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追子火葬場

攻略任務失敗,我吊死在了庭觀池的牀頭。
六年後,我被人施以還魂大法,復活重生。
庭觀池把我按在地上:「來,上吊啊,再吊死一個給我看看!
「老子現在學會了還魂大法,你死一百次,我也能把你拽回來!」
腦中傳來系統綁定的滋滋電流聲:
「親愛的宿主小姐姐,十年前是我們搞錯了數據,其實您攻略成功了呢。」
我掏掏耳朵:「什麼玩意兒,你有那狗膽再給老孃說一遍!!!」

-1-
想當年,我明明和庭觀池夫妻關係和諧。
生了個兒子雖然性格彆扭,但逗一逗也還是挺好玩的。
我感覺自己任務完成進度簡直百分之兩百,庭觀池愛我愛得死去活來的。
結果系統告訴我,庭觀池還是忘不了女主,現在對我這麼好,是因爲他修煉了幻術。
能讓施展者本人陷入爲自己打造的幻境裏。
系統的意思就是,庭觀池之所以能那麼愛我,是因爲他完全把我當成了女主,把我們的兒子當成了他和女主的兒子。
我是那麼相信科學,相信系統。
以至於得知這個真相的時候,還掉了兩滴眼淚。
結果你他喵告訴我,你搞錯了!!!
我當時上吊可是真吊啊,窒息來臨時,有那麼一瞬間,我都想放棄了。
我想踹一腳庭觀池讓他救我,但是想到他把我當替身,我還是忍住了。
隨着體重下墜,我的頸椎被拉長,骨節分離,頸首斷裂,肌肉撕裂,死得很痛苦。
「說吧,現在讓我回來,給我什麼補償?」
系統道:「給您一次不死金身,您看行嗎?」
我答應了,因爲我原本在現代已經出車禍死了,是系統選中我,我才又獲得了和庭觀池幸福快樂的那麼多年。
雖然心裏還是不太舒服,但我這個人向來知足,這麼多年都已經是我偷來的了,現在又有機會重新開始,我何樂而不爲。
「謝謝宿主大人,宿主大人,你真是深明大義啊!」
我切了一聲,下一秒,魂魄回體,我猛地醒了過來。

-2-
一睜眼,我就看到了庭觀池那張在我眼前無限放大的俊臉。
我正想擁抱他,表演一個久別重逢的思念與深愛的大戲。
結果他一個反手掏,扭轉我的胳膊,將我按在了地上,臉朝地的那種:
「來,上吊啊,再吊死一個給我看看!
「老子現在學會了還魂大法,你死一百次,我也能把你拽回來!」
我試圖動動嘴巴,發現被他按住了有點難以開口。
「爹,娘要疼死了。」
這是兒子的聲音?
我吊死的時候他才七歲,現在六年過去,他都十三歲了。
應該是正處於變聲期。
聽到兒子的話,庭觀池鬆開了我。
我放鬆下來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氣,活動着胳膊。
兒子庭朝蹲在我旁邊,搭上了我的脈:
「爹,這次是真的成功了。」
我疑惑地看了他們一眼:「失敗過很多次嗎?」
沒人理我。
尷尬……
我笑兩聲,自己找話題:「兒子,你學醫啦,學醫好啊,以後救死扶傷,做白衣天使……」
不對,我記得庭朝是先天極品火靈根,遺傳他爹的。
火靈根應該主修戰道,怎麼能做醫修呢?
