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小喫街閒逛,我剛買了碗水餃就讓人按在了地上:
「不許動!警察!」
瞧着戴着圍裙的便衣帥哥,我一臉懵逼:
「逮我幹啥?我也沒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啊!」
帥哥一臉嚴肅:「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裏不清楚?!」
我沉默兩秒:「喫……喫餃子沒蘸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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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喫餃子愛蘸番茄醬。
我承認這是有點小衆,但是也沒到逮人的地步吧?!
身上的帥哥聞言把我按得更緊了:「不許嬉皮笑臉!老實待着!」
我很委屈,端着我的塑料碗沒吭聲。
半晌,帥哥抽了抽鼻子:「你幹什麼呢?」
我正叼着餃子:「喫晚飯。」
帥哥腦門青筋直蹦:「給你說了老實待着,你——」
被人一吼,我徹底繃不住了,哇的一聲哭出來:
「嗚嗚嗚我考了一下午試,把北斗系統寫成了 GPS,把宇航員寫成了太空人,聽力忘戴耳機,閱讀一個不會,我已經命苦一下午了,現在就是想喫碗熱騰騰的餃子怎麼都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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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裏,一個女警察給我倒了杯水,滿目慈愛:
「慢點喫,不夠我們食堂還有,胡蘿蔔雞蛋餡的,味道也不錯,或者你還想喫點啥?」
我捧着加熱好的餃子狼吞虎嚥,聞言抬起頭:「姐姐,你們食堂有番茄醬嗎?」
女警愣了下,還沒說話,接待室的門就被推開。
刑警隊隊長走進來,後面是那個把我按在地上的便衣帥哥。
「陸檸,陸同學是吧?」
隊長寒暄兩句,又板着臉回頭訓人,「蕭放,還不給人家陸檸同學道個歉!好好一學生讓你當嫌疑人逮起來了,不像話!」
名叫蕭放的帥哥蹙着眉:「我還是覺得有疑點,先不說外形相似,就她身上那個長毛茄子包,這麼醜,怎麼可能撞款?」
嘿!說誰包醜呢?!
我啪地把筷子一放:「我這包一千六百塊呢!你敢說它醜?!」
蕭放愣了下,又仔細看了看:「好像是有點設計感在裏面。」
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還說呢,這是第二個,我第一個茄子包前幾天在健身房丟了。」
「什麼?」
幾個警察對視一眼,又上下打量我一番,若有所思:「小姑娘,你最近沒招惹什麼人吧?」
我繼續喫餃子,哼聲:「不好說,我又不是人民幣,誰看我都順眼。」
蕭放嘖了聲,剛想說話,讓那隊長一攔,他笑眯眯地:
「行,你做個筆錄,完事讓蕭放送你回家,權當今天烏龍的道歉了,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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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離我的公寓不近,有車蹭我自然不會拒絕。
喫完餃子,蕭放開了車到門口,我習慣性開後車門。
「過來。」蕭放從後視鏡裏瞪我,「真把我當司機了?」
我哦了聲,又去副駕:「平時坐專車坐習慣了。」
蕭放看看我:「你家境不錯吧?」
我慢吞吞嗯了聲:「還行,家裏有個小礦。」
蕭放明顯噎了下,幾秒後才發動汽車:「財不外露,小心讓壞人盯上。」
我語氣幽幽:「壞人盯沒盯我不知道,但今天確確實實被警察按地上了。」
蕭放摸摸鼻子:「抱歉啊,主要是你戴着帽子捂得嚴實,外形和背的包都和嫌疑人幾乎一模一樣,不好意思。」
我隨口問:「這是什麼嫌疑人?」
蕭放不能說太多,只道:「入室搶劫。」
「我靠,真的假的?」我心裏顫了下,摸了摸自己卡地亞的戒指,又摸摸梵克雅寶的手鍊,有點害怕,「那我不會被盯上吧?」
蕭放掃了我一眼:「不然你以爲今天隊長爲什麼讓我送你回家?」
我被他這一眼看得後背發涼,不是吧,我感覺我平日挺低調的啊!
