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一年,江渡對我逐漸感到厭煩,喜歡上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姐姐,就連隊伍裏其他人,也都默認他們纔是最般配的一對。
末世前,我是救贖他的小太陽,末世後,我是拖累他們小隊的累贅。
後來,他與我姐姐在一場戰鬥中確認彼此的心意,便任由我被隊伍裏的人欺凌,甚至爲了保全心上人將我推給別的男人。
直到,我真的愛上了另一個人。
他不知怎麼想起初見時,將一身傷的他帶回家的我。
-1-
我蹲在普通人的隊伍裏,黑夜裏,我快速低頭,快速咬了一口剩下的曲奇餅乾,我含住,不敢發出太大動靜,胃裏因長時間的飢餓有些反酸。
曲奇餅乾有些發黴了,這是我今天找物資時偷偷藏起來的。
這是末世的第二年了,我們還是沒有到達北方基地,隊伍卻由原來的五人小隊,擴張到如今的十二人。
其中七個異能者和五個普通人。而我,便是沒有覺醒異能的普通人之一。
不遠處的一行人,舉着燈,觀察手裏的地形圖,聲音隱隱約約傳來。
「s 市已經淪陷,我們只能從外邊繞到山裏穿過去到山那邊的鎮上,這些地方喪屍比較少,阿遙,你怎麼看?」
略有些冷淡的女聲響起,「嗯,可以。」
聽見聲音,我抬起頭,看見提着燈的男人碎髮凌亂,目光卻有幾分溫柔。
「應該還有一個月到北方基地,聽說那邊的秩序已經在逐漸恢復了。」
我和江渡很久沒說話了,即便他是我的男友,我喫掉最後一點餅乾,目光落在了氣質冷然的一身皮衣的女人身上。
還好,只剩下一個月了,去了北方基地就好了,聽說,那邊的普通人也可以好好的存活。
到那時候,就可以分手了。
我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裏自己私藏的喪屍晶核,聽說只要吞下純淨的喪屍晶核,普通人也是有機會覺醒異能。
只要覺醒了異能,便也可以在末世擁有一些生存能力,只是我手裏這顆晶核並不純淨,只是一顆最普通的低階晶核,異能者吸收可以增長異能,而普通人喫了只會爆體而亡。
可我捏着它,心裏燃起一絲小小的希望。
異能者小隊清理外面喪屍時,我們普通人小隊便在小賣部裏尋找剩下的物資。
我揹着一個近我半人高的包,從小窗爬進一個小賣部裏,這裏似乎已經被搜刮過一遍了,只剩下一些日用品和一些剩下的花生乾果,我將東西全部塞在包裏,眼尖看見桌子下的一盒椰子糖,我蹲下,將東西塞到我的袖子裏。
外面是盛夏,厚重棉服卻包裹住我有些骨瘦如柴的身體,我放緩呼吸,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我將找到的東西上交給隊伍裏那個叫陳哥的男人。
陳哥目光落在我身上,帶着幾分不懷好意,這樣覬覦的眼神,已經伴隨我很久了。
他接過我的包,滑膩的觸感貼上我的手背,陳哥咧嘴一笑。
「棠棠穿那麼嚴實,這手怎麼還是這麼涼。」
我抽回手,小步跑到江渡身後,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江渡皺眉看向我,我仰頭朝他彎了彎眼睛,假裝沒注意他僵硬的身體。
簡遙瞥一眼我們,看着我們相交的手臂,眼裏劃過一絲嘲諷。
「末日前靠爸媽,末日後靠男人……」
我抿了抿脣,沒有辯駁,她似乎覺得沒什麼意思,轉身利落的馬尾在空中劃過一絲弧線。
江渡看着她的背影進入車門,轉頭目光有些不贊同看着我。
「棠棠,你明明知道你姐姐看見就會心情不好,你爲什麼總要出現在她面前。」
他眼中的不耐幾乎要溢出來,我愣愣看着他,咬脣,顯露出幾分茫然和無措。
「對不起,可是我有點害怕,陳哥剛剛摸我。」
江渡臉色有些不自然,到底沒有抽回手。
面前的人是我從高中開始便在一起的男人,
我是在一個昏暗潮溼的巷子裏撿到的他,那時他身上瘦到可見肋骨,渾身是傷,暈倒在巷子的污水裏,我見他可憐,將他救起,省喫儉用給他治病,見他沒錢喫飯,甚至每天勻出自己的飯給他。
那時的江渡,母親離世,父親酗酒,喝醉了便打他,就連唸書,都是因爲學校見他成績好減免了學費。
後來陰鬱冷漠的少年逐漸被我治癒,眼裏心裏都只有我一人。
我們順理成章的在一起,甚至爲了我,放棄了保送的機會,和我上了同一所大學。
可在結婚當天,喪屍爆發,賓客中有一人異化,咬死了旁邊的人,場面異常混亂。
後來我爸媽爲了救我,將我和姐姐關在鐵門之後,以肉身爲阻,爲我們爭取一條生路。
然後,在我們面前,同化成沒有神志的喪屍。
簡遙是我的姐姐,大我三歲,卻從小討厭我。
自幼我便體弱多病,一場小感冒都能要掉我半條命,十三歲以前,我幾乎每天都在喫藥,別的小孩追逐打鬧的年紀,我只能在屋子裏看着。
即便後來身體好些了,爸媽仍舊不放心我,加之我溫順乖巧,他們從未對我說過重話。
簡遙始終認爲是我的出現搶走了父母對她的愛,覺得爸媽偏心,在青春期時尖銳像個刺蝟,隔三差五便要吵一次架。
後來她高考到離家很遠的地方,直到我要結婚,她纔回來。
也就是那天,她對我的恨意似乎到達了頂峯,抓住我的胳膊不斷質問,「爲什麼死掉不是你?爲什麼死的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結婚,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爸媽就不會死了,你就是個禍害,他們所有的愛都給了你,就連最後一刻都要我好好照顧你,憑什麼啊簡棠,你怎麼不去死。」
我們小隊裏,簡遙和江渡是最早覺醒異能的人,異能者不論是身體和力氣都異於常人,簡遙是冰系,江渡覺醒的是火系,剩下兩人是江渡的大學室友,也分別覺醒了水系和木系異能。
而隨着末日到來的,是地震和洪水,侵襲人類的居所,幾乎所有水源被污染,全城陷入了黑暗。
後來聽說北方基地有倖存者基地,我們一行人便踏上了北上的路。
最初大家都對我十分友好,直到大家發現我一直沒有覺醒異能,隊伍對我生出滋生埋怨。
如果不是因爲我是江渡的女朋友,又是簡遙的妹妹,他們不敢說什麼,只偶爾露出的不耐和嫌棄暴露了他們的內心的不屑。
他們或許忘記了,最初在他們不曾覺醒異能時,因爲建築被成千上萬喪屍破壞,都是我鑽進被壓塌的廢墟里尋找食物。
在他們異能遲遲不能提升時,也是我最早發現有些喪屍頭部有晶核這件事。
我看着江渡在這一年裏,心逐漸偏向了簡遙。
他們一個冰系,一個火系,配合着殺起喪屍來,事半功倍,是隊伍裏最默契的戰友。
或許是他覺得與簡遙同病相憐,越是瞭解她的過去,對照着我曾經的開朗善良,他便愈發心疼她的獨立堅強。
食物短缺時,我甚至聽到過他們曾商議將我丟下。
他們纔是並肩作戰的戰友,而我不過是拖累他們的累贅。
其他普通人就算是沒有異能,幾個人一起也能對付喪屍,只有我,力氣小身體差,是個只能憑藉嬌小體型去找尋食物的廢物。
後來隊伍裏多了陳哥一行人,陳哥是力量系異能者,他身邊的那人則是稀有的治癒系。
是什麼時候發現他不喜歡我了呢?大概是,別人奚落我時他沉默的神情。
又或許是在那天我上車時,原本屬於我的位置放着大大的行李包,裏面裝着我找到的各種食物。
江渡看着我時,那雙猶豫的眼睛。
「這輛車上坐的都是異能者,棠棠,我是隊長,不能因爲你是我的女朋友,便對你特殊照顧,棠棠,你能明白我?」
我點頭,去了後面坐着普通人隊伍的麪包車。
隊伍裏,都是如我一樣的普通人,找到的食物只能交給異能者,普通人每天分一點點水和糧食,維持生命體徵,車裏大家都不說話,閉着眼睛保存體力。
