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我躺在自己小叔叔的牀上,大腦一片空白。
我是整個家族唯一的南通,比蚊香還彎。
可小叔叔他不是最討厭我們這些搞同性戀的了嗎?
後來,我在酒吧泡男大被他抓回別墅。
裴行州將我抵到牀角,眼神晦暗不明。
「寶寶,這次你想怎麼躲?」
-1-
感受到身後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隱隱作痛,我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酒店裏漆黑一片,我躺在白色牀單上,渾身使不上力氣,背後傳來滾燙觸感,腰部像是被人形火爐禁錮住。
意識慢慢恢復,我猛地驚醒,連滾帶爬坐起來。
昨天晚上參加社團聚會,地點定在了酒吧,我只記得最後自己喝醉了,記憶卡在小叔叔將我抱出酒吧的片段。
後來……
我好像在酒店強吻了小叔叔。
再後來……
我被裴行州壓在身下,他嗓音低啞,眼裏滿是慾望。
「寶寶,這是你自找的,明天別後悔。」
最後……
實在承受不住時,我好不容易掙脫,卻被拽着小腿拉了回去。
大腦一片空白。
眼前,裴行州還在睡覺,一臉饜足。
腦海裏只有一個聲音:跑!
零零散散的衣服散落一地,我昨天穿的襯衫連釦子都被扯了下來。
自己的褲子勉強能穿,我掃到地上的另一件襯衫,心虛地看了一眼牀上熟睡的裴行州,匆忙撿起來套在身上。
不等身後的男人醒來,我直接落荒而逃,趕回寢室。
裴行州是我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叔。
他五官生得極好,氣質矜貴疏離,尤其是那身材,寬肩窄腰大長腿,通俗來說,是我們這些男同的天菜。
他只比我年長四歲,但年少有爲,畢業後就接手了家族企業,在商圈混得風生水起。
可惜,我這個小叔最討厭男同。
而我第一個暗戀兼表白對象,就是裴行州。
高中時,父母鬧離婚,家裏雞犬不寧。
我蹲在小區外面不肯回家時,眼前出現一雙運動鞋。
我抬眼向上看,裴行州站在我前面,身體遮住了路燈刺眼的光。
整個人都在發着光。
他向我伸出手臂:「不要因爲大人的錯懲罰自己。」
就此,心動的種子開始萌芽。
大一那年,一次家族聚會結束,恰好裴行州和我順路。
難得的獨處機會,我不知道抽哪門子風。
下車前,我支支吾吾表了白。
到今天我還記得當時的場景,裴行州眼神晦澀,但還是不緊不慢地整理袖口。
「周路,你搞這些搞到小叔叔身上了?你當我是禽獸?
「我警告你,別和外面其他男人亂搞。」
說一點都不傷心是假的,畢竟被自己喜歡的人狠狠拒絕了。
但俗話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大直男。
我重新振作,下定決心要在大學找到心動男嘉賓。
可從那之後,我和裴行州的見面次數就莫名多了起來。
以往每次聚會,裴行州很少露面,可最近卻一次都沒有缺席過。
就是我每次都要躲他,麻煩得很。
事態一直發展到昨晚……
此刻,我坐在寢室的凳子上,下面還墊了個軟墊。
邊回想邊嘆氣,時間不能倒流,事到如今,任誰看都只有一個選擇。
——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昨晚,只不過是因爲我喝醉了,他腦子也不清醒。
更何況小叔叔早就拒絕過我,他醒來後發現自己和男同睡了,肯定肺都要氣炸了。
裴行州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像禽獸一樣。
而且我還是第一次!
