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破產以後

反派破產的第二天,他要尋死。
我死死拽着他的手阻止他。
「老公,我剛買了個包,貸款分期五年還完。」
「你走了誰替我還呀!」
半空中的彈幕突然爆發:
【原來反派最大的報應不是死,而是有這麼一個老婆。】
【笑死,反派都破產了還怎麼給她還貸款。】
【這麼死了確實太便宜反派了,最起碼要讓他把男女主受過的罪都受一遍再死。】
【反派怎麼還不死!反派怎麼還不死!】
【要不是反派逼的男主出國,女主也不至於帶着小萌寶在飯店刷了五年的盤子受苦,讓他也喫五年苦再死纔行。】
我目光輕飄飄的從彈幕上移開,繼續衝宋宴撒嬌。

-1-
宋宴緩緩轉頭看我,語氣中帶了些不可置信:
「我在破產之前,不是剛給你打了一千萬生活費嗎?」
我目光無辜:
「哦,那點兒錢啊,就買了一個花瓶。」
許是吹了太久的風,他的嗓音乾澀中帶着些顫抖:
「……一個花瓶?」
「好像是乾隆年間的。」
「你不會怪我吧?」
我小心翼翼的搖了搖他的手。
宋宴捂眼仰天。
有苦難言。
天台上的風變大了許多,吹的他身上的白襯衫獵獵作響。
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
我把鬢角的碎髮挽到耳後,衝他眨着眼:
「老公你快下來,今天你生日,我還給你準備了禮物!」
想了想。繼續補充道:
「給你幾個關鍵詞提示——」
「制服、動物、黃色。」
宋宴有些受寵若驚:
「……你給我準備了禮物?」
畢竟他曾送過我無數次禮物,這還是我第一次送他。
看了眼樓下疾馳的車輛,宋宴總算從天台上下來了。
……
桌上放着的禮物盒包裝精美,很大的一個。
宋宴揭開絲帶的手微微顫抖。
眼睛一眨不眨。
一層層華美的包裝被拆開,露出來了盒子裏的袋鼠外賣制服套裝。
袋鼠的頭盔、黃色的馬甲和一個折起來的外賣箱。
宋宴單手拎起頭盔,氣笑了。
轉身又往天台走。
他步子邁得毫不猶豫。
我看着他高大挺拔,逆着光的身影,咬牙跺腳。
「……宋宴你!」
宋宴把袋鼠頭盔往頭上一戴。
沉悶且低啞的聲音傳來:
「手機還在天台上。」