我猛地坐起身:「兒子啊,你是兼職醫修嗎?」
我是凡人,感受不到他們修真者的修煉情況。
庭朝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抬眼望向我時,眼睛有一點紅:「是因爲我不理你,讓你心寒了,你才離開我和爹,是嗎?」
我怔住,所有的嬉皮笑臉都在這一刻偃旗息鼓。
「不是,當然不是。」
他眼睛越來越紅,眼裏蓄滿了淚水,傷心又愧疚地看着我。
我慌了,伸手去抹他的眼淚,庭觀池一把拍開了我的手。
我顫巍巍地縮回手,只聽他冷聲道:
「我們是不會輕易原諒你的,別碰他!」
我伸手去抓庭觀池的袖子,他躲開,我直接撲了上去開始哭:「相公!相公你聽我解釋……」
一把鼻涕一把淚全部抹在他的衣服上。
他能用法術掙脫我,但那樣做會傷到我,所以他只是任由我抱着。
雖然沒有安慰,但我知道他何嘗不想抱抱我。
然而,只聽咔嗒一聲……
我低頭,看見一個黑漆漆的腳銬落在我的腳踝上。
腳鐐不大也不重,但我知道這是一件神器,化神期大佬也鎖得了,更何況我一介凡人。
「相公,大可不必,殺雞用牛刀……」
「唔!」
話音未落,嘴上突然被扔了一個禁言術。
庭觀池的聲音近乎冷酷:「此後不要再讓我從你嘴裏聽到任何有關死一類的字眼。」
禁言術沒解開,我眨着眼神清澈的大眼瞅着他,使勁點了點頭。
他解開禁言術,我低頭看一眼縛神鎖的長度,躊躇:
「相公,鎖鏈給我放長一點唄,這點長度我上吊都不夠,行動不便啊。」
庭觀池眸色深沉,一臉晦暗。
「不是……」
他牽起兒子的手,擦了擦他的眼淚,兩個人一起走向門口。
「喂,你這樣我沒法解手啊!我大小便怎麼辦?」
庭觀池沒有回頭,靈力傳音,冷冷的兩個字:「喊我。」

-3-
門關上了。
小小的竹屋裏,只有我一個人了。
有光從縫隙中透進來,形成丁達爾效應。
我剛剛不該提起什麼上吊的……
可是看到自己又活過來,我發自內心地開心,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掉眼淚。
便是人生四大樂事齊臨,也抵不過我這一刻的喜悅。
失而復得,破鏡重圓。
沒有狗血淋頭,沒有誤會橫生。
他們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弭這六年裏對我的恨。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由愛故生恨,恨與憐共生,所以恨我,卻又不捨得怪我。
我掩面,坐在地上大哭大笑。
庭觀池的傳音忽至:
「別做那瘋癲狀,否則……」
我就知道,即使將我鎖了起來,他還在看着我。
「否則什麼?」
「……到飯點不給你飯喫。」
我擦去眼淚,微微笑着:「好哦,我等你給我做飯喫。」
庭觀池從前不是這般冷漠的性子。
他好鮮豔,好喧鬧。
一身紅衣,戴無數金玉佩飾,每御劍到我身邊,必要先轉上一圈。
問我:「吾與鳳麟孰美?」
實話當然是鳳麟,妖仙鳳凰與神獸麒麟的獨子,靠容貌就能冠絕天下。
說過實話,他跳下劍,就會給我一個腦瓜嘣。
疼得我捂着頭在原地打轉。
後來不說實話,他就滿意了。
他可不覺得自己有錯:「娘子眼裏有我即可,看什麼鳳麟?拔了他的羽毛,也就是一隻禿雞!」
他眉眼恣意,笑容張狂,再配上傾城容貌,常常使我癡迷。
他是天賦異稟的修真者,鮮活的性格加持下,氣質上要比鳳麟出衆得多。
但我當初那一句鳳麟美,真是叫他記了許久的仇。
逛燈會,他問我兔子花燈和狐狸花燈哪個好看。
我說兔子。
他陰陽怪氣,兔子能有鳳麟好看?
