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進了一本古言小說裏,無意間救了男主。我是醜女,他是瞎子。1「多謝姑娘相救,來日必定報答。」我端着藥碗的手一頓:「不用了,你眼睛好了後,就趕緊離開。」面前這位眼睛上覆着白布的人,是三天前我揹回來的。他昏迷了三日才醒來,也是現在我才得知。他是小說裏稱霸天下的男主微無涯。幾個月前我穿越至此,知道了這是我看過的一本小說。而我這個人物,在小說裏唯一有符合的,就是劇情裏一筆帶過的一位神醫。因爲不聽命於男主微無涯,被他一劍殺了。我三天前撿他回來,只是想救人一命積德,還因爲他長得好看。沒想過他竟然是男主。手裏的碗突然變得更燙了,可人都救了,大不了早點將他趕走吧。想到此,我將藥遞過去,可微無涯瞎了眼,行動也不便,我只好坐下喂他。喝完藥後,我又開始給他配藥敷眼睛。溫潤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姑娘,爲何一個人住在這山林之中?」「長得醜,鬧市之中不適合我。」這是實話,原主就是因爲長期被人嘲笑,才搬來這裏的。「那姑娘你的家人呢?」我將他眼睛上的布條拆下來,將藥敷上去。「我孤身一人。」微無涯紋絲不動地坐定着,我敷完藥他又問:「那姑娘是何時來的?」這麼明顯的試探,我還聽不明白,就真傻了,我係布條的手狠狠一勒,打了個死結。「不想治,現在就離開。」……良久,他纔開口:「冒犯了。」「疑心病太重,不利於病情康復。」我丟下一句話,就匆匆離開了屋子裏。不是硬氣,是怕被刀。2出了房門,房子後面有一條小溪,我剛穿過來時,就躺在裏面。我那時很慌亂,看到溪水裏自己的臉,三魂飛了兩魂。我伸手攪了一把溪水,裏面的人臉閃動,左臉一大塊陰影,是原主小時候受的傷,這麼多年她一直在想辦法,想把自己變美,可有些藥材,不是那麼好找的。我待了一會,去院子裏摘了些菜,做了些喫的,分成兩份,給微無涯送去一份。他喫得眉頭緊皺,卻也沒吐出來。「很難喫?」微生涯搖頭:「尚可。」晚上給他換完藥後,我走到門口時,微無涯叫住了我:「姑娘,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停住腳步回他:「柳梨,我叫柳梨。」微無涯點頭:「柳姑娘,沒什麼疑惑想問在下嗎?」問不問的我都知道,所以我一直沒問過,既然他主動提起,那我就問:「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父母可在?兄妹幾個?婚配與否?」微無涯聽完嘴角上揚,語氣有了些笑意:「在下吳涯,家住昌平,父母安在,兄妹三人,不曾婚配。」我聽完,嘴角一抽,除了最後一個回答,全是假的。「好,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說完,我出了房門,將門順手帶上。既然不想說,又何必多此一舉呢?我不理解。3幾日過去,我給微無涯試了許多藥,他的眼睛毫無起色,我對自己的醫術產生了很大的懷疑。不過,肯定是微無涯這傷太嚴重了,再試試肯定能行。我嘆了口氣,繼續擺弄草藥,屋裏卻傳來微無涯的聲音。「柳姑娘嘆氣,可是遇到了難事?」我驚訝地望向房間內,男主聽力這麼好的嗎?「這你都聽見了?」「實不相瞞,在下習武之人,對聲音比較敏銳。」我點點頭,這倒是沒騙我。我繼續嘆氣,想嚇他:「沒什麼大事,就是你這眼睛怕是不好治啊……」屋內安靜了一會,門被推開,蒙着眼睛的微無涯站在門口,身材高挑,有種病弱的美感。「盡人事,聽天命。」說得這麼好聽,那後期怎麼把原主嘎了?不知是不是男主戲演得好,這幾天的相處,我愣是沒看出,他是那種動不動就殺人的人。小說講的是個亂世,皇權衰落,各地勢力紛紛湧動,誰都想登上那個位置,成爲天下之主。微無涯也不例外。但不一樣的是,他是爲了復仇。儲君之爭時,微無涯的父親晉安王被陷害,全家一百多口人,連同奴婢、稚子都被殺害,只有他逃了出來。經過多年的謀劃佈局,他有了自己的勢力,坐鎮一方,當起了越州主。劇情裏,再過兩年,他便能殺入皇城,成爲天子。文中對他的描寫是,殺伐果斷,手段狠辣。所以,他要裝,我也不戳穿,只問他:「既然你能出來走了,可以幫個忙嗎?」微無涯疑惑地歪頭,我將他帶去了房子後面的小溪邊。「最近喫青菜喫膩了,我又沒錢,小溪裏有許多魚,你能幫我叉幾條嗎?」我將鐵叉遞給他,搬了個凳子在一旁看着他。微無涯偏頭問我:「柳姑娘,你讓一個瞎子給你抓魚?」我認真地回他:「你可能不知道,我大概還不如你這個瞎子。」聽完,微無涯靠近水邊,手上微微用力,激起的水花濺到了我的臉上,我懷疑他是故意的,這水哪能濺這麼遠,還朝着我的方向。不過,最後還真讓他叉上了一條魚。4第二天早上,我照常給微無涯送藥,不過這次,我戴上了白色的面紗,遮住了臉上紅色的傷,按着藥程算,微無涯的眼睛,今日便能好。我將藥送到後,看着微無涯喝完,就開始着手解開他眼睛上的紗布。解開後,我立馬跑出了門外,隔着木門囑咐他:「吳公子,光線刺眼,要慢慢睜開眼睛。」許久,裏面都沒有應答,難道還是看不見?不應該啊。怕他失望,我多安慰了一句:「看不見沒關係,我還有許多藥可以試試。」這次,裏面很快就傳出回答:「柳姑娘爲何要站在門外?」我長吁一口氣,他這樣說,就是能看見了。下一刻,我出口趕人:「吳公子的眼睛既然已經好了,就請離開吧。」小說看過太久,枝微末節的小劇情我記不清楚了,只知道小說的大概走向和發生的大事。比如男主瞎過這件事,原文中只一筆帶過他受傷了,沒說如何受傷,傷到哪裏。但我知道,他在回越州的路上,會遇到女主尹如雪。我趕客的話說完,轉身進了旁邊的臥房,將門關上,沒有想和微無涯套近乎的想法。主要是他疑心病重,小說裏的微無涯除了用藥控制的暗衛組織,和身邊的一位朋友,他誰也懷疑,誰也不信,就連一直陪伴他的女主,也是慢慢在相處中才信任的。而我只想在這個世界,平凡地活下去,不參與大人物的愛恨情仇。我站在房門後面,門被從外面敲響,微無涯溫潤如水般的聲音響起:「柳姑娘,在下就要離開,不出來一見嗎?」我將門堵得嚴實,絲毫不鬆手:「我長得醜,不喜見外人,此番離去,就祝吳公子再無災痛,所願皆得。」只要不得罪他,他後面應該Ṫü₅不會殺我了吧?「既如此,柳姑娘也保重。」微無涯在門外說完話,我聽見腳步聲走遠,過了好一會,我打開一條門縫往外看,院子裏靜悄悄的,他應該是離開了。如此,我纔將門打開,腳剛邁出去兩步,旁邊突然閃出來一個人。不是微無涯,又能是誰?嚇得我倒退一步,喫驚問他:「你沒走?」我只慶幸臉上的面紗還在,沒讓他看清臉,不然豈不是方便他以後抓我?微無涯臉上端着笑看我,頗爲認真地開口:「救命恩人,自然要當面感謝。」說完,他抱拳附身一禮。他這一禮,我猝不及防,也避之不及。待行完禮節,他又開口:「柳姑娘,皮囊千篇一律,人貴在心。」他這是在寬慰我,說得認真,再加上他長得好看,我還真有點相信了。我點點頭,道:「多謝。」微無涯說完這幾句話就離開了,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看起來就真的只是感謝我而已。想到之前我還把人攔到門外,不禁想自己是不是太小人之心了,微無涯之所以疑心、狠辣,是因爲他年少的經歷,經歷了那樣的事,怎麼會輕易相信他人?等我回到微無涯住的屋子裏收拾時,發現了桌上放着一塊白玉脂玉佩,上面還有一個涯字。毫無疑問,這是微無涯的,不知道是掉了,還是刻意放在這裏的。5送走微無涯後的下午,我拿上衣物,收拾好包裹,準備暫時離開這個地方。劇情中,男主此番回去,將手下叛徒清理了個乾淨,真正掌握了整個越州府。難保他會生出小說裏一樣的心思,抓我回去,再者若讓他那些敵人知道,是我救了微無涯。簡直,危也!收拾好包袱後,我解下腰間的荷包,錢果然用得差不多了,兩塊碎銀癱在手心裏,孤孤單單的,坐喫山空了許久,這是我應得的。我坐在牀上連連嘆氣,抬眼看到了對面衣櫃上面的小箱子,突然就來了興致,裏面或許有好東西。如今要暫時離開,不如就打開看看。可鑰匙在哪呢?我腦海裏,關於原主留下的記憶,有些模糊,記不清晰卻在不經意間會想起一點。我在屋裏翻箱倒櫃了許久,甚至連地板都撬開看了,纔在屋頂房樑上找到了鑰匙。等我懷着希望將木箱打開,別說金銀了,銅板都沒有一個。但是有兩張紙,我拿起來打開看了,兩張藥方,腦海裏突然湧現出一段記憶。這個箱子,是原主的神醫師父留給她的,只說要好好保存,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心裏一咯噔,小說裏這樣說,多半是有危險,不出意外還會有人來搶。