想到這,我某個位置又隱隱作痛。
我用盡全力忍住不發出尖銳爆鳴聲。
室友這時候從牀上爬下來。
「周路,昨晚來接你的那哥們兒是誰啊?夠有氣質的啊。」
我一臉幽怨:「昨晚你們都在,怎麼能讓他把我帶走!還是朋友嗎?」
室友滿臉無辜:「明明是你抱着人家不放好不好?我們拉都拉不住。」
我無力扶額,試探問道:「我沒在酒吧裏幹什麼丟臉的事吧?」
室友憋笑着說:「沒什麼,就是你一直摸着人家腹肌不放。」
好好好,我沒有什麼活下去的必要了。
此時,酒店內。
裴行州翻身想要攬住身旁的人,可只觸摸到了空氣。
他緩緩睜開眼,酒店裏早就只剩下自己。
裴行州骨節分明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意識到自己昨晚做得太過。
把人嚇着了。
不知道他自己擦藥了沒有。
直到裴行州洗完澡,穿着浴袍找衣服時,才發現自己的襯衫消失得無影無蹤。
角落裏只有周路被扯掉釦子的襯衫。
給助理打完電話後,他坐在牀上無奈勾脣。
「穿了我的衣服逃跑,就別想躲了。」
-2-
提心吊膽過了兩天,裴行州一直沒有聯繫我。
這不就是默認沒有發生?
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來,可我又覺得有點不爽。
看不出來我這個小叔叔還是個渣男,把人喫幹抹淨後不負責任。
我搖了搖頭,索性不再去想。
快下課時,正和室友商量一起去食堂乾飯,輔導員這時候來教室臨時開會。
明天下午學院舉辦知名校友大會,要求我們每個人都參加,去聽學長學姐們的發言。
我和室友小聲吐槽。
「知名校友?有多知名?」
我現在只需要純情男大安慰一下受傷的心靈。
很快,活動如期而至。
學校禮堂內。
我特意挑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位置,準備和朋友開黑。
人都到齊後,禮堂安靜下來。
臺上的人也開始發言。
直到我聽到某個格外熟悉的聲音。
嗓音清冷溫潤。
我猛地抬頭,心跳劇烈加速。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眼前,正在發言的不是別人,是裴行州。
他身材高挑,西裝革履,神色泰然地站在臺上。
但是視線卻總是投向角落。
看向我的目光直白又灼熱。
讓我巴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室友還在一旁添油加醋。
「周ťū́ₛ路,這不是那天來酒吧接你那哥們嗎?沒想到本人這麼牛!聽說他前兩天還給學校捐了一棟樓!苟富貴,勿相忘啊!」
我無力反抗,選擇裝死。
好不容易熬到活動結束,領導發言完畢,我抬腿就要跑路。
結果直接在出口撞到一個溫熱的胸膛。
熟悉的雪後松木香氣縈繞鼻尖。
我被迫抬眼對上裴行州熾熱的視線。
直到禮堂的人慢慢走光,我還被他禁錮在座位上。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裝傻道:「小叔叔,你怎麼來了?」
裴行州垂眸,眼神帶着一絲審視,讓我無處可逃。
「自己擦過藥了嗎?那裏還疼不疼?」
擦什麼藥?那裏?
我聽到了什麼虎狼之詞?!
不是說好不提這件事嗎!
熱氣從脖頸攀升到臉頰。
我被迫對上他的視線。
「小叔叔……你知道的,我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
裴行州聞言,臉色暗了幾分。
他嗓音低沉,不動聲色地擺弄自己的袖釦。
「全都不記得了?」
我飛快點了點頭,試探問道:「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小叔叔,我應該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吧?」
裴行州輕笑一聲。
「當然沒有。」
我輕輕呼了一口氣。
「既然這樣,我下午還有課,那我先走啦。小叔叔,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可我剛起身,卻被身旁的人死死抵在座位上。
呼吸交錯。
裴行州在我耳邊低語。
「如果你把我睡了不算過分的話。」
聽到這句話,我頓在原地。
他根本沒想放過我!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抗的聲音越來越小:「明明是你睡了……我。」
裴行州勾脣:「記起來了?」
臉燙得要命,我嘴硬道:「小叔叔,我知道你是直男,但是這件事明明是我更喫虧,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就當沒發生過不好嗎?」
裴行州聽到我這麼說,咬牙道:「你這麼大度,我是不是還要誇誇你?」
我嘀咕道:「誇倒是不必了,你別提了就好。」
裴行州聞言,握住我的手也漸漸放鬆。
「好啊,我可以不提。
「前提是,你不許再去招惹別人。」
好惡毒一個人。
自己恐同就算了,還不許我同性戀。
形勢壓迫,我只能點頭答應。
再次嘗試逃跑時,他遞給我一管藥膏。
「回宿舍自己好好擦藥,要不然會不舒服。」
早幹嗎去了,拽我小腿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會不舒服?
