回去的時候,已經傳來客服官方的回應聲了。
他被沈梔拉黑了。
三個多月來,他沒再看見過沈梔了。
忘記喫早餐的時候,沒人會給他準備。
他總覺得有些不習慣。
甚至和方渺在一起的時候,都會經常回頭看。
卻看不見那個永遠在他身後的身影了。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因爲和沈梔一起長大,驟然分開不習慣而已。
沒有細思。
只是每天晚上回去後,還是會站在沈梔家樓下,看着她房間的燈亮着,才安心下來。
她只是賭氣而已。
十中的上課時間比一中晚,他三個多月一次都沒有遇見過沈梔。
可想起剛纔傳來的男生的聲音,他還是有些在意。
轉念,他想,沈梔喜歡他。
所以他向她告白的時候。
她紅了臉,點頭答應。
他們一起長大,他了解沈梔,乖巧保守的小古板,怎麼可能會在十中那樣的地方戀愛,更別提和人親吻了。
一定是她故意讓人這樣說的,讓他在意。
想到這裏,他心裏微微鬆懈。
卻還是走到了沈梔家樓下,看見窗簾後有人影走動,才放下心來。
-14-
模擬考試結束後。
江野把我堵在了器材室。
「平均分。」
我看見了。
「要高考結束纔行。」
「不能早戀。」
現在馬上就要高考了。
他點頭答應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
我們複習的時間越來越長。
江野沒再找過我。
只是每天早上,桌上都會出現一瓶牛奶。
晚上回家的路上,他不遠不近地在身後跟着我。
黑板上的倒計時被擦掉的那天。
高考終於來臨了。
從考場回家後,我把答案重新覈算了一下。
心裏有了幾分把握後,在家連着睡了三天。
除了洗漱和喫飯,其他時間都在睡。
爸媽忙着公司的事情,也沒有阻止我,直接給我留了一疊錢讓我自己對付一下。
我下樓去超市的時候。
江野就站在樓下。
聽見聲音,他眼神灼熱地看着我。
「你怎麼在這裏。」
他走上前,陽光灑在他身上,格外的耀眼。
「來找女朋友談戀愛。」
「現在不是早戀了。」
我眨了眨眼:
「你在Ŧûₗ說什麼啊。」
他笑了,指尖精準地落在我耳後。
即便有髮絲的遮蓋,他還是按住了我的助聽器。
「我知道你戴了助聽器。」
「你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他咬牙,彷彿我只要承認,就能上來咬我一口。
我含糊不清:
「沒有。」
他直起身,輕咳了一聲:
「那就好。」
「走吧,約會去了。」
少年笑得張揚恣意。
-15-
高考成績出來後,班主任在羣裏發了消息,讓大家最後聚聚。
他請客。
這次大家的考試結果比起他的預料好上了不少。
羣裏一片歡呼聲。
時間定在晚上七點。
我下樓的時候,江野就在門口等我。
看見我,他薄脣上揚,上前握緊了我的手。
等到了飯店門口。
我甩開了他的手才進去。
不去看他驟然黑下來的臉。
有人好奇:
「班長和野哥這麼熟嗎?」
「怎麼還一起來的?」
我敷衍解釋:
「不熟。」
江野抬眸,眼裏帶着委屈。
「是啊,不熟,就是剛纔親了半個小時。」
不僅親了半個小時。
分開的時候還拉絲。
他淡粉的脣到現在都是緋紅的。
幸好服務員開門上菜,一羣人嚷嚷着要把老班的工資喫完。
沒人聽清他的話。
-16-
一行人在飯店喫過飯後,嚷嚷着大家都成年了,時間又還早,難得聚聚,要去酒吧玩一會兒。
老班不放心,索性跟着一起來了。
唱了一會兒歌后,有人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
幾圈過後,瓶口在江野面前停下。
他選擇了真心話,隨後抽出一張卡片。
坐在他旁邊的男生大聲地把卡片上的問題讀出來。
「你有喜歡的人嗎?她在這裏嗎?」
江野看了我一眼。
我下意識心虛。
和其他同學一樣,佯裝好奇的樣子,看着江野的臉。
實際上心裏慌得一批。
畢竟老班還在,要是讓他知道我們在一起了,總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見我這幅樣子,他脣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在。」
幾乎是不假思索,他承認了。
所有人一臉震驚。
就連班主任都十分驚訝。
瞪大着眼珠子死死的盯在江野臉上。
「誰?」
「誰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搞暗戀的,江野,信不信我請家長。」
旁人異口同聲地切了一聲。
「老班,我們都成年了。」
「還有,我們高考結束了,謝謝。」
「就是,你還是聽不下去,要不提前離場吧。」
老班自然不肯。
依舊看着江野,尋求答案。