我將這兩個藥方貼身放進裏衣裏,有危險時,或許還能保命。收拾好東西,第二天一早,我就出門了,繞着山路往下走,去城裏。我已經想好了,得先賺錢養活自己。下山路上有一大片竹林,風吹過嘩嘩啦啦的,我第一次走過時,便覺得,此地特別適合武俠片裏,敵人埋伏主角。殺手藏在竹林深處,待主角團走到竹林中間時,悉數從林中跳出來,舉着劍衝上去和主角廝殺……我腦補之際,風聲大了些,竹林中突然跳出來三兩個黑衣蒙面人,舉着刀站在我面前。我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吧,我烏鴉嘴?」不過,他們應該是來殺微無涯的吧?這樣想着,我往後退了幾步,手悄悄往衣袖裏摸去,那裏面是我配好的毒藥粉,往眼睛上撒,不要人命,頂多瞎幾天。爲首的黑衣人幾步攔住我,把刀架我肩膀上,急躁地開口:「你就是神醫的那個醜徒弟?趕緊把藥方交出來。」居然是來殺我的!可我臉上戴着面紗,怎麼就醜了?我笑着開口:「我交。」說着,我作勢從懷裏拿出祕方,實則拿出藥粉撒向他們的眼睛,這藥性極烈,夠他們疼一會了。他們蹲地慘叫的同時,我拎緊包袱跑走了。火急火燎地跑到山腰,竟是又遇到了人,一個玉面公子哥坐在溪水旁,一身錦衣華服,一看就是有錢人。我沒多看,想從旁邊離開,他卻叫住了我:「等一下。」我停住腳步,他起身走過來,眼神打量我了一會:「姑娘,這山上住了位神醫的徒弟,你知道嗎?」我悶着搖頭,怎麼回事,沒聽說原主有這麼大的名聲啊?面前的公子像是突然發癲,低聲罵了句髒話:「這醜神醫,到底住哪啊?」我摸了摸手裏剩下的藥粉,突然想給他也撒點。我嗤笑道:「一口一個醜神醫,你找她幹嗎?」公子哥語氣低迷:「當然是治病。」我不理解地問他:「你說她是醜神醫,還想讓她幫你治病?」公子哥摸頭,一臉困惑地問我:「這神醫不就姓醜嗎?好多人都叫她醜神醫啊。」我:「……」默默把手裏的毒藥粉,放回袖子裏藏好。他腦子不好,放他一馬。而面前這人面色紅潤有光澤,生病的應該不是他。「什麼病?我也能治。」他先是懷疑地打量我,然後愁眉展眉再皺眉。我有些無語,擺擺手準備離開:「不治算了,你繼續去找吧。」走了兩步,他又開始叫我。我沒理他,繼續往前,公子哥在後面大喊:「我有錢,很多很多錢。」我停住腳,屈服了。就這樣,我答應跟着這位宋蘭亭公子去他府上,爲他母親治病,治好後給我一百兩銀子。夠我揮霍許久了。6很巧的是,宋蘭亭他們家住在越州,也就是微無涯的領地。這事是我坐上馬車後,宋蘭亭才告訴我的,後悔也沒用了,而且有一百兩銀子在,我是不會後悔的。更何況男主豈是我想見就能見的,肯定不會遇到的。這裏去越州路程要五六天,其間因爲一些事情又耽誤了幾天。所以,大概用了半個月,我們纔到越州。宋蘭亭急得不行,怕他母親撐不住,進了城就命令車伕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宋府。然後又出事了。這一路走來,宋蘭亭好像運氣不好,和他在一起,連帶上我的運氣也不是那麼好了……馬車在街道中間和別家的撞上了,人仰馬翻,幸好我命大,及時跳了出來。我剛跳出來,站穩腳跟,身後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我一回頭,就見兩匹駿馬飛奔過來。而旁邊退無可退,這是天要亡我?臨近我時,飛奔的馬兒撅蹄,驚聲大叫,我退後一步,腿軟地跌坐在地上。這麼急促的馬竟被止了下來,我吐出一口氣,撿回一命。視線往上掃時,卻瞧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劍眉星目,一身白衣端坐在馬背上。「沒事吧?」聽見聲音,我才注意到他身旁的馬背上,坐着一名紅色男子,樣貌不凡。他盯了我一眼,又偏頭詢問微無涯:「公子,認識她?」這一刻,我莫名有些緊張。就見微無涯抬眸,聲音微冷:「不認識。」說罷,他先行繞過地上翻倒的馬車,騎馬離去。那名紅衣男子勾脣看了我幾眼,跟着離去,如果沒猜錯,他叫段言澈,武功高強,是微無涯身邊的得力干將。微無涯遠去後,我轉頭尋找宋蘭亭的身影,他瘸着腿,被小廝從地上里拉起來。實在是慘了點,舊傷未好,又添新傷,我同情地問他:「你沒事吧?」宋蘭亭搖頭,頗爲煩躁地回我:「回府後,定要請個道士來,替我算算。」馬車壞了,小廝先行回宋府找人來,我扶着宋蘭亭在後面慢慢走。我四處打量了一下,這越州城同其他地方當真不一樣,來這裏的路上處處可見因饑荒、戰爭流離失所的人,他們可憐又野蠻,宋蘭亭的腿就是在亂民堆裏傷的。而越州城裏雖不是繁華無比,可這裏的人臉上有笑意,嘴裏有喫食,穿得起一件完整的衣裳。處處彰顯着,這裏有一位好的明主。身旁的宋蘭亭突然開口:「柳梨,你臉上的面紗,莫不是釘上去的,不管發生什麼,都沒掉下來過。」我扶着他的手一愣,前些日子他也旁敲側擊地問過這個問題,當時我怎麼回答的,我說怕嚇到他。「你想看我長什麼樣?」宋蘭亭快速點頭:「小爺從不在乎外貌,而且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怎ṱŭₐ麼會嚇到我?」我沒說話,他又說:「你不想就算了,我是覺得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哪有沒見過面的朋友?」他說得好像有點道理。所以,我停下腳步,面對着他把面紗扯下來了。「看清楚了嗎?」宋蘭亭怔住的瞬間,我又把面紗戴了回去。宋蘭亭突然笑了起來:「就這樣啊,我還以爲多嚇人呢。」……趕到宋府後,我被宋蘭亭徑直帶去了宋夫人的房間。打開門,一陣藥味傳來,一時間我聞到了好多種藥物的味道,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牀上躺着的宋夫人,比我想象的看起來還差,面容枯槁,蒼白無色。我替她搭脈時,宋蘭亭在一旁急得打轉:「柳梨,我娘她怎麼樣?」我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出去說。到了走廊外,我才如實相告:「宋夫人本就有些老毛病,不過這次這樣嚴重,是因爲中毒。」宋蘭亭聽完整個人炸起來,我一把拉過他,示意他小點聲,越發覺得他能活這麼大,全是運氣好了。我長話短說:「能治,藥材有點麻煩,待會我給你娘施完針,給你寫個藥方,你去找藥。」……7夜裏,我翻來覆去睡不着,想着白天遇到微無涯時的場景,他簡直判若兩人。在山上時是溫柔俊俏公子,白天碰到的卻冷得像一塊冰,讓人不敢多看。唯一還相同的是,都還挺好看。耳邊突然傳來些動靜,我起身查看,旁邊關着的窗戶隱隱響動。宋蘭亭也沒說他家鬧鬼啊!我被嚇汗毛豎了起來,奈何我這人有些反骨,從牀上爬起來,非要去看個究竟。打開窗子的一瞬間,一顆發光的珠子出現在面前,嚇得我差點飛昇極樂世界。對面的人將食指抵在脣上,發出細微的聲音,「噓。」微無涯倚在窗框上,手裏拿着一顆發光的球體,貌似是夜明珠。夜明珠的光暈印在他臉上,整個人朦朦朧朧,黑眸深邃,眉眼微含笑。而我站在黑夜裏,下意識地想遮住左臉,可手裏沒有面紗,我默默退了半步,將整個人藏進黑夜裏。半晌後,微無涯纔開口:「柳姑娘,好久不見。」我回他:「何時認識我了?」莫名其妙地,我就問出了這句話,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夜明珠被放下,那點朦朧的光也沒了,可對面的人肩膀微動,像是在笑?夜裏光線不明,我卻能感受到身上那道視線。他說:「在下人緣不好,怕給柳姑娘招來麻煩,白日裏便沒打招呼。」我沉默着,沒接話,他繼續開口:「柳姑娘,何時來的越州?」我抬頭看他:「今日剛入城,吳公子不是昌平人嗎?怎麼來了越州?」有點好奇,他這次會怎麼說。沒想到,他說:「最近搬來越州了。」說完這句話,他突然換了個姿勢,將手肘撐在窗臺上,這樣一下,我們之間的距離好像拉近了些。「對了,在下還換了個名字,現在叫微無涯。」我有些驚訝,他這次告訴了我真名。畢竟所有人都以爲越州主名喚陸涯,除了他身邊的段言澈,沒人知道他的真名叫微無涯,就連女主也是後期才知道的。我越發不明白他了,難道這是想把我拉入麾下?可這個理由好像行不通,算了,想不明白的事,就先放下吧。我語氣裏帶了些笑意調侃他:「那我以後就叫你微公子了。」我說完這句話,微無涯負在身後的手一動,將那顆夜明珠又拿到前面來,輕輕放在了窗臺之上,下意識地,我又退後了點。「在下深夜來訪,是來送禮的,柳姑娘可還喜歡?」他指的是面前那顆夜明珠,又大又亮。我看着夜明珠,如實相告:「挺喜歡的。」