兒子出生皺巴巴的,我聞一聞他的味道,嫌棄道:「又醜又臭。」
他興致缺缺咬着我的耳朵:「跟我生的當然不好看,畢竟你相公比不上鳳麟美。」
現在想來,還是忍不住想笑。
可笑着笑着卻覺得悲哀。
那個笑容明媚的庭觀池已經跟着六年前的我一起死了。
紅衣不再,反而是和鳳麟一樣的廣袖白衣,性格也像鳳麟一樣又冷又兇。
我ťùⁱ也在再次觸碰到他的視線時,真切地意識到,我喜歡他的全部,無論是紅衣張揚還是白衣冷酷,我都喜歡。
喜歡到每一刻都迫不及待地想見他。
我大喊:「相公,我內急!」
下一秒,推門聲傳來。
他走近給我解開鎖鏈,我抱住他。
「相公,怎麼不問我,當初爲什麼自殺?」
他怔了一下:「我不好奇爲什麼,但你要知道,我不會讓你死第二次。」
我笑盈盈地望着他:「放心吧,不會了,我捨不得你和寶寶。」
鎖鏈解開,他說:「恭桶在屋外,我帶你過去。」
他轉過身去。
「相公,褲帶是死結,我解不開。」
他沒動。
「相公!」
他嘆了口氣,轉身卻見我抱胸站在他身後,並沒有解手的意思。
他冷冷地道:「你是小孩子嗎?庭朝四歲時解手就不用我幫忙了。」
「庭朝以後說不定也會幫他娘子呢。」
庭觀池走到我面前,勾着我的腰帶將我扯近他。
他低着頭說:「我大概不會允許他娶一個如你這般愚蠢的女人。」
我嘖了一聲,指尖輕點他的手,而後攀上去:
「庭觀池,我知道我當年做的事很過分,但那也只是因爲我在乎你,即使是死,我也不想你忘記我。」
因爲在不靠譜的系統誘導下,我以爲你不愛我,還讓我給你生孩子。
他垂眸,遮去了眼裏所有的情緒,可我還是看見他泛紅的眼眶。
我抱着他,輕輕地吻上他的眼睛:
「我現在很愛很愛你,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他「嗯」了一聲,表情仍然談不上高興。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不該急於這一時。

-4-
我站在他的身邊,眺望遠方。
這裏背靠風止ṱůₙ山,面朝竹林與深潭,庭朝揹着揹簍,正在不遠處的田地裏採摘。
我向前跑了兩步,回頭笑着說:「不要把我關起來,我想去陪着寶寶!」
我繼續向庭朝奔跑,額間突然凝出一滴血。
這是他們修士用來控制旁人的方法,有了這一滴血,即便千里之外他也能感應到我,隨時捏爆我。
曾經,他ẗū₍說永遠不會用這種方式控制我。
現在,算了……是我咎由自取。
「朝兒在擇菜嗎?娘來幫你!」
我說着就要踏入,一點靈力打在我抬起的腳上。
「娘,你不要進來,這不是菜園子,這是我的藥園!」
我趕忙收回腳,落寞地「哦」了一聲。
「……有些靈植有劇毒,會傷到你的。」
原來是關心我。
我眼神恢復神采,亮晶晶地看着他:「種這些有毒的東西幹什麼?」
庭朝說:「給你喫。」
我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只看到他微扯的嘴角。ẗṻ²
「好兒子,學會消遣你老孃了。」
庭朝蹙眉,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娘,你說話也太糙了。」
我隨手扯了藥園裏的一棵雜草,編成了兔耳朵形狀在手裏把玩。
庭朝用靈力包裹着手,一邊採摘藥草,一邊道:「你雖然回魂,但魂魄還不穩固,這些藥草……」
他抬眼看我,眼神落在我手裏的雜草上,突然頓住了。
我也看向手裏的草,緩緩抬頭看他:「這不是狗尾巴草?」
「這是他去年從北海島移植回來的一株千年凝血草。」
庭觀池的聲音幽幽而至。
尷尬。
「對不起啊,兒子……」
庭朝搖搖頭:「沒事,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還好這株草沒毒。
「爹,你給娘罩一層靈力傍身吧,我怕她又亂動藥園裏的靈草。」
庭觀池揮手,我便感覺自己身外有一層微熱的靈力包裹。