他看着我,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
「不是暗戀。」
「是明戀。」
我:……
默默彎腰起身想要去洗手間遁。
身後的江野驟然叫住了我:
「寶寶,你說對嗎?」
我感覺身後一道道視線落在我背上。
手快要握在把手上的時候,我鬆了一口氣。
反正我沒有回頭,誰知道江野叫誰寶寶。
我倔強地打開門。
下一秒,有人站在我身後,握住了我放在門把手上的手。
「要去洗手間?」
「我陪你。」
身後一片安靜。
下一秒,是一陣尖叫。
「班長大人藏得夠久的啊。」
「我早就看他倆不對勁。」
「梔梔,我怎麼不知道?我可是你同桌呢!居然沒有掌握一手消息。」
最後這句話是王美美說的。
我耳尖染上熱意。
在心裏罵了江野一百遍。
這人!!!臉皮忒厚。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江野握住我的手將包廂門徹底打開。
隨後關上了包廂門。
門內是更大的起鬨聲。
-17-
在洗手間磨蹭了許久,涼水洗了幾次臉。
那股熱意才褪去。
出來的時候,江野倚在走廊邊上,眉眼凌厲,就連額前墨色的碎髮都透着一股不羈。
天氣太熱,他上身穿着純白的 T 恤,隱約透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撐着 T 恤。
脖子上套着一條簡約的銀色項鍊。
見我出來,他自然而然地從口袋裏拿出紙巾,把我剛洗過還在滴水的手一點點擦乾淨。
「他們呢?」
包廂裏怎麼這麼安靜。
江野垂眸,看着我的手,圓潤的喉結微微滾動,聲音也染上一抹沙啞:
「時間不早了,我讓他們先回去了。」
「走吧,我們也回去吧。」
「已經買過單了。」
我應了一聲。
「怎麼就回去了?」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
「還不是怕某人不好意思。」
說完,他直起腰,微微挑眉:
「沈梔同學,我就這麼見不得人?」
「總要給我一個名分吧。」
……
他的眸中分明閃過一絲委屈。
我知道。
真正的難哄出現了。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
某人不爲所動。
我看了眼附近,確定無人後。
踮起腳尖吻在他的脣角。
他的脣角控制不住地上揚起來:
得寸進尺:
「還要官宣。」
我只能將他和我的合照發在了朋友圈。
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江野心滿意足:
「走吧,送你回家。」
……
-18-
顧深是從他媽的口中得知沈梔考上清大的消息的。
他想起曾經,十七歲的沈梔常常學習到深夜,體重也隨着往下掉,他看不下去,要求她必須十點前休息。
沈梔眸子發亮,說她的夢想就是考上清北那樣的頂級院校。
那時他敷衍地說:
「行啊,等你考上了,我給你慶祝。」
他知道,即便他不說這句話,沈梔考上心儀的大學後,一定會歡喜的第一時間告訴他。
可是現在,他卻從他媽的口中知道這件事。
後知後覺,顧深發現,自從沈梔去了十中,再也沒有主動聯繫過他了。
就連他主動問她有沒有被欺負。
其實只要她哽咽地說一句有,他就會立馬讓她回來。
他已經習慣沈梔永遠跟在他身後了。
可是那天,沈梔把他拉黑了。
她不再依賴他了,似乎,也不需要他了。
想到這裏,顧深心裏有些慌亂。
還是忍不住想要去找沈梔。
那天沈梔把他拉黑後,他再也沒有主動去找過沈梔。
他堵着氣,想要給她一個教訓。
後來,忍不住的人是他。
他主動給了沈梔一個臺階下。
打電話讓她回來。
電話裏卻傳來陌生男人的聲音。
那樣的親暱。
可他知道,沈梔乖巧又保守,十中那樣的地方,她不會喜歡上那裏的人。
方渺也說,沈梔只是爲了氣自己。
可現在,高考已經結束了,沈梔卻好像徹底消失在他的生活。
他走到沈梔家門口,她的房間燈還亮着。
顧深鬆了一口氣,敲了敲門後。
裏面有人走出來開門。
-19-
他努力地控制好表情:
「阿姨,我找梔……」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停住了。
眼前出現的穿着睡衣的陌生中年男女。
「你們是誰?爲什麼在沈梔家裏?」
那對夫妻皺眉看着他:
「什麼沈梔?這是我們家。」
他臉色有些慘白:
「這明明是沈叔叔家。」
那對夫妻想了想,解釋道:
「你是說上一任房主吧。」
「上一任房主?」
「是啊,這套房子,我們三個多月前就買下來了。」
「那他們呢?他們搬去哪裏了?」
「我怎麼知道。」
說完,那對夫妻關上了大門。
顧深站在門口,一臉茫然。
沈梔搬走了?爲什麼他不知道?