微無涯伸出手指點了點珠子:「柳姑娘退了三步,我以爲你不喜歡。」聞言,我一時有些尷尬,本以爲的小動作,卻被他看得清楚。不對,他看得清楚!我突然想到,微無涯說過他自小習武,聽力不凡,那眼力大概也是不俗的。我躲躲藏藏,恐怕人家一開始就看得清清楚楚。「我……」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到嘴裏打了個轉又被吞了回去。微無涯盯了我一會:「今日運氣好,見到了柳姑娘的真容。」他說完,轉眼消失不見,面前空蕩蕩的,只餘那顆發光的夜明珠。我把夜明珠放進手心,可真好看。我又趴在窗臺上往外看,今晚沒有月亮,難怪方纔的微無涯格外耀眼。按照劇情發展,女主尹如雪已經出現,她是越州城有名的富商之女,又聰明漂亮,如今應當已經開始爲男主出謀劃策,爭奪江山。可微無涯對我,究竟是什麼意思?利用又或是報恩?罷了,想太多隻會給自己增添煩惱,悶頭睡覺就是了。8往後兩天,我替宋夫人施針,止住了毒性蔓延,以此來保住她的心脈,可若要治好,尋常藥材可不行。其他需要的藥材,宋府都能找到,獨一種叫回陽須的草藥,整個越州城也沒能找到。思來想去,只能去雍州找了,在這本小說裏,雍州以藥材出名,若是要找藥材,那裏最爲合適。當然,雍州也是爲了劇情服務,劇情裏女主尹如雪中了劇毒,需要的藥材極爲難得,微無涯親去雍州爲她拍買了寶貴的藥,至於是什麼藥,我想不起來了,反正是男女主感情升溫的劇情。宋蘭亭打定主意要去,我提議和他一起,一來可以幫他一起找回陽須,再者我或許可以找到藥,治好臉上的傷。宋蘭亭本來是帶了兩名侍衛的,結果剛走出越州沒多久,路遇許多災民,我們走散了,一來二去,只剩下我和宋蘭亭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腿還沒養好,走路有點瘸。我很懷疑,我們能不能走到越州……「別哭喪着臉,還有本少爺陪你呢。」我掀開帷帽看他,宋蘭亭的臉明顯比我更喪,我提醒道:「馬車沒了,食物沒了,就剩你腰間的錢袋子了,你可得保護好。」我說完,宋蘭亭立馬將腰間的錢袋取下來,塞進了懷裏,十分警惕的模樣。可如今銀子好像沒什麼用,飯都喫不飽的世界,錢拿來幹嗎?我們跟着官道往前走,沒敢走那些小路,怕遇到什麼匪寇就麻煩了,沒想到官道上也是人煙稀少。我們從太陽當空走到日頭將落,人多了些許,不過都是流民,往越州方向去。我一把扯住宋蘭亭的衣袖,示意他停下來,在地上抓了些泥土往他身上抹,臉上也沒放過,抹完他又給自己上了點色。我們從災民堆裏逃出來時,身上已經破爛了許多,這下抹完,更慘了。宋蘭亭有些掙扎,嫌棄地躲開我,我送了他一個白眼,纔開口:「前面人多,我們不弄得慘一點,誰知道又會遇到什麼情況?」什麼情況,他自然明白,先前我們就是被圍着搶劫,纔會成這副模樣。宋蘭亭聽完我說的話,直接躺泥地裏打了個滾。起來後,他用泥手拍了拍我的臉,感嘆道:「越州可真是個好地方。」我點點頭,不知爲何又想到了微無涯,也不知道劇情進展到了何處。太陽越來越低,我猜約莫五點,再過一會天就要黑了,這可不是件好事。我提醒道:「天快黑了,我們得趕緊走了。」接着,又是匆忙地趕路,因爲那些流民中不乏有男人,我把帷帽丟了,貼着宋蘭亭走,身上又髒又亂,那些人看到我這個長相,眼裏兇狠的目光都淡了下去。我突然有些慶幸,在亂世中是個醜女人。……天黑後,總算看到了點希望,竟讓我們遇到了家客棧。雖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可宋蘭亭不管不顧就要進去休息,我也實在累,就一起去了。進了客棧門,超乎我想象的是,客棧不大,只四張桌子,可三張桌子都是有人坐着的。右邊兩桌,一桌兩人。左邊空了一張桌子,另一桌一人。說不上來的奇怪。等我和宋蘭亭坐下後,立馬有位脣紅齒白的小二來詢問我們,態度熱切:「兩位客官喫些什麼?」宋蘭亭大手一揮:「有什麼好菜都端上來。」旁邊桌的兩位客人,突然划起拳來,愉快的笑聲傳出來,我環顧四周,終於發現了奇怪之處。整個客棧好像全是男人。不過,這算不得什麼,可接下來的事讓我更加疑惑了。那位小二去了沒多久,端上來幾盤菜,我定睛一看,竟全是肉食。可剛纔我看了一下,旁邊那三桌人桌上都是素菜,單看外貌的話,我和宋蘭亭明顯更喫不起飯,那小二半點沒問,就直接上了肉。更何況,災年戰火,這荒郊野嶺的地方伙食也太好了點吧?宋蘭亭餓極了,拿上筷子就喫了一口肉,我看着他問:「好喫嗎?」他還來不及回答,從旁邊的屋內突然跑出來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手裏捧着什麼東西,啃得認真。我原以爲是個雞爪之類的,等她坐到我旁邊後,我纔看清。哪裏是什麼雞爪,分明是人的手指,被她啃了大半,露出了骨頭。我看清楚了,宋蘭亭自然也看清了,「嘔」的一聲,趴過身去,將嘴裏的肉吐了個乾淨。我伸手將小女孩手裏的東西打掉,她怒目瞪我,隨即撿起來,重新喂進嘴裏,還唸唸有詞:「爹爹說了,不能浪費食物。」我沒忍住嘔了出來。小孩子不懂,我怕說出來,會不會對她心靈造成什麼創傷?身後一陣響動,等我立起腰來,旁邊幾桌的人都起身,每人手裏都拿着菜刀,而宋蘭亭早就被捆了起來。我只能說,很玄幻,很可怕。9我和宋蘭亭被綁到了廚房,方纔的小二拿着一把亮鋥鋥的殺豬刀,拼命在磨石板上滑動,刀鋒尖得不像話,我和宋蘭亭對視一眼,雙方皆很害怕。小二邊磨刀邊開口:「本來想讓你們喫飽了再上路,你們自己不領情,就不怪我了。」宋蘭亭掙扎無果,果斷求饒:「大哥,你先別磨刀了,我有銀子,你要多少?」小二沒抬頭,方纔看到的那個小女孩,從外面噠噠地跑進來,手裏的東西沒了。我突然鬆了口氣。卻聽見她指着我,奶聲奶氣地開口:「爹爹,不要銀子,銀子不能喫,我要喫這位漂亮姐姐身上的手。」我倒吸一口涼氣,默默把手藏在身後,這是穿越後,第一次有人說我漂亮,卻聽得我毛骨悚然。原以爲她是不諳世事,原來她都懂。那玉面小二仰頭大笑,拿着刀衝我過來。旁邊的宋蘭亭突然大聲開口:「什麼眼光,我明明比她更好看啊。」小女孩眯眼笑:「那就先喫漂亮哥哥,像喫孃親那樣。」她一句話,我和宋蘭亭沉默了。而後宋蘭亭又吐了……看着那刀越來越近,我問他:「一頓飽飯和頓頓飽飯,你們分不清?」我話音剛落,廚房外面有道陌生的聲音回我:「他們怎會分得清?」隨後,一抹紅衣出現在我的視線,是微無涯身邊的段言澈,視線交匯,他眼底有些驚訝:「是你啊?」說完這句話,我甚至沒看清他怎麼出的手,拿刀的小二就死在了我們面前,那小女孩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沒出聲。我這纔有機會問他:「你認識我?」上次我戴着面紗,他應該沒看清纔對。段言澈信步到我面前:「有沒有人說過,你這雙眼睛很特別,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我心裏一萬頭草尼瑪飛奔而過,這小說不會還有替身文學吧?!希望他只是誇我眼睛好看吧。可他站在我面前,也沒說要幫我解開繩子,我正準備向他求救,他卻退後一步,衝着門外開口:「你不進來,怕是會後悔。」「來了。」熟悉的聲音響起,一身黑色錦衣的微無涯,就這樣出現在了門口。段言澈指着我道:「來得倒是快,這裏還有兩個活人,我救這個姑娘,你救旁邊那個。」注意到微無涯在看我,我突然有種想鑽進地洞裏的感覺,他光鮮亮麗,而我像街上的臭乞丐。微無涯眉頭緊鎖,說了句:「隨你。」卻先行走到了我面前,伸手替我解繩子。段言澈調笑道:「這會你聽不清了?」說罷,段言澈去替宋蘭亭解繩子,宋蘭亭靠在柱子上,焉巴巴的,金尊玉貴的小公子怕是沒見過這場面,被嚇到了。不過,我也好不到哪去。微無涯幾下將我從柱子上解救下來,我身上的污泥不可避免地粘到了他的衣袖上,在黑色的衣服上頗爲顯眼。他伸手扶着我:「幾日不見,怎麼弄成了這副模樣?」我準備回他,一時竟不知如何說起,這一路上的遭遇,匯成一句話:「一言難盡。」10我和宋蘭亭被他們救出來後,又在微無涯的安排下梳洗了一番。我將帷帽稍稍清洗過後,晾在一旁,準備等會戴上。宋蘭亭被段言澈帶去換衣服了,而我的衣服是微無涯給的,衣服質量蠻好的,也挺大的,大概是他的。換完衣服後,微無涯進了馬車,我看了他一眼,默默坐在另一邊,沒敢說話。微無涯突然將手伸到我面前,手裏攤着一個油紙包。我接過手,打開一看,幾塊粉嫩嫩的糕點整齊擺在裏面。溫潤的聲音隨即響起:「先喫點。」我伸手捻起一塊,喂進嘴裏,對於一個餓了一整天的人來說,這一刻簡直幸福感爆棚。嘴裏塞滿了糕點,我也沒忘記感謝他:「微無涯,你真是個好人。」