-2-
宋宴對外賣員的身份適應良好。
中午送餐再忙也不忘回家給我做飯。
看着那個帶着袋鼠頭盔,步履匆匆的男人,任誰也想不到半月前他還是納斯達克敲鐘的科技新貴。
宋宴摘下頭盔,披上圍裙在廚房裏做飯。
我窩在沙發上喫着葡萄。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出租屋的廚房裏沒有空調。ƭú³
很快,宋宴就出了滿身的汗。
他把半袖脫下來,只單單披着一條粉色碎花圍裙。
他的背部寬闊,結實的肌肉上覆着一層薄薄的汗水。
圍裙的帶子鬆鬆地系在腰間,勾勒出勁窄的腰身。
「呀!」
我一不留神,指尖將葡萄揉爛,濺了滿手汁水。
宋宴聽見動靜,忙跑過來,俯下身,用毛巾細細擦乾淨了我的每根手指。
「……其實,你沒必要再跟着我了,小漾,你欠的錢我會還上,別在我身上浪費青春了。」
他的聲音發緊,喉結滾動幾次才說完整句話。
我委委屈屈的開口:
「你沒錢我都沒嫌棄你,你居然還趕我走!」
宋宴張嘴,還沒說出什麼來,我就繼續胡攪蠻纏的說:
「我知道了,你就是嫌我花錢多,當初你包養我的時候怎麼說的,說你一輩子養着我,你還沒跟我結婚就要始亂終棄。是不是趕我走了,你就要娶個勤勞踏實的女人結婚了,你這個負心漢!」
宋宴用手捂住我的嘴,總算堵住了我喋喋不休的話語。
他垂下眸,鴉羽一般的睫毛微微顫動:
「我只是覺得你現在跟着我ṱŭ₎受苦了。」
「房子很小,我做飯也不好喫,就連葡萄都不太新鮮。」
「小漾,你應該走的,去過更好更幸福的生活。」ẗũₓ
按理說,金主破產,金絲雀是該收拾收拾東西跑路的。
更別提他早早的爲我打算好,給我留下了大筆財富。
即使他破產,我也有很多很多錢。
可我那天不過就晚回家了十分鐘。
宋宴就站在了天台上。
我不能走。
我也不想走。
我掐着他的手腕,翻身將他壓在了沙發上。
指尖撫在他微紅的眼尾處。
「你要養我一輩子的,宋宴,別想甩開我。」
密密麻麻的彈幕又飄到了我眼前。
【死丫頭,喫真好,換我演兩集。】
【憑什麼反派送外賣還這麼帥,我是真的饞,當然我說的是外賣。】
【姐妹,別想不開,反派和他的作精老婆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拋開故意跟男主做對不提,反派真的又高又帥對老婆又好。】
【拋不開姐妹,男主寶寶在國外那幾年過的那麼那麼慘,說起來我就生氣,反派怎麼還不下線!】
我假裝看不見彈幕。
捏着宋宴下巴親了下去,看着他從臉開始爆紅。
渾身都跟燒起來一樣。
趁換氣的功夫,宋宴擦了擦嘴角。
「小、小漾,飯好了,先、先喫飯吧!」
【啊啊啊啊啊!對外人冷麪閻王,對老婆純情小狗,這是什麼仙品!】
【其實反派和小作精炮灰還是有點好磕的,我喫一口。】
【我也喫一口。】
【前面的,不要三觀跟着五官跑了啊喂!】
【別磕姐妹,反派註定逃不過劇情殺,你現在磕糖,以後可就喫刀子了。】

-3-
在很早之前,我就看到了天空中出現的奇怪彈幕。
原以爲是有人搞出來的惡作劇,我並沒有在意。
直到現實中發生的事情一次次驗證了那些彈幕的真實性。
我纔不得不相信。
在它們零碎的交談中,我拼湊出了一些信息。
宋宴是反派。
而反派是註定要失敗的。
前期他是男主的煉刀石,後期他是男主的墊腳石。
看到彈幕後,我努力的改變劇情發展。
可宋宴還是破產了。
不過不要緊。
我心裏有了個新的計劃。
……
宋宴起早貪黑的接單送外賣。
我躺在家裏喫着宋宴剛剛給我送來的小蛋糕。
彈幕突然出現:
【男主真是,得知反派現在送外賣,還專門照顧他生意,指定讓他去送訂婚宴的蛋糕。】
【反派要被男主狠狠打臉了,想想就好爽啊!】
【主角團已經準備好好好招待反派了。】
【突然有點憐愛反派,接到大單第一反應是給老婆買小蛋糕,卻不知道那是針對他的陷阱。】
我暗覺不好,連忙提着我新買的包去了海市最大的酒店。
酒店門口放着男主宋梁炎和女主祝卿卿的訂婚宴迎賓牌。
還不等進去,我就看到了一抹亮眼的黃色。
宋宴肩寬腿長,即使穿着外賣制服也難掩滿身的帥氣。
他推着一米多高的蛋糕,被幾個公子哥攔了下來。
爲首的是彈幕口中的男主宋梁炎。