他的靈力還是和從前一樣的,熱乎乎的,讓我很熟悉。
爹倆在廚房忙活,兩個辟穀的人卻練就了一手好廚藝。
不多時,庭朝端出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手裏還拿着幾顆蜜餞。
「穩固神魂,必須喝。」
我看他一眼。
他擠出一個笑容:「娘,喝藥嘛。」
他突然這樣說話,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我莫名其妙地看他兩眼,而後接過碗,咕咚咕咚喝下去。
五官徹底皺成了一起。
庭朝把蜜餞遞給我,我抓過來全塞進嘴裏。
活過來了。
哭得我額頭冒汗。
「娘,你從前總讓我向爹學習,性格外放一點,小孩子不要像個悶葫蘆一樣。
「我雖然還不習慣那樣,但我會做到的。
「你不要再離開我了,等一等我,好嗎?」
我斂了神色,拉過了他的手。
他已經開始抽條了,個子都快趕上我了,其實我已經不大習慣和他這樣的大孩子親近了。
但女性總是難以割捨母性本能的嘛,我把他拉過來,想讓他像小時候一樣坐在我的腿上,卻發現他已經在我錯過的那些年裏,長得太大了。
他看出我的窘迫,跪在我面前,頭伏在我的膝蓋上。
我微微笑,摸摸他的頭:「你不需要改變,以前是娘錯了。
「這世間人都是千姿百態,只要你是善良的,就不需要爲了迎合誰去改變。
「原諒娘從前年輕不懂事,說了不靠譜的話。我很愛你,這是我與生俱來的設定。
「無論你安靜內斂還是活潑好動,娘都愛你,你不需要改變。」
我捏捏他的臉:「知道了嗎?」
他把眼淚蹭在我的裙子上,點了點頭。
他帶着哭腔問:「那你也像愛我一樣愛爹爹嗎?」
我瞪大眼睛:「當然不是!你爹又不是我兒子!」
瓷盤放在桌子上,「鐺」的一聲。
庭觀池的聲音冷冷的:「過來喫飯。」

-5-
喫飯時,庭朝小聲地問我:「娘,我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我不假思索地拒絕:「你都多大了還要跟娘睡?你又不是小女孩。
「你這樣你爹會不高興的。」
我戳一戳庭觀池:「你說是吧。」
庭觀池冷聲道:「別在孩子面前亂說。」
庭朝擱下了飯碗,表情落寞:「娘,你更想要妹妹嗎?
「如果當初我是女孩子,你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他說着,常年冷着的一張小臉竟皺了起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我趕忙摸摸他的臉:「怎麼會?今晚你睡爹孃中間,娘給你唱搖籃曲。」
庭朝立馬收了眼淚,揚起一個靦腆的笑:「好。」
我嘆了口氣,心想一定早早哄睡了孩子,然後把他抱回自己屋裏去。
晚上,等我把庭朝抱回去又重回房間時。
庭觀池正坐在牀上盯着我。
月光照在屋裏,藉着那一點亮,我看見他手邊已經疊整齊的中衣。
我把疊好的中衣拿到一邊:「還是放旁邊,省的一會兒弄亂了。
我摸摸他的喉結。
他沒說話,捏着我的後脖頸吻了上來。
第二天,陽光打入屋內,我帶着笑意睜開眼。
他穿戴整齊坐在牀邊看着我,漠然問:「還捨得死嗎?」
我笑嘻嘻地搖了搖頭:「不捨得不捨得。」
庭觀池起身去了廚房。
「娘,你在偷笑什麼?」
庭朝的聲音忽地傳來。
我趕緊將自己縮回被子裏。
養孩子什麼都好,就這點不好。
庭觀池端着飯從外面進來,我裹着被子準備開喫。
庭朝瞪大眼睛:「爹,爲什麼?你不是說君子有儀,你不是說喫飯不能在牀上嗎?」
我露着臉嘿嘿道:「我不是君子,我是你爹的娘子~」
庭觀池脣角微扯,他說:「你的飯在桌子上,按照我教你的,乖乖進食去。」
庭朝一走,我將被子扔到一邊,摟住了庭觀池的胳膊。
「相公,你餵我~」
他淡定地將手繞到我身後,替我係好了肚兜的細帶。
香噴噴的瘦肉粥,他喂得很耐心。