不僅長得帥,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了我們,不然這會兒,我和宋蘭亭可能已經去極樂世界了,以前我真是誤會他了。微無涯挑眉:「過獎。」等我喫完了所有糕點,他才繼續開口:「柳姑娘,準備去哪?」我滿足地拍拍肚子:「雍州。」微無涯點點頭:「剛好,我們可以同行。」我面色一凜,劇情居然這麼快嗎?他去雍州,應該就是女主中毒了,可我明明記得還有一段時間啊。但是有他們同行,我和宋蘭亭會輕鬆很多,而且看目前的情況,我這小配角的命運應該已經被改變了,微無涯應該不會殺我了吧?所以,我笑着回覆他:「那就麻煩你了。」……我們又聊了幾句,宋蘭亭在外面叫我,微無涯就和我一起下了馬車。下車之後,碰到了一個讓我很意外的人。原主的小師叔楊祈,如今天下赫赫有名的神醫,原主小時候同他有過幾面之緣。楊祈看見我,臉上有些驚喜,而後笑着開口:「柳師侄,許久不見了。」我朝他行了個禮:「楊師叔。」楊祈在原文是男三,但出現不多,後期還很早就下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趟去雍州的路上他會失去一隻眼睛,回去之後,他會因爲自卑躲開女主尹如雪。微無涯和尹如雪在一起後,他不知受了什麼刺激,自刎了。如此匆忙下線,我合理懷疑是作者不愛寫了。宋蘭亭在我旁邊低聲嘀咕:「這討厭的人居然是你師叔。」我疑惑地看他,他們之間居然還有點故事,看起來還不是什麼好事。還沒來得及問宋蘭亭,楊祈又開口了:「自你師父去世,我就一直在找你,沒想到今日碰上了。」「呵呵呵。」我乾笑幾聲,不太相信,原文中這人心機也蠻深的,對原主師父都沒什麼好態度,別說了我了。……宋蘭亭喫過飯後,趁着月色,偷偷摸摸給我傳話說,一定要抱緊微無涯他們的大腿,一起去雍州。我順帶還問了一下他爲什麼不喜歡楊祈,宋蘭亭耷拉着臉:「也沒什麼,就是以前我去求他,救治我娘,他拒絕了我。」於是,第二天一早,就變成了他和段言澈一輛馬車,我和微無涯同坐一輛馬車。沒人願意和楊祈一起……講道理,我有點緊張,但是我又想到,我和微無涯一起住了那麼多天,現在不就只是坐在一起嗎,又不是睡一起,我怕什麼!而且帷帽都幹了,我可以戴上。結果,坐上馬車一會後,我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時帽子沒了,人還靠在微無涯身上,而他絲毫沒有偏動,在認真看書。我立馬有了精神,坐直了身體。微無涯將書放下,看我:「睡了兩個時辰,昨晚沒睡好。」我搖頭,不太好意思開口:「就單純能睡。」這時外面傳來聲音,我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原來是有兩條路,下面的人問微無涯走哪一條。左邊路程近但是可能有危險,右邊是官道,路程遠一些,但可能相對安全。劇情中,他們走了右邊官道,沒想到卻碰到山匪,楊祈就是在那裏被刺瞎了眼。微無涯思慮後,抬眸道:「ťů₉走官道。」跟劇情一樣的結果,那我得跟緊微無涯,蹭蹭他的男主光環,不然沒命了咋辦?馬車繼續行駛,剛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了。「公子,走左邊這條路,會到得快些。」這個聲音,是楊祈。我心下疑惑,他怎麼會要求走左邊,難道知道他……「那就左邊。」微無涯隨意答應,好像走哪條路都無所謂。「柳姑娘和楊祈很熟?」冷不丁地聽到這樣一句話,我回過神來,發現微無涯掩了書,正看着我,眼色晦暗不明。不會還在懷疑我吧?我下意識地快速搖頭:「不熟,小時候見過幾次。」微無涯又重新舉起書,似漫不經心地開口:「哦,你一聽見他聲音,就出了神,心嚮往之的模樣。」我伸手推了推臉頰,疑惑地開口:「有……嗎?」我表情管理有那麼差嗎?還心嚮往之,說得我好像喜歡楊祈一樣。再次看向微無涯時,就發現了他嘴角沒來得及收回的笑意。……11本以爲走了左邊的路,會致使劇情變化,沒有危險了,可沒走一會,我們一行人還是遇到了山匪。我站在微無涯旁邊,沒忍住瞥了幾眼楊祈。剛纔他換路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偶然的?然後,就看到他退了幾步,走到了我旁邊,也就是微無涯和段言澈身後。還衝我微笑,一副關懷的樣子:「柳師侄,可要小心。」我也笑着點頭,腳步微微旁邊挪了一點,靠近微無涯和宋蘭亭,對面的山匪拿着刀沒敢上前,一個個畏首畏尾的,半點殺氣沒有,不太像正經山匪。我忍不住嘀咕一句:「這樣真能打劫?」微無涯偏頭回我:「裝裝樣子,餬口罷了。」宋蘭亭聽見後湊過頭來,像是給我解釋一樣:「也就是說,其實他們不會武功,是嚇唬人的?」我白了他一眼,表示我聽得懂,他又把頭收回去了。微無涯從衣袖裏掏出錢袋子,丟過去,眉眼冷厲,語氣清冷:「要錢還是要命?」對面的山匪顫顫巍巍地撿起錢袋,打開看了以後,將錢袋子揣回懷裏,一句話不說,就麻溜地跑了!?我:「(゚д゚)」我承認骨氣在金錢面前,的確不值一提。站在我旁邊的楊祈卻突然走上前,對着微無涯提議:「公子,不如滅口?」我有些驚訝地看他,沒點歹毒的心思真看不懂他。宋蘭亭在一旁小聲嘀咕:「看吧,我就知道他這人壞得很。」不過說是嘀咕,可聲音太大,明顯大家都聽到了……空氣一陣安靜,段言澈先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接下來的路程,十分順利,楊祈有意無意避過了許多危險,全須全尾地到了雍州,給了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我沒時間多想,宋夫人的病等不及,所以我和宋蘭亭一入雍州,就開始找藥,只是這藥珍貴,不是那麼好找的。我們跑了幾天,微無涯就在客棧閉門不出了幾天。第三天,我戴好帷帽準備出門時,微無涯在走廊口叫住了我:「柳梨。」起初,聽見這個稱呼,我還不太適應,因爲他一直柳姑娘長,柳姑娘短的,沒叫過我名字。微無涯臉上端着笑:「今晚桂平閣有場拍賣會。」聽完,我伸手拍頭,怎麼把這個忘了,女主的藥好像就是在那裏找到的。段言澈突然持着扇子從房門裏出來:「跟我們一起,別跟那傻小子出去到處轉。」我深深地點頭,表示贊同,這兩天跑得我腿快斷了,自己要的藥也沒找到。段言澈突然擠眉弄眼地看我:「我看無涯這兩日在客棧悶得慌,柳姑娘不如帶他出去走走?」我想了想,接過話頭:「是啊是啊,這兩天我都逛熟了,可以帶你去轉轉。」說完,我盯着微無涯,期待着他的回答,感覺他八成要拒絕。然後,他居然點頭了,還走到我面前將我的帷帽摘下來,拿到手裏:「柳姑娘,請帶路。」帷帽被掀開,我還是下意識低頭,同時伸手想把帽子拿回來,其實我不喜歡戴這個,作爲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我深知皮囊千篇一律,靈魂萬裏挑一,以貌取人最爲不該。剛穿越時,我是不戴的,但走在路上被他人指指點點時,我心裏還是會很在乎。後來,我學起了原主,只要是出門,面紗日日不離身。人吶,總是沒有自己想象的堅強。伸出的手抓了個空,微無涯溫潤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他說:「不想戴,便不戴了。」我有點心動,欲言又止:「可是……」下一秒,微無涯將帷帽直接丟回了房間內,我抬頭看他,這張臉簡直無可挑剔,跟這樣的人出門,怎麼能不在乎外貌呢?我正糾結着要不要把帽子拿回來,微無涯臉上帶着笑意,繼續說:「你前日出門,在樓下看中了一條琉璃寶串,昨日出門,在同樣的商攤前看中了一支雕花翡翠簪,不想去買?」我整個人頓住,耳朵發熱,想問他怎麼知道的:「你怎麼……」突然又想起,微無涯住的房間面朝大街,他又耳聰目明的,定然是看到我了。可我也就路過多看了幾眼,他怎麼就知道我喜歡的是哪一個了?沒等我問出口,他走了。最後我也沒拿上帽子,決定再試一次,萬一這裏的人不一樣呢。……幾分鐘後,我捧着手裏的琉璃串和雕花翡翠簪,嘴角揚上天。微無涯果真,把這兩樣東西買給我了,還不用還錢的那種。我拿着東西,帶着他穿街過巷,不戴面紗和帽子,整個人好多了。可沒高興多久,那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又冒了出來。路過的女子們,如是說道:「這公子真好看,就是眼光不太好,找了個醜女人。」如果是以前,我高低得理論幾句,可今天微無涯在,我有點包袱了。我忍了又忍,微無涯卻上前兩步攔住他們,言簡意賅:「道歉。」