-4-
宋梁炎上下打量宋宴一眼。
眼神中的輕蔑像是要把宋宴挺着的脊骨打斷。
「大哥,當年你逼的我遠走國外的時候我就說過了,風水輪流轉。」
「看看,你現在怎麼落魄的跟狗一樣。」
周圍頓時一片鬨笑聲。
在宋宴跟宋梁炎爭奪家產的這些年裏,他們作爲宋梁炎的好友,跟宋宴之間都有嚴重的過節。
被宋宴壓制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翻身,他們都是來痛打落水狗的。
爲了增點樂子,宋梁炎的好友周明開口:
「梁炎,你聽沒聽說一件好玩的事——」
「宋宴破產了,他那個小金絲雀兒還跟着他呢!」
另一個人搭腔道:
「他這不暴殄天物嘛!就他現在送外賣賺這兩塊錢,還養的起女人?」
笑聲一浪高過一浪。
周明見宋宴一直沒發作,故意挑釁:
「這樣吧,我給你一百萬,你把你那小雀兒送到我家來,只要她把我伺候好了,我就……」
宋宴抬起了那雙猩紅的眼,一拳將周明打翻在地。
「你敢!」
酒店保安連忙上前,將宋宴死死壓在地上。
周明捂着被打歪的半張臉,一腳踹在了宋宴心窩上。
「你現在這樣,還以爲能護得住誰?」
宋宴咬着牙,死死瞪着他。
「你們、有什麼事衝我來。」
宋梁炎衝周明使了個眼色。
周明頓時明白。
他拿出手機對準宋宴,不懷好意的開口:
「這樣吧,只要你跪下學兩聲狗叫,我就放過你那個小雀兒。」
「怎麼樣?」

-5-
【拿女人威脅反派,主角團這就有點惡臭了吧?】
【對待敵人哪能心慈手軟,不就是讓他學個狗叫,又不能少塊肉。】
【突然有點憐愛反派了……】
【加一】
【怎麼會有人可憐反派啊?那我們男主受過的罪算什麼?】
彈幕吵了起來。
我看着很多憐愛宋宴的彈幕悄悄鬆了口氣。
在宋宴被逼着跪下的前一秒,我衝了上去。
拎着我五十萬的包哐哐往周明和宋梁炎頭上砸。
「跪你爹個頭!跪你爺個頭!」
「還不放過我?宋梁炎你能拿我怎麼樣啊?」
「看看誰不放過誰!」
我並不擔心他們報復。
周明他們沒有主角光環保護,奈何不了我。
而主角不能犯法。
那宋梁炎也奈何不了我。
我心疼的看看包上砸出來的摺痕。
再看看他們毫髮無傷的厚臉皮,
心中不禁有些後悔——
早知道往裏面塞塊磚頭了。
周明疼的直咧嘴,手指着我威脅道:
「你他媽敢打我,看老子……」
宋宴將我護在身後,一腳踹了上去。
但他們終究是人多。
真打起來,宋宴肯定是會喫虧的。
正在我想辦法的時候,一輛勞斯萊斯奔馳無聲滑到酒店前庭。
車窗降下半寸,露出半張被雪茄煙霧籠罩的臉。
男人眉骨高聳,眼尾刻着幾道凌厲的紋路。
他食指輕輕叩着窗框,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6-
宋梁炎那雙滿是怒火的眸子無意掃到那輛車。
愣了一瞬。
接着便大步向酒店前庭走去。
彈幕瞬間沸騰:
【來了來了來了,辣個男人他來了!】
【港城第一大財團的繼承人!太帥了吧!】
【港城大佬親自來給男主送投資,男主馬上一飛沖天!】
【你們有沒有覺得,港城大佬的眼神一直盯着小作精?】
【我也覺得有點奇怪,小作精該不會是大佬的落跑小嬌妻吧?】
我緩緩轉過頭,對上了男人黑沉沉的雙眸。
糟糕!是陸硯行!
我心裏一陣慌張,拉着宋宴就跑。
宋宴似是察覺到了什麼。
他扭過頭,跟陸硯行遙遙對視一眼。
回家後,宋宴什麼都沒問。
他ẗũ̂ⁱ閉上眼,輕柔的吻落在我發頂。
我心裏焦躁緊張,沒有注意到宋宴的異樣。
送他出門繼續去送外賣後,我躺到了牀上。
正想着事情,聽到了門口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打開臥室門,客廳中站着不請自來的一行人。
剛想問他們怎麼進來的。
便猛然想起,陸硯行身邊有一個保鏢會開鎖。
狹窄的客廳中,陸硯行穿着一身剪裁妥帖的西服。
與生俱來的矜貴與此處環境格格不入。
他抬眼,目光掃過曬得褪色的窗簾、又窄又薄的簡易沙發,最終落在我身上。
「你現在就住在這種地方?」