爲什麼她不告訴自己,她搬去哪兒了,是不是再也不回來了。
他想要回去問個清楚,手機提示音響起。
他好友發來了一條消息:
「你看一眼沈梔的朋友圈。」
「她官宣了。」
顧深點開了沈梔的朋友圈。
她極少玩社交軟件,朋友圈更是幾年難得發一次,因此他的電話被拉黑,朋友圈卻沒有。
而今天,他一點進去,就看見她和一個男生的合照。
少年穿着白色短袖襯衫,黑色西裝褲,額前墨色的碎髮都帶着桀驁。
而他低垂眉眼,看着身側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孩。
二人站在大榕樹下,格外登對。
她的配文是:
【小狗要的日記。】
-20-
江野把我送到樓下的時候。
我在車上睡着了。
「寶寶,到了。」
我睜開眼,看見昏暗的燈光下,他白皙修長的脖頸上,圓潤的喉結微微滾動。
下意識地,我想要在上面留下些什麼。
於是我吻了上去。
他渾身僵硬,呼吸更加急促。
片刻後,我反應過來,鬆開時,那裏留下了一個微微發紅的印記。
他的眸子漆黑幽深,像是要把我喫了似的。
我突然想起,曾經在某個帖子看過一句話。
男生在十八九歲的年齡,腦子裏都是他們無法控制的東西。
經不起點火。
我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就要往家跑。
江野隨着下來,攥住我的手,將我帶了回來。
依舊是那樣的眸色。
「江野,你想做什麼?」
他盯着我。
久久沒有說話。
最後,他低下頭,在我的脖頸處,吻了下來。
「禮尚往來。」
隨後鬆開了我的手。
我剛要離開,不遠處有人用沙啞的聲音叫了我的名字:
「沈梔。」
-21-
我朝着那個方向看過去。
微黃的燈光下,顧深臉色慘白地站在那裏。
他的眼睛似乎泛着紅。
朝着我走了過來。
「我們聊聊。」
我沒想到會再次看見顧深,畢竟爸爸辭職後,我們全家搬家離開,和他再也沒有了牽扯和糾葛。
我嘆了一口氣:
「不用了,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
說完,我就要上樓。
他走上前,聲音帶着哀求:
「就一會兒好嗎?」
「梔梔,我道歉行嗎?」
「我不該讓你在高考前,強行把你轉到十中。」
「我和方渺已經分開了,我只是以爲你不會走,我只是一時的新鮮感。」
「我和方渺沒有正式開始過,我已經和她斷了。」
「我們和好好不好,你回去,我們還可以和以前一樣。」
-22-
顧深這人骨子裏帶着傲氣。
我從未見過他這幅滿眼期許和懇求的樣子。
「回不去了,顧深」。
不想繼續聽下去。
我扯了扯江野的衣袖。
他低頭,揉了揉我的腦袋:
「你先上樓。」
我應了一聲,大步離開。
身後的顧深想要追上前,卻被江野按住了肩膀。
我聽見顧深和江野廝打的聲音。
卻沒有停下腳步。
小巷子裏以一敵十的狠厲少年,有什麼好擔心的。
只是我聽見了二人的對話:
「你算什麼東西?」
「我和沈梔一起青梅竹馬長大,你知道嗎?」
伴隨着江野冷淡的聲音:
「哦。」
「但是那又怎麼樣,她男朋友是我」。」
「輪起青梅竹馬,我和沈梔……」
電梯門關上,我聽不見了後面的聲音。
……
-23-
顧深沒再說話。