我平時不住校,我爸在學校附近給我買了個公寓。
到了樓下,我磨蹭着不想下車。
蕭放瞧着我:「怎麼了?」
我猶豫一下,開口:「那什麼……我家貓會後空翻,你要不要上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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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蕭放先是愣了下,隨後樂了。
一晚上了,我還是頭一次看他露出笑容。
眼睛彎起來,像月牙一樣,總算是把那種拒人千里的氣質融化了,帥得特別有人情味。
「你這人……」蕭放雙手搭着方向盤,調侃道,「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害怕自己遭賊惦記,還以爲你在邀請我。」
我眨了下眼,沒說話。
蕭放已經將車倒進臨時停車位,火一熄,挑眉瞧我:「走吧,上去看看你家貓的後空翻。」
我家是一梯一戶,沒有電梯卡上不來,所以我一直覺得挺安全,沒什麼特別防範意識。
上了 8 樓,我指紋開門。
進屋開始喊貓:「崽啊!出來接客了!」
蕭放哭笑不得:「說的這叫什麼話。」
我養的是隻黑貓,特別不好找,不過它平時很熱情也很粘人,往往我一進門就會粘上來,今天奇了怪了,遲遲不現身。
我想了想:「那是不是你家也養貓啊,你身上有別的動物的味我崽會牴觸的。」
蕭放揪着衣服聞了聞:「我沒養,鄰居家倒是有隻緬因,我偶爾會摸一下。」
我看他動作,也下意識跟着湊過去聞了聞。
沒什麼貓味,倒是有股淡淡的年糕味。
一抬頭,發現蕭放正垂着眼瞧我,目光意味深長:「幹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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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手指戳在他胸口:「晚上喫的紅豆味年糕吧?」
蕭放有點驚訝:「這也能聞出來?」
我哼了聲:「不要小瞧我們喫貨與食物間的羈絆啊!」
蕭放聞言又笑了,我發覺他還挺愛笑的,而且重點是笑起來真的很帥、很可愛啊!還有小虎牙!
發覺自己心情有點盪漾,我趕緊直起身往裏走,乾咳一聲:「那什麼,鞋櫃裏有拖鞋,我先找找我崽……」
不對。
堪堪走到玄關的我腳步驟然一頓。
我放茶几上的那一沓人民幣呢?
身後的蕭放道:「不用麻煩,我看看沒什麼事就先回……」
「又要回公司加班把我自己一個人丟家裏?!」
我一個箭步回到蕭放身邊,在他懵逼的眼神中搭上他的肩,一邊擠眉弄眼地使眼色,一邊矯揉造作地縮進他的懷中:
「你都好久沒陪人家了,我不管,今晚你在哪,我就要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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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放愣了一下,但還好人不傻,立刻就反應過來,直接摟過我的肩把我半擋在身後,聲音寵溺又溫柔:「我怎麼捨得把你自己丟家裏?這樣,你跟我一塊去,忙完了咱們一起去喫夜宵好不好?」
我哼了聲,被他摟着出了門。
啪嗒,大門關上,我無聲地吐出口氣。
好緊張啊!演技大爆發!!
蕭放拉着我站到樓梯口,盯着房門:「什麼情況?」
我咽咽口水:「我放在茶几上的一沓人民幣不見了!家裏不是有人就是進賊了!!」
蕭放一邊打電話叫同事一邊無語:「所以爲什麼要把錢放茶几上?」
「我用來壓泡麪不行嗎?」我理直氣壯叉腰,「再說要不是這一沓錢我能發現問題嗎?人民幣和人民立大功!」
蕭放又笑了,好小子這麼愛笑一開始裝什麼冷麪酷哥呢。
「我先送你下樓。」蕭放收了手機瞧我,「我同事十分鐘就到。」
我有點擔心我的貓:「你說我屋裏到底有沒有人啊,我崽怎麼辦?」
蕭放按了電梯:「放心,我還沒看過它的後空翻呢,不會讓它出事的。」
到樓下,我坐在大廳裏直抖腿,蕭放守住樓梯口,瞧着我挑眉:「這麼緊張?」
我直言:「第一次參與行動,刺激。」
蕭放猶豫了一下,把車鑰匙遞過來:「你去車上等我,把車門鎖好,我在這看着你上去。」
我知道不能給人添亂,乖乖哦了聲,接過鑰匙。
蕭放鑰匙上掛了個玉桂狗的掛件,特可愛,我摩挲着掛件往大廳外走,剛出了玻璃門就是一頓。
僵硬地回身看向蕭放:「蕭放,你車旁邊好像蹲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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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調試電路,小區里路燈時亮時不亮,我也看不清蕭放的車旁邊是不是個人。
蕭放表情微緊,衝我勾了下手:「你先過來。」
我剛挪動腿,突然就見車旁那一團黑影猛地動作,速度極快地衝我的方向撲來!