-7-
見我不說話,陸硯行又譏諷道:
「放着家裏的好日子不過,跑大陸來挖野菜了?」
我低着頭,勾了勾自己的手指:
「我可沒挖野菜。」
「宋宴現在送外賣養我,接單可勤快了!」
「上週,他還拿了單王獎呢!」
陸硯行翻了個白眼,滿身的嫌棄如有實質般溢了出來。
「他破產了你又沒破產,我和爸媽每個月都往你卡里打幾百萬,你一分不動。」
「怎麼?我們給你的錢燙手,非要喫軟飯纔行?」
「這麼大人了別再玩了,爸媽讓我來把你抓回去。」
我抬頭看了眼零星飄過的兩句彈幕。
很多彈幕已經對宋宴不再抱有那麼重的惡意了。
但是還不夠。
我認真道:
「哥!!我現在還不能回家。」
「現在還不是時候。」
陸硯行不解:
「那你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扭過頭:
「你別管,我有自己的節奏。」
彈幕被很多的問號刷屏了:
【哥?什麼哥?】
【男主的大靠山居然是反派老婆的親哥???】
【可小作精不是姓姜嗎?是親兄妹嗎?】
【是節奏大師,我們沒救了】
【小作精居然還有隱藏身份,蛙趣!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
陸硯行被氣笑了:
「讓我別管,行,張力,把她給我打暈帶走。

-8-
爲了不讓劇情影響我家,在看見彈幕以後,我就再沒回過家。
一次投資根本不需要陸硯行親自來。
他這次來海市,就是鐵了心要把我抓回家。
我躺在車子後座上,意識一片昏沉。
隱約聽到細碎的聲響。
「啊!!!不會吧!!!他們兩個就這麼錯過啦!」
「反派大概怎麼也想不到,小作精剛剛跟他擦肩而過的勞斯萊斯里。」
「反派就這麼車禍下線啦?他倆這結局……有點虐啊!」
「劇情殺雖遲但到,反派躲不過去的。」
「小說結尾總會在市區出現疾馳的卡車,只有我們這卡車不讓進市區嗎?」
「好慘啊反派,被卡車撞飛出去十幾米,他的眼睛還在看着家的方向。」
我努力睜開眼,看見紛飛的彈幕才能確定,剛纔我聽見的都不是在做夢。
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眼前事物都變得模糊不清。
我臉色一片煞白:
「哥,掉頭,快——」
……
電動車已經被撞了個稀碎,馬路邊圍着一羣人。
救護車呼嘯而來,路人們給Ṭůₛ醫護人員讓開了條道。
我從車上跳下去,看見了宋宴渾身是血的樣子。
心臟彷彿被一隻大手無情攥緊,呼吸都變得困難。
「家屬在嗎?」
我招了招手,跟着上了救護車。
爲了方便急救,醫生將他衣服剪開。
露出了一道多年前的猙獰刀疤。
我看着那道疤,心裏湧Ťũ̂ₓ上一股子刺痛。
他這麼好的人,憑什麼要作爲一個反派悲慘死去。
救護車鳴着笛,朝着醫院方向疾馳。
醫生一邊做急救措施,一邊道:
「病人現在情況不太好,家屬跟他說會兒話,讓他一定堅持住。」
我擦掉眼眶中不停溢出的淚水,幾次開口都泣不成聲。
看到空中刷屏的「節哀」。
我握緊了拳頭,抽噎幾聲調整好了呼吸。
俯身在宋宴耳邊。
輕聲說:
「老公別死,花唄還沒還完。」