姑娘們被他嚇得一蒙,老老實實道了歉後跑了。我琢磨着,男主人設是不是有點變動啊?微無涯突然出聲問我:「柳姑娘,學會了嗎?」我:「?」微無涯嘆了口氣:「不能因爲別人,而委屈自己。」冷不丁的一句話,我有些想笑,問了他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微公子,面對好看的姑娘,也不留情?」微無涯面色不解:「面容美麗,心思醜陋,爲何留情?」我點頭,看着手裏的琉璃串,那支雕花翡翠簪已經被我戴在了頭上。此刻,心底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有沒有一種可能,微無涯喜歡我?可我又想,他能喜歡我什麼呢?12夜晚將至,華燈初上。雍州人以藥材爲生,在這亂世中,倒也生活富足。喫過晚飯後,我和宋蘭亭跟着微無涯一行人,去了桂平閣拍賣場,微無涯被安排在三樓,宋蘭亭拿出錢行的憑證後,被分到了二樓廂房,我想了想,還是跟着宋蘭亭去了。畢竟這次出來的任務,是幫他一起找到回陽須救他娘,還可以幫我找找治臉的藥。進了廂房,房間裏有一扇巨大的窗戶,可以看見下面拍賣臺的場景。宋蘭亭坐在一旁喝茶,我走過去叮囑道:「等會如果有人擡價,你彆着急加太多。」難保有人會故意擡價。宋蘭亭倒了杯水遞給我,難得正經地開口:「放心。」……拍賣正式開始後,先是一些平常難見的草藥,隨着時間越來越長,草藥也就越來越珍貴。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好多藥材都被微無涯那個房間拍過去了,我猜是楊祈要的。很久後,回陽須終於出現了,起拍價三十兩。在這個世界,一株藥材這個價格,算得上天價了,宋蘭亭立即讓旁邊守着的人,遞了張牌子下去,叫價四十兩。隨後,地下許多聲音傳來:「四十五兩。」「五十兩。」……價格最終停在了五十五兩,宋蘭亭這才又寫了六十兩。下面一時靜ẗũ̂₁默,正在我本以爲勢在必得時。微無涯的廂房裏,叫出了八十兩。我一時愣住,女主需要的好像不是這個藥,那就又是楊祈自己想要的了。好在,最後宋蘭亭花了一百兩買下了回陽須,出來這一趟總算是找到了。只是,宋蘭亭這回好像更討厭楊祈了。得到這藥後,我們都鬆了口氣,繼續看着後面出來的藥品。約莫半個時辰後,拍賣到了尾聲。桂平閣的老闆上臺,身後跟着的人捧着一個雕花木匣,十分小心。「今日壓軸的藥材,是極爲難得的『月下蓮』。此藥形如蓮花,卻不如蓮花常見,長在水中,卻只在月圓之夜結苞開花,半年才能長成一朵,此蓮入藥,最大的特點便是腐肉新生,傷口癒合加快,清理經脈……」聽見這個名字時,我眼睛亮了亮,本來以爲只是古醫書上不切實的藥材,居然真的有,還真被我找到了。宋蘭亭也一下坐直了身體:「柳梨,這個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什麼蓮?」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臺上,也很開心:「是是是。」而後,我轉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他說:「我可能要找你借錢了。」宋蘭亭大手一揮,將錢袋子放到桌上,十分豪邁地開口:「來。」這時,臺下也剛好說出了起拍價,五十兩銀子。我決定先加十兩,徐徐圖之。周圍先是有人,十兩十兩地加,我叫到一百兩時,沒人叫價了,畢竟這藥雖好,可這藥不常見,沒多少大夫會用。正當我覺得可以用一百兩拿到藥時,樓上的房間又叫價了。「一百二十兩。」隨之,我們的廂房門被敲響。我將門打開後,楊祈站在門外:「柳師侄,這藥我有急用,救人性命,可否相讓?」月下蓮,月下蓮,我在心底反覆唸了幾次這藥的名字,原來女主需要的是這個藥嗎?我沒說話,把門推了過去,將楊祈關在了門外:「楊祈,你臉可真大。」說完話,我回去位置上坐好,宋蘭亭默默豎起大拇指。我卻有些遲疑。我半晌沒說話,宋蘭亭揮揮手,問我:「你真要讓?」我深吸一口氣後,再次開口:「一百三十兩。」樓下剛唸完我的報價,樓上就掛牌,「一百五十兩。」我將視線定格在拍賣臺上,那朵『月下蓮』可真好看啊。感嘆完後,宋蘭亭再次叫價的動作被我阻攔了,畢竟劇情擺在那,和主角們作對沒有好處。就算我今天花了錢買回去,楊祈也會有各種辦法把東西搶過去,可那時,微無涯會幫我,還是會幫他的女主角?我不可得知,我不想得知。現在這樣,很好。宋蘭亭看我,蹙眉問我:「決定讓給他了?」我點點頭,笑得坦然:「我已經試過一次了,可能我和這藥沒有緣分,而且人家是用來救命的,我又沒什麼大用。」突然就想起了那段時間,網絡上很流行的一句話,改變意思,現在正合適。「人家只是失去了生命,你可是沒了容貌啊。」13拍賣會結束後,宋蘭亭交錢拿到了藥,我留了個紙條給微無涯,和宋蘭亭連夜趕回越州,時間已經耽擱很久了,再拖下去,宋夫人真治不好了。相比來時的路,回去的路順暢許多,不過宋蘭亭大概真的運氣不好。回去的路程,馬車輪子壞、丟錢、走錯路,甚至馬跑了,這些事情,我們通通都有遇到,五六天的路程,我們走了十來天還沒到。微無涯這會兒在雍州還有段遇到七毒子的劇情,過些日子才能回越州,所以這次,我們只能全靠自己。第十三天,我們總算回到了越州的宋府,給宋蘭亭母親下毒的人也找出來了,是府中的姨娘。原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古代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所以我也沒問。老老實實當個大夫就好了。有了回陽須,加上我爲宋夫人施展獨門的金針祕方,將她體內的毒排出來,再服過幾帖藥,好好休養幾日,宋夫人便能好了。……知道微無涯回來的消息,是我在酒樓遇到段言澈,他告訴我的。「柳姑娘回來得早,不知道後面有多驚險,無涯身受重傷,一人力戰三百人……」接下的話,是何等的誇張手法,也描述不出來的,段言澈眼睛都沒眨一下,就說了出來。我不由得捧場:「真是好厲害啊,你們這一行真是熱鬧非凡。」「當然了,楊祈還救了個人。」我臉上的笑頓住:「你說誰救了個人?在哪救的?」段言澈有些莫名地看我,幸好我戴了面紗,他看不清表情。「楊祈啊,本來我們往東走,他自己非要往北邊,還救了個人。」我聽明白了,楊祈救了七毒子?不對勁,他不對勁,怎麼會是他?原劇情是微無涯在一個山莊遇到了七毒子並救了他,後面七毒子便幫他做事。此刻,我好想對楊祈說一句:「奇變偶不變。」說幹就幹,我讓段言澈把這句話帶給了楊祈,等待他的回覆。然而,兩天過去了,我連他的人影都沒見到。那就還有其他可能。從一開始的躲避山匪,到現在救了七毒子,種種事情表明,他有可能知道劇情發展。所以,楊祈要麼和我一樣,是穿越的,要不就是劇情徹底崩塌了。或者還有一種可能,他重生了?不管是哪一種,好像都蠻讓人震驚的!而現在,第一種可能被排除了。剩下的,慢慢看了。……過了幾天,迎來了八月十五日中秋節,也是越州主微無涯的生辰,宋家作爲越州有些地位的人家,自然要去州主府祝賀。沒想到,我也收到了州主府的請柬,其中原因我自然知道,可宋蘭亭卻不知道,還以爲我背後有大靠山。到了十五日晚,我穿上了前些日子出門買的新裙子,同宋蘭亭以及他父母親一起乘車去了州主府。馬車只能停在外圍,步行進去,馬車停滿了整條街,都是去州主府的。那些漂亮小姐無不精心裝扮,在路上仔細檢查自己的衣服首飾。我連連讚歎,越州出美女啊,那作爲越州第一美女的尹如雪又得有多美啊。正想到這,人羣中突然鬨鬧起來,不知是誰吼了一聲:「尹如雪來了。」大家紛紛往那個方向看去,我隔得近,看到馬車停下來後,先是一雙玉手伸出來扶着丫鬟的手,而後尹如雪從馬車裏出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人羣中有人小聲議論:「聽說尹小姐中毒,是州主親自去求的藥。」「聽說州主就快和尹家結親了,雖然沒見過州主真容,但看身形定是不錯的,兩人也算是郎才女貌啊。」「是啊,尹小姐可真美。」……我聽了幾句,左右都是那些話,覺得沒意思就先進了州主府。進府後,我隨意亂逛間,在長廊碰到了楊祈,他步履匆匆,怕是要去接女主。看到我後,卻停在了我面前,語氣溫和:「柳師侄,上次託人帶給我的話,是何意思?我琢磨了幾日,也沒明白。」我隨口謅了句話,搪塞他:「我也不知道,是師父以前讓我帶給你的。」看他樣子有些不信,但又沒法證實,只能皺眉離開。