「媽呀!」
我嗷地叫出聲,轉身就往蕭放身邊跑:「蕭放!救救!!」
蕭放也被我一嗓子吼得嚇了一跳,下意識張手接住我:「怎麼了?!」
我和樹袋熊似的攀在他身上,腦袋紮在他脖頸間:「過過……過來了——」
「汪!」
嗯?狗叫?
我愣了下,轉頭,就瞧見一隻半人高的哈士奇在蕭放腳邊打轉,見我看過來他又汪了聲,蹦躂着來咬我的鞋子,搖尾巴點頭的看起來可高興了。
我靠,這誰家遛狗不拴繩啊?!
蕭放強忍着笑:「救救?」
我尷尬得不行,正想從他身上跳下來,就聽身後有人「哎喲」一聲。
轉頭,正是他們隊長,正帶着幾個警察一臉意味深長地瞧過來:「這是什麼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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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實喫上夜宵了,不過是在警察局。
這胡蘿蔔煎餃有點淡啊。
「我們已經檢查過了,屋裏有入室跡象,但是沒有人,應該是盜竊。」隊長走進來,身後跟着蕭放,「你把具體財產丟失情況跟蕭放說一下,我們後續會跟進立案調查。」
我「嗯嗯」點頭。
隊長走後,蕭放在我身邊坐下,給我遞了包東西:「喫完和我去接待室錄口供啊。」
我下意識伸手去接,拿到手卻是微微一怔,居然是一包番茄醬!
「你從哪弄的啊?」我十分驚訝。
「食堂就有賣的啊。」蕭放敲了我腦門一下,「觀察一點都不仔細。」
我心裏美得很,縱容了他敲我腦袋,拆了雙新筷子蘸了個帶番茄醬的遞到他嘴邊:「嚐嚐?」
蕭放一臉抗拒:「不要。」
「嚐嚐嘛。」我極力推銷,「胡蘿蔔餡最適合搭配番茄醬了!酸中帶甜,口感還脆脆的!」
蕭放拗不過我,只好張嘴接了餃子,嚼嚼嚼,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我又給他戳了一個:「好喫嗎?」
蕭放張嘴又接了,嚼嚼嚼:「不好喫。」
我哼了聲:「不好喫你還喫第二個,死鴨子嘴硬。」
幾口吃完剩下的,我收拾好塑料盒,看向蕭放:「走吧,去錄口供。」
說着話,我自然伸手,拿着紙巾在他嘴邊用力擦了下:「有番茄醬。」
蕭放一愣,耳朵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冒紅,乾咳一聲:「這麼用力,差點給我擦掉層皮țū́₉。」
我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彎眼笑了:「那怎麼辦,要算我襲警嗎,蕭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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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完口供已經是深夜,我直接在附近開了個酒店住。
蕭放送我過去,分別前我問他:「你明天能陪我回趟家嗎?」
他點了下頭:「不用你說我也會去,而且你的房鎖一定要換,我會幫你找個備過案的師傅。」
我聞言放心不少,笑眯眯地說:「那就謝謝蕭警官咯。」
蕭放摸摸鼻子:「你叫我名字吧,叫警官總覺得你好像在陰陽怪氣。」
「誰說是陰陽怪氣?」
我笑了一聲,踮腳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也有可能是情趣呢。」
說完我就撤開,想看蕭放面紅耳赤,沒承想剛往後退了一步就被攔腰截住。
我看着蕭放挑起的眉梢,一時間有些錯愕。
居然沒害羞?
你不是低攻低防的嗎??
「跟警察玩情趣。」蕭放手掌抵在我腰後不讓我往後退,慢慢逼近,似笑非笑地瞧着我,「你想過後果嗎,陸檸?」
-10-
幹什麼,不會要把我逮起來吧?!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會乾巴巴咽口水。
還好蕭放也沒爲難我,在我肩上推了下:「進去吧,明天我來接你。」
我愣愣地哦了聲,進電梯都差點同手同腳。
本來我只是想逗逗蕭放,但怎麼感覺要把自己逗進去了呢?