呵呵,渣男!
我硬着頭皮接過,裴行州繼續說:「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解釋,我不是直……」
裴行州還沒說完,就被手機鈴聲打斷。
是他助理打來的電話。
我如釋重負,趁接電話的瞬間從他懷裏逃出來,頭也不回地跑出禮堂。
身後,裴行州看着某人逃跑的背影,脣角微挑。
-3-
食堂裏,室友已經買好飯在等我。
氣喘吁吁坐定後,室友目光看向我手中的藥膏。
「你手裏拿的是什麼?」
我飛速把藥膏裝進兜裏。
「沒什麼,消炎藥。」
室友見狀,也不再多問。
回到宿舍,我坐在牀上生無可戀。
剛把頭埋進被子裏,就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路路,你之前不是提過實習的事情嗎?媽媽已經打過招呼了,過兩天你就去你小叔叔那兒報到。」
我還沒緩過來,悶聲道:「哪個小叔叔?」
「你還有幾個小叔叔,當然是人家小裴。去了向人家好好學習,我做美容呢,不跟你說了。」
話音剛落,手機那頭傳來電話掛斷的嘟嘟聲,壓根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
小裴?
下一秒,我騰地從牀上爬起來。
這不是把人往火坑裏推嗎?
老天爺,我再也不會叫你爺了,你真把我當孫子啊。
經歷了度日如年的兩天後,我被我媽打包到裴行州的公司門前。
隨後跟着前臺的指示上了頂層。
總經理辦公室門前。
深呼吸三次後,我做好赴死的決心敲響了玻璃門。
屋內傳來清冷乾脆的嗓音:「進。」
眼前,裴行州西裝革履,在辦公桌前正襟危坐。
他眼神微挑,淡淡看向我。
「那裏還疼不疼?」
這人怎麼能穿着西裝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剛見面就問候別人那裏,你禮貌嗎?
我對上他的視線,炸了:「不是說好不提了嗎!
「而且你根本就不怎麼樣,我一點都不疼!」
裴行州見狀,脣角微微上揚。
「不疼,那舒服嗎?」
一些不太健康的畫面閃過,我一臉羞憤。
「一點都不舒服!根本沒、感、覺。」
說完我轉身要離開,領導是個變態,這班我一天也上不了!
裴行州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伸出手臂挽留我。
「好好好,不提了。」
他視線下移,看向桌上的一小摞材料。
「你先把這些資料拿回去,仔細看看。」
我走過去拿起材料,悶悶不樂道:「裴總,我的工位在哪兒?」
裴行州眼神示意我看向三米外的桌子。
我指過去:「這裏?」
他輕輕點頭。
還真是全方位無死角監控,這讓我怎麼摸魚?
我無力反抗,乖乖坐了過去。
裴貴人狡詐,但實在美麗。
我偶爾忍不住欣賞一下總裁工作ŧű̂₀的盛世美顏。
除此之外,我唯一的盼頭就是下班。
在牀上躺屍的時候,時間就過得飛快。
怎麼一開始上班,就度日如年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剛準備開溜,又被裴行州叫住。
他不緊不慢地整理好桌上的資料,抬眼看向我,不緊不慢道:「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
好一個周扒皮。
沒關係,惹到我,就等於惹到空氣。
-4-
會所門前。
你們商業精英談生意的地方都這麼豪華?
很快就有人下樓迎接我們,準確地說,是迎接裴行Ťü⁻州。
我跟在他身後進了宴會。
裴行州給我點了杯牛奶後,讓我乖乖坐在角落。
然後起身從侍者手裏拿過香檳,遊刃有餘地走去和別人碰杯。
給我喝牛奶,自己喝貴的是吧?