-9-
我擦擦臉上的淚水繼續嘟囔:
「卡地亞出了款新的戒指挺好看的,老公我想要。」
「還有我的裙子都髒了,老公……」
宋宴沉重的眼皮似是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反派生生被氣活了。】
【完蛋,我居然不想讓反派死了。】
【這一對多好玩啊!而且想想反派也沒做錯什麼。】
【他當初可害得男女主分開五年,你們都忘了嗎?】
【反派給男主送出國了,又不是關牢裏了,男主自己不回來關反派屁事!】
彈幕在此時吵了起來。
我看了兩眼,勾着宋宴的小拇指繼續喋喋不休。
經過數個小時的搶救,宋宴總算搶回了一條命。
他剛醒過來的時候,麻醉藥效還沒退。
整個人呆呆地倚着枕頭坐着。
我戳了戳他的臉頰,感覺這樣有點好玩。
拿出手機對準他,輕聲誘哄:
「來,點頭。」
「再搖頭。」
「眨眨眼。」
「張嘴。」
「好嘞!」
宋宴捏着身份證,慢吞吞的問:
「這是在幹什麼?」
我興致勃勃的繼續點着手機屏幕,一邊隨口回答他:
「哦,我拿你的身份證貸了點錢買了個玉雕掛件。」
「哇,你的額度好高,能貸五十萬呢!」
宋宴眨了眨眼:
「啊?」
看起來更傻了。
我掰着手指算了算,安慰他:
「只要你努力送外賣,最多十年,這點錢也就還完了。」
宋宴點頭:
「好,我會努力的。」
【點點頭,張張口,轉眼貸款就到手。】
【往上看,往下看,給你貸了五百萬。】
【我算是看出來了,反派就是小作精的掌中玩物。】
【我是錯過了什麼劇情嗎?女主也來醫院了。】
【對啊!女主怎麼一個人來醫院了?男主呢?】
【這兩天只注意反派和小作精了,我也沒注意女主怎麼了……】
我看着彈幕,悄悄揚起了下巴。
承認吧,你們也很爲我着迷吧!

-10-
高透玻璃種的翡翠料子雕琢成了一隻慵懶休憩的小貓掛件。
耳尖與兩腮處的陽綠色料更是賦予了它獨一無二的靈魂。
我握着小貓玉雕掛件,仰頭衝宋宴笑:
「老公你看,這個是不是很可愛,才五十萬——」
我的話沒說完,病房的門被人狠狠摔開。
暴怒的宋梁炎衝進來,一把揪住宋宴的衣領:
「卿卿呢?你把她藏哪裏去了?」
看了彈幕我才知道,原來在訂婚宴當天,男主宋梁炎的祕書,也就是惡毒女二。
說她懷了男主的孩子。
宋梁炎想起某個出差失去意識的夜晚,便信以爲真。
他痛苦他糾結,他以爲是自己強迫了惡毒女二。
畢竟惡毒女二在他眼中還是那個單純的鄰家妹妹。
宋梁炎把惡毒女二接到家裏照顧,原本照顧女主祝卿卿的傭人也都派給了女二。
祝卿卿一氣之下昏倒,來到了醫院。
這時候她發現她也懷孕了。
跟惡毒女二一樣都是兩個月。
她心灰意冷,揚言要打掉肚子裏的孩子,以後跟宋梁炎一刀兩斷,此生不復相見。
而宋梁炎不知道祝卿卿要打胎的事情。
他以爲是那天他們侮辱宋宴,宋宴懷恨在心,綁架了祝卿卿。
【這劇情真是越來越套路了。】
【男女主這對狗血無聊,還不如小作精好玩兒。】
【男主沒腦子,女主不長嘴,我們五歲的天才萌寶該怎麼辦啊!】
【爹的,真是越看越生氣。】
【望周知,讀者的乳腺也是乳腺。】
我也很生氣,拍開宋梁炎的髒手,一字一頓道:
「我勸你現在去樓下婦產科手術室,現在還來得及。」