隔天一早,蕭放來接我回家。
我現在一看他,腦袋裏就Ŧṻ³是他昨晚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有點不自在,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
進了公寓,我第一件事先找貓,我崽這回倒是出來迎接我了,打哈欠伸懶腰的,看起來倒是沒受驚應激。
「好寶。」我抱着貓親親,「媽今天帶你住酒店去。」
蕭放收起手機走過來:「幫你聯繫好了師傅,一會就到。」
我啊了聲:「謝謝。」
蕭放盯着我看了幾秒,突然伸手,在我耳邊蹭了下。
我一驚,下意識收緊懷抱縮脖子,小貓喵了聲,蹬着蕭放的手就跑開了。
「你幹嗎?」我捂着耳朵瞪蕭放。
蕭放無奈,捏着根貓毛在我眼前晃晃:「看到你頭髮上沾了貓毛。」
我有點尷尬,正想說什麼,定睛卻看到蕭放手背上一道血痕:「我崽給你撓出血了!」
蕭放倒不是很在意:「小貓撓一下,沒事。」
「怎麼沒事,我崽好久沒剪指甲了。」
眼看開始冒血珠,我趕緊把蕭放拉進洗手間,讓他打肥皂洗手,自己去找酒精。
「看着還挺深呢。」等他洗完手,我捧着蕭放的手仔細抹藥,很不好意思,「不行我帶你去打個狂犬疫苗,不過你放心,我崽是很健康的貓咪,沒有病。」
蕭放沒說話。
我抬頭瞧他,就見他沒有在看傷口,而是在看我。
「沒事的。」對視一秒,蕭放突然笑了,伸手拍了拍我的腦袋。
「有脾氣的小貓纔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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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蕭放拍得臉紅了。
怎會如此!
換完門鎖,我還是堅持帶蕭放去打疫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
蕭放被我磨得沒脾氣:「行行行,就當我今天出外勤了。」
他說這個我又想起來:「入室盜竊你們調查得怎麼樣了?還有那個入室搶劫的嫌疑人,有眉目了嗎?」
蕭放蹙起眉:「這嫌疑人是跨省逃竄,同夥已經落網,但是這個主謀很狡猾,我感覺,她應該是觀察過你,不然不可能和你的外貌形象這麼高度重合。」
聞言我摸了摸自己兩千塊燙的頭,一千六的茄子包,上萬塊的手鍊首飾,心想這嫌疑人還挺能下血本。
蕭放也笑:「模仿你是挺有挑戰的,不知道嫌疑人怎麼想的。」
我哼了聲:「模仿我不需要理由,因爲任誰都會喜歡美女。」
本以爲蕭放會說我厚臉皮,沒ṭú⁶想到他居然跟着點頭:「是,誰都會喜歡。」
我眨眨眼,看向他。
這次蕭放沒有跟我對視,只看着前方的道路,瞧起來專注認真,似乎心無旁騖。
我望着他的側臉,半晌,忽然開口,問道:「你也會喜歡嗎?」
蕭放沒說話。
車子在紅燈前停穩,氣氛逐漸變得安靜。
直到綠燈亮起,蕭放在踩下油門的同時輕輕呼出口氣,似乎是笑了:
「嗯,我也會喜歡。」
-12-
從醫院回來,我和蕭放將近一週都沒再見面。案子似乎有了進展,蕭放天天忙得很,有時候回我消息都已經是半夜。
在酒店住了一週都沒出什麼事,我就想着搬回公寓,主要是這寵物友好酒店離我們學校太遠了,天天上下學耽誤時間。
發消息跟蕭放說了聲,週五趁着下午沒課,我回酒店收拾好東西回了公寓。
小區裏的電路還是不太穩,我進了家門就發現家裏好像沒電了,燈怎麼按都不亮,而且空氣間還有股淡淡的酒味。
什麼情況,難道是我酒櫃漏酒把電路炸了?我找物業問了句,回覆卻是電路情況良好。
「奇怪了。」我嘟囔一句,先把貓包放下來,伸手掏貓,「寶兒你先出來。」
「喵!」
黑貓厲叫一聲,居然弓着身子炸毛了!