他的脣角青紫一片。
那小子下手的確狠厲。
他聽見沈梔上樓給給江野打電話的聲音。
那頭的她聲音清軟:
「你沒受傷吧?」
……
他終於意識到,沈梔不再在意他了。
曾幾何時,他有一次和旁人打架回來,擔心被他媽嘮叨,索性去了沈梔家。
那時,沈梔拿着棉籤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
「還疼嗎?」
……
曾經他認爲只要他回頭,沈梔就會在身後。
他如此自信地篤定。
可最後,沈梔已經在離開一中後徹底放下了一切。
有了新的男朋友。
他想起沈梔離開一中時,背影倔強,被籃球砸到的耳朵青紫一片。
他的好友嘆氣勸說:
「你不怕她以後不再回來了。」
他在心底冷笑。
沈梔的爸爸在他家的公司工作。
她家就在他家附近。
沈梔的一切都和他分不開。
只是轉個學而已,她怎麼會不再回到他身邊。
那天的夕陽下,好友說:
「顧深,你的青梅,也可能會變成別人的天降。」
他沒聽進去。
如今想來,卻是那麼的諷刺。
他得意洋洋說出青梅不如天降時,他的青梅,也變成了別人的天降。
……
-24-
我和江野在大三開學前的暑假訂了婚。
訂婚那天,江野的父母也來了。
我和江野在一起後,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父母。
他只告訴我和爺爺奶奶在老宅長大。
至於父母,他只說過父母在他七歲那年離婚,其他的,他隻字未提。
江野的母親是從國外回來的,穿着大氣。
而他的父親,從他母親出現的那一刻,就沒有移開過眼睛。
直到我媽走過去,有些驚訝地問:
「你是……以前住在我們樓上的森姐。」
……
我這才知道,原來,江野家曾經就住在我家樓上。
後來,他父母離異後,江野才搬走了。
再然後,那套房子被掛出去。
漸漸地,我忘記了那個小男孩。
直到顧深一家搬了過來。
我常常習慣性上樓找他玩。
我想起記憶裏似乎樓上有個小男孩經常用零花錢給我買糖喫。
「喫了我的糖,長大後就得給我做老婆。」
小男孩稚嫩的聲音出現在我耳邊。
我驚訝地看向江野。
想起他和顧深打架那天,他說:
「輪起青梅竹馬,我和梔梔纔是。」
「我們認識的時țũ̂⁸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原來,他說的是真的。
又想起轉學那天,他對我說:「謝謝老婆」。」
笑得張揚。
……
-25-
婚宴結束後。
我收到了一份匿名的禮物。
一份財產贈送協議。
下面已經簽好了顧深的名字。
我去京大上學後,顧深來找過我幾次。
只是江野嚴防死守,加上我拒絕見他。
他只能站在我宿舍樓下,待了一晚又一晚。
後來聽說,他去了國外,意外遇見槍擊案,傷了一條腿。
方渺倒是時常在羣裏打聽顧深的消息,當初她高考成績並不理想,最後以舞蹈生的優勢在南方一所藝術學校上學。
沒多久就換了幾個富二代男朋友。
只是每段感情都以失敗告終。
她找人聯繫過遠在國外的顧深,顧深卻都沒有回覆她。
從浴室出來的江野腰上只掛着一條浴巾就走了出來。
看見協議上已經簽下的名字,嗤笑了一聲:
「賊心不死。」
這東西留着的確膈應人,他送我這些算什麼呢?