等他走遠,我悄悄拿了杯香檳。
這時,一個陌生男人朝我這邊走過來。
「一個人?」
長得還行,但是和裴行州比差遠了。
我沒說話,自顧自抿了一口手裏的香檳。
那人見狀,反而更加起勁。
「一起喝一杯?」
我喝你個大頭鬼。
我起身要換一個角落,卻被他擋住去路。
「我就喜歡你這種欲拒還迎的小男生。」
我:「……」
好強的性縮力。
誰欲拒還迎了?
他的手蹭過我的酒杯,想要再湊近時,卻被一雙大手攔住。
裴行州不欲多言,直接扼住那人的手腕向後掰。
那人被突如其來的疼痛打斷,五官瞬間擰成一團。
直到他看清楚來人是誰後,瞬間一臉諂媚。
ẗū́⁷「裴總,怪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這是您的人。」
裴行州一臉漠然,冷聲道:「別用你骯髒的思想來評判我們的關係,滾。」
他剛鬆開手,那人就忙不迭跑了。
裴行州轉頭看向我,一臉關切。
「他弄疼你了?
「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
對上他灼熱的視線,我有些不自在地喝完手中的酒。
「該道歉的明明不是你……」
到離開前,裴行州都一直把我帶在身邊。
直到他開車送我回學校的路上,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某個部位散開。
我才察覺到那杯酒有問題,被那個陌生男人下了藥。
全身難耐,我悄悄把腿合併,試圖掩蓋不讓裴行州發現。
可露出的皮膚全是引人注目的潮紅。
裴行州似乎意識到我的不正常。
在等紅燈的間隙,他視線瞥到我微紅的手腕。
「不舒服嗎?醉了?」
我再也剋制不住,眼裏滿是溼意看向他。
「小叔叔……幫幫我……」
裴行州的目光移向我的雙腿。
「那個混蛋給你下藥了?」
我眼眶早已蓄滿淚水,難受地點了點頭。
裴行州神色不再鎮定,心疼中夾雜一絲怒氣。
「寶寶,跟我回家?」
我大腦早就不清醒,對裴行州言聽計從。
他加快車速,剛下車就撥通了私人醫生的電話。
我跟着他進了別墅,裴行州和我完全不同,一臉禁慾。
他安撫我道:「醫生馬上就來,我先去給你煮一些清熱解火的茶……」
裴行州說完就要起身離開,我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
「小叔叔……我難受……」
裴行州滿是剋制:「你想讓我怎麼做?」
對上我滿是渴求的視線,他嘆了口氣。
「只用手,好不好?」
我用力點了點頭。
在醫生來之前,我被裴行州壓在牀邊。
藥勁上頭,我眼神渙散。
「想要……更多……」
裴行州緊抿雙脣,早就在崩潰邊緣。
「寶寶,醫生馬上就到,再忍忍。
「在你意識不清醒前,我不會像上次那樣欺負你。」
門鈴這時響起。
視頻監控裏,醫生站在別墅門外。
裴行州拿過水杯輕聲哄着我喝了藥。
-5-
第二天Ṫū₎一早,我神清氣爽地醒了過來。
Ṱŭ̀ₜ
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牀上。
不是宿舍,也不是酒店。
昨晚的記憶溯回腦海。
完蛋了。
我的一世清白徹底毀了。
我潔身自好的人設徹底崩盤。
收拾收拾行李準備排隊昇天了。
五分鐘後,敲門聲響起。
我把頭埋進被子裏裝死。
裴行州打開門走了進來。
「餓不餓?起來喫飯。」
他面色坦然,彷彿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無處可逃。
「害羞了?」
我深呼一口氣:「你知道的,昨晚我不清醒……」
裴行州輕笑一聲:「就知道你又來這套。
「什麼時候才能不逃跑?」
見我不吱聲,他也不再爲難我。
「我下樓等你,睡衣在櫃子裏。」
喫完飯後,裴行州開車去公司,順便把我送回了學校。
我安慰自己,不就是丟臉嗎?只要我臉皮夠厚,丟的就是別人的臉。
休息兩天後,我按時去公司報到。
剛走進寫字樓,卻被人擋住路。
還沒看清是誰,那人就躺在地上抱住我的大腿。
「我錯了,我不該犯傻!對不起,能不能讓裴行州放過我,我不想坐牢,求求你。」
是兩天前給我下藥的那人。
他和之前宴會上時判若兩人,此刻狼狽不堪。
我冷冷地看向地上的人。
「一句犯傻就解釋了你的罪行?如果那天受害的是別人,後果不堪設想。
「滾。」
說完我不再理會,徑直進了大樓。
他還想追上來,被守在門口的保安死死ťũ₌摁住。