我嚇了一跳,趕緊收回手,我崽真的是特別聽話的小貓,從來沒對我炸毛哈氣過,這是怎麼了?
冬天天黑早,屋子裏十分昏暗,我只好又重新背起貓包,想帶貓先出去。經過走廊時下意識往臥室裏瞥了一眼,卻一下頓住。
就看到我屋的大牀上,似乎蜷縮着一個人。
-13-
冷汗一下浸溼後背,我感覺自己這輩子的冷靜都用在這時候了,背起貓,抱着羽絨服,後退着慢慢出了門。
咔噠,大門關閉,我慢慢呼出口氣,渾身上下都在發抖,嘗試了好幾次才把報警電話撥出去。
「餵你好,我要——」
「陸檸!」
電梯門一響,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回頭,看到蕭放的臉,緊繃的情緒一下鬆懈,居然嗷的一聲哭了出來:「蕭放!」
「怎麼了怎麼了?」蕭放連忙湊過來把我抱住,急得不行,「出什麼事了?!」
我攥着他的衣服哭得哼哧哼哧的,不敢太大聲,怕驚了屋裏的東西:「我……我屋裏有人。」
蕭放臉色微變,但手臂沒有從我背上移開,一直牢牢地護住我,像最堅固的安全塔:「沒事,別怕,我這就叫支援。」
我嗯了聲,抓着他不願放手。
察覺到我的驚恐未定,蕭放牽着我走到樓梯口,語氣很溫和:「沒事的,不用怕,我在這裏。」
我抬眼看他,淚眼朦朧間,蕭放的神色好溫柔,像在對待什麼珍貴的東西一樣,輕輕擦掉我的淚,一字一句道:
「陸檸,不用害怕,只要我在這裏,你就不會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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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很快趕來,我屋裏確實有人,而且就是那個模仿我的入室搶劫嫌疑犯!
這人以前就是做開鎖工作的,像我這種電子鎖一張卡片就能刷開,熟練得很!
至於她爲什麼會倒在我牀上,原因也非常奇葩。
這搶劫犯本來是來偷東西的,結果發現我一直都沒有回來,索性直接把我的公寓當自己家鳩佔鵲巢了。
她住就住吧,還偷喝我的酒;喝就喝吧,還偏偏挑了一瓶我自己瞎調的混酒,直接給自己幹成酒精中毒了!我都從警察局出來了,嫌疑犯還沒洗完胃呢。
「好,我知道了。」
警察局門口,蕭放收起手機,神色有點複雜:「醫院剛來消息,搶劫犯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我也有點無語:「那什麼,這應該不用我賠醫藥費吧?」
蕭放搖頭:「當然不用,你這兩天統計一下錢財損失就好。」
我嘆了口氣:țű₃「損不損失的吧,人沒事就好。」
蕭放也嗯了聲,我倆對視半晌,忍不住一齊笑了。
「靠,這事整的,我真服了。」我摸摸肚子,可憐巴巴地扯扯蕭放,「折騰這一通,我還沒喫飯呢,餓死了。」
「怎麼不早說?」蕭放自然地牽過我往停車場走,「想喫什麼?」
我看着被他握在掌心裏的手,撐不住笑了一下才道:「都行,雞湯水餃吧。」
蕭放聞言瞧着我挑了下眉:「那巧了,我知道一個喫水餃的好地方。」
這好地方就是蕭放自己家啊??
到地停好車,我看着面前的居民樓有點傻眼,蕭放在後面推我:「怎麼不進去?」
我乾巴巴的:「這是不是有點……發展太快了?」
我們才Ŧṻₑ剛牽了下手而已啊!
「ṭű₂不喫飯嗎?」Ťúₛ蕭放神情無辜地指了下一樓的玻璃。
我轉頭看去,【家常水餃】幾個紅字在玻璃上特別顯眼。
原來是寶藏蒼蠅館。
我鬆了口氣,身後蕭放卻笑了,半彎着腰湊到我耳邊:「怎麼這麼緊張啊檸檸?
「我都聽到你的心跳聲了。」
-15-
胡說八道!
誇大其詞!
我纔沒有!