我把它丟進垃圾桶,隨後摟住了江野的腰。
他低頭,眸子沉了沉:
「寶寶,想要了?」
我:……
明明已經開葷很久,怎麼還這麼……
流氓。
沉默許久後,我窩在他懷裏扯開話題:
「所以,你從第一眼看見我就認出我了?」
江野低頭,揉了揉我的頭:
「嗯。」
「那你是因爲小時候的原因,所以才喜歡我?」
他反駁:
「不是,梔梔。」
「我對你,是青梅竹馬,也是……一見鍾情。」
客廳的音響還在播放音樂:
「此刻我無比慶幸。」
「我的世界,兜兜轉轉,還是你。」
……
我的指尖鑽進了江野的衣襬,落在他的小腹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握住了我的手腕。
低頭吻住我的脣。
逐漸吞噬。
越來越急促。
直到我的手圈住他的脖頸。
他站起身,將我放在了牀上。
手腕被舉過頭頂。
他的吻卻逐漸向下,從脖頸,到鎖骨, 繼續往下。
他炙熱的呼吸偶爾伴隨着磁性的輕喘。
我控制不住身體驟然酥軟。
掙扎着摘下了助聽器,算是我最後的倔強。
他俯身在我的右耳輕笑了一聲,似乎看穿了我。
隨後肆無忌憚地在我耳邊發出悶哼和喘息。
明明只有一隻耳朵可以聽見。
我卻覺得,這房間裏的聲音還是太大了一些。
夜, 還很長。
……
-26-
畢業後, 我和江野順利領證結婚。
蜜月回來時。
爸爸媽媽在郊區買下了一套排屋別墅養老。
二人擔心一些老東西被搬家公司損壞, 堅持要自己搬。
搬家那天, 江野帶着我去幫忙。
媽媽手裏的紙箱因爲底部受潮老舊破開, 所有的東西都掉落在地上。
我走上前, 看見地上這些都是我高中時期的書本。
指尖卻落在皮質的同學錄上。
鬼使神差, 我翻開看了幾頁。
每一頁都是十中的同學給我的祝福。
祝我高考順利, 考入清北的, 還有祝我快樂的。
下面是他們對自己的心願。
一半希望自己未來暴富暴美, 一半希望自己未來可以成爲女明星或者男歌手。
指尖落在最後一頁。
是江野的。
當時所有同學都在寫同學錄, 一個個傳下去寫。
教室裏到處都凌亂不堪。
我也忙着給其它同學留下祝福語和聯繫方式。
並沒有一頁頁看過去。
於是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江野的這一頁。
他的字如其人, 一筆一劃都透着桀驁。
姓名:江野。
身高:189
家庭住址:未知。
給我的寄語是希望我能考上清北。
最下面心願心願一欄,他只寫了兩個字:
「娶你。」
……
番外(江野):
-1-
姜野從未告訴過沈梔。
她站在講臺上自我介紹的時候, 他抬眸一眼就看見了她。
熟悉的眉眼。
還有女孩清軟的聲線:
「大家好,我叫沈梔,梔子花的梔。」
記憶裏,穿着藍色揹帶褲的小女孩跟在他身後:
「我叫沈梔,梔子花的梔。」
後來, 他和沈梔熟悉起來。
零花錢都拿去給沈梔買了糖。
他說:「我買的糖, 要給我老婆喫」。
他懵懂地知道老婆是要過一輩子的人。
沈梔說:「那我給你做老婆。」
……
多虧他,六歲的沈梔在換牙前夕有了蛀牙。
看着講臺上穿着暗紅色格子短裙和白色襯衫的校服時。
他一眼心動。
脣角不受控制地上揚。
他老婆, 自己回來了。
有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一臉震驚。
他瞪了那人一眼, 趴在桌上假裝睡覺。
沒想到沈梔會被安排坐在他前面。
聽見他和王美美的對話聲。
鼻腔裏也都是女孩身上的味道。
放學後, 他沒有離開。
直到沈梔複習結束。
他篤定沈梔會叫醒自己,因爲王美美告訴她學校會鎖門。
果真。
他壓抑不住,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漂亮的臉說:
「謝謝老婆。」
又看着她呆愣的眸子, 勾起脣角,掩飾地站起身離開。
-2-
回到家。
他夢見了小時候。
七歲那年, 他和母親回到家, 聽見門內父親的聲音伴隨着女人的撒嬌聲。
然後,他的耳邊是女人驚恐求饒的聲音, 還有母親嘶聲力竭的質問聲。
伴隨着父親道歉後惱怒的聲音。
……
他衝進去站在母親面前, 想要保護她。
卻被父親丟進了房間, 鎖了起來。
門外是打砸聲。
最後一切的聲音消失。
門被沈梔推開。
她抱住了蜷縮在角落的自己。
沈梔給他帶了很多糖, 那時她的最愛。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知道那些事情是讓所有孩子都恐慌的。
傍晚, 他的父母回來了。
手裏都拿着一本紅色的本子和許多證件。
母親紅着眼眶收拾東西,買了去國外的機票。
父親冷笑後摟着祕書的腰離開。
這個家,只剩下他自己了。
直到深夜,他才被爺爺奶奶接回了老宅。
坐在車上, 他努力想要記住這條路。
卻還是在第二天醒來後忘記了。
之後, 他嘗試回去,爺爺奶奶卻以爲他想要找父母,嘆着氣阻止他。
他只是想要找沈梔。
他知道, 他被父母拋棄了。
-3-
海城很大。
大到他即便每週都在憑藉記憶尋找,也沒有找回去過。
海城很小。
小到他再次遇見了沈梔。
是青梅竹馬。
也是一見鍾情。
夏天從未消失,你我終將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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