然後大家便知道了,江渡和簡棠對我,並沒有多特別。
如果不是因爲我是江渡的女朋友,那個叫陳哥的男人早就對我下手了。
而這樣赤裸覬覦的目光,江渡恍若沒有察覺。
他只說,是我想的太多。
「江渡,快到北方基地了。」
我輕聲說着,垂下眼睛。
他一愣,似乎沒有聽懂我的意思。
我心底輕嘆,到了北方基地,大家都不用爲難了。
-2-
隊伍整頓一天後便徒步進山,s 市早已淪爲喪屍城,我們準備從山腳小鎮進入,我跟在隊伍中,這裏曾經是一個旅遊景區,後期有人工痕跡,所以山路並不算崎嶇。
山林有些安靜,身後,一個普通人暈倒在地。
長時間的飢餓無法支撐他長時間的行走,大家卻彷彿沒有看見一般,仍舊往前走着。
我跟上去,肩上揹包重量提醒着我,隊伍裏的食物已經不多了,我路過他,袖子中掉出兩顆椰子糖。
等做完這一切抬起頭時,便對上簡遙冷冷的目光。
「我覺得,應該換一個人揹包。」
我抵着頭往前走,假裝沒聽見她的話,書包帶子卻被人拉住,「我說,換一個人背,你耳聾了?」
前面的人停下,所有人目光落在我和簡遙身上。
簡遙猛的拉過我的手,擼起我的棉服袖子,裏面掉出一包椰子糖和兩塊壓縮餅乾。
「因爲有人不安分,偷藏食物。」
「末世先殺聖母,你能活到現在,也是好命。」
她語氣有些嘲諷,看我的目光隱含不屑,她撿起地上的餅乾,丟到那名普通人身上。
「喫完趕緊跟上。」
說完,她惡狠狠看我一眼,「別讓我再發現包裏少了什麼東西。」
「我知道了。」我小聲道,一點沒被發現偷藏東西的窘迫。
末世裏的物資大多數被人翻過了,隊伍裏的食物大多是我從一些偏僻危險的狹窄縫隙裏找到的,既要面對隨時可能出現的喪屍,又要小心這岌岌可危的建築。
且隊伍裏大多數食物都是我找到的,我雖然沒有覺醒異能,可自認爲不欠他們的。
他們分配給普通人的物資少之又少,我偷藏的,都是我應得的。
可我沒說什麼,說的多了,人家反而覺得是你不知感恩。
隊伍在半山處的一個房子停下,這裏似乎是個山裏民宿,天已經黑了下來,屋子似乎曾經有人來過,有用的東西都被搜刮走了,我將揹着的包放下,很明顯,他們今晚並不打算將食物分給普通人。
我上二樓,每個房間都翻找一遍,試圖找到一些沒被人找到的食物,但卻一無所獲,沒有人注意到我,我飛快將胸口藏着的最後一刻椰子糖放在嘴裏,下樓窩在角落裏睡覺。
不遠處一行人似乎在商議着什麼,最後一行人便出去了。
他們回來時,已經是半夜,江渡抱着簡遙,滿臉着急,她滿臉蒼白,依偎在江渡懷裏,整個肩膀被血浸透,隱約可見裏面的血肉,如果再不治療,簡遙就會變成沒有神志的喪屍。
兩個隊伍似乎發生了爭論,氣氛有些劍拔弩張,我躲在人羣后,隱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簡遙察覺到這山裏有一隻高階喪屍,別人或多或少異能都在進階,而她異能已經停滯許久,她向來要強,自然無法接受自己原地踏步。
在察覺到山裏有一隻高階喪屍後,便怎麼樣也要得到這塊晶核,爲了這個晶石,隊伍裏的人或多或少受了傷,而簡遙,明顯是傷的最重的一個。
陳哥和他身後叫老趙的治癒系異能還有一個雷系異能者站對面
江渡紅着眼睛,手心聚起的火焰蓄勢待發,似乎下一秒火焰就朝對面攻去。
「讓你的人救阿遙,除了這顆四階晶石,你想要什麼都給你。」
「我要什麼都可以?」陳哥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後咧嘴一笑,「我要你跟棠棠分手。」
江渡轉頭,看向人羣之外的我,我咬住脣,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如果失去江渡這個異能者女友的這個身份,一個沒有覺醒異能的普通人會遭遇什麼,可想而知。
陳哥聲音還在繼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是簡棠男朋友,又喜歡簡遙,隊伍就幾個女人,最漂亮的兩個你都佔着,是不是不夠意思,你放過簡棠,我保準對她好,再說了她一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能跟我也是他的福氣。」
他們笑着討論,沒有人在乎我的想法,便輕而易舉決定了我的未來。
江渡轉頭,我下意識握住他的手,雙眼含着淚,「不要,江渡,我不要分手。」
明明還有一個月就到北方基地了,只有一個月了。
江渡低頭看着我,他小心翼翼將人放下,拉着我的手將我帶出去。
「江渡,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
我撲到他的懷中,眼淚打溼我的睫羽。
「江渡,江渡,不要分手……」我低聲哀求着,一旦分手便是對外透露一個危險訊號,到時候,我只是一塊放在案板上的肉,將我分食的不僅僅是陳哥,還有隊伍的其他幾個異能者。
末日秩序分崩離析,人類的惡被放到最大,我見過其他沒有覺醒異能的男人或女人的下場。
弱者不是他們的同類,只是一個可以被交換的資源。
我不想變成這樣,明明還有一個月,明明只剩下一個月。
「簡棠,對不起……」江渡臉上神情有些冷漠,看着我的眼睛不在有憐惜。
「簡棠,你姐姐她,一直以來都過的很苦,她自小被忽視,性格要強,我一直以爲我對她只有戰友之情,可是今天,看見她生死未卜,我不想騙自己了,ṭų₅我喜歡上她了。」
「我們分手,你知道我會怎麼樣嗎?」
他沉默下來,忽然開口,「陳哥是四階力量系異能者,實力不輸我,於你而言,是個不錯的人選。」
他冷靜的和我分析着,眼裏不見一絲曾經溫柔,末世初期,曾擋在我身前,差點喪命於喪屍手下的人,此刻在我眼中變成惡鬼。
「況且,簡棠,她是你姐姐,你什麼時候那麼自私了?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你姐姐的嗎?她表面上不管那些普通人,面對喪屍時卻總是衝向第一個,可是你呢?面對親姐姐的生死卻只想着自己。」
說這話時,他臉上甚至流露出幾分嘲諷。
簡遙的嘴硬心軟,從來只對着別人,我們是親姐妹,可她卻恨我入骨,明明少時只需說幾句軟話便可以緩和與爸媽之間的關係,可卻仍舊需要用最尖銳的刺去面對家裏人。
當年她一意孤行要去離家很遠的大學,爸媽無法阻止愁白了頭髮,那邊開銷大,他們每個月都轉一大筆錢給她,甚至將家裏的房子賣掉換成了小的。
從來沒人欠她什麼。
這一路上,因爲江渡和簡遙對我似有若無的不喜,導致我被所有人孤立,明明隊伍有那麼多普通人,偏偏只有我是被大家日常掛在嘴邊奚落的廢物。
我擦乾眼淚,看着面前的男人,知道已經無力迴天,轉身朝外面走去,天邊透着微弱的光,可以看見一些山路。
身後江渡聲音幽幽響起,「山裏還有一些喪屍,我們待在這裏這麼久,他們大概聞到活人氣了,應該就在附近,如果你覺得自己可以安全下山的話,那你就自己下去吧。」
「簡棠,你怎麼變得這麼自私了。」
我轉頭看向他,他似乎篤定我不敢一個人走。
江渡目光甚至流出些失望,又夾雜些慶幸,像是慶幸,終於看清了面前的人。
爲了確保安全,所有人待在一起,我守在普通人隊伍裏,坐在角落抱膝睡着,這個姿勢很不舒服,但我已經習慣了。
一小時後,大家原地休息,外面天光照射進來,只隱隱約約看見屋子裏的景象,一雙手將我拉起,我尖叫一聲,卻被人捂住了口鼻。
室內很安靜,我掙扎着踢翻客廳的桌椅,我看見江渡睡着的沙發似乎動了動,最後又歸於平靜。
男人身上的臭味撲鼻,雙手如鋼筋一樣箍住我的腰,將我拖至一間房裏。