我轉悠到寂靜之處時,微無涯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今日他穿了件月白色衣裳,別樣好看。「別來無恙。」「好久不見啊。」我們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一時無言,良久,他說:「雍州之時,爲何不辭而別?」因爲不想看見他們,可我也不算不辭而別:「我留了信的。」微無涯搖頭:「我以爲,面對面道別,纔算道別。」「下次一定,下次一定。」他皺了皺眉,終究沒說什麼。每次都他先試探,現在輪到了我了:「微公子爲何在州主府?」微無涯負手看我,認真詢問道:「在自己府上,很奇怪嗎?」事實表明,最後震驚的只能是我,就像夜明珠那次。我挑眉看他:「父母皆在,兄妹三人,未曾婚配?」這是他以前說的話,如今看他怎麼解釋。微無涯面色僵住:「當初是我不對,沒說實話。」我擺擺手,看在那顆夜明珠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了,更何況,我要回去了。「我今天來是道別的,明日我就要回去了。」社會太複雜,還是回我的山上待着吧。微無涯還想說些什麼,前面的宴席即將開始,有人來提醒,他這個主人公得回去了。他走時,我叫住他:「微無涯,生辰快樂。」微無涯聽見後,轉身衝我笑,差點把我迷得五迷三道的。我本來想告訴他,注意楊祈的,但沒機會說出口,只能看看喫完飯,還有沒有時間了。……14變故出現的時候,我纔剛喫兩口飯,外面突然衝進來一羣拿着劍的黑衣人,直擊微無涯。賓客散亂一團,尖叫聲一片,我坐在角落裏,思緒混亂。這又是唱哪出?環視一週後,我發現楊祈果然沒在。黑衣人攻過去後,微無涯迅速拔出身側的劍,與其交纏。沒一會,人倒了。不過,倒的是微無涯。這就離譜了。他癱倒在柱子旁邊,很顯然是因爲中毒了,段言澈立即轉移到他旁邊保護他。本着醫者仁心的理念,我偷偷摸摸從人羣后面穿過去,好在這些黑衣人沒殺普通人。微無涯看見我來,十分嚴厲:「退回去,藏好。」我蹲在他旁邊,伸手替他號脈:「來都來了,回不去了。」這個小說的醫術難以用現代思維想象,只能說超乎尋常。就這樣把脈,我都能知道,是怎麼回事。不是什麼劇毒,就是軟骨散。我壓低聲音問微無涯:「你自己下的?」他搖頭,有些可憐巴巴的感覺。我不理解了,這楊祈什麼思維,都下藥了,還只下軟骨散,不下毒藥……「州主,喫了劇毒,還活着?那就由我親自來送你一程。」我循聲抬頭看過去,正是楊祈。只見他手握利劍,腳尖輕點,飛身刺了過來,那一刻沒有多餘的思考,我立刻抱住了微無涯,擋在他面前。鮮血滴到了我的面紗上,額頭上。段言澈持劍立於我們身前,擋住了楊祈的一劍。而手上滴着的血,不知是何時受的傷。我吞了吞口水,在心裏默默讚歎,這可太帥了。還有,我剛纔瘋了嗎?那一劍能把我釘柱子上掛着甩鞦韆,我給他擋什麼啊!顯然,微無涯也挺驚訝的,我放開他後,他眼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讓我想逃離現場。場外有許多穿盔甲的人進來,迅速和黑衣人交起手來。楊祈意識到不對勁,瘋了一樣殺人,嘴裏大喊:「七毒子,你竟背叛我。」我左右看了一下,看到宋蘭亭和他父母都沒事,我放下心來。可微無涯還坐在地上的,軟骨散倒是不麻煩,可問題是我身上除了毒藥粉,什麼也沒帶。就在我絞盡腦汁想辦法時,微無涯拉着我的手站了起來,半點不像是中了軟骨散的人。他將我安置到角Ṫůₔ落,拉了個侍衛保護我,自己迅速加入戰鬥。楊祈是真的變了,段言澈都打不過他,他如果是重生,一定是重生到了十來歲,然後手握記憶,決定逆天改命。微無涯加入後,楊祈明顯有些不行了,身姿微微不穩,就在微無涯刺中他左眼一劍後。下一個讓我疑惑的場景又出現了,女主尹如雪出來救走了楊祈。我好像看了本假小說,女主什麼時候會輕功,我一點不知。微無涯與我背立,我看不清神色,目前也不得知,女主在他心裏究竟是什麼地位。楊祈走後,剩下的黑衣人,迅速被州府的侍衛殺盡。地上凌亂的屍體,流淌着的血,都叫人害怕又噁心。賓客從一開始的大喊大叫,如今都安靜了。我往窗外望去,夜色如漆,一抹圓月掛在枝頭,格外好看。這場刺殺來得快,去得也快,卻讓人心驚膽寒。然後,我見到了原文中,那個善於用毒的七毒子,他頂着一頭奇奇怪怪的辮子,滿頭都是蜈蚣蠍子之類的小動物。着實讓人心理不適,他站在微無涯身邊說着什麼。原來就算是楊祈救了七毒子,七毒子也還是會選擇微無涯。劇情好像會變着法的,回到原點,就像楊祈最後還是瞎了一隻眼。所以,最後的勝利者只能是男女主。侍衛在處理屍體時,宋蘭亭把我拽出了州主府,我腦子都是混亂卻又有序的劇情,讓我心煩意亂。最後,我決定趁着夜色,連夜趕回山中去。宋蘭亭送別我的時候,給了約定好的一百兩銀子,他有些侷促,站在我面前支支吾吾半天:「柳梨,我……我……」我先行打斷了他的話,我說:「此次一別,保重,我的朋友。」宋蘭亭突然不說話了,半晌後,他說:「我們是永遠的好朋友。」……果然,我這人慣會逃避。15我坐上了回去的馬車,出城沒多久,就被人攔住了。我掀開馬車簾子,今晚月亮真的很亮,微無涯站在前面的路中央,手裏拿着什麼東西。思忖片刻,我還是沒下車,他卻走到了近前。將手裏的盒子遞給我,我伸手接,微無涯嘆口氣,把盒子放到了我腳邊。「上次就準備給你,奈何你走得太快。」我問他:「這是什麼?」眼神交匯半晌,終究是我先敗下陣來,我偏頭看了別處。我聽見微無涯問我,「柳梨,你覺得若是喜歡一個人,應當如何?」我目光閃爍,回他:「自然是全力以赴。」微無涯往前又走了一步,繼續問:「那若是被繁事所擾?」我看向他,眼神堅定:「那就解決繁事。」我在提醒他,不要被一時的錯覺,遮住內心的想法。而後,他後退了一步。「過不了多久,我將領兵北上,此一別,恐難再見,柳姑娘,珍重。」是了,率兵北上,報仇雪恨,結束亂世,這是他蟄伏几年的目的,而女主尹如雪是他最好的助力。微無涯和宋蘭亭不同,他幼時親眼看到自己親人的離去,王府所有人一夜之間,沒留下活口。仇恨在他心裏就像一根尖刺,不拔除下來,心就會永遠刺痛。我笑着看他,「微無涯,你定會得償所願,只是我知道了你的祕密,會不會被滅口啊?」……天邊的月亮爬着爬着,就要下山了,我放下車簾重新啓程,恍惚間,我聽見微無涯的聲音。「我可捨不得。」我想聲音太吵,許是我聽錯了。……下山時,十天時間,我纔到越州,回去時,路上十分順利,只用了五六天,我就回到了小屋。再次站到小屋門前,我還有些恍惚,明明也就幾個月的時間,就好像幾年過去。小屋後的溪水依舊,那些魚兒,膽子越發大了,慢悠悠遊到邊緣地區,欺負我抓不住它們。休息一整晚後,我才把微無涯遞給我的小盒子拿回來,一路上我都沒打開。如今回到這裏,好奇心越發重了,想要看看是什麼。木盒輕輕被打開,看到裏面的東西后,我整個人愣住。是雍州拍賣臺上的那朵月下蓮,即便是曬乾了,形狀也保存得很好,我不可能認錯。可是,那不是給尹如雪用來治傷了嗎?怎麼會在微無涯手裏,他還給了我。……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聲音,我搬了張小板凳,坐在屋檐下,聽雨水從屋檐滴到地上的聲音,聞泥土散發出的清新味道,這樣能讓我心靜下來。我仔細回想所有記憶,到最後發現,我挺自卑的。可怎麼又能不自卑,無論是我生活的時代還是這裏,我都只是個平凡人,到了這裏成了遠近聞名的醜女,卻遇到了容貌智慧驚爲天人的主角團,而我一無所有。知道所有的命運,卻不知道自己以後的命運,在雍州那段時間,我有想過改變劇情,最後又發現是徒勞的。面對微無涯,我永遠是想靠近又害怕,想離開又不捨。見到女主那次,我終於下定決心,可如今好像又動搖了。猶猶豫豫,畏首畏尾,我何時變成了這樣矯情的模樣?我偏頭看過去,桌子上躺着兩件東西,一件是月下蓮,另一件是我存了私心,未曾歸還的玉佩。這一刻,我聽見了自己心底的聲音。它在說:「柳梨,你動心了。」哪有什麼配得上,還是配不上,不試試總會有遺憾的,而且你已經忘不掉他了。下定決心後,我反而鬆了口氣。……我起身將藥拿出研磨成粉,外面的雨何時停歇,我不可知。一半的月下蓮製成藥粉敷臉,另一半製成藥丸每日服用。要想臉上的舊傷治好,需要將結痂的傷口挑開,敷藥,期間沒其他不適,就是想死。我連續用了半Ṱű̂⁾個月的藥,臉上的傷好了大半,再有幾天就能消除,恢復容貌。次日清晨,我踩着晨霧下山,準備去尋微無涯的蹤影。一路上,打聽到了許多事情,比如說微無涯一個月的時間,一路北上,直逼王都。所以,我如果要找他,得一路北上。突然有種,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覺。