我冷靜地推開他:「不好意思,我活人微死,心臟不跳。」
蕭放嘖了聲,拍我腦袋:「不許胡說八道。」
寶藏館子味道真不錯,就是沒有番茄醬。但蕭放已經提前給我備好了,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買的。
「咦,你現在也開始喫番茄醬了?」
眼見他面不改色連喫三個番茄醬餃子,我嘖嘖稱奇:「不是嘴硬的時候了?」
蕭放倒是很淡定:「提前習慣一下。」
我一下理解了他的意思,抿了抿脣把笑意嚥下去。
喫完飯,蕭放問我去哪住。
我家的房子雖然又換了鎖,但經此一遭我是真的害怕了,而且我屋裏的牀還沒換,被別人躺過我可睡不下去。
猶豫了一下,我道:「不然還是住酒店吧。」
蕭放點了下頭,開車送我過去,我在手機上訂房間,想了半天,訂了個總統套房,而後看向蕭放:「你今晚有事嗎?沒事晚上和我睡……臥槽!」
車子猛地剎停,我唰地撲出去又啪地被安全帶按回來,勒得我胸口痛,不由惱怒:「你開車能不能小心點?!」
蕭放在紅燈前停穩,緩緩呼出口氣,扭頭看向我:「你說什麼?」
我沒好氣:「我說想讓你和我去酒店睡。」
蕭放表情特別冷靜:「確定?」
我晃晃手機:「這有啥不確定的,我都訂好了。」
蕭放沉默幾秒:「你不後悔就行,要……要買東西嗎?」
我莫名其妙:「什麼東西?酒店不都有嗎?」
「也對。」他答了句。
紅燈還剩二十秒,蕭放一直沒再說話。
莫名的情緒在車廂內盪開,我心臟怦怦跳得厲害,想說些什麼緩解氣氛,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能跟着紅燈一起默唸倒數。
直到最後三秒鐘,身側的蕭放突然湊過來,不由分說地吻上了我的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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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只是蜻蜓點水,落了很短的一瞬就離開。
蕭放放下手剎、踩下油門,車子衝出路口,他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按在脣邊,嘴上埋怨但眼底的笑意藏不住:「要是被監控攝像頭拍到,八成得寫檢討。」
我也摸着嘴脣,親太快了,其實沒什麼感覺,就像被涼糕貼了一下,又軟又涼的。
到達酒店後,我先去辦登記,拿了房卡上樓。電梯裏,蕭放摩挲着我的手:「你還是學生,我……我一會睡沙發。」
「啥?」我愣了下,意識到是我剛剛表述有問題,而他也會錯了意。
心下微動,我又開始冒壞水,抬手扯了下他衣領,小聲問:「真的啊?你真的要睡沙發嗎?」
蕭放垂眸盯着我,喉結上下滑動,警告似的在我腰後按了按:「你別鬧我。」
「我們纔剛……剛在一起,這樣,不好。」他磕磕絆絆道。
我強忍笑意:「是嗎?在一起了?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恰時叮一聲響,樓層到了。
我作勢要抽身,卻被蕭放按着腰又拽回懷裏,力道強勢不容抗拒。
我掙了下:「幹嗎。」
他注視着我,漆黑的眼底情意湧動,半晌,蕭放低下頭,在我脣角輕輕啄了下,低聲說:「是我的錯。」
「什麼?」
「是我的錯,是我忘了告訴你,我喜歡你,陸檸。
「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17-
那必須可以啊!