所有人都假裝沉默,我咬牙,摸出口袋裏的刀,割破手掌心的血。
在大家都覺醒異能的時候,我哪怕只是擦破一點皮,流出的血都會吸引無數喪屍。
先天體弱,又遭末世,就連覺的異能,都這樣雞肋的想要我的命。
我閉上眼,都不想我活,那就都死吧。
捂住我口鼻的手鬆開,前來扒我的衣服,手心的刀片沒入半個手掌,手心鮮血滴滴答答染紅了牀單。
窗外,破開鏡子的青白喪屍撲來,劃破室內的安靜。
陳哥慌忙起身,我癱軟在牀上,棉服已經被撕開,露出裏面的短袖,江渡推門而入,幾乎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他們解決完喪屍,陳哥撬開喪屍頭,沒發現晶核,呸一聲也沒了興致轉身出了房門。
江渡回頭看我一眼,許久,把門關上。
我看着倒一地的喪屍,走過去,手慢慢伸出,在即將貼上那團腐肉後又猛的收回。
不能死,末世以來被奚落被嘲諷欺凌,忍那麼久,不就是爲了活着嗎。
-3-
第二天隊伍依舊繼續往前走着,山路漫長,越到後面越崎嶇。
除了幾個穿登山服的喪屍便再也沒有其他身影。
我拄着柺杖,失血過多導致我臉色蒼白,汗水打溼我的眼睫,腦袋一陣陣發昏,手卻被一雙汗涔涔蔫蔫的手握住,我抬起眼,陳哥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面前,一雙色眯眯的猥瑣視線鎖定在我的臉上。
「棠棠每天穿那麼厚不熱嗎?」
我嫌惡的抽回手,他依舊不依不撓,「脫兩件吧,你看你都出汗了。」
說着,他擋住我的去路,伸手便朝我的領口而去,其他人默契遠離了我。
我抬手,拍掉面前噁心的手,陳哥怒目圓瞪,抬手扯住我的頭髮將我往後一拉。
「臭婊子給臉不要。」ŧū₋
他力氣極大,我撞到不遠處的松柏上,五臟六腑似乎都被震碎,我整個身子都忍不住蜷縮起來,在地上疼的翻滾。
「陳志強,你不要太過分。」江渡聲音含着幾分怒氣,陳志強臉上笑嘻嘻,「江隊,我這不是看棠棠熱心疼嗎,她自己摔的,可不賴我。」
我緩和一會,頭頂落下一片陰影,一包壓縮餅乾落在我身前。
「今天就可以到山腳下了,這個你喫吧。」
簡遙聲音在我頭頂上響起,我抬起頭,對上她涼薄又嘲諷的眼睛。
「爸媽臨死前都惦記着你,我保住你的命,就當償他的生恩,到了北方基地,你我再無關係。」
面前之人高高在上,如同恩賜一般的施捨。
我撿起地上的壓縮餅乾,撕開,咬下一小口。
翻過山頭又是一個山頭,再加上大家都餓的不行,趕路的速度也越來越慢,可山路卻彷彿漫長無止境,天逐漸黑了下來,臨近山腳看見一個小村子。
村子四面環山,村裏是的房子多是黃土築成,一行人決定休息一晚明天再去附近的縣城。
江渡手裏的電筒光也逐漸微弱,只能勉強照清腳下的路。
看見亮着光的村子時,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村子有些落後,山腳有一條溪,似乎是水力發電,所以還有電,可村子裏卻十分安靜,沒有人也沒有喪屍,大家下意識朝亮着光的屋子走去。
屋子門開着,裏面亮着光,桌子上還擺着血淋淋的幾隻雞,似乎剛被放過血,大家精神在看見這幾隻雞時瞬間亢奮起來。
幾個普通人將雞處理好,雞肉香味飄過來時。
屋子裏處處是人住過的痕跡,我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安,隱匿在屋子的小木椅裏,小口啃着剩下的壓縮餅乾。
眼見着他們將肉全部分食好,其中一人問我,「簡棠,你要嗎?」
我搖頭,還是開口提醒道:「這裏好像有人住,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好?」
「想必住這裏的就是村子的原住民,料想也沒幾人,若是識趣我們就帶他一起走,不識趣,就是打死了也沒人在意。」陳哥接話道。
「現在是末世,不是一年前的文明社會,簡棠,你還是太單純了。」
簡遙又露出她對我慣有的嘲諷表情,見狀,我不再說話。
陳哥喫飽喝足便朝我走來,「棠棠坐這幹嘛,來喫點……」
我下意識起身往外跑,卻撞上了一堵人牆,一雙大掌掐住我的腰,我驚惶抬眼,卻對上黑皮男人略帶疑惑的眼睛。
男人很高,瞧着近兩米,緊身的黑色背心襯的胳膊肌肉緊實。
他充滿野性的眼眸掃過衆人,帶着厭惡。
我趕緊退出他的懷抱,往江渡身後跑去,不知道爲什麼,這個黑皮男人給我的感覺很危險。
他掃視一眼屋內,看見地上一地的雞毛,眉心緊擰,抬腳便朝裏面走來,大家下意識退後一步。
「你好,我們是去往北方基地的,在這只是暫住。」
江渡謹慎上前交涉,男人仍舊盯着地上的雞,忽的朝江渡咧嘴一笑,伸手比了個三。
喫了三隻雞,你們看着辦吧。
大家莫名讀懂了他的意思,衆人面面相覷,我咬住脣,輕手輕腳掩藏在人羣后方。
「喫了你的雞便喫了,有本事你弄死我。」
隊伍裏的土系異能者站出來,「江哥,他不過一個人,你怕他做什麼。」
可下一秒,他的脖子歪倒在一旁,鮮血從眼眶爆出,他的身體倒下,露出黑皮男人脣角微勾的臉,有幾滴鮮血落在他的臉上,顯露出幾分嗜血的味道。
氣氛頓時緊張ƭũ⁺起來,一時誰也沒敢動,剛剛沒人看清男人的動作。
男人的三根手指放下一根,喫了我三隻雞,那就留下三個人。
我咬住脣,忍住溢出喉嚨的尖叫。
面前男人或許也是一個異能者,大家摸不準他的異能,或許是速度系,也或許是力量系,總之他看起來很強大。
「對不起,我們不該闖入你的地界,就當是我們用食物和你換的。」
江渡丟出黑色的包,露出裏面剩下幾塊壓縮餅乾和半書包的泡麪。
「如果真的打起來,你也佔不到好,你放我們離開,就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男人思索一會,放下兩根手指,退讓到一邊,他不知在想什麼,看起來似乎仍舊不高興。
我緊跟着江渡,身上卻有一道怎麼也無法忽視的視線,我不敢抬頭。
前面的江渡卻忽然停下腳步,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他和簡遙兩人速度極快,手中的異能直直朝黑皮男人攻擊。
簡遙的異能在他身上凝成一層薄冰,江渡的火系異能隨之而上,在男人周身形成一片火海,可往常能將喪屍定在原地的冰系異能卻在此時失去效果。
男人只輕輕一動,身上的冰就破碎開來,冰刃朝他襲去,隊伍中的異能者也反應過來,可黑皮男人並未落在下風,他甚至很輕易的就擰斷了第二個人的脖子。
我躲藏在沙發後面,唯恐自己被波及。
可幾人都不是男人的對手,不過五分鐘,場面如同被血水浸泡,屍體詭異的扭曲着,隊伍的幾個普通人幾乎都被波及,只餘下幾名異能者。
我躲在沙發後,牙齒咬住胳膊,唯恐發出一點聲音,只通紅的眼睛泄露幾分恐懼。
男人手指掐住簡遙的脖頸,卻沒有立即用力,他靜靜看着手底下氣息越來越微弱的人。
「你不要傷害她。」江渡紅了眼睛,「我們可以繼續談談。」
「你想要什麼Ṫü₃我都可以給你。」我悄悄探出一個頭,卻看見男人的目光精準鎖定在我的身上。
黑皮男人伸手,指向我,勾了勾手指。
「你說,要她?」
江渡臉色難看了幾分,下意識看向我。
我臉色蒼白,看向江渡,「我沒有喫他的雞,我是一個人,不是你們的物品,你不能決定我的去留。」
惶恐佔據我整個大腦,現在的江渡早已經不是當初的江渡,似乎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我都是會被放棄的那個。
屋內滿地鮮血殘肢,皆是這黑衣男人一人所爲。