16也可能是我運氣不錯,我走了半個多月,就在路上遇到了段言澈。他聽說我的來意,非常樂意帶我一程,一路上,我發現,段言澈這嘴也挺碎的。「無涯這人吧,有點死鴨子嘴硬,還心思重,他呀這些年可慘了……」像倒豆子一般,微無涯這些年的生活擺在了我面前,比我知道的,還要苦上千百倍。跟着段言澈一起,我行程快了許多,路上也安全了許多,沒過多久,我們就和微無涯匯合了。一路上,我都沒緊張,如今我有些忐忑了。在門口走走停停,不敢進去,段言澈看得無語,自己進去了。我抬頭望天,和上次一樣,今晚又是圓月。索性在院子旁白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準備先想想等會怎麼開口。表白這種事,我還沒幹過。「怎麼不進去。」我聞聲轉頭,微無涯站在房檐下,面色疲憊卻眉眼含笑,下一刻他又皺眉:「你不該來這裏,太危險了。」「我……我……」糟糕,還沒想好怎麼說啊!?微無涯卻自顧自走到我面前,替我披了件衣服:「入冬了天涼,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回越州,我給你的玉佩可還在?」我沒來得及回答,他又說:「上次沒來得及說,那玉佩可以調動我在各錢行的所有資產,你去了越州,做點小本買賣也好,坐喫山空也罷,都是夠的。」微無涯頓了頓繼續開口:「另外,宋蘭亭雖有些傻,人是好的……」有種交代遺言的感覺,不知爲何,原文中微無涯北上王都時,信心滿滿,如今又是哪裏出了問題?我伸手打斷了微無涯的話:「等一下,你先別說了,我來是有正事的。」微無涯:「什麼事?」我摘下臉上的面紗,踮起腳,輕輕親了一口微無涯的嘴角,而後親擲地有聲地丟出一句:「我知恩圖報,要你以身相許!!」他沒反應,我聲音一下子弱了下去:「可以嗎?」微無涯還是沒反應,我摸不清他什麼意思了,我兀地坐下,耍賴般開口:「你不會是要拒絕我吧?但是我不管啊,從今以後,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都說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我以前救你,你還沒報答我……」微無涯卻突然俯身抱住我,勒得我胳膊疼,他說:「好,我以身相許。」心跳加速跳動,我掙扎起身,指着臉問他:「我好看嗎?」我臉都好了,他怎麼不誇我啊。微無涯:「好看。」我正開心呢,突然聽到一陣輕咳:「咳咳咳,這還有人在……」段言澈正直勾勾盯着我們:「有正事,真有正事。」片刻後,我們三人圍着桌子坐下,段言澈將一封信遞給微無涯。「你猜得不錯,楊祈果真準備和永平王聯手,他把尹如雪送給了永平王。」一句話,讓我震驚兩次。永平王在劇情裏是出了名的色鬼,原劇情裏想要調戲女主,楊祈還誓死保護來着,如今居然主動將女主送出去了?我問出心底的疑問,「楊祈不是喜歡尹如雪嗎?」段言澈嗤笑一聲,「也許吧,當初爲了尹如雪,還差點和無涯打了起來,如今連尹如雪都犧牲了。」微無涯搖頭:「他不喜歡,只是故意做給我們看的。」我從懷裏掏啊掏,掏出了師父留下的藥方,遞給微無涯。「當初我遇到刺殺,他們想要這張藥方,我覺得可能是楊祈。」我回去仔細回想原主師父說過的話,越來越確定,楊祈最有可能想要這個藥方。段言澈打開看了一眼,「這是什麼方子?」「解毒丹,我師父研製出來的,可解百毒。」回去之後,我嘗試了一下這藥方,更深層的記憶被打開,原主的記憶和我融合得越來越好了。段言澈眼睛一亮:「這麼厲害。」我點頭,伸手從旁邊的包袱裏,掏出兩瓶藥丸,遞給他們。「以備不時之需。」微無涯接過藥後,突然道:「你可知你有位師姑?」我認真回想了一下,還真有:「有一位,但我只見過一次,怎麼了?」微無涯和段言澈對視一眼,雙方都點點頭。「她如今在楊祈身邊,且楊祈對她很好。」我:「⚆ᗝ⚆。」震驚!小說男配竟移情別戀,到底是劇情的扭曲?還是人性的變化?17晚上,我準備睡覺,段言澈偷偷摸摸來找我,讓我幫他一個忙,我答應了。半夜,睡得迷糊之際,有人在窗外鬼鬼祟祟,我事先服了解藥,卻也配合着暈就過去。醒來時,被綁在了一根柱子上。面前站着一個熟悉的人。「楊師叔,你這是幹嗎?你綁我幹什麼?」楊祈將手裏的劍抵到我脖子上,面露兇狠:「把藥方交出來。」我疑惑地開口:「什麼藥方?」沒等他繼續威脅,門被人推開,闖進來了一位中年女子,看起來比楊祈大一些。應該就是我那位如月師姑。「楊祈,你爲何要綁她過來?」邊說着,竟是要幫我解開繩子,卻被楊祈阻攔。兩人在我面前挽在一處,楊祈接近瘋魔:「如今就快得手,怎麼放棄。」如月擋在我面前,「可是與她無關。」楊祈:「怎麼無關,藥方就在她身上,有了這個藥,我就能提升內力,皇位就是我的了。」額……我就說,這個解毒丹,憑楊祈的能力,肯定也做得出來,沒必要費這工夫綁我,原來是信息差啊。原主的師父到底給楊祈編了多大的謊言啊。如月:「不管怎麼樣,不許你傷害她。」楊祈臉上的笑逐漸變態:「師姐,你這麼保護她,因爲她是你的孩子,那我呢,前世今生,我對你一片真情,你何曾看過我?」啊!?啊!!如月是原主的娘?!我本來在一邊安靜喫瓜,忍不住問:「等一下,還有前世啊?」楊祈眼神轉向我,頗爲得意地開口:「我做了個夢,經歷了前世種種,上一世師姐替永平王做事,去刺殺微無涯,計劃失敗,微無涯殺了她,所以這一次,我用微無涯心愛的尹如雪換回了師姐。」所以,劇情裏微無涯殺掉的那個神醫是如月,不是我!而原主,也許並沒有在劇情中出現過,只是個透明人。而楊祈一直愛別人,我也是沒想到的。「你費盡心思抓我過來,是爲了我師父留下的解毒丹?」楊祈愣住,「什麼解毒丹?」「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師父留下的藥方是解毒丹,你不信,我給你看看。」他一口回絕我,「不可能,我的消息不會有誤。」我嗤笑一聲,嘲諷他,「如果真有那麼厲害的藥,我師父還會被你派來的人所殺?這世上哪有一步登天的事,你心術不正,殺了最疼愛你的師兄,卻沒想到一開始就只是個爲了你的謊言罷了。」就在剛剛,我腦海裏又多了一段記憶,楊祈剛入神醫派之前,是個小乞丐,師祖在外雲遊遇到了他,心生憐憫,將他帶了回去,原主的師父對這個孤苦無依的師弟非常好,傾其所學教導他。後來,十幾歲的楊祈生了怪病,武功莫名其妙地消失,原主的師父見他意志消沉,便撒了個謊,說自己會幫他練出提升內力的藥。誰知,藥還沒練出,楊祈的怪病慢慢地有所好轉,研製新藥的事,也就不了了之。而楊祈固執地認爲自己的師兄,練出來神藥,卻瞞着自己,不願交出配方。就找人殺了原主的師父奪藥,卻還是沒有找到,所以就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原主聽了師父的交代危險,便一直隱居山中,想躲開他。「你胡說!」楊祈一把推開我面前的如月,惡狠狠瞪着我,然後一巴掌甩過來。「草……」臉上火辣辣地疼,面紗掉到了地上,楊祈看見我的臉沒驚訝,一旁的如月倒是一臉震驚,疑惑地開口:「你怎麼會,我當初明明……」我問她,「明明什麼?」如月眼神躲開,不停搖頭:「沒什麼沒什麼。」依據我多年看小說準則,這反應太奇怪,必然有貓膩,可我從心底裏想,別去問了。……楊祈從我這拿過藥方後,在旁邊安靜了一會,然後又發瘋了。我在心裏罵了段言澈一萬句,說好的馬上來救我,都這麼久了,還沒找過來。等他過來,我怕是已經變成了楊祈的下酒菜。我忍不住大聲喊了幾句。「段言澈,你來沒來啊。」話音剛落,房門被踢開,段言澈一身紅衣,左手持扇走了進來。「來了,來了。」我:「……」段言澈進來後迅速和楊祈打了起來,兩人實力不相上下,我看着房梁都動了幾下,搖搖欲墜。這樣下去可不行,我這會被綁着,要是房梁塌了,怎麼辦?我瞅了瞅面前的如月,她還愣着,直勾勾盯着交手的兩人。「那個,先別愣着,給我解開行嗎?」找她求救是有用的,她回神來,立刻幫我解開繩子。楊祈不敵,被打飛了出去,段言澈追了出去,我和如月跟着跑出去時,楊祈已經被捆了起來。段言澈身上也掛了彩,看起來有些狼狽,他走到我旁邊,指着我臉頰,突然提高聲音說話:「哎呀,你被他打了?」我白了他一眼,準備懟他,卻聽到了另一個聲音。「誰打的?」我一聽這聲音,立刻轉身,果然是微無涯,他前兩天去了永平王的屬地薊州,我本以爲會很久纔回來的。我一手捧着臉,一手指着楊祈大聲告狀:「他,就是他,你看我的臉都腫了。」微無涯盯着我看了幾秒:「該,誰讓你聽段言澈的話。」我拉住他的衣袖,「我這是想幫你。」段言澈已經在微無涯出現的時候,迅速帶着楊祈等人跑了,我連證人都找不到了。