我心底雀躍,表面矜持,只嗯了聲就推開蕭放:「先進房間吧。」
房卡刷開的一瞬,蕭放愣住了。
我強忍着笑往裏走,還沒走出兩步就被攔腰扯回去。
蕭放按着我的肩,表情似笑非笑:「行啊陸檸,騙我騙得挺像樣啊。」
我裝無辜:「我騙你什麼了?我可沒說住一間臥室啊,是蕭警官自己想太多了。」
蕭放微微眯起眼,手指摩挲着我的肩膀:「是嗎?」
「是啊。」我語重心長,「蕭警官要注意區分工作與生活,不要把工作上的疑心病、職業病帶到生活中來。」
蕭放一直盯着我,半晌,半笑不笑地一勾脣,手指往上,順着我的脖頸撫到下頜:「那你覺得,作爲職業病發作的警察,該怎麼對待你這種哄騙犯呢?」
感覺到危險,我縮了下脖子就想跑,卻被蕭放直接箍着腰扛到了肩上,視野一下拔高,我直撲騰:「放我下來!蕭放!」
蕭放不緊不慢地往裏走,先是把我往沙發上一放,也不給我說話時間,低頭就來吻我。
「你——唔!」
想說的話全都被親吻淹沒,來不及吞嚥的唾液沾溼脣角,直到我沒力氣掙扎蕭放才微微鬆開,手指抹去我脣邊的溼潤,笑容意味深長:「想到了嗎,我該怎麼做?」
我大口喘着氣,怒瞪他:「你——喂又要抱我去哪?!」
話沒說完,蕭放又直接把我打橫抱起來,和參觀似的,在套房裏走着:「哦,這有間臥室。」
他推門進去,把我往牀上一丟,熱吻鋪天蓋地落下來。
「蕭放——唔!」
親了一會,還不等我喘氣,又被他薅起來,抱着往外走:「我看看,這裏還有間,不愧是總統套房啊。」
蕭放走進主臥,再次把我按進牀裏,親吻自上而下覆蓋而來,將我所有的推拒求饒都強硬推回喉嚨深處。
「還有……」
半晌,他直起身,意猶未盡地看着外面:「還有臥室嗎?」
我癱軟在牀上直搖頭:「沒……沒有了!」
「真的?」
蕭放笑着,再次把我抱起來,慢條斯理地往外走:「我沒住過總統套房,對於佈局實在不清楚。
「還是麻煩我們檸檸,仔細帶我認認房間吧。」
-18-
蕭放這王八蛋!
我就不該讓他來!
隔天起來我照鏡子,發現嘴角被咬破的傷口隱隱有發展成口腔潰瘍的趨勢,不由更加氣憤,一天都懶得搭理蕭放,任由他給我發各種小狗小貓表情包裝可憐也堅決不回。
晚上下了課已經五點多,手機上蕭放發消息問我晚上住哪,我很高冷地給他回了兩個字:【酒店。】
想想又補充:【我自己住。】
蕭放的消息很快過來:【我送你過去。】
我接着高冷回答:【不用!】
手機嗡的一聲提示,只剩百分之十的電量了,我一會還得去聽個講座,趕緊調成省電模式,不再理會蕭放。
等到講座結束都快八點了,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一邊和同學吐槽學院安排,一邊往校門口走。
剛走到校門外,我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蕭放。
他揣着手站在冬夜裏,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長。
「你怎麼過來了?」我幾步跑過去,一摸他的臉,冰涼,不由着急,「你等多久了啊?都說了不用你送我!」
蕭放在我手心裏蹭了下,像只汲取溫暖的小狗:「沒多久,我有看時間。」
蕭放是有我的課表,但課表上可沒寫今天會聽講座啊!
我看着他凍得發紅的鼻尖有點心疼,連忙拉着人往回走:「你怎麼來的?開車?快點回車上暖暖。」
但等真到了車上,我卻發現車廂內不是特別冷,暖風都還沒散盡。
呵,合着這是故意下去凍了會給我裝可憐?