若是留下,不知道會遭遇什麼。
江渡閉眼,「除了她。」
黑皮男人皺眉,他似乎不會說話,隻手指用力表達了他的不滿。
簡遙呼吸越來越微弱,臉色漲的通紅,痛苦的扭動着。
江渡忽然走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他的力氣極大,他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江渡,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只看見他緊抿着的脣,腦子緊繃的絃斷裂。
我咬在江渡手腕上,抬腳去踹他,他身體僵住,卻始終沒有鬆開我。
「江渡,你應該死在那個巷子的,難怪所有人都不喜歡你,我當年也不該和一個怪胎做朋友。」
「他或許只是貪圖美色,不會要你的性命,棠棠,我會來救你的,你相信我。」江渡低頭看着我,眼裏竟劃過幾絲不忍。
他力氣大到似乎要捏碎我的手腕,他將我甩出去,撲面而來的血腥氣,黑皮男人大掌落在我的腰上。
江渡一行人攙扶着離開,我追出去,腰間卻被大手緊箍住,門在我眼前被關上,隨後男人的手落在我的脖頸,慢慢收攏。
我眼淚瞬間流下,「我沒喫你的雞,我和他們也不是一夥的,我沒有想搶你的晶石,你可不可以放過我。」
在這間佈滿殘肢的房間,面前男人半張臉都是血跡,如同修羅,我心裏翻湧起幾分恨意,恨江渡,恨簡遙,也恨面前的男人。
明明就快到北方基地了,明明就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4-
男人並不打算放過我,他扛着我去了隔壁的屋子,黃土房子只有一張竹牀,他似乎是嫌棉服礙事,徑直撕開我的衣服,連帶着裏面的純棉 T 恤一併撕開,露出裏面瘦到似乎只有骨架的身體。
他緊緊盯住我的身體,目光一寸寸落在我的肌膚,卻許久沒有動作Ṱú⁻。
我小心翼翼將棉服扒拉回身上,忍住心裏的恐懼,抬頭,飛快吻一下他的脣角。
「我還沒有準備好,可以等以後嗎。」
他眼神疑惑一閃而逝,與我的目光對上,面前這個好色的男人似乎還是有點講理的,只是依照他殺人不眨眼的模樣,只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會擰斷我的脖子。
「可以嗎?」我故意掐着嗓子問道。
他猛的湊近,露出兩顆尖尖的牙,我下意識一巴掌揮去,落在他的臉頰發出脆響。
「對不起……」我臉色瞬間蒼白,當下惹惱面前的人無疑是最不理智的行爲。
手腕被捉住,前幾日手掌未好的傷口裂開,鮮血流出。
下一秒,溫熱的柔軟落在我的手心,帶起陣陣戰慄,面前的人正舔着我的手掌。
潮溼,黏膩的舌舔過我的手心。
我喉間像是被扼住,只能驚恐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那雙瞳仁似乎都泛着血光的眼睛緊緊盯着我的臉頰,脣角微微牽起,露出幾分愉悅神情。
這是,遇見一個變態了?
男人最終沒有做什麼,他出了門,我追上去,卻發現門已經被反鎖,屋子的窗戶是封閉的,只有一個小小的通風口。
身上的衣服拉鍊處已經壞了,我在屋子裏找到幾件老人穿的花棉服換上,竹牀上鋪着被褥,我躺下,多日來的疲倦侵襲,我就這樣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再醒來時,是撲面而來的血腥氣,睜眼,眼前是一條血淋淋的手臂,我嚇到尖叫一聲,男人舉着一條手臂湊在我眼前,看見我驚恐的模樣,他皺眉,似乎有些不開心,隨即轉身出了門,我連忙跟上,他去了昨天的屋子,手起刀落,清理地上的屍體,我似乎意識到他想做什麼。
胃裏一陣翻湧,我蹲下身,乾嘔出苦水,他朝我走近,我驚恐看着他慢慢走近,他指了指地上的屍體,軀幹被分成幾塊。
「你讓我挑?」
他點頭,我乾嘔的更加厲害,眼見他越靠越近,我轉身就想跑,門在此時被關上。
我轉身,貼在門上,眼淚已經流了滿臉。
「不要這樣。」
屋子裏仍舊血味撲鼻,他似乎有些不高興,將我扛回昨天的屋子,將門反鎖後又去了隔壁屋子。
他在幹嘛?喫人嗎?
這個認知在我腦中閃現,我不住的乾嘔,村子裏的人呢,被他喫了嗎?
門再次被打開時,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他上衣被脫掉,露出結實的胸膛。
我不斷退後,直到身體無法動彈。
昨天大家似乎都猜錯了,他不是速度系也不是力量系,而是精神系,也難怪,昨晚上這麼多異能者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找到昨晚上的包,將包着塑料殼的泡麪懟到我的嘴邊,說了第一個句話。
「喫。」
見我沒動靜,他繼續往我嘴巴上懟。
我接過,撕開包裝,小口小口的喫着,他看着我喫完,臉上又露出幾分愉悅。
他在揹包裏翻找了一下,我注意着他的動作,覺得有哪裏奇怪,但他目前似乎並沒有傷害我的意思。
泡麪有些幹,我指了指他手裏的礦泉水,小心翼翼道:「想要這個。」
他將礦泉水給我,耐心看着我喫完一整包方便麪後又將手裏撕開的壓縮餅乾給我。
直到包裏大半食物都進入我的肚中,我擺手,實在喫不下了,他才罷休。
可下一秒,他猛的撕開我身上的衣裳,肌膚在昏暗光線下更顯得瑩白如玉,他緊盯着我微微隆起的肚子,目光深深,喉結滾動。
我伸手遮住重點位置,強忍眼淚,覺得又羞辱又羞恥,湊過去又吻了吻他的臉頰。
「謝謝你給我喫的,但是,可以再等等嘛,我有些不好意思。」
他轉頭看向我,不知道在想什麼,最終起身離開,我微微鬆一口氣。
我猜想他或許是村子原住民,或許生過病,所以智商有異於常人,雖然好色,但是加之教育落後,或許沒人教過他這些。
這樣一想,我反而是放鬆下來,整理好衣服跟着他出去,隔壁屋子還躺着那幾具屍體,我觀察一下,沒少什麼,想來是不喫人,我鬆口氣。
男人處理着不知哪裏來的雞,看見我出來,將雞藏在身後,眼神有些警惕。
「我的。」
我忙擺手,見他似乎要生喫,我忙阻止他。
「不能生喫,對身體不好。」
我越發覺得他或許是不會做飯,於是湊上前,「我可以給你做。」
他聽懂了,廚房還有沒燒完的柴火和調料,有些只是過期不久,只是都已經是末世了,這些倒也不用計較。
他盯着我,似乎生怕我偷喫,指着雞,強調,「我的。」
又指了指對面屋子的屍體,「你的。」
末世以後我便很少沾葷腥,只尋找物資時偶爾會碰見一些雞腿熟食,我都會在原地喫完再去上繳物資,不過越到後面這種機會便越少。
他喫東西很斯文也很迅速,我眼巴巴看着,有些饞。
他眼裏閃過一絲掙扎,遞給我一隻雞腿。
我彎眼朝他笑笑,「謝謝你。」
他眼裏思索,似乎是消化這句話的意思,喫東西的速度緩慢下來。
這裏似乎是末世污染比較小的地方,坐落深山,電是溪裏的水力發電,只很久沒人修理,只有幾家有電。
他將我關在屋子裏,每天出去回來時,會帶上一些野雞野兔。
似乎是明白了我不會喫那些屍體後,他每次打獵都會分我一隻野雞。
只是照例在我喫飽後,喫完會撕開我的衣服看上一眼。
這樣過了一月,除去每天活動範圍有限,沒人和我說話,我有時甚至恍惚起來,覺得這不是在末世。
男人最近明顯越來越焦躁,帶回來的獵物也越來越少,看着我的目光也越發焦灼,叫我心口有些發慌,莫名就想起一月前他舉着血淋淋手臂放在我脣邊的模樣。
是了,他沒有接受過正常的教育,似乎更偏向於野獸的習性,餓了,就要尋找食物,可要是方圓幾百裏的食物都被喫光了,那下一個喫的又會是誰?