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你別說,你這副冷冰冰兇巴巴的樣子,也還挺有趣。」
他不再喂,我拿過碗,自己大口吃。
他垂眸問:「那你是更喜歡現在的我,還是六年前的我?」
「我都喜歡。
「但如果非要選一個的話。
「我只能說往日不可追,我還是珍惜我眼前有的這個就好了。」
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就算當年誤以爲你把我當成女主,我也無法做到放下你。
這六年的陰陽兩隔,我恨你,你也恨着我,卻原來都是放不下的愛。
我忍不住紅了眼,還好……還好沒有錯付。

-6-
躺在牀上正睡得香,忽然聽到「咔嗒」一聲。
我猛地醒來,正見庭觀池一臉淡定地給我戴上了鎖鏈。
「我和庭朝要出去,你乖乖待着。
「這屋子我設了禁制,只要你不出去,外人進不來。」
眼見他要走,我急忙爬到牀前抱住他:「不能帶我一起去嗎?」
他搖頭:「那地方兇險異常,且不說你一介凡人之軀能不能承受,就算你去了也只會拖我和朝兒的後腿。」
我悻悻地鬆了手:「好吧。」
不過好在這鏈子是給我放長了些。
我拖着鎖鏈在屋裏走來走去,有些擔心他們的安危。
忘記問什麼時候回來了,今晚不會就我一個人吧?
然而很快,伴隨着屋裏的地板一陣顛簸,一個人破土而出,屋裏的地板中央爛了一個大洞。
禁制……
好像破了?
然而看清面前這個人,我驚了。
這不是女主衛若惜嗎?
主線劇情早完結八百年了,他和身爲男二的庭觀池應該已經永世不再相見了纔對啊……
衛若惜瞪着我:「死綠茶妹,是你?庭觀池那個瞎了眼的蠢貨,還真把你救活了?」
我靠,當着我的面罵我就算了,居然還敢罵我男人!
我又着腰:「衛若惜,你不要仗着你是修仙者就爲非作歹!」
衛若惜眯着眼,掐了一把靈力:「罵你兩句怎麼了,我還敢動手呢,你能怎樣?」
我急忙躲避,跳上了牀。
賠着笑臉,探出半邊身子拱手道:「罵我可以,動手請打我相公,謝謝。」
衛若惜冷哼一聲收回靈力:「軟蛋,對你出手都是玷污了我的靈力。」
衛若惜直奔我而來,不對,到我面前,她突然轉了個彎,向着裝衣服的衣箱去了。
我蹙眉,這是幹啥?
趁庭觀池不在,偷東西?
算了,偷吧,別動我就行。
我坐在牀邊,擺着腿,看着衛若惜忙碌的身影:
「你幹啥呢?找什麼,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衛若惜沒有回頭,衣箱裏的衣服被她一件件扔出來:
「當然是找鳳麟的衣服。
「庭觀池這個小人,居然大老遠跑回宗門一趟,就爲了偷衣服!
「不過就算是衣ṱû⁶服,我也不能忍。
「老孃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庭觀池偷衣服?
擱在以前,他幹出這種事我一點也不驚訝。
他之前還去偷哪個長老種的蘿蔔,被人家長老追了三天。
後來長老腰閃着了,也沒追着他,就放棄了。
我百無聊賴地問:「他偷你的衣服嗎?」
「他又不是變態,偷我衣服幹嘛?他偷的是鳳麟的衣服。
「一件雪白的織雲錦,價值連城。
「我今天要麼把織雲錦偷回去,要麼把他那件漫朱羅偷走!」
織雲錦。
初見庭觀池的時候我還覺得奇怪,這件衣裳不是絕版了嗎?
天下只鳳麟一人獨有。
他哪裏來的?
我還以爲是過去六年又有人做出來新的了。
沒想到,居然是他偷的。
我扶額,嘴角不禁抽搐。
看來他也只是外表變了,內心還是那個放浪形骸、不拘小節的文明流氓。
「找到了!」
沒抬頭前,我想他以前的舊衣服你拿去就拿去吧。
可一抬頭看見衛若惜手裏那件熟悉的紅衣,我吊兒郎當的心態立馬消散。
我記得他叼着花,從街頭雜耍隊的玄天細絲上向我走來的樣子。
意氣風發,勢在必得。
他拆開腰封,將紅衣脫下披在我身上。
叼在嘴裏的花也遞給我。
我愣愣地接過,看到他遠去的背影。
系統在腦海裏歡呼:「你看吧,我就說他不會見死不救!