-11-
宋梁炎在轉身的那一刻,卻注意到了我手中的小貓掛件。
他微眯着眼,朝我走過來。
「這個掛件居然在你手裏,你多少錢買的,我出雙倍。」
宋宴將我護在身後。
眼皮一撩,撂下兩個字:
「不賣。」
宋梁炎語氣譏諷:
「爲什麼不賣?你都破產了,還在裝什麼,跑外賣多辛苦啊,我這是在給你一個賺錢的好機會呢,我的好大哥。」
宋宴神色平常,只淡淡的說:
「她喜歡,就不賣,滾吧。」
此時的宋梁炎把祝卿卿拋之腦後,賴在病房裏怎麼都趕不走。
直到他說——
「要不是港城陸氏財團的繼承人的妹妹喜歡這個掛件,我就想買來送個順水人情,單憑這塊料子,根本不值這些錢,你可想清楚了?」
我從宋宴身後探出頭來,好奇問道:
「……那你是要送給陸家那個繼承人陸硯行嗎?」
宋梁炎點頭。
那真是很巧了。
我強忍着笑意,彎了彎眼睛:
「看在你跟我老公是自家人的份上,五百萬,你帶走,怎麼樣?」
宋梁炎被我的獅子大開口嚇了一跳,髒話已經在嘴邊了卻又咽了回去。
似是想到了陸氏財團能帶給他遠超五百萬的利益,他還是點頭同意了。
【突然覺得好尬啊,這樣的男主有點丟人。】
【九敏,我這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我都不敢想要是讓他知道小作精就是港城大佬的妹妹他會是什麼表情。】
【小作精好聰明,坑男主一把,小貓掛件是她的,五百萬也是她的。】
【完蛋,女主該不會已經進手術室了吧?】
【男女主這對大概是真的要涼涼了……】
【真是奇怪,男主現在怎麼變得這樣了,我覺得反派都比男主有人格魅力。】
【怎麼又有人替反派說話,難道你們願意被送到一個陌生的國家五年嗎?】
【反派不過就是送男主出國留學了,五年是因爲他掛科延畢了。】
【我願意啊!難道我不出國是因爲我不想去嗎?是我也沒得選啊!】
【我,德國十年,聽懂掌聲!!】
看到這裏,我也很想發一條彈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自由。

-12-
宋宴跟宋梁炎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宋氏是宋宴媽媽一手創下的,在她死後才改到了宋父名下。
以後將整個宋氏都交給宋宴,這是宋宴媽媽逼着宋父做下的保證,也是她留給宋宴的保障。
宋父很快迎娶了第二個老婆,生下了第二個兒子宋梁炎。
他們都是爸爸的兒子。
他卻沒有繼承權。
所以宋梁炎覺得不公平。
可什麼是真正的公平呢?
如果把股份分給了宋梁炎,那對宋宴和他去世的媽媽來說,公平嗎?
宋宴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他在意識到宋梁炎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想法設計他後,他也只是把十八歲的宋梁炎送去英國留學。
回來後宋梁炎就恨上了宋宴。
也許是因爲白人飯太難喫。
也許是因爲他發現當年的女友祝卿卿懷了他的孩子,在他毫無聯繫後還把孩子生了下來,爲了養孩子洗碟子刷碗,過了五年悲慘的生活。
他便把一切怪在了宋宴頭上。
宋宴從來沒有做什麼違法亂紀、傷天害理的事情。
只是因爲這些,他就要被打成反派,迎接必死的結局。
我也覺得不公平。
宋梁炎能爭。
那我和宋宴也能。
我剛從回憶中抽出身來,餘光瞥見宋宴下垂的眼睫,心頭湧上一股異樣感。
住院這些天,宋宴瘦了不少。
清瘦得能看見鎖骨的凹陷。
在我看他時,他也剛好抬起眼。
眸光中那些細碎的難過被我看了個正着。
宋宴輕聲開口:
「……小漾,我最近有種感覺,冥冥之中有種力量一直在把我往死路上推。」
「尤其是在剛纔見到宋梁炎的時候。」
「我現在一無所有,什麼都給不了你,只會連累你。對不起小漾,你走吧……」
我慢慢聽着,喫完了桌上最後一顆葡萄。
他的話音未落,我起身就走。
「好,那我走。」
留給宋宴的只有我離開的背影。
【咋回事兒,這對要 be 了?】
【不要啊!我新晉的女鵝女婿!!!你們可不能 be 啊!!!】
【讓她走她還真走,真是看錯她了。】
【剛開始磕這對,就往我嘴裏塞玻璃渣,這像話嗎?】
【原來她只是拿反派當狗玩。】
【唉!人間哪有ṭü¹真情在啊?】
【……等等,你們看小作精是不是在哭?】