尤其是,他似乎並不排斥喫生肉這件事,每次回來前,我都能看見他自以爲藏的很好的狡猾的眼睛,那是,在外面喫飽喝足後的模樣。
這個想法叫我毛骨悚然。
門被鎖着,他又出了門,門上似乎覆蓋着他的異能,無法推開。
屋子裏只有被封住的窗戶,其中一根木頭已經被鋸斷大半,我爬上去,從狹小的通風口鑽出去,背上黑包便踏上了出村的路。
村裏沒有交通工具,只有一條通往外面的路,此時路邊長滿了雜草,我一路向前走着,一刻也不敢停。
可直到夜幕降臨,我也沒能出這個村子,村子的路走到後面錯綜複雜,前人的腳印也被草覆蓋,按道理來說這附近應該有小鎮。
身後一陣陣窸窸窣窣,我下意識握緊手裏的柴刀,轉身,黑夜裏,一雙血紅的眼睛注視着我。
隨即,我一雙腳像是被定住,呼吸都彷彿被扼制,那是一隻近兩米高的狼。
我果斷轉身,有些慌不擇路,只一個念頭,跑,一股巨力將我撲倒,石子劃破我的衣裳,滲出鮮血。
野狼嘶吼着,碩大的狼爪搭在我的背上。
手中的柴刀摔在不遠處的,我看着,眼中劃過一絲絕望。
可疼痛並沒有傳來,野狼憤怒嘶吼着,我回頭,狼只朝我嘶吼着,隨即我看見男人猩紅的眼睛,他喉嚨發出陣陣嘶吼,脖子上那顆晶石格外亮眼。
他眼中有憤怒,還有一絲受傷,張嘴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湊近咬住我的脖頸,有些刺痛。
我咬脣,不敢動彈,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牙陷入我的皮膚,鼻尖呼吸噴灑在我的脖頸。
末世這種事情並不稀奇,有些地方甚至有異化植物,只是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動物變人的事情。
我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之前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他各種不符合常人的地方,原來只是因爲他不是人。
包括這段時間,他總是給自己餵食的行爲似乎也說的通了,只是想將我養的白白胖胖一點,然後喫掉。
下一秒,我感受到脖頸處傳來溼漉漉的舔舐,帶着微麻。
他的眼眸帶着被背叛的憤怒,甚至有一絲傷心。
我訥訥開口,「對不起。」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說對不起,許是因爲他眼底的傷心刺激到我了,又或者是因爲,他是末世後對我最好的一個人,即便他目的不純,甚至不能算一個人。
-5-
他將我又帶回了村子,這次他用一根繩索將我的手與他的手腕捆綁在一起,開始拒絕和我交流。
但只要想到我只是一隻野狼的儲備糧,我心裏便升起一絲絕望。
我開始拒絕他的食物,一連幾日,我的臉色愈發蒼白,像是隨時可能會死去,但我任舊不敢喫他的東西,長太快的豬是會被第一個殺掉的。
附近的獵物似乎變少了,他身上的氣息也越來越焦灼,我想很快到我了吧。
他開始學着煮熟食物,強硬的餵給我,只是不管他喂什麼,我都會控制不住嘔吐出來。
他齜牙咧嘴的威脅,可看着我不斷吐出那些食物,他又有些不知所措。
夜裏,我閉上眼睛,手腕磨損出血跡,已經有些發膿,他解開繩子,輕輕舔舐着我的傷口。
我閉眼,他從身後將我抱住,手掌落在我的小腹,溫熱又黏膩。
第二天,他解開了我手裏的繩子。
我愣了愣,門是開着的,門口還放着黑色的揹包,他背對着我,似乎不願看我。
「你不喫我嗎?」
他沒有回答我,只耳朵動了動,。
黑色書包裏面裝着兩瓶礦泉水,還有不知從哪裏弄來的冬棗和包好的熟雞肉,我鼻頭莫名發酸,許久才背上包準備離開。
我忽然意識到,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或許他並不想傷害我。
屋內男人一直沒有動靜,我回頭,看見他有些寂寥的背影,忽然有些不忍心。
「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我知道他能聽懂人類部分語言,只是稍微複雜的他需要思考一會。
「周圍食物要沒了,我們不能一直待在這裏,你有名字嗎?我可以叫你小狼嗎?」
他沒有回應,也沒有回頭。
我心裏有自己的考量,這一個月以來的相處,他其實並沒有傷害過我。
更何況,這一路上這麼多喪屍,我一個人也很難平安到達北方基地。
「我一個人走的話,可能會遇見其他野獸,也可能會遇見很厲害的喪屍,如果我死了,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他動了動,下一秒,他便來到我的眼前。
第二天我和他踏上了出村的路,他似乎對這附近很熟悉,村子大概三十公里就到鎮上,小鎮到處都是腐爛的喪屍氣。
鎮上也大多被翻找過,已經找不到什麼食物了,只有零星幾個喪屍。
我拎着柴刀,砍掉喪屍的頭,挨家挨戶找尋着物資,鎮上多是一些老喪屍,行動和力量都遠不如其他地方的喪屍。
身後黑皮男人就光裸着上身跟在我後面,鎮子不大,能用的車沒有了,過了許久,我才找到一張有用的地圖。
我看着距離就在臨市的北方基地,如果有車,大約三天就可以到了。
但是沒車,也沒有通訊設備,不知道前面的情況。
我蹲在地上研究着地圖,小狼湊過來,舔了舔我的臉頰,我有些癢,抬手拍開了他的頭。
我在鎮上找了身乾淨衣服,又給小狼找了身。
店裏沒有什麼他的尺碼,有些緊,他有些不喜歡,給他繫好的扣子又被他解開,袒露着胸膛。
又轉悠了許久,總算在鎮上找到一個三輪車,裏面還有一點油,我沿着地圖往縣城開去,順便在路上找一些物資,小狼不肯坐後面,近兩米的身高窩在三輪車頭的座位上束手束腳。
我們便一路朝着北方基地趕去,一路上異常順利,小狼很強,不論多少喪屍都不是他的對手。
中途路過縣城,又在縣城掃蕩了一番物資,便繼續和小狼朝北方基地行駛。
走走停停,竟走了兩個月。
一路上,只遇見幾只高階喪屍,其餘都是低階喪屍,而收集到的晶核也是雜質較多,我有些沮喪。
小狼雖然不愛說人言,但是也逐漸能懂我說的大部分話,偶爾還可以給出一點回應。
越臨近北方基地,氣候變越是寒冷,在還有一星期到北方基地,一場大雪後,地面結冰,小三輪行駛速度也越來越慢了。
我給小三輪後面做了一個支撐的帳篷,在裏面鋪滿了柔軟被褥,可仍舊抵擋不住寒氣。
小狼也變得不對勁起來,整個人似乎都變得格外焦躁。
夜裏氣溫更是驟降,他化作狼身取暖,我睡在他身側,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裏,將冰涼的腳丫貼在他柔軟的肚皮。
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人將我從身後摟住,灼熱呼吸噴灑在我的脖頸,我睜眼,感受到他的尖牙抵在我的後脖頸,輕輕的磨着那塊軟肉。
身後是堅硬滾燙的胸膛,我閉眼,不敢發出聲音,小狼鬼鬼祟祟將我攬在懷中,溫熱的脣瓣劃過我的眼睛,然後是鼻尖,最終落在我的脣瓣。
他渾身氣息焦灼,抵住我的後背滾燙。
此後幾天,皆是如此,我不知該怎麼面對,只能裝作毫不知情。
又過幾天,小三輪已經徹底報廢了,我和他收拾一番徒步去北方基地。
眼見路途遙遙無期,他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一個半人高的揹包,示意我進去。
揹包很大,剛好夠我坐進去。
他走了很久似乎也絲毫不累,我便也毫無負擔的趴在他的肩頭。
他穿着我從市區找到的黑色長款風衣,步伐穩健,我在他背上同他絮絮叨叨。
他學習能力很強,也逐漸能聽懂我說的話了。
「等到了北方基地,你要聽我的話,有什麼事情要先問過我,你知道嗎?」
小狼腳步頓住,他對這句要聽我的話格外敏感,他轉頭,眼神有些期盼。