「現在,這完美的開場!以後你就有理由勾引他了!」
我蹲下身,撿起了他落在地上的銀鎧腰封。
我是現代人,按理來說,穿着肚兜出現在人前,我都不會感到羞恥。
但當我真的被流氓從青樓拖出來,胳膊和腰側全部落了擦傷時。
當所有人都在對我指指點點,露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污言穢語全部不加掩飾地砸在我身上時。
我切實地感到了恐懼。
那種全身被扒光、被扔到大街上被人觀看評價的恥辱。
系統還在我腦子裏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我抱緊了腦袋,那一刻,我想,做什麼任務,不如死在現代算了,倒也免受這番屈辱。
可庭觀池從天而降,救我於水火。
原來系統要我救贖的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愛而不得,肝腸寸斷,死守苦海,萬世孤獨。
我沒相信過一見鍾情的戲碼。
也從沒被英雄救美的故事打動過。
但他的出現,打破了我所有的過往見識。
這世上總有一個人的出現驚豔了你的時光,讓你念念不忘。
我相信了。
衛若惜的聲音把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鳳麟有潔癖,肯定不愛穿別人穿過的衣服。
「那就改小了,給我兒子做一件新衣裳。」
她摸摸下巴,開心地算着:「這麼好的料子,還是先給我自己做一件新衣裳吧。」
我猛地抓住了衣裳的衣角。
「不行,這是我的衣服,你不許拿走!」
衛若惜氣得直跺腳:「憑什麼,庭觀池偷我相公的,我拿走一件他等價值的衣服,這很公平!」
「這不公平,這件衣服是他送我的,送給我的就是我的東西,它不是庭觀池的了!」
跟我搶了半天,衛若惜才反應過來,她是有靈力的。
她用靈力不輕不重地將我打開,抱着那件衣服。
「夫妻本是一體,什麼你的他的,都是他的!」

-7-
我揉了揉胸口被她打到的地方,仍然不放棄地去搶衣服。
只聽這時,屋外突然傳來巨響,伴隨着一聲獸鳴,整個屋子都跟着抖了三抖。
我連忙躲到了衛若惜身後:「嗚嗚嗚,姐姐我害怕……」
衛若惜把我護在身後,即刻召出了她的本命劍。
「別怕,我在。」
劍身靈氣充裕,書中大結局時,她已經是元嬰期,現在最起碼是元嬰後期……
衛若惜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自我安慰:「不好,這是化神期妖獸,我打不過。」
「哦莫。」
衛若惜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早知道不破那禁制了。
「肯定是因爲庭觀池走了,禁制破了,藥草的氣味把妖獸吸引過來了。」
我嚇得小腿直哆嗦:「不是吧?你早知道有這種可能,還破禁制。
「爲了一件衣服,你拿我的小命開玩笑呀!」
衛若惜無奈道:「我怎麼知道你會在這裏,你不是早就死了嗎?」
算了,我還是閉嘴吧,生死關頭,還是不要說那麼多廢話了。
衛若惜跟妖獸打了一個回合,撤回來時吐了口血。
「居然是神中期,太難對付了。」
眼看着妖獸要涉足藥園,衛若惜連忙提劍再上。
她甩出了很多法器,可還是沒有對妖獸造成什麼傷害。
不過她徹底惹怒了妖獸,妖獸現在不奔着藥園子去了,盯上了她。
她連忙與我分開,吸引着戰火。
她再遭重擊,整個人趴在地上沒能爬起來。
妖獸的下一輪攻擊眼看就要降臨在她身上。
我猛地撲了過去,蓮子不夠長,我還絆了一跤,不過也算成功替她擋下了這一擊。
她崩潰大喊:「關宣!!你個凡人……」
我感覺到自己身外好像有什麼東西碎了。
我「唉」了一聲。
「我一點事兒沒有。」
系統的不死金身獎勵。
但現在不死金身沒了,我們還有什麼退路呢?