裴行州他……好像和我想得不太一樣。
內心好像有什麼東西漸漸融化。
我平復呼吸,進了辦公室。
出人意料,裴行州居然不在。
走到椅子前準備坐下時,被桌上多出的便利貼吸引視線。
是裴行州的字跡。
【出去開會,中午乖乖喫飯,等我回來。】
脣角不自覺微微勾起,我嘀咕道:「誰要你報備了。」
一直到臨近下班,裴行州都沒有回來。
我以爲等不到他了。
整理好資料後,起身準備離開前,門外卻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裴行州看了一眼腕錶。
「剛剛好。」
他邁開長腿走向我,接過我手裏的揹包:「阿姨讓我帶你一起去聚會。」
裴行州口中的阿姨指的是我媽。
五分鐘後,車上。
裴行州雙手遊刃有餘地操控着方向盤,指節修長。
一想到這雙手曾經對我做過什麼,我就……
開車的男人這時候勾脣道:「在想什麼不健康的事?臉都紅了。」
我把頭埋得更低。
「我沒有,是空調太熱了。」
裴行州淺笑一聲後繼續開車。
-6-
裴行州車開得很穩,沒多久就到了餐廳。
推開包間門後,我媽看到裴行州,騰地站起來。
「小裴啊,來這裏坐。」
到底誰是你親兒子?
我不應該在這裏,我應該在桌底。
落座後,我剛要夾菜,桌子卻被別人轉走。裴行州眼疾手快,不動聲色幫我夾到碗裏。
這一動作被我媽捕捉到:「小裴,你這麼會照顧人,談戀愛了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
裴行州一臉面對長輩纔有的恭謙:「還沒有。」
我媽試探問道:「要不阿姨給你介紹一個?」
裴行州的視線落在我身上:「不用,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媽一臉喫瓜表情:「有喜歡的就要追啊,抓住機會!」
裴行州輕輕點頭:「在追了。」
好好好,一邊追別人,一邊還跟我不清不白,渣中渣!
心臟感受到一絲疼痛,所以……我約等於又被裴行州拒絕了一次。
爲什麼每次我都是被牽着走的那個?
第一次跟他表白是,這次糾纏也是。
我用力嚼着嘴裏的紅燒排骨,惡狠狠地看向裴行州。
我是這麼好拿捏的嗎?
不讓我招惹別人,自己反過來追求心上人。
腳踏兩條船。
我化悲憤爲食慾,筷子就沒歇過。
我媽瞥我一眼。
「還有你,路路,就知道喫!我警告你,別給我把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往家裏帶,找男朋友的標準跟你小叔叔對齊。」
我早就跟家裏坦白了性取向,我媽見怪不怪。
誰要跟裴行州談戀愛,不得被喫幹抹淨,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喫完飯後,裴行州主動提出要送我回學校。
我沒有什麼好臉色,彆扭道:「不用了,小叔叔你日理萬機,還是趕緊去追人吧,小心人家不要你。」
我媽站在一旁直接給我來了一腳。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
我最後還是被揪着上了裴行州的車。
他餘光掃我一眼,微微挑眉,不緊不慢地說:「喫醋了?」
我嘴硬道:「我喫路邊小狗的醋都不會喫你的醋。」
小狗比你可愛,也比你真誠。
呵呵。
我把頭瞥向窗外,不再理他。
裴行州眼裏溢出一絲寵溺,不再多言。
-7-
回宿舍後,我躺在牀上發瘋。
手機上這時收到發小季楚發來的消息。
【好消息,我換宿舍了。壞消息,舍友恐同。】
季楚和我性取向一致,這幾年沒有內部消化,是因爲我們屬性一致。
我拿起手機,有氣無力回覆。
【你起碼還有好消息。】
我和季楚約好第二天詳談,下課後,我直接在校門口打車去了餐廳。
「你的意思是你和裴行州睡了?!」
我捂住額頭:「你聲音小點。」
季楚一臉震驚,繼續說:「你厲害,你玩骨科。」
我解釋道:「充其量算僞骨科好不好!」
季楚:「反正都是骨科,那你打算怎麼解決?」
我插起一塊牛排:「當沒有發生過。」
「裴行州也能當沒有發生過?」
我點了點頭:「他說前提是我不能勾搭別人,可是他自己還去追求別人。」
季楚喝了一口果汁:「看來你這個小叔叔還帶一點渣男屬性,比我舍友還恐同,自己是直的就算了,還看不慣你彎。」
我欲哭無淚:「下一步恐怕要讓我喝中藥調理了。」
季楚嘆了口氣:「看來下週我們學校的聯誼你來不了了。」
聯什麼?什麼誼?