我無奈湊上前,親親他的臉頰。
如今的小狼也逐漸有了狡猾人類的想法,需要獲得一定的好處才肯下一步動作。
而他想要的好處,無非是初見時的那個吻。
距離北方基地還有一站時,我們的存糧還有半書包,我肯完最後存糧,又在小鎮搜尋了物資,剛從公路下來,小狼也明顯帶了些疲倦。
於是我們便打算在鎮上停留一晚,小鎮被喪屍破壞的徹底,似乎還發生過洪災,到處都是坍塌的房屋,找了許久才找到一個還算完好的屋子。
小狼解決完屋子附近的喪屍,闖進門時,我正用着屋子裏暖水器ţṻ₆剩下的水洗澡,水很冰,我只能簡單的擦拭身體的髒污。
他手上還握着被折斷的門把,與我四目相對,他盯着我,喉結滾動,眼睛泛着兇光。
我忙抬手扯下旁邊的浴巾砸在他的臉上,他扯下浴巾,眉頭擰起,是他不高興的前兆。
「出去。」我紅了臉,環抱着手臂,見他不爲所動,輕聲哄,「乖,聽話。」
他聽得懂這句話,腳步不情願的挪動了一步。
可下一秒,小狼的眼睛透過門縫與我對視。
出去了,但沒完全出去……
想起晚上不幹正經事的狼,我堅定的拒絕他要與我同睡的請求。
小狼不是人類,或許並不瞭解擁抱輕吻的含義。可是我是,如今只是爲了存活,等到了北方基地,一切都會回到正軌上。
他看着我涇渭分明的模樣,眼神變換,顯得有幾分可憐。
狡猾的小狼也逐漸摸清我的習性,知道我無法拒絕他這樣的目光。
我抿脣,迴避他有些可憐巴巴的目光。
只是這次小狼並沒有聽我的話,他強硬的將我帶回房間,又強硬的將被子蓋在我身上,隔着被子將我抱在懷裏。
夜裏小腹墜墜的疼,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今天洗冷水澡的緣故,我難受翻來覆去,又疼又困,醒不來,似被困在夢境裏,夢中,是洪水,地震,和塌陷,還有一波接一波的喪屍圍城,然後我眼睜睜看着自己失去一個又一個重要的人。
寒冷的夜裏,似乎有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在被子裏拱着,我從夢中驚醒,感受到毛髮擦過我的大腿,帶着絲絲戰慄……
我有些茫然,直到觸感真實傳來,我尖叫一聲,徹底清醒,下意識去踢身前的人,黑暗裏,只能看見他的眼睛發出幽幽的光。
我被嚇的眼淚直流,抬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你幹什麼,你這是幹什麼。」
清脆的巴掌聲音響起,我仍處在緊繃的狀態,加之黑夜中無法看清他的神色,我將自己抱住,喉間忍不住發出一聲嗚咽。
過了許久,他將我抱入懷裏,手指擦過我臉頰的淚。
「受傷了,有血,很多,有傷口。」
我渾身一僵,伸手摸去,滿手潮溼。
末世後幾乎每天都喫不飽飯,只能說是維持生命體徵,我已經很久沒有來月經了,可這段時間,幾乎不愁物資,加上小狼每天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肉,最近這段時間,可謂是末世後過的最好的日子。
我摸着黑去解決,等回來時,小腹的疼痛感卻越來越明顯,我蜷縮成一團,男人將我摟入懷裏,手掌貼在我的小腹,熱意傳來,疼痛都似乎是消散了些許。
「對不起……」
小狼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反而是我莫名其妙打了他。
他不明白這句話,我解釋道,「我做了讓你不開心的事情。」
他臉頰湊近,我抬手,湊上去吻了吻,卻吻上一處柔軟微涼,似乎是他的脣。
脣瓣似乎被舌尖舔舐一下,我慌忙退回去。
「沒有不開心。」他答。
-6-
一星期後,北方基地大門。
北方基地規模不小,遠遠看去,只能看見巍峨的城牆,卻看不清內部的模樣。
異能者通道入口,我從小狼身後探出頭來。
那人只瞥我一眼,指了指對面排着老長隊的普通人隊伍,「你去那邊排隊。」
我摟住小狼脖子,與審覈人員大眼瞪小眼,「可是我必須和我弟弟在一起,他只聽我的話。」
其實他也不是隻聽我的話,只是小狼除了我的話,別人和他說話,他只撿自己願意聽的聽,但凡別人起了壞心,他就會把別人字面意思上撕了,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甚至挺希望別人起壞心,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幹壞事了。
審覈員將目光落在小狼身上,卻被他帶着血氣的眼神嚇到,我拍拍他的頭,「別兇,禮貌。」
審覈員見狀不再說什麼,記錄了一下異能和等級便有工作人員領着我們去住所。
因爲小狼是高階異能者的緣故,分配給我們的房子是一所裝修很不錯的小公寓。
「除去住的地方,裏面的貨幣都是通過晶核兌換的,普通人可以去給異能者打工掙取晶核,所有工種都是有限定配額的,不可以進行私下交易,異能者可以通過接取任務獲得晶石……」
帶路的是個小姑娘,笑眯眯的看着我,「比如我沒異能做接待的,今天可以掙一個一階晶石。」
北方基地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體系,各司其職,即便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也能發揮自己的作用,我有些失神,這裏幾乎是我活不下去時的唯一念想。
食堂是用晶核兌換食物,一個二階晶石便可買一葷一素,我將小狼碗裏的素菜挑過來,又將自己的肉分過去一些。
「小狼,我們今天去接任務好不好。」
小狼看我一眼,沒有說話,表情有些懶洋洋的,自來到這裏後,他便一直是這幅悶悶不樂的模樣。
他似乎並不喜歡這裏,我心裏生出一絲歉疚,小狼不是人,又似乎常年獨居,怎麼會喜歡人類的生活。
反而是我心底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顯得齷齪,得寸進尺的利用一隻看起來兇狠實則簡單單純的小狼,放任這種畸形的情感。
我這樣想着,將盤子裏的大半飯又扒到他碗裏。
這種異能者和普通人伴侶的組合早已經見怪不怪,有些強大的異能者,有幾個伴侶也是常事。
周圍竊竊私語起來,我目光落在門口那個穿黑色皮衣的女人身上,她漂亮的眉眼凌厲,整個人顯得十分颯爽。
「也不知道虞隊長看上那小白臉什麼了。」
我隨着聲音看去,一名少女憤憤,見我看過來,她瞪我,「看什麼看,你和那小白臉一樣。」
小狼渾身氣息凌冽起來,如果他此時是狼身,想必整個皮毛都會炸開。
「彆氣彆氣。」我忙安撫性親親他的臉頰,「好啦好啦。」
我聽過她們說的虞隊長,在末世後一手創立北方基地的女人,只是沒想到,她這樣年輕。
我和小狼一起去了任務者大廳,我挑選着今天的任務,目光定格在那個圍剿六級喪屍上。
也是來到這個基地,我才知道,只有等級越高的喪屍頭部的晶核纔會越純淨。
六階喪屍對於小狼來說不算什麼,可是還有那麼多垂涎的異能者在其中,我將目光投向了另一個任務,周邊有幾個四級五級喪屍。
我沒想到在這裏碰見了江渡,除了之前小隊的那些人,還多了一些人,整個隊伍約莫有十人。
他們接了那個六階喪屍的任務,隨後便出了大廳。
別人也不願意和我們一個隊伍,一旁一個異能者還陰陽怪氣。
「哪有人出任務還帶一個普通人的。」
我和小狼接了一個絞殺周邊四級喪屍的任務,便和其他異能者坐上車去了,周邊四級喪屍較多,光異能者就坐了一整個公交車。
不遠處的一輛越野車上,江渡斜靠在車邊,嘴裏叼着一支菸,我下意識在他身邊尋找簡遙的身影。
一雙手遮住我的眼睛,將我往懷中帶,小狼身上的氣息明顯傳達出一個信息,他現在很不高興。
我猜想他是不高興那麼多人在一個車廂,我趁人不注意,安撫性親親他的臉頰,「好了好了,等我們強大了就可以擁有自己的車車了。」
身後,一道銳利的目光投射過來,叫我頭皮發麻。
好在這時,車緩緩啓動。