-13-
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我倚着牆慢慢滑了下去。
抬起手,遮住自己通紅的眼眶。
宋宴又想趕我走。
我有點生氣,也有點委屈。
他遠遠低估了我對他的感情。
……
我跟宋宴的第一次見面,上演了一場俗套的英雄救美。
那時候我只有十二歲,被我爸的仇人綁架了。
男人因爲破產幾近瘋狂,想要跟我同歸於盡。
那天的雨很大,路人撐着傘腳步匆匆。
我試圖向很多人呼救,卻沒人敢理。
只有十七歲的宋宴,憑着一腔孤勇衝了過來。
那是他第一次來港城,人生地不熟。
卻衝到歹徒刀下,救了我一命。
我永遠記得那雙堅定無畏的眼睛。
也記得他肩上那道猙獰的刀口。
宋宴被宋家接回海市治傷,我也被老爸安排了衆多保鏢,限制住了行動。
直到我成年後,來海市讀大學。
纔有了再見他一面的機會。
宋宴以爲的酒會上的驚鴻一瞥——
其實是那個被他用風衣裹住發抖的少女,蓄謀已久。

-14-
我去醫院樓下水果店轉了一圈,拎着新買的葡萄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宋宴下意識捂住自己微紅的眼眶。
動作倉促又窘迫。
「小漾你、你怎麼回來了?」
「是不是忘拿什麼東西了,我幫你找。」
「對,外面太冷了,我的外套在……」
儘管他努力剋制着情緒,但我還是聽出了他聲音中的沙啞。
我握住他的手腕,反手壓在掌下,欺身靠近他:
「嘟嘟囔囔說啥呢,聽不懂,老公來,親一ƭṻ⁵口。」
【樓下女主已經流產了,男主還誤會那是女主跟男二的孩子。】
【亂了亂了,徹底亂了。】
【女主倔強的不肯解釋,我真服了,嘴不用就捐了吧。】
【真不想看不長嘴的男女主了。】
【男女主在那裏撕逼,反派和炮灰在這裏撒糖,到底誰是男女主啊!】
【突然覺得作精炮灰和反派的愛情好好磕】
【真的真的真的,這設定, 真的香】
【作者大大, 真的不能開一本小說叫做《霸總老公送外賣養我》嗎?】
【想看加一】
【蹲一個】
【加一加一加一】
隨着彈幕上的呼聲越來越高,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心跳一下下加重。
直到——
一股奇異的暖流席捲全身。
看着頭上冒出來的主角光環我便知道,我真的成功了。
反派是註定要失敗的。
那我們當主角好了。
【哇!!真的改主角了!!我的女鵝女婿可以幸福了!!】
【民選 yyds!!!】
【作者這麼聽話,以後一定可以發大財的!!!】
【我有一個疑惑, 當了男主,女婿還需要去送外賣嗎?】
【哈哈哈哈哈哈!真要看《霸總老公送外賣養我》嗎?,其實也不是不行。】
我看着眼前的彈幕, 彎了彎眉眼:
「謝謝你們。」
彈幕一片寂靜——