聞言,我立刻瞪大雙眼。
「誰說我去不了!我不能談,還不能看看嗎?」
況且裴行州都能追求別人,我看看純情男大怎麼了?
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聯誼的時間定在了週日晚上。
休息日,不用上課也不用上班。
天時地利人和。
我和室友一起在食堂喫完晚飯後,徑直去了學校附近的酒吧。
季楚早就在那裏坐着等我。
一起來的,還有七八個人。
有男生有女生,大家聚在一起玩遊戲。
氣氛輕鬆。
我沒注意到,酒吧另一邊,裴行州的祕書也在。
我們幾人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
雖然老套,但永不過時。
結果第一輪我就輸了。
我咬着牙選了大冒險。
他們指着不遠處吧檯的一個背影,衆人起鬨:「去要那個男生的聯繫方式,看背影就知道很帥!」
我硬着頭皮走過去,不過距離越近,我感覺這背影越熟悉。
我安慰自己,遊戲而已。
鼓起勇氣戳了下那人的衣角。
「你好,我能加你的聯繫……」
下一秒,我愣怔在原地。
裴行州悠悠看向我,眼神晦暗不明。
他穿着不同以往的正式,一身慵懶運動風。
所以我纔沒有認出他的背影。
他輕抿一口手中的酒杯,挑眉道:「好啊。」
我僵了兩秒後,轉身要跑。
卻被裴行州用力拉住衣角。
「屬兔子的?每次都想逃跑。」
隨後,他不由分說,牽起我的手走到聯誼桌前。
季楚看清來人後,一臉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桌上的其他人在我們過來後,又開始起鬨:「周路,想不到你這麼快就拿下帥哥了!」
裴行州不再多說,拿出一張卡對桌上其他人說:「周路我先帶走了,你們繼續玩,我埋單。」
好一個鈔能力。
我求救似的看向季楚,他絲毫沒有理睬我,飛快接過裴行州的銀行卡:「謝謝小叔叔!周路就交給你了!」
我:「……」
朋友就是這麼兩肋插刀的。
-8-
我被裴行州直接帶回了別墅。
停好車後,我死活不下來,結果被他解開安全帶,攔腰抱起。
一路被抱進臥室,我掙扎不開,只見裴行州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一副玩具手銬。
我:「這是要玩劇情 play?」
裴行州沒有理睬我。
下一秒,我就被他銬在牀頭。
「寶貝,還有心思去找別人,是我上次沒滿足你?」
寶貝……
我臉頰通紅,掙扎不開。
被銬着的手腕因爲摩擦變得微紅。
「裴行州,你放開我!」
裴行州的手撫上我的臉,輕輕摩挲。
「如果那晚去接你的是別人,你也會跟他走?」
我早就被怒氣衝昏頭腦。
「要你管!
「就算我跟別人走,關你什麼事?