看見江渡時,末日後所有的屈辱不甘都湧上心頭,被排擠孤立,甚至時不時被陳哥佔便宜,再到爲了救簡遙的命將我推出去。
如果小狼不是小狼,是一個殺人如麻的男人,那我很難想象自己會遭遇什麼。
我抿脣,眼中帶着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狠厲。
我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身上已經換上基地的統一着裝,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褲,據說是基地長研發出可防止喪屍腐蝕的材質所制,用了三顆五級晶石兌換。
車開到臨市時便停在了一間倉庫,爲了防止車被喪屍圍攻,基地的車都屬於稀罕物,只有出去做任務時纔會開上。
江渡他們的不在,我和小狼沒有和人組隊,大家都不想和一個帶着普通人的異能者一隊。
我坐在小狼身後的包裏,他腳步很快,他清理周邊的喪屍,我便下來用彎刀踢出喪屍腦後的晶核。
他解決喪屍的手段可謂是兇殘,不是擰斷脖子就是直接撕開。
我有些羨慕看着他,「要是我也有異能就好了。」
這樣我也能有獨立的小公寓了。
基地對異能者的待遇很好,異能者都有獨立住宿,而普通人則要住幾人間,高階異能者還能組建自己的異能者小隊。
他凝眸注視着我,不知道在想什麼,將臉頰湊到我面前,我忙湊上去親親。
小狼頓時心滿意足了。
我們走了許久,今天的任務早已經超額完成。
我們解決了遊蕩在超市的喪屍,將超市門鎖上,喫了些自己帶的威化餅乾,才又在超市逛起來。
貨架上空空蕩蕩,只剩下一些日用品,我將剩下的全掃蕩在包裏,忽地,我看見超市一處牆面有裂口,從外看是牆皮開裂,我走上去敲了敲,有回聲。
這裏是個門。
我眼睛一亮,門似乎很厚,爲了美觀被做成了和牆面一體的,所以末世這麼久纔沒被發現,我在附近找了找,找到一個可以撬開門的鐵片。
這也多虧這ƭūₜ一年來我在隊伍裏找物資的經驗。
門後的場景讓我呼吸都停滯了,臉面滿滿一倉庫的物資,從喫食到日用品應有盡有。
「要是可以都帶走就好了。」
小狼聞言看我一眼,抬手,距離最近的貨架便少了一大片東西。
我興奮得眼睛一亮,一把抱住面前的人,有些羨慕,「你怎麼可以覺醒那麼多異能。」
他搖頭,取下脖子上的項鍊,是那顆無比純淨的晶石,他低頭,將繩子帶到了我的脖頸。
「沒有異能。」
我愣了愣,手觸到晶石的瞬間,像是進入一片虛無的空間。
我想起小狼前段時間不知從哪裏抓來的野雞野兔,捧着晶石有些不知所措,抬頭呆呆看着他。
「送我的嗎?」
他歪頭,湊上來親親我的臉頰。
直到出了超市,我依舊沒有反應過來,這顆晶石無法被吞噬,小狼之前也是因爲覺得好看才戴着的。
卻可以吸食我的血液,成爲我一個人的專屬空間。
我鼻頭有些酸,我這算是,有異能了嗎?
「棠棠?」
江渡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我抬頭,與對面的異能者小隊對上。
隊伍約莫有七八個人,簡遙並不在隊伍裏。
陳哥看着我又看了眼我身邊的人,「之前裝那麼清高,現在還不是跟山裏的野人在一起。」
江渡臉色有些難看,瞪他一眼。
「閉嘴。」
江渡接到的任務是剿滅這裏的一隻六級喪屍,現在基地大多是五級異能者,如果誰能拿到這六級晶核便可以升級,若是普通人拿到,便有機會覺醒異能。
江渡似乎有話和我說,可是張了張嘴又沉默下來了。
看着這一羣人,我抬頭看向小狼,小狼沒有看我,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忽地,破空聲音傳來,空中數道冰刃襲來,地面皸裂開來,小狼拉住我的手將我扛在肩頭。
「抱緊我。」
灰塵消散,濃煙冒出一隻身長兩米的喪屍,如果不是那灰白的眼睛,從外形上看,就像一個普通人。
六級喪屍,還是一個覺醒了神志的喪屍。
「小狼我們走吧。」
即便我內心也有些覬覦這喪屍的晶核,可是比起小狼可能會受傷,這點覬覦便被壓在心裏。
這次小狼並沒有聽我的話,他快速朝那喪屍靠近,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釋放出手裏的異能。
小狼臉色有些難看,那邊喪屍明顯行動遲緩了些,但是並沒和其他喪屍一樣失去行動能力。
小狼是精神系異能,或許是同等級的原因,這異能似乎對面前的六級喪屍作用不大。
其他人也很快反應過來,手裏的異能齊齊放出。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建築都破壞了個徹底,成一片廢墟,江渡隊伍裏的異能者也受了很重的傷,那喪屍也變得有些喫力,將視線落在我身上。
他似乎看出來了小狼的弱點在我,所有的攻擊開始朝我攻擊而來。
小狼行動受限,整個人變得焦灼起來,他一隻手要護住我,另一隻手又要抵擋迎面而上的冰刃。
我不敢說話,怕他分神。
可那喪屍的技能卻一個勁朝我襲擊而來,小狼有些怒,伸手接住朝我而來的冰刃,冰刃劃破他的手掌,滲出的鮮血染紅他的整個掌心。
但那喪屍只是障眼法,不過一會得功夫,他就轉身逃走。
小狼將我放下,淡白色的結界在我身前凝結,那是他的精神力。
「等我。」他輕聲開口。
「不要去。」我看着他渾身的傷,又心疼又難過。
他回頭,脣瓣貼上我的臉頰。
「等我。ťů⁸」
一開始我帶他來北方基地,也是抱着他異能強大可以保護我安全到達北方基地。
他是末世後對我最好的人,我並不想他受到傷害。
「別去。」
他轉身朝喪屍追去,此時除了我和幾個受傷昏迷不醒的異能者便再無旁人,剩下的幾個異能者去追那個逃走的喪屍。
而我蹲在他給我打造的安全屋裏,忽然心臟怦怦跳動。
-7-
落日夕陽灑在這片廢墟之上,空中卻飄起了雪花,那是這個冬天的最後一場雪。
眼前的瑩白屏障慢慢消失,我看着慢慢出現在我眼前的黑影。
他迎着殘陽白雪走來,臉上的血痕遍佈整個臉,黑色衣服早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隱約可見裏面的深可見骨,身後,一條巨大狼尾搖擺着。
他走近我,攤開手,血肉模糊的手心是一顆透明純淨的晶石。
地上一個異能者嚶嚀一聲轉醒,我看去,還是老熟人,他顯然也注意到這條狼尾,眼裏劃過一絲驚恐。
我看着他,慢慢走近,「你看見了什麼?」
他不斷退後着,但是異能消耗過度,實在是沒有力氣,曾經那些在他手底下的屈辱在我腦中浮現。
「他是變異動物?你居然和一隻……」陳哥叫着,落在我手裏的彎刀上,眼裏的驚恐怎麼也藏不住,「你想幹什麼……」
話未落音,我手裏的彎刀剜入他的心口,溫熱血液濺在我的臉上,對上的是他死不瞑目的眼睛。
我回頭看向小狼,「乖一點,藏好你的尾巴。」
圍剿這隻六級喪屍,損耗了隊伍大半異能者,小狼也異能耗盡,只能勉強維持住半人半狼的模樣。
英俊的臉被一顆狼頭代替,顯得十分可怖。
我讓他最近不要出門,自己跑去醫藥樓給他拿藥,好在我們的晶核充足,再加上上次出任務掙的晶核,便是將醫務樓所有的藥都買了也是夠的。
但是今天卻遇見了不速之客,江渡那次也受了很重的傷,如今也是面色蒼白得厲害。
我抱着藥,站在一邊,他攔住我的去路。
「是給那個狼的?」
我手心緊了緊,故作不解,「你在說什麼?」
「那天我看見了,他殺那六級喪屍時化成過狼形,他是變異動物。」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抿脣,眼眶頓時蓄滿了眼淚,「怎麼可能呢,他明明就是人,而且,不是你將我推給他的嗎?」
江渡抿脣,「對不起棠棠,當初我不該拋棄你,我後面去找過你,只是沒有人了,我以爲你死了。」
他說得真切,我心裏卻毫無感覺,末日初期他的確保護過我,甚至爲了救我身處險境,可他也一次次放任我於水火之中。