就在這時,天邊鳳嘯傳來。
金光大現,鳳麟一襲白衣,踩着金鳳,霸氣出場。
就這個出場特效,放在國漫裏,肯定貴死了。
神獸鳳凰三兩下就驅趕了妖獸。
鳳麟,本書男主,抱起了他的嬌妻。
我順着鐵鏈往回挪了幾步,盤腿坐在地上。
鳳麟吻住衛若惜的脣,渡着靈力。
我閉眼,嘴裏小聲唸叨着:「秀恩愛死得快,秀恩愛死得快……」
渡完靈力,鳳麟朝我走來。
我急忙後退。
想當年爲了完成系統任務,我可沒少坑他老婆。
只要庭觀池會出現,我必要弄亂她的鬢髮,往她身上扔泥巴。
雖然到最後往往兩敗俱傷,而且還是我這個沒有靈力傍身的凡人被欺負得更慘。
可這個護妻狂魔也是沒少用那種看死人的眼神盯着我。
他還在走近。
我連忙道:「喂!你幹什麼!」
鳳麟冷漠道:「第一,我不叫喂。」
我嘴角抽搐。
忍住,別笑,不然腦袋要掉。
「怎麼,死了六年,連我叫什麼都忘了?」
我拱手:「鳳麟大人,我自然記得。」
他「嗯」了一聲,往我身上丟了一層保護罩。
「庭觀池回來你告訴他,今日之事算我欠他的……」

-8-
他話音才落,我身上的保護罩突然又炸了。
庭觀池化形在我身前,庭朝將我從地上扶了起來。
「相公……相公,你怎麼纔回來?我好害怕。」
我連忙抱住了他,鼻涕眼淚全往他身上擦。
庭觀池看我的眼神似有幾分不解。
而後他眼神示意庭朝將我拉開。
大戰,一觸即發。
庭觀池和鳳麟,兩個化神期強者打起來,特效簡直亮瞎我的鈦合金狗眼。
我吸了吸鼻子,接過庭朝的小手帕擦了擦:「不是,他倆爲啥打架?」
庭朝埋怨地看着我:「娘,你當真不知道嗎?」
「啊?我一介凡人,如何能左右他們打不打架?」
庭朝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那件紅衣:「娘,你可知爹爹爲何再也不穿這件衣裳?反而要去拿那鳳麟的衣裳來穿?」
我摸摸庭朝的頭:「寶,乖啊,你爹那叫偷,不叫拿。你最好還是不要跟他學壞……」
庭朝抓住我的手:「娘!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死之後,爹幾乎崩潰。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慢慢地,他就瘋魔了。
「你喜歡鳳麟大人的美貌,所以他就學着鳳麟的樣子改變了自己……」
我腦中嗡地一鳴:「你說什麼?」
紅白衣的轉變,我天真地以爲只是我死後他性格發生了轉變。
去偷鳳麟的白衣,我天真地以爲只是他本性如此。
可細細想來,他去偷蘿蔔,好像也不過是因爲我隨口說了句:「也不知你們修仙人種的蘿蔔和凡人有什麼不同?」
我忍不住流了兩行淚。
半空中,庭觀池和鳳麟越打越烈。
我大喊:「相公,別打了!