「你以爲你是誰?!」
裴行州斂眸,垂下眼簾。
「所以你把我當什麼?一夜情對象?」
我賭氣道:「不然呢?」
他的視線注意到我磨紅的手腕,很快就幫我解開手銬,牽起我的手腕輕揉。
「疼了?」
我一言不發,眼神看向一邊,起身要走。
「我要回家。」
裴行州輕嘆一口氣。
「我送你,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一直到宿舍樓下,我都一言不發。
裴行州等我上樓後,還停在宿舍樓下。良久,才起身離開。
被銬住雙手的人明明是我,怎麼感覺他更委屈?
接下來的假期,我在宿舍當了兩天鹹魚,非必要不出門。
裴行州也沒有聯繫我。
直到室友突然給我轉發一條鏈接。
他坐在牀下面,怕我沒看到消息,提醒道:「周路,來咱們學校演講那哥們也是 gay?」
我疑惑道:「你問這個幹嗎?」
「你看我給你發的鏈接,他跟一個小明星傳出緋聞,都上熱搜了。」
我滑動幾下手機屏幕,點開鏈接裏的圖片放大。
裴行州和別人站在酒店門前,離得很近。
所以,這就是他喜歡的人?
裴行州不是直男。
明明都是男生,爲什麼他可以,我不行?
下一秒,隔壁宿舍的同學敲門進來,道:「周路,樓下有人找你。」
深呼吸幾次後,我調整好情緒,隨便套了件外套,穿着短褲下樓。
然而看清來人後,我頓在原地。
裴行州看到我眼角的淚痕,原本清冷的面龐難得露出幾分情緒。
「誰欺負你了?」
看到他的瞬間,委屈感湧上心頭。
「你明明有喜歡的人,爲什麼還要招惹我?
「不許我和別人接觸,自己還去追求心上人!你個渣男!」
裴行州聞言,牽起我的手。
「你怎麼這麼笨,兔子本來都這麼笨的嗎?」
我:「你才笨,我不是兔子。」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頭。
「心上人不是別人,是笨蛋兔子。」
我愣愣道:「那熱搜上的照片怎麼回事?」
裴行州輕撫我的眼角,耐心解釋。
「競爭公司搞的小動作,人也是他們找來的,都解決好了。我怕你看到多想,剛處理完就來找你了。」
說完他還舉起手機,熱搜詞條果然已經被下了。
取而代之的是公司官方的澄清微博和律師函。
裴行州的視線掃到我單薄的短褲,拉着我去了停在學校門外的車上。
坐定後,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知後覺的羞恥。
裴行州白皙的手掌托起我的臉頰,視線溫柔且堅定。
「我總想找一個正式的場合跟你表白,可是又沒有好的時機。
「現在才發現,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好像都是好時機。
「所以,寶貝,我喜歡你,只喜歡你。」
一瞬間,呼吸彷彿停了。
所以,裴行州喜歡的人……是我。
眼前的人用手輕蹭我的鼻尖。
我悶聲道:「誰讓你當初拒絕我那麼狠。」
裴行州柔聲說:「那時候你還小,我怕你沒想清楚,也怕自己剋制不住。」
見我默不作聲,他追問道:「所以現在某個醋精要不要考慮和我在一起?」
對上裴行州灼熱的視線,心跳猛烈加速。
我對裴行州,一直都不單純。
剛要點頭答應,一個有點惡劣的想法侵入腦海。
裴行州以前那麼釣着我,我釣他一下怎麼了?
小釣怡情。
我話鋒一轉:「那我就勉強考慮考慮,能不能轉正看你表現。」
裴行州聞言,頓了一下。
我就喜歡看他喫癟的模樣。
曖昧的氛圍被我突如其來的肚子叫聲打破。
裴行州勾脣,隨後將車內的薄毯蓋到我腿上,
「乖,再忍一忍。」
到了別墅後,裴行州給我在桌上放下零食後,起身去了廚房,我躺在沙發上看着他的背影。
裴行州身材高挑,寬肩窄腰,身材比例極好。
我情不自禁嚥了下口水。
搖搖頭把腦子裏的黃色廢料倒掉後,從沙發上坐起來走到廚房。
裴行州將盤子裏的牛排都切好後, 放到我這邊。
「喫完我送你回寢室。」
我:「都這麼晚了……」
哪有剛表白就趕人走的!