-15-
過了許久, 才飄出來幾條鬼鬼祟祟的彈幕:
【女鵝難道能看見我們說話?不能……吧?】
【肯定不能……吧?】
【哈哈, 自己嚇自己。】
我眨了眨眼。
好吧, 那我就先當看不見好了。
因爲有主角光環的存在,宋宴的身體恢復的比常人快的多。
不到一個月, 他就已經完全康復,可以出院了。
宋宴從醫院回來,出租屋裏已經蒙上了一層灰塵。
放下手中的東西,他就開始打掃衛生。
掃灰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我那個一千萬買的花瓶。
卻看到了瓶底四個繁體大字——
義烏製造。
宋宴懵懵的看着我。
我理不直氣也壯:
「……嗯, 這是乾隆年間義烏製造的」
宋宴沒有較真兒。
但他還是沒忍住笑了一聲。
看着彈幕上的「哈」聲一片, 我也難得的有點臉紅。
好吧,我承認,是有點胡扯了。
錢其實都在我手裏。
想了想,我從包裏拿出一張卡,用於提供宋宴創業的起始資金。
畢竟,送外賣實在是太危險。
宋宴之前早有成功的項目, 重新運作起來也不是太難。
三個月的時間他就還清了所有欠款。
還清欠款那天,我跟宋宴小酌了兩杯。
陸硯行又給我打電話來催我回家:
「你想要的那個玉雕小貓, 被爸媽拿走了, 過年帶女婿回家自己去拿,懂?」
我捂着話筒小聲回:
「知道知道, 我早就想帶他回家啦!」
只是我有點爲難的是, 我還一直沒有跟宋宴坦白我的身份。
畢竟瞞了他那麼多年, 我應該怎麼解釋啊!!!
【不好了!女婿怎麼又站在了天台上!】
【女鵝快去救救女婿啊!他該不會好幾分鐘沒看到女鵝又想不開了吧!】
【啊不要啊, 明明兩個人才剛剛解決了最大的難題,剩下的還有什麼過不去的?】
我看見彈幕飄過, 心裏頓時慌亂不堪。
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了天台。
「老公別死!我還有欠的錢沒還完!」

-16-
宋宴緩緩轉過頭來, 神情驚訝, 伸手戳了戳我的臉頰肉:
「你究竟揹着我還欠了多少錢?」
我掰着手指頭數:「遊艇保養費、私人飛機停機坪租金, 還有我在馬爾代夫養的虎鯊……」
夜裏的風吹過來, 有些涼。
宋宴脫下外套披在我的肩上。
「好, 都可以。」
「……不過我剛剛去天台是看到一隻鳥腳被線纏住, 給它把線解開,你怎麼會以爲是我想不開?」
嗯???
我抬眼, 幽怨的看了眼空中的彈幕。
【她這個表情, 好好玩哈哈哈哈哈!!!】
【女鵝真的是能看見我們說的話的呀!】
【那次她突然說謝謝你們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我感覺小作精一直在刷我們的好感度。】
【原來女鵝一直在偷偷攻略我們?】
【啊啊啊啊!愛死她了!】
【這樣的小作精我也想養一個!】
【這是我女鵝!!】
之前我給宋宴透露過彈幕的事情。
宋宴看見我的神情, 瞬間瞭然。
我衝彈幕比了一個心。
換來的是刷屏的心形彈幕。
在無限的愛意中,我衝宋宴伸出手:
「今年過年,跟我一起回家吧!」
「我還有很多小祕密, 想要跟你慢慢說。」
月光漫過天台,晚風輕搖樹影。
我輕輕踮腳,抓住了自己的月亮。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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