我瞥了蕭放一眼,故意伸手在出風口探了探:「哎,這暖風挺人性化啊,剛上車就是熱的。」
蕭放聽出話外之意,一下笑了,探過身來摟我:「被發現了啊。」
我掐他臉:「你幼不幼稚?」
蕭放側過臉在我指尖親了下,可憐巴巴地瞧我:「那女朋友一天沒理我了,我能怎麼辦。」
「少來!」我被他吻得指尖一熱,像是捱上了暖火,「你就是個騙子,那叫什麼,哄騙犯!」
蕭放笑起來,捱得更近了些,呼吸落在我的臉側:「那怎麼辦,檸檸要懲罰我嗎?」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幾秒後,仰頭湊上去,輕吻落在他的脣尖:
「那就,罰你一個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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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得我感覺口腔潰瘍又想復發,不過看在蕭放給我買了奶茶、點心紅、薯栗子的分上,我勉強沒和他計較。
「今天還住酒店?」他問。
我呲溜着奶茶點頭:「住啊,畢竟我還沒看好房子,我想好了,買套新房,舊的那套公寓不住了,有點晦氣。」
蕭放聞言一頓,想了想:「我住的那Ŧű₊片最近有房在售,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倒是知道蕭放那個小區,離我學校也不算遠,遂點頭:「行啊。」
晚上喫完飯,蕭放帶我過去,這小區還挺大的,房子在 7 棟,還是樓王,視野很不錯。
「咱們就這麼進來嗎?」我看着蕭放輸密碼開房門,覺得有點不妥。
蕭放笑笑:「沒事,房主我認識。」
他側身讓我進來,打開燈:「這房子就只裝了水電簡修,還沒住過人。」
我進去轉了轉,房間佈局挺好,而且客廳還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甚至能直接看到護城河那邊的燈光秀。
「不錯。」我點點頭,對蕭放道,「你把房主聯繫方式給我,我問問看是租還是買合適。」
蕭放瞧我:「你想租還是買?你想怎麼樣,怎麼樣就合適。」
聞言我愣了下,總覺得這說法有點奇怪,狐疑地盯了他幾秒,問:「這房子不會是你的吧?」
蕭放搖搖頭:「不是。」
我撓撓頭,居然懷疑錯了。
他繼續道:「是我媽的。」
「哈?」
-20-
我真想捶死這說話大喘氣的。
蕭放笑着上來牽我,帶着我往下走了一層,指指門:「這纔是我的。」
我這會是真的想給他一拳了:「你丫這和邀請我跟你同居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蕭放當着我的面按了密碼,拉着我走進去,「你可以知道我的家門密碼,但是不用把你的密碼告訴我。」
我啊了聲,沒聽懂。
蕭放摸摸我腦袋,聲音很溫和:「意思就是,我可以隨時保護你,但也會永遠尊重你。
「讓你住在我樓上,只是希望能時時刻刻看到你,讓我歡喜, 也讓我安心。」
我愣愣地看着蕭放,看着落地燈的暖光落在他眼裏, 那樣溫柔,和初見時的冷硬完全不同。
溫柔到, 讓人無法抵抗地淪陷。
「其實那個入室盜竊犯已經交代,她之所以會盯上你,一方面是因爲你有錢,另一方面就是因爲你一人獨居。
「你一個女孩子自己住,又是一梯一戶,和鄰居四舍根本不熟,只要有人有心模仿你,混進你的公寓,根本不會有人起疑心,她可以在任何你不回公寓的時候堂而皇之地留在那間房子內,我只要一想到這種隱藏的危險, 就止不住地擔心。」
蕭放伸手捧着我的臉, 緩緩道:「帶你來這裏,只是我最坦誠的想法,想把你放到我眼皮子底下,這樣我才能安心,但如果你不喜歡我絕不勉強,我會幫你一起找房子的。」
四目相對,我望着蕭放的眼底,只能看到滿滿的暖意與喜歡。
原來喜歡一個人, 在意一個人, 是真的沒有辦法藏住的。
會費盡心思地想靠近, 絞盡腦汁地對他好。
就像我其實一直沒告訴蕭放, 我還有一套房,就在他們警察局對面。
第一次蹭車時沒有告訴他,不過是想多個由頭和他獨處;後來也沒有告訴他, 不過是想能和他再有見面的理由。
想到這我慢慢笑起來, 伸手去摟蕭放的肩膀, 和他在暖光下接了個漫長又溫柔的吻。
「好吧。」親吻的間隙,我蹭着他的脣角,輕聲說,「那以後, 你只要上個樓就可以欣賞我崽兒的後空翻了。」
蕭放眼睛一亮,抱着我的手更用力了些:「你答應了。」
我輕輕嗯了聲:「我答應了。」
蕭放沒說話, 只再低頭吻下去, 熾熱的呼吸在冬夜裏燃燒。
其實他一直沒有說, 他第一次見陸檸, 並不是在那條小喫街,而是在警察局對面的居民區。
那天他接到報警電話出警,在小區門口看到了蹲在樓下喂貓的陸檸。
那天陸檸穿了寬大的衛衣, 戴着毛茸茸的帽子, 她混在貓咪堆裏,竟也像一隻柔軟的貓。
以至於後來在小喫街再次見到她時,蕭放竟有一瞬間的恍惚,她居然會是嫌疑犯嗎?
但幸而, 她只是一隻柔軟又可愛的小貓。
而現在,這隻貓咪,也永遠屬於蕭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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