微無涯輕嘆口氣,反手握住我的手,語氣認真:「你只需要保護好自己,當然,我也會保護你,不需要你像這樣以身犯險。」我有些心虛地看他:「你知道了啊。」微無涯黑眸微動,捏了一把我的手:「知道什麼?知道你們密謀,知道你不顧危險,甘當誘餌?」我訕笑道:「這不是怕不答應嗎?」本就是想趁他不在,偷偷謀劃,沒承想他回來得這樣快。「下次別再跟着他胡來。」這個『他』,很顯然是段言澈,我頂着火辣辣的臉,保證下次絕不會答應了。回去上了藥後,我安穩地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起來,段言澈瘸着腿告訴我,楊祈死了。「如月被送走了,趕出城去了。」這事我知道,昨天晚上微無涯問過我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原主的事情,我不能幫她做決定。趕出城去,也是個好辦法。「昨天你不是好好的嗎?腿怎麼受傷了?」段言澈捂臉,「還被你家那位打的。」「那你活該。」……楊祈死了,永平王那邊不足爲懼,我跟着微無涯一路北上,兵馬攻進了王都。那天血染宮門,微無涯爲自己家人報了仇。我趕過去時,他孤身站在宮門前,白衣染血,面前Ŧūₖ擺着仇人的屍體,眼神癡魔。段言澈說,他已經這樣站了兩個時辰了。我走到他身側,輕輕握住他的手時,他整個人都松泛了下來,握住我的手,轉過身來擋住我的視線,溫聲問我。「是不是嚇到了?」我搖搖頭,提起裙襬給他看:「可是我新買的裙子弄髒了。」微無涯低頭看了一眼我的裙襬,牽着我的手一步步離開:「我們回去。」結局大軍進王都之日,也是微無涯將稱帝之時,稱帝的日子定在了下月初六,也就是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微無涯要去越州處理一些事情,我自然是同他一起去。到了越州,微無涯回去州主府處理諸項事宜,我則收到了宋府的邀請,去看望老朋友。前些日子寫信,宋蘭亭如今可厲害了,掌管宋家的產業,生意越做越大,還說後面要去王都發展,讓我罩着他。剛入宋府,便遇上了ƭű⁷宋蘭亭請來的大師,以前聽他說過,但這位雲遊在外的仙師十分厲害。宋蘭亭見我,自是高興:「這次運氣好,碰到了浮緣仙師,有他幫我驅驅黴運,我之後運氣肯定就好了。」他說話間,我暗自打量了幾眼那位浮緣仙師,白髮白眉,生得仙風道骨,看起來還真像神仙,就是不知道什麼門派。浮緣仙師替宋蘭亭驅黴後,臨走路過我時,說了句,「這位姑娘,也要小心。」我以前對這些事想來半信半疑,自穿越後,我就比較相信了,聽他這樣說,我當即想同他聊上一聊。「浮生皆緣,姑娘與我有緣,今日便同你聊幾句。」等我們單獨坐在宋府的涼亭後,我迫不及待地詢問他,「大師剛纔說的話,是何意?」浮緣大師氣定神閒地開口:「姑娘先別急,不知你最近可感覺身邊有何不同?」我思索了一下,搖搖頭,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同。「大師可否明言。」不會是那種天機不可泄露,然後說了我也聽不懂的話吧……浮緣大師:「命有天定,每個人的命數也有所不同,姑娘是異世之魂,來此寄居,起初並不參與這裏的因果,可如今卻有融入之兆,便會改變自己或身邊人命數。」不愧是大師。果然厲害,居然能看出,我的靈魂來自異世,這番話的意思大概是,我雖來自其他地方,卻在慢慢融入這個世界。難怪,關於原主的記憶,我從一開始的模糊,如今越來越清晰。我疑惑地問他:「這有什麼不好嗎?」浮緣搖頭:「參與不屬於自己的因果,於自身於他人,無益,且改變他人命數,或許會害得他人陷入極度危險之境,甚至斷送性命,姑娘可否明白?」我好像是聽明白了,這位大師在點我,參與別人的因果命數,會傷害他人,而這個人自然是男主微無涯。他是這個世界的男主,而女主不是我,男主應該和女主在一起,所以,如果我非要和他在一起,便會害了他。這個言論,狗血又無聊。剛聽完,我是不信的,可我回到州主府後,看見了微無涯臉色蒼白地吐血,而後他悄悄處理痕跡。等我出現後,他裝作沒事人一樣。這樣的場景我碰到過三四次後,我就信了那位大師所言,畢竟用微無涯的命去賭,賭注未免太大了。離登基大典還有五日的時候,微無涯趁着月色來找我,他身後的人捧着鮮紅的鳳冠霞帔,放到了我面前。而他眼裏含着情意看我,語氣溫柔繾綣倦:「來請你當皇后。」我看着那抹紅色出神。微無涯臉色一變,「不喜歡這樣的款式?」我低頭,默默回答,「喜歡的,我要你現在就幫我穿。」話說完,我耳朵紅得似要滴血,偏面前的人還遲遲不說話。我準備說點什麼轉個話題時,外衣滑了下去,抬眸時,就看見微無涯滿臉正經,眼色清明,還真就只是準備替我換衣服。我沒臉說話,默默閉嘴。起初,幫忙換衣服的手還算正經,後面就變味了。我幾欲掙扎,無果,一夜無夢,天亮。…… 第二天早上,我還是試了試那件鳳袍,非常合身,也很漂亮。下午的時候,我去找了段言澈,他最近幾日事情多,忙得不得了。見到他時,他整個人哀得不成樣。我心雖有不忍,還是堅定開口了:「我需要你幫我綁個人。」他整個人頓時煥發光彩了:「一來就這麼野,綁誰啊?」……「尹如雪。」空氣突然安靜,良久,段言澈默默說了句:「沒必要浪費我時間吧,你放心,她對你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脅。」我:「不殺她,只是綁她回來成親。」段言澈:「啊?」我將事情來龍去脈娓娓道來,要讓他幫忙,只能告訴他所有,但過程挑挑揀揀。他聽完後,呆滯了幾分鐘。雖然他不相信,但還是決定試試,因爲我們都清楚,微無涯的身體真的出了狀況。只是,他有點擔心,「無涯最後不會宰了我吧?」我安慰道:「死不了,放心。」……封后大典和登基大典同日舉行,那天夜裏,微無涯來找我,彼時,我正在試新改的鳳袍。我將他推出門外,「我們那裏有個規矩,婚禮的前一晚不能見面的,所以今晚我們要分開住。」微無涯笑道:「何時有了這個規矩。」我將門合上,堵他在外面:「我說有就有,不然以後會不幸福的。」微無涯:「這般嚴重?那便不急於一時。」我輕聲回他,「對啊。」一會兒,微無涯說,「那我先走了。」聽見腳步聲遠離,我終究是沒忍住,把門打開,抬頭望去時,微無涯剛好回頭,他笑着說了句話,我正好看懂了。他說:「等着我。」我也輕輕點頭。……當天夜裏,我依照計劃離宮,第二天出現的新娘將會是尹如雪。走之前,我留下書信,讓微無涯別傷害女主,也告訴了段言澈,明日封后大典完成後之後,可以告訴他真相。最後,四海之大,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在馬車裏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太陽初升,尹如雪應該已經蓋上了蓋頭吧。又過了一個時辰。這會他們應該在一起,接受朝臣萬民的祝賀。這時,我胸口一陣刺痛傳來,疼痛難忍,我捲縮在車裏,下一刻,直接暈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入眼白色的玻璃燈,柔軟的大牀,耳邊響不停的鬧鐘。我竟然回來了。手機裏幾十個電話,其中有一半是我領導的,信息十幾條,都是催我上班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接通電話後,裏面一陣咆哮:「柳梨,三天沒來了,你還上不上班了,工作不要了是吧?」我本來就很煩,她一吼,我也炸了:「整天熬夜工作,我前兩天猝死了,不來了。」我掛斷電話後,開始整理信息,所以我穿越了這麼久,只是在家睡了三天。……我在家又休息了兩天,調整心情,儘量不去想那些事情,不去想微無涯。那個世界的他,應該還好吧?知道真相後會不會很生氣?這些我都無從得知。……第三天,我接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試邀請,開門出去時,家門前躺了個人。我趕緊把昏迷的人拖進家裏,一如我當初在山中把他揹回小屋一樣。只是如今的心情大不相同。昏睡的人,晚上才醒來,我躊躇着問他:「你不怪我嗎?」微無涯搖頭,一如往常那樣溫柔:「你救了我,我定要以身相許的。」我激動地撲進他懷裏,沒繃住大哭,我沒問他怎麼來的,但肯定喫了很多苦,微無涯輕輕抱着我。真好,總歸是再次相遇了。(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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