裴行州不緊不慢地叉起一塊牛排。
「我怕我忍不住。」
我疑惑問道:「忍不住什麼?」
他一本正經道:「忍不住喫掉你。」
紅暈從耳尖攀升。
我支支吾吾道:「我住客房不就好了。」
說住客房, 裴行州真就晾我一晚上。
真是酣暢淋漓的一場禁慾啊。
早知道就不釣他了。
-9-
轉眼到了小長假, 裴行州和平常一樣給我發來消息報備。
【寶寶要不要陪我一起出差?】
我:【如果我拒絕呢?】
裴行州:【那我就把你綁在身邊。】
我不自覺揚起脣Ŧù₍角,裴行州第二天準時出現在宿舍樓下接我。
室友在陽臺看到他的身影,一臉若有所思:「不對勁,你倆不對勁。」
當晚就到了出差的酒店。
把行李放下後, 裴行州帶我去了海邊餐廳。
晚風撩人。
他從懷裏拿出一雙對戒,低聲說道:「寶貝, 別釣我了,可以轉正了嗎?」
裴行州眼角含笑,目光直白又熾熱。
我有些傲嬌地張開手指。
「勉強通過審覈。」
話音剛落,他俯身貼近我。下一刻, 脣角傳來柔軟的觸感, 淺嘗輒止。
大腦如短路般停止運轉,能感受到的只有心動。
裴行州喉結滾動,眼底深處的炙熱彷彿要把我拆喫入腹。
一路上,兩個人手牽手散步回酒店。
我調笑道:「我們兩個好像小學生談戀愛。」
裴行州垂眸,在我耳邊低語:「纔不是小學生。」
路過藥店時, 裴行州停住腳步,讓我在門外等他。
直到他從藥店走出來, 我問道:「你生病了?買藥做什麼?」
他牽起我的手,十指相扣。
「晚點你就知道了。」
剛進酒店, 裴行州就欺身吻了上來。
不同上次的淺嘗輒止。
他緊緊扣住我的腰腹。
裴行州眼神黏得拉絲。
「可以欺負你嗎?」
我早就被他蠱惑, 微微點頭。
直到一次次墜入海底。
再反覆被他打撈出來。
無處可躲。
「寶寶,叫人。」
「小叔叔……」
意識再度清醒,裴行州纔拿出昨晚在藥店買的東西。
怎麼會有人提前買消腫藥。
裴行州他根本不是來出差的!
我被他摁在牀上擦完藥後, 手機屏幕亮起, 季楚這時候發來消息。
【上次在酒吧,一起玩的朋友想要你聯繫方式, 我給不給?】
我有些心虛地瞥向裴行州,快速打字。
【別了, 那個……我和裴行州在一起了(對手指)。】
季楚秒回。
【 666 , 「我的小叔叔剛開始是我男朋友後來變成了我老公」現實版竟在我身邊。】
-10-
回程的最後一天, 我們兩人去沿海公路兜風。
海風溼鹹, 晚霞燦爛。
落日的微光灑在裴行州身上,他張開手臂,伸出右手把我拉到懷裏。
我抓住了那束光。
番外:裴行州視角
周路第一次表白那晚,裴行州差點就剋制不住。
他強裝鎮定, 孩子還小,萬一沒想清楚,不能不做人, 再忍忍。
時間還長, 以後換自己追他。
可裴行州還是忍不住靠近, 視線總會不自主聚焦到某人身上。
直到在公司加班時接到電話。
手機那頭傳來醉醺醺的聲音。
「小叔叔……嗝……你爲什麼要拒絕我……」
馬不停蹄趕過去後,裴行州慶幸那晚去接周路的是自己。
「小叔叔……我就摸摸……」
崩潰邊緣,周路直接湊了上來。
脣角柔軟。
理智徹底決堤。
「寶寶, 這是你自找的,明天別後悔。」
誰知道一覺醒來,兔子穿着自己的衣服逃跑了。
小兔子不僅會跑, 還會炸毛。
還口是心非。
裴行州決定,要把兔子抓回家,然後永遠關在自己身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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