「是不是他強迫你的,如果是,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江渡問。
我擦乾眼淚,微不可察地點頭,「可是他很厲害,基地沒人是他的對手,他也不會放過我的。」
江渡眼睛暗了暗,問,「那顆六級晶石還在嗎?」
我點頭,「他這幾天一直昏迷中,還沒來得及服用。」
「明天,你帶我去做任務,我帶給你。」我仰頭,眼裏帶着眷戀和愛意,「江渡,我們七年感情,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江渡似乎也想起來當初的事,「棠棠,如果沒有末世,我們說不定早就結婚了,不過現在也不晚,一年前的那場婚禮,等殺了那狼,我會重新補給你。」
我想問他和簡遙的事情,最終沒問,只看着他身影消失在眼前。
早在回來時我就打探了他們的消息,簡遙不知道爲什麼和他分道揚鑣,如今在基地的研究所做安保工作。
但我沒打算去見她。
小狼已經可以恢復成人形了,只是耳朵和尾巴還一直收不回去,他抱着我,嘟嘟囔囔,「不喜歡這裏。」
第二天,我和江渡一起去接的任務,我和江渡刻意脫離人羣,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進行接頭。
「晶石呢?」
我眼睛彎彎,「你不會真以爲我要給你晶石吧?」
「棠棠,你是不是受那個狼矇蔽,我知道他是精神系異能,但是他是一隻狼。」
「沒有啊。」我輕飄飄地笑。
下一秒,我的手穿入他的胸膛,抓住他裏面還跳動的心臟。
「死人纔不會到處亂說。」
「基地不允許私鬥……」他斷斷續續說着,卻不敢亂動。
「什麼私鬥,江隊長遇見高階喪屍,不敵後犧牲。」
「你以身伺狼,賤不賤……」
我聞言手指用力,他看着我的眼睛,瞳孔開始渙散。
我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心,腳邊躺着的屍體是曾經相愛七年的人。
這就是擁有異能的感受嗎?難怪……
我回到公寓時,小狼無聊地看小人書。
我板正他的腦袋,「你是不是不喜歡這裏?」
小狼點頭,自從他來到這裏,便很少看見他開心過了。
「那我們走吧,就我們兩個人。」
他眼睛一亮,湊上來討好性舔舔我的脖頸。
小狼是變異動物這件事待久了總歸是瞞不住,如果有人要抓他去做實驗抑或做別的……
更何況,聽說北方基地的首領便是研究員,專門研究這些的,小狼可以對付喪屍,卻無法對付狡猾的人類。
我和小狼偷偷離開了基地,我和他都有足以在末世生存的實力,還有一倉庫的食物。
夜裏,一雙不安分的雙手攬在我的腰肢。
小狼哼哼唧唧,「難受……棠棠……」
我迷迷糊糊想,他的發情期怎麼那麼長,但是其實一隻狼也沒什麼,至少力氣還是有的……
(番外篇)
多年之後,北方基地依舊熱鬧非凡,周邊的城市也開始逐年恢復,基地開放了城門。
城門口有不少小攤販,甚至還有販賣新鮮蔬菜的人。
一對出色男女吸引了大部分人注意,男人高大,明明長得一臉兇相,卻緊緊護着身邊那個白皙漂亮的女人。
簡棠拿起攤上的毛線帽,男人便乖乖彎腰,任由她擺弄着自己頭髮。
他們這幾年一直過着走走停停的隱居生活,碰見好看的地方便多做停留,只是這隻小狼後面越來越過分了,不管要他做什麼都要親親作爲獎勵。
簡棠吻了吻面前的男人。
她沒想到會再見到簡遙,她在北方基地有了一家自己開的武器鋪,兩人遙遙相對,卻一句話也沒說。
她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卻如同陌生人一般。
簡棠對她其實也沒多大怨恨,要說當年她也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她只是漠視自己,無視她的痛苦,無視她痛苦的來源是因爲自己,也無視她求救的聲音,甚至放任這些事情的發生。
但是這本也不是她的責任和義務
可要叫簡棠毫無芥蒂,那也是不可能的。
兩人最好的關係就是裝作素不相識。
其實簡棠羨慕過這個姐姐,將她當成少女主義的英雄,也曾追逐過她的腳步向前。
但是不論從長相性格還是其他,他們就像天然的對照組,簡遙的光環幾乎將自己襯托得如塵埃,簡遙健康,簡棠孱弱,簡遙聰明,簡棠蠢笨,甚至一個明豔,一個清純。
簡遙總是輕輕鬆鬆拿全年級第一,永遠是父母嘴裏的驕傲。
所以簡棠永遠乖巧,也只能乖巧,而簡遙永遠反叛。
就連到了末世,亦是如此,一個覺醒了異能,一個依舊孱弱。
簡遙有些話其實沒錯,她越叛逆,和爸媽爭吵,爸媽就會愈發地寵愛簡棠。
所以她的討厭也不是沒有來由,在簡棠眼裏,她就是故意做出聽話乖巧的樣子反襯自己的叛逆乖張。
簡棠挑了一把鋒利匕首,付完晶石便準備離開,臨出門時,才聽見女人幽幽開口,「當年我沒和江渡在一起過,我承認對他確實有些好感,但也只是因爲他很強,後來他爲了救我拋棄你,其實也不見得多喜歡我,只是因爲我的異能和他的異能搭配起來是最高效的。」
「我只是討厭你,但是沒真想你去死,但當年的事,很對不起。」
「但是你默認江渡將我留下了,不是嗎?」我笑,「你不和江渡在一起,大抵也是覺得他可怕吧,畢竟我和他當初七年的感情他說放棄就放棄。」
簡遙沉默下來,確實,她當年也想活,可她說的也是實話,她沒有想過要這個討厭的妹妹去死。
門外,穿着黑衣的男人揹着一揹包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見簡棠出門,他順手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走吧。」
當初被丟下,她以爲天塌了,可後來,才知道是遇見了自己的柳暗花明。
(狼王的日記)
來了一羣臭臭的討厭的人類和一隻香噴噴的雌性。
那個人類雌性好香,想一口吃掉。
小雌性好瘦,不夠喫兩口,要不養肥點喫?
小雌性親我,我知道,這是人類的求偶方式,她喜歡我!?
小雌性小小的,哭起來真可愛,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喫胖, 到時候要一口吃掉。
抓到兩隻肥肥的小兔子還有一隻雞,嘿嘿,小雌性肯定喜歡。
她不見了,生氣, 想把她抓回來一口吃掉,這樣她就跑不掉了。
她哭了,眼睛紅紅的, 她說對不起, 這是什麼意思?
她好像病了,不喫東西,喫進去的又吐了,才長得一點肉又沒了, 我忽然有些害怕,人類生病應該怎麼辦?
我放她離開了,或許她能找到別的人類爲她治病。
比起喫掉她, 似乎她死了我會更難過。
只是很不開心, 真的很不開心。
她邀請我一起走!!!開心開心開心!!!
小雌性好香好香好香,要喂胖一點,胖一點更香。
小雌性怎麼老親我,她很想和我求偶嗎?哎呀,好吧好吧。
最近身體有些奇怪,總想抱小雌性親小雌性,想她哭得眼睛紅紅的,不過她不喜歡這樣。
不過也沒事, 她睡着了我偷偷抱,反正她不知道。
這個基地好多臭臭的人類, 我不喜歡。
但是小雌性很喜歡這裏,我很久沒看見她這麼開心了。
小雌性不要和我睡一起了, 不開心不開心不開心。
基地好多人啊,小雌性每天都和別人說話對別人笑, 不開心。
小雌性會不會不喜歡我是個狼, 聽那個臭人說,小雌性以前差點和自己結婚,結婚,是正式在一起前的儀式嗎?
如果我是和她一樣的人類就好了,這樣我們也可以結婚了。
好氣,想把這個人類雄性撕爛, 可是他說棠棠會生氣。
算了, 以後偷偷撕。
有點討厭這個基地,如果全世界只有我和小雌性就好了。
好想喫掉她哦,先喫嘴巴……
棠棠最近嫌棄我臭,不讓我親了, 哪有那麼臭呀!
先祖說過, 人類得到了就不珍惜,果然如此!
負心棠負心棠負心棠……
棠棠最近不用我背了,說鍛鍊身體, 哼,等着吧,走個幾分鐘就老實了。
……
想和棠棠結婚。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