「天快黑了,我們還要給朝兒生妹妹!」
庭觀池身形一頓,就這麼輸了鳳麟半招,落了下風。
鳳麟也沒有再戰,當即收了手。
我大步跑向庭觀池,緊緊地抱住了他。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庭觀池,你原諒我好不好……」
眼淚無聲地落,很快浸溼了他的衣襟。
餘光瞥見鳳麟要帶着衛若惜走,我連忙鬆開庭觀池,叉腰大喊:「你們給我站住!」
鳳麟挑眉看了我一眼:「哦?何事?」
「哪有剛來就走的道理,這不得留下來做個幾天客嗎?」
鳳麟點頭:「那我和我娘子住哪裏?」
ťųₜ我指了指偏房。
鳳麟抱着還沒醒過來的衛若惜進去休息了。
庭觀池冷臉:「留他做什麼?捨不得?」
我勾着庭觀池的腰帶進屋:「纔不是。你才走了半天,我就好想你,快把衣服脫了,讓我看看你瘦了沒有……」
庭朝正要進屋,庭觀池靈力閃過, 門「啪」地關上。
庭朝不服氣地ẗŭ̀ₙ喊了一聲「娘」。
我隔着門大聲道:「寶兒你乖乖的,回去睡覺嗷。」

-9-
第二天一早起牀, 一開門,外面竟然下雪了。
有庭觀池的靈力傍身,即使穿着單衣我也不覺得冷。
衛若惜和鳳麟纔開門,就被我和庭朝拿着大雪球砸了一通。
衛若惜豈能容我放肆,立馬加入大戰。
但很快,她一個人打我們兩個有點喫力。
她吩咐鳳麟:「你去把兒子女兒接過來!我要揍死關宣!」
不過一息之間, 鳳麟就回來了。
他女兒還小, 五歲的樣子, 粉糯糯的,頭上扎着兩個丸子,可愛得不得了。
我衝過去把小女孩抱進懷裏, 小傢伙也不認生,衝着我笑。
我的心都要化了。
「娘……」
我一回頭, 就見庭朝可憐巴巴的樣子。
我趕忙放下小女孩,小家噔噔撞進衛若惜懷裏。
衛若惜抱着女兒親了一口。
她兒子簡直跟鳳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性格也很像。
表面看起來很冷酷,實際上也很難捂熱。
這就跟我的朝兒不一樣了,朝兒只是性格擰巴, 其實是外冷內熱。
不過不管什麼外冷還是冷。
打起雪仗來,都是一樣的猛啊。
我蹲在地上抱着庭朝問:「你喜歡妹妹嗎?像二寶那樣可愛的妹妹, 娘也給你生一個好不好?」
庭朝眼含期待,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鄭重道:「那你要答應娘,以後晚上不可以吵着要和娘一起睡嘍。」
庭朝說:「好, 爲了妹妹!」
我滿意地點點頭,抓雪捏成一個大雪球。
鳳麟並不參賽, 一身清靜地坐在長椅上喝着茶。
我看得心癢癢, 一個大雪球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衛若惜大叫:「哇, 你敢打我相公!
「大寶,二寶,跟着娘, 咱們把雪球揉大,去砸庭仙君!」
庭觀池正好從小院外推開柵欄門, 衛若惜娘三的雪球全部砸了過去。
紅衣碎雪。
他朝我走來。
這一刻,彷彿我們之間那蹉跎的六年從未存在過。
他跨越了時光,奔我而來。
「不許打我相公!」
「就打, 就打!」
我已經ẗůₙ沒空去管什麼鳳麟。
跑着擋在庭觀池身前,將懷裏的雪球砸在了衛若惜臉上。
我轉身拉住庭觀池的手, 帶着他往外跑。
看到前方叢林密集, 我趕忙停下腳步。
我急切道:「你能再問一遍我那個問題嗎?」
庭觀池起先還不解,隨即反應過來道:「你是喜歡我穿紅衣還是白衣?」
我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對天發誓,其實我最喜歡的是你什麼都不穿的樣子。」
庭觀池笑起來, 俯身過來吻我。
我推着他的腰將他推倒在草叢裏:「相公, 你知道什麼叫青紗帳嗎?」
庭觀池抓住我作亂的手:「朝兒還在院子裏。」
我唉了一聲:「所以我們更要抓緊時間給他生個妹妹,不然他一個人多孤單!」
「是這樣嗎?」
「是的是的,相公, 你格局還是太小了。」
庭觀池鬆開我的手,起身吻我:「那你現在要做什麼?」
我將他推回去,拆他的腰封:「你這個腰封真好看!我要拆